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开沈禹州, 对于于蔓来说,剩下的陆宴仍旧是个大麻烦。

于蔓试图从陆宴这个人身上找到曾经校园相处时的缺点,去判断与挖掘他的内在的缺陷人格。

可不能说陆宴的表现完美无缺, 但于蔓找不到巨大的心理问题,除了离婚这一件事给陆宴带来的障碍, 肉眼可见陆宴成长的道路几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但她知道,这一次她必须想办法将陆宴约出来, 不然她与沈昌珏所做的事付之一炬。

“陆先生?”

“你哪位?”

“我是你的老同学啊, ”于蔓声声引.诱,又唯恐陆宴那头不领情地直接挂断,“哎别着急挂电话,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老婆在一夜之间转变这么快的原因吗?”

“或许你应该知道背后的故事。”

那边消停了起来, 于蔓意识到这是她说服陆宴与她见面的最佳时机。

只要能够错过颁奖典礼前的那场酒会。

所有的事一定会回到原点。

沈昌珏说得对, 她是女主, 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角, 那她有资格支配任何人, 任何事。

就当于蔓真以为她说服了电话另一头陆宴——

陆宴冷不防说出了这种没品的话,“你为了以前的事记恨于我, 可以。但请你不要找虞舒月的麻烦。”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什么中二的维护前妻的话!?

于蔓试图告诉陆宴的是事实的真相,虽然她与沈昌珏合谋多年, 但眼睁睁看着沈昌珏的能力与手腕不过尔尔,她不想彻底得罪陆宴。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能成为她的软肉。

而不是站在陆宴的对立面。

于蔓耐心地在电话那头拼命解释道,“是这样的, 您太太可能意识到了她的命运也就那样了, 故而才打算打破这一切, 选择了离开你……”

于蔓的语气尽可能的舒缓。

她希望陆宴能够接受这由沈昌珏告诉她的一切。

陆宴上来就是一通呵斥, “什么玩意!?”

“怎么,你淡出娱乐圈的路上得了严重的精神病?”陆宴的语调里没有半分感情色彩,“所以才整天疯言疯语?”

“于蔓,看在旧同学的面子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这一次,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他的声音变得有几分沉重,“你的前夫也已经领教了其深刻意思。”

于蔓面露惊恐,想起邹氏这些衰败落魄的行业,想起陆宴的手笔,但她还是打算将下去,直到陆宴又一次地打断她。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执迷不悟。

她要与他分享铱誮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而对方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冷漠无比地推开她。

于蔓反复推敲其心理,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原因吗?”

“不想。”

哪里有什么原因是他不知道的呢?

陆宴想起自己在婚姻关系里的疏忽与缺失,他悔恨也只可能是悔恨自己惊醒得太过晚。

他不想要听别的女人的那些鬼话,那还不如他和陆廷予父子俩好好折磨片刻。

陆廷予也不清楚房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反正他亲爹挂完电话,面目凝重了一会,但很快陆宴抽离了情绪,化身为一个只会督促小孩子写作业的魔鬼。

虞舒月这几日活得比较轻松。

她既没有考虑综艺的各种效果,也不至于为了何导的一部片子四处营销。

总而言之,电影的口碑还算不错,除了一些小部分的刻意引战,最后也都留为对特定时代特定人物的思考,而很少也直接上来攻击她的。

剧组再聚首,票房已经突破五个亿了。

费哥摇身一变,已经从莫莲当地的话剧演员变成电影圈的热门人物了,与此同时,罗司宥凭借着一张干净的初恋脸得到的关注,比起费哥,只多不少。

剧组又一次聚在一起。

这一次到场的罗司宥再也没有主动挑衅,对何应拂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虞舒月就知道是如此,有些人当剧组夫妻,也有人当剧组仇人。

脱离了剧组,罗司宥整个人也清爽了不少,但他看上去还有几分心事重重,他故而绕道绕开自己,而是走到何应拂耳后。

脸上的表情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何应拂,他今天的好脸色绝不代表他会在下一场争夺里退出。

年轻人满是锐气的一张脸上写满不合时宜的体面。

他有意提醒道。

“不过是因为电影的事,我不想伤了大家的颜面。”

