黎叶和林书记请了假,上午就准备去探望李母。

在去医院之前,黎叶先去市场买了水果,想了想李母的挑剔个性,又去高档的糕点铺,来了两盒点心。

只是,去到病房,她发现据说脑梗住院的李母却没有在**。

问了护士,这才知道人现在正在外面的花园正和人聊天呢!

黎叶:……这要真是脑梗住院那就怪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突然“脑梗住院”,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黎叶正琢磨着,人也走到了小花园处。

还没走到,就听到了李母诉苦的声音。

“人家都说晚年就该享福了,但我呢,我就是命苦啊!我和你说,我之前被算命大师害了,结果让我儿子娶了个丧门星回来!好不容易那算命大师找到对的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立刻有人附和,“怎么着?”

“我们当然是按照算命大师的话,把那丧门星和两个小丧门星赶了出去,又让我儿子和丧门星离婚,娶了对的人。果不其然,这刚才离婚,过了几年,我那个原本牺牲的儿子就回来了,你说说,这不就是说明了当初那个丧门星害了咱们家吗!”

“哎呦,是这个道理啊!不过,这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你儿子又回来了,那应该是你享福的时候了。”

“说到这个我心里就来气,”李母重重喘了几口,“这明眼人都知道,我这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儿子着想!结果,谁知道我儿子一回来,听说了这件事情,竟然还摆脸色给我看!甚至还要求我去给那个丧门星道歉!你说说,有这个道理吗?”

“唉,儿子都是不懂得母亲的苦。你也看开点,不要想太多,总归是你的儿子,闹闹就算了,再给他娶一个,不就忘记前头那个了吗?”

说到这个,李母更加生气,“那不是我儿子忘不了前头那个吗!我不肯道歉,他竟然还和我闹脾气,自己搬出去和战友住,你说说,有这种白眼狼的儿子吗?!”

“呦呵,那你儿子这是和你离心了啊,这可不行啊!俗话说得好,有了媳妇忘了娘,看来还是前头那个女人的问题。老姐妹,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黎叶抱臂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说实话,关于李母对她的诋毁,黎叶反而不在意。

更确切地说,她早就有所预料。

也许,一开始,李母对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恶意,但是当她眼睁睁地发现黎叶超出了她的控制,看着成初初入狱,方方圆圆的离心,杨南路被判死刑等等一系列不利于李母的事情发生,那么黎叶这个关键人物自然而然就不受待见了。

既然不受待见了,李母会说些编排的话语,会把一切的问题都归罪与自己,那也顺理成章了。

对于这种失败者和无能者的怒吼和诅咒,黎叶一向无暇顾及。

有这个时间,多做点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活动不好吗?

但是,从李母话语中透露的一些信息倒是让她很是在意——

第一,李开霁要求李家人给他道歉。

第二,李开霁搬出去了。

而这些事情,李开霁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过,也从来没有打算拿这些事情过来表功——尽管他肯定知道,这些行为很是加分。

黎叶先是不解,但想到这是李开霁,仿佛也就明白了。

也许对李开霁来说,这些行为不过是他认为自己应该做的,是理所当然的,自然不需要再把黎叶这个受害者牵扯其中。

黎叶喃喃自语,“真的很心动啊,不行,不能太心动了,我要收收心。”

黎叶甚至开始琢磨着,是不是真的要向李方方请教下,关于如何有效率的控制着人类的最深层次的情感的波动。

总觉得,再不控制下自己,她就真的栽了!

这时,李母几人还在热闹讨论,黎叶听得一阵头疼,也懒得再和他们耗时间,就清了清嗓音,“几位阿姨聊得正好呢?”

旁边婶子愣了楞,诧异道:“你是?”

李母整个人已经快跳起来了,脸色极其难堪,一阵红一阵青,肉眼可见的狼狈不堪。

黎叶淡淡笑道:“我这不是丧门星嘛,本来还想关心下李阿姨的,但是想想,李阿姨应该是不希望看到我出现。所以,我还是走吧,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李阿姨的病情治疗。”

那旁边的婶娘恍然大悟,紧接着脸色就变得极其尴尬,干笑着说:“哦哦,你就是李大姐的儿媳啊。”

黎叶纠正道:“前儿媳。”

这话一出,几人的脸色更加尴尬了,难看极了。

有几个婶娘还在暗暗抱怨,这李大姐话里没把门,之前不是说她儿媳没良心,不回来医院看望吗?

这当面说人坏话,结果就被人逮着了,就问尴尬不尴尬!

好几个婶娘都不好意思再留着了,纷纷找借口走人,“李大姐,你们聊,我这边医生快查房了,我先走了。”

“巧了,我老伴就要来找我了,我先走一步。”

不一会儿,这小花园就只剩下黎叶和李母两人。

黎叶瞟了几眼,发现李母精神状态很好,手背上也没什么针孔,没有半分大病住院的模样。

这一看,就更加肯定了黎叶内心的猜测。

因此,她放下了水果和点心,挥了挥手,人就要走,“李阿姨,我还要上班,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李母立刻拦住她,“等等,你不能走!”

黎叶:“怎么?你现在还要拦着丧门星?小心你家里阖家富贵。”

李母立刻哆嗦,下意识人就往后面退,想来还真的是很看重丧门星这一说法。

黎叶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又有一些不解,她实在是不明白,这李母也算是知识分子了,怎么人到晚年,突然就迷信起来了呢?仿佛还有点深信不疑的模样。

“我,我就是身体不舒服,”李母尴尬地解释自己往后退的动作,“你怎么会是丧门星呢?想来是刚刚听错了吧。”

黎叶:“是吗?”

李母拼命点头,“对,是!听错了,就算没听错,那可能也是我开玩笑吧。”

李母不由得感到侥幸,幸亏刚刚那些老姐妹都走了,要不然有她们在在旁边,自己还真的不敢这么随意改口。

否则,那真的是丢死人了!

刚这么想着,突然就听到几道婶娘的声音,“哎呦,原来刚刚是开玩笑啊?”

“那不早说,害我刚刚还这么真情实意!”

“对啊,我就说她儿媳妇这么漂亮,人也利索,怎么就丧门星了呢?都是城里人了,这思想,实在是不行啊!”

李母瞠目结舌,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看着躲在花丛后的一群婶娘,“你,你们不是回去了吗?”

那群婶娘也有点脸红,不过,到底上了年纪,脸皮厚得很,很快就若无其事地说:“哦,我刚才好像落了东西在这里,回头来找找。”

李母咬牙切齿,说什么落了东西,明明就是躲在后面看热闹!

她僵笑着说:“那找到了吗?”

那几个婶娘还真的装模作样找了一下,然后遗憾地说:“看来是脑子糊涂了,不在这里。”

“对,可能是在大楼下吧,咱们往那边再找找吧。”

“行行,都走吧,给人家婆婆儿媳妇留点谈话的空间。”

这明里暗里的话语,把李母听得面色铁青,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里,只觉平生从来没有如此丢人过!

等等,不对,这种感觉似乎以前也有,而且仿佛也是眼前这个丧门星带坏的!

李母:“你刚刚是不是知道她们在这里?你故意的是吧!”

黎叶懒得和她争这个口舌之利,“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直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莫名其妙住院,突如其来找邹子妍来告诉自己,这不就是在暗示自己过来看她吗?

就是不知道李母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了。

李母抿唇,想到即将要说出口的事情,也收敛了将要爆发的脾气,”我找你来,是想和你和解。“

黎叶眉头挑得高,疑惑问:“和解?有什么和解的。”

李母争辩,“我们之前有些误会,现在想来解开这个误会。”

黎叶失笑,“你想多了,我们没有误会,什么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虚无的话语,那就没必要了。”

“你,你是逼我是吧?”李母阴沉着一张脸,扭曲地说,“你就是因为我逼迫你和开霁离婚,现在是报复我是吧?”

“行,我向你低头,我和你道歉,我和你说对不起行了吧?”李母颇有些歇斯底里地说,“我都和你道歉了,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黎叶很是诧异,她是真的没想到李母会向自己低头。

但是,这种低头,又有什么意义呢?

需要这个安慰的人,已经彻底不在了。

因此,黎叶只是很淡然地说:“你不用道歉了,因为已经没有需要这个道歉的人了。至于回去,那是不可能的。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没必要破坏自己幸福的生活,去将就你们。我很早就说过了,从分开的那天开始,就彻底分开吧,你们李家人有李家人的生活,我和方方圆圆有我们自己的生活。”

李母不敢置信的看向黎叶,“黎叶,你,你不要得寸进尺!你特意让李开霁来暗示我,不就是为了让我道歉吗?不就是逼迫我给你低头吗?既然如此,你现在已经得逞了,为什么还不肯回来?!”

黎叶有些怜悯的看向李母,“李阿姨,你不会真的以为是我让李开霁逼迫你的吗?不,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对李开霁提过类似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出自于他的本心,是他,觉得你做错了。”

这话仿佛晴天霹雳,一下子就将李母劈蒙了。

她整个人愣在桌椅上,喃喃自语,“我儿子觉得我错了?”

黎叶轻笑,“你应该了解你儿子的个性吧?你该不会以为他不愿意回家,只是为了逼迫你?不,实际上,他只是觉得李家一塌糊涂,而他不愿意与你们为伍。”

这话一出,似乎彻底折断了李母的希望。

本来优雅的一个老太太陡然就颓丧起来,那挺直的脊梁竟然猛地弯曲,像是不能接受现实,整个人仿佛老了好几岁,只是还在念叨着,“他可是我儿子,他不能这样,我都是为了他好……”

黎叶听着这来来去去的那几句话,摇头笑笑,“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

黎叶不再多说话,转身挥手离去。

微风吹拂,吹起她的发丝,洒脱非常。

而飘散在空气中的,还是李母怨愤的喃喃自语。

但是这一切,都和黎叶无关了。

黎叶迎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一路伴随着阳光和清风,走在回家的路。

走着走着,她只觉得身上越来越轻,仿佛之前一直背负着的什么东西彻底解脱了。

而她的人生,将迎来新的未来。

黎叶停下,对着飘拂的微风,不知道和谁在说话,只是轻轻低语,“再见啦,愿来世喜乐无忧。”

黎叶去探望李母一事,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却似乎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她刚回到家里,就发现家里柱了两个大男人,高高壮壮,像个灯塔一样傻愣愣站在门前。

门内,是装作大人模样的李方方,抱着双臂,并不准备让两人进入,“两位叔叔,我已经说过了,我妈妈不在,你要是找她,过会儿再来。”

李开怀谄笑着说:“方方,我们找你妈妈真的是有事情,既然你妈妈不在家,要不然先让我们进去等?”

李开国也是一脸讪然,“对啊,方方,我们可是你的叔叔,又不是坏人,就让我们进去吧!看,我们还给你带了好吃的点心!”

说罢,他特意抬起手上的两个袋子。

黎叶看去,都是小时候的方方喜欢吃的零食,也算是用心了。

李方方却不买账,“知人知面不知心,叔叔怎么了?没看到现在很多犯罪都是熟人作案吗?你们还是回去吧。”

他又打量了下那点心,高昂着下巴说:“我小时候确实喜欢,但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们再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是不行的。”

这番话把两个年轻的男人说得都是一脸尴尬,脸色极其难堪。

说实话,他们也不是不晓得李方方现在长大了,不喜欢小时候的点心了。但问题是,这几年来,他们一直没有联系过黎叶几人,哪里会知道现在李方方会喜欢什么呢?便想着随便买点,糊弄过去就是了,谁知道李方方是一点脸面都不给,这是直接门都不让他们进去啊!

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丧气叹了口气,转过身,正打算无功而返的时候,就看到了黎叶!

“黎叶!你回来了!”

“大嫂,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方方都不愿意让我们进去呢。”

听着这略带抱怨的语气,黎叶眉峰不动,只是淡淡说一句,“我不是你们的大嫂,若是想找大嫂,出门转走。”

这让两人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糟糕了。

到底还是李开怀年轻,豁得出脸面,赶紧站过来笑着说:“叶子,你刚刚是不是探望了咱们妈?怎么不多留一会,我们还想和你谈谈呢。”

黎叶把门打开,让人进来,却没有奉茶,就直接问:“李阿姨有话想要和我谈,你们也有话想要和我谈,到底是什么话,直接说吧。”

两人进来,正打量着房间的装饰,心里正估量着什么,就被黎叶这开门见山的问话给惊到了。

两兄弟只得讪讪坐下来,挠着头说:“其实,我们为何而来,想来黎叶你应该也知道了。还是当初离婚那件事情……我们家都很是后悔,现在想想,当初真的是昏头了一般,竟做出了这般愚不可及的事情。”

李开怀接着说,“现在开霁回来了,我想着你们两个应该还有感情在,不应该被咱们当初那愚蠢的行为耽误了,所以我们两个特意过来和你赔礼道歉,想让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要不然,这事就让它这么过去了吧。”

说完后,两兄弟都是期盼的看着黎叶,眼眸里满是焦急和渴望。

黎叶挑了挑眉,语气轻松说:“当然,这事本来就已经过去了。”

此话一出,两兄弟都肉眼可见的放松了,神态一瞬间就活跃起来。

李开国立刻说:“既然如此,你什么时候和开霁再复婚?”

李开怀也眨着眼睛,闪亮闪亮问:“对,还要请你劝劝开霁,不要再和家里闹脾气,赶紧回家里来吧,他现在都没有回过家一趟!”

黎叶笑眯眯地说:“你们在说什么?事情是已经过去了,但不代表事情没发生过。所以,我和李开霁已经毫无关系,自然也不能复婚。至于要帮你们在李开霁面前说好话,那更加是无稽之谈……”

这一番话,如一盘冰水,瞬间浇在了两兄弟的头上。

两人如丧考妣,哀嚎道:“黎叶,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见死不救?”黎叶疑惑地说:“这又是怎么一个说法?”

李开国耷拉着眉眼,“因为开霁不肯回家这件事情,妈已经生气许久了,这不郁结于心,现在甚至已经躺在医院了。家里其他人也是闹得不可开交,这再不解决,这个家就真的要散了!”

黎叶笑着说:“我刚才去探望过了李阿姨,非常精神,想来没什么大碍。”

接下来,不论两兄弟如何劝说,黎叶就是咬住不答应。

总归来说,这李家事和她没有关系。

等到送人出门时,黎叶的情绪高昂起来,迫不及待说:“不送了,慢走。”

两兄弟:……谢谢,我们这就努力假装看不到你对我们的不耐烦。

两人慢慢走着,只觉满嘴苦涩,不知道前路何处。

李开国叹息,“哎呦,这好好一个家咋就闹成这样?”

李开怀闷声道:“哪里来好好的一个家?当初我就说了,嫂子一点错都没有,凭什么把人扫地出门?还要断绝关系!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也别怪人家不理财咱们。”

李开国头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开霁这是真打定主意不回来了?那可咋办啊!这不是给人家看笑话吗?”

事实上,两兄弟刚刚对黎叶所说的情况还是轻松的。实际上,李家现在可谓是生活在水火之中。

一开始,李开霁复活回来时,李家人那叫一个高兴。

往常,李开霁就算是他们家的顶梁柱。若不是李开霁的原因,他们一家人也不可能全都是干部,而且工作岗位也好。

虽然他们李家人也没有仗势欺人,或者是狐假虎威,但是别人知道李开霁是李家的长子,到底会给李家一些脸面。

然而,这回,还不等他们为李开霁升职加薪开心,甚至打定主意要开席庆祝李开霁归来,就发现面对李开霁的质问,他们竟然无言以对。

李开霁回来的那天,一共就问了三句话。

第一句,“黎叶在哪里?”

第二句,“方方圆圆在哪里?”

第三句,“谁做主离的婚?”

就这三句话,彻底把原本高兴的李家人给问倒了,均是一脸难色。

李开霁淡淡问:“怎么不回我?”

李母立刻上前来说好话,“开霁,今天是大好日子,不要说这些糟心话,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我帮你重新清理了房间。”

李开霁无动于衷,神色淡淡说:“大好日子?糟心话?到底是谁在糟心?”

在李开霁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差明白其中的缘由。

只是,他着实是没想到,自己家里人怎么就跟昏了头一般,还真的信了所谓的算命大师一说,甚至还闹出了给他离婚,□□子,逐俩儿一事,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不是李开霁本人相信科学,此时此刻,还真的想找几个和尚过来给李家人驱驱邪,这真的是猪油蒙心了!

面对李开霁的话语,李家人自然是无言以对。

一家人被李开霁看得面目涨红,神色羞耻,讷讷不敢言。

寂静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李开霁颇为失望地看了几人一眼,“怎么?敢做不敢当,现在甚至不敢给我一个交代吗?”

几人依然不发一言。

李开霁眉眸越发清冷,“行,既然我妻儿都不在此,我也没必要继续强留。”

说罢,他竟然转身离去。

两个勤务兵都惊呆了,左右看看,自然不会再留在李家,跟着李开霁往外面走。

李家人都蒙了,李开霁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他们把黎叶赶了出去,现在就打算跟着黎叶一起离开李家?

李母不敢置信,立刻冲上去阻拦,“开霁,开霁,你疯了吗?这是你的家!你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李开霁淡淡说:“不,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应该有我的妻,有我的儿,而不是这一地的糟心事。”

李父忍不住斥道:“李开霁,你是翅膀硬了是不?我不管你在队伍的军衔有多高,在这里,你就是李家的儿子!”

就连一向优雅从容的李母也泪流满面,“开霁,你糊涂啊!那三个丧门星怎么能和家里人相比!他们都是外人,我们才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李开霁已经不欲多说,他已经看明白了,李家人这是钻进了牛角尖,说,是说不透的。

他继续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门槛处。

李父瞪大双眼,拄着拐杖的手不断颤抖,怒声道:“李开霁,你果然是为了一个女人昏了头不成?若是你和家里人好好说,那说不定我们还能同意让那个女人回来!但是,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么我们李家是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回来的!”

李开霁顿了顿,回过头来,失望地看向李父,“父亲,你竟然以为我真的仅仅是因为黎叶吗?”

这话一出,李家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因为李开霁希望把人娶回来吗?

李母不断拉扯人,“开霁,我是知道你的,你是不是喜欢黎叶?是不是讨厌成初初?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成初初进门,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开霁灵巧挣脱,“妈,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回家歇息吧。”

说罢,大踏步往前走,像是奔赴一场决然的结局。

李父气血上涌,努如雷霆,“孽子,你走,你走,你走出这个大门,就再也不回来了!”

李开霁一顿,正当所有人以为他会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李开霁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跨过门槛。

瞬间,全场寂静。

李开霁继续往前走,却又忽地停下来了,转过身来看着李家人。

李家众人都不禁面露喜容,李开怀更是立刻笑起来,“哥,你不要吓唬我们,赶紧回来,家里还煮了一席菜,全是你喜欢吃的。”

王春华也忍不住埋怨道,“对啊,大哥,别和家里开玩笑,咱们都是一家人,和和睦睦才是最重要的。”

面对这些纷纷议论,李开霁只是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你们以前喜欢用我的名头行事,看在家人的份上,我不计较。只是以后,莫要如此,否则,国有国法,该按纪律处理就按纪律处理。”

话毕,这次他是真的往外面走,一次也没回头,走得干脆,走得利落,却留下了一地的绝望哀怨。

在李开霁走后,李家人彻底陷入了争吵当中,一群人互相埋怨,互相指责,抱怨为什么当初要听信成初初的话语,为什么要逼迫黎叶离婚,为什么要驱逐方方圆圆离开李家……

反应最大的就是李开国,“开霁是什么意思?按纪律行事?!他难道想把我们都抓进监狱吗?”

李开怀闷声道:“咱们家又没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哪里来的进监狱。只是,以后大哥的人情,咱们可用不到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是说不尽的哀怨。

没有了李开霁,他们两个都是平庸之人,以后生活可就没有如此舒适。

说不定,等到众人都知道,李开霁因为前些年的闹剧,执意要离开李家,还有些人会若有似无地下绊子也说不定……

李开霁走的当天,李母就当场晕倒了。

不过,到底是保养好,只是情绪上头,一时昏厥,并没有大碍。

但是,随着李开霁的离开,李母这心病也是越来越严重。

李家人一合计,“不如就装病吧?开霁是个孝顺的儿子,肯定不会视而不见!”

这不李母就因为脑梗住院了。

只是,这多少带着些玩笑意。

李开霁确实是个孝顺的孩子,当天就来了,只是发现人没事后,也当天就走了,而且还留下一句冷冷的话,“你们是知道我的性格的,以后不要再玩这些小手段。”

即便李家人自认为和李开霁血脉相连,此时此刻,都不由得心里发冷,噤若寒蝉,打心里不敢再做小动作了。

因此,这次两兄弟来找黎叶也是无奈之举。

只是他们怎么没想到,李开霁狠,黎叶比李开霁还要狠,还要冷,还要决绝。

说不联系,就真的联系。说断绝关系,就真的断绝关系。

果决到让他们都咋舌。

李开国:“开怀啊,这咋整啊?总不可能咱们就彻底和开霁分开过了吧?”

李开怀望天,“别问我,我怎么知道?没听人家说吗?有妻有儿才是他的家。”

两人互相对望,又是一阵的叹息,悔恨不已。

若是他们能穿越回到当初,只怕第一时间就打死发昏的自己。

看看,这把事情闹得……

说着说着,李开国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道:“我突然想起来,咱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不是李开霁的?”

李家父母的单位也分配到了房子,只是一厅两房,很是狭窄,而且地段不好,根本不适合一大家子人住。

因此,事实上,他们一大家子住的竟然是李开霁的方子。

李开怀此刻也忍不住暗骂一声:“他娘的,这都是什么事啊!若是打个看咱们不顺眼,是不是随时可以让咱们滚出去?”

李开国沉重点头。

李开怀沉重望天。

良久,李开怀忍不住自嘲道:“我记得,当初黎叶被我们赶出去,也是无家可归吧?想不到几年过去,物是人非,现在无家可归的是我们几个了。”

李开国也很是懊恼,一直在想,若是他们当初对黎叶留有一些心慈,是否现在李开霁对他们也会有一些手软?

只是,一切都于事无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