何应拂在别的事情上可能会反应迟钝,但在罗司宥这头则是完全不会,他反应迅猛,知晓罗司宥这人并不感激他的所作所为,如今不过因为剧组人都在场才卖他几分薄面。

他们在真正的冲突上谁也不可能让步。

何应拂也立马凑近罗司宥的耳边,反击道,“你要想想你微博那些粉丝是怎么来的,做人还是要学会怀有感恩之心的……”

虞舒月实在看不穿了。

这两人的关系到底是好是坏。

最近耳朵贴耳朵,好到又有些变态,一度让她又有了那些不大真切的联想。

看来最复杂的莫过于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关系了。

虞舒月自顾着吃甜品,这家的蛋糕奶油甜而不腻,有种不一样的清爽感,虞舒月记住了那个牌子。

她挑剔的味蕾得到了满足。

虞舒月上网扫了一眼那牌子,又给陆廷予那家伙所在的酒店邮了一份过去。

她没想过日后会因为这一份特殊的记忆,生活会发生不一样的改变。

而此时,她沉浸在电影成功上映并且取得好成绩的愉悦里,和千里迢迢而来的费嫂又说了不少打趣的话。

费嫂很喜欢关注她曾经的婚姻,对于这一点费嫂也不遮掩。

她干脆直白地问,“你为什么要离?”

“那样的日子,看不到头吧,”虞舒月平常并不爱陷入过往的回忆,“也许你没看见时候的我前夫与儿子,他们对待我的方式要差劲太多。”

费嫂沉默了片刻,“其实男人都一个样子。”

见费嫂面露担忧,虞舒月不忍去问,“怎么了?”

“女人都一样,希望自家男人成功,又不希望他太成功,”费嫂的目光略有些复杂,“我说实话已经开始有些害怕丈夫在外的那些桃色绯闻了。”

“可费哥根本就不是那一类人。”

“可男人有钱总是会变的。”

费嫂并没有多么积极乐观开朗,她一个人喃喃自语,而此时的费哥确实并没有注意到在角落里的她。

虞舒月意识到同为女性的人身上缺少太多自信了。

就如她当家庭主妇的那些年,她只要一想起陆宴柜子中暗藏的同学录,就会不自觉地害怕。

她不想要看见丈夫心尖尖上藏着另外一个女人,更不愿意陆宴和于蔓登对地出现在同一张相片上。

思及此处,虞舒月才意识到陆宴走得太匆忙,根本没有替他收拾以前的相框。

虞舒月告别了这场不大官方的庆祝。

她特别嘱咐了罗司panpan宥好生照料费嫂的情绪。

回到家里开始马不停蹄地替前夫找他珍贵的相片。

可就怎么也翻不到。

直到最后从床底翻出了个八宝箱一样的玩意,这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陆宴的手笔,他看上去粗枝大叶,怎么可能会将里面的东西摆放得如此崭新又整齐。

虞舒月一把打开了陆宴埋藏多年的秘密。

那本深蓝色厚实的相册不染尘埃。

虞舒月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还是会有些抵触的。不过,没了这一段关系,她自以为也没必要继续上纲上线了。

她的指尖划过蓝色丝绒封面。

一打开,里面竟然是她七年前的剧组照片,更有甚者,有个剧本接了以后她又被临时替换掉,就连那个剧组的照片某人竟然也保留着?

一页接着一页地翻动着。

虞舒月放缓了手速,迟迟地看陆宴记录下来的没有一个自己事业的高峰时刻。

而就连最初的何应拂那一部青春成长片,陆宴也用u盘做了拷贝,下面还有他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一些正面评论。

那些最初的恐惧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迷茫。

也许在更早的时候,每个人就已经开始偏离这本书内原本的人设了。

虞舒月尽管与陆宴之间矛盾重重,但当得知自己曾经有被格外喜欢和偏爱着,内心还是明快的。

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但显然,放弃34亿元的巨额财产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虞舒月很感激有人在暗中默默为她做了这一切,于是她选择了更好的方式去“报答”——

她自费给陆廷予额外购买了十多本练习册。

这是虞舒月自以为做过最正确的事,唯有好好培养好下一代,才能为陆宴未来减少不必要的后顾之忧。

而陆廷予小朋友就快憋屈死了。

上一秒,他还停留在妈妈给他送半熟芝士的童话故事里,下一秒,他一开门,同城快递交给他厚重的快递书籍有他半个人这么高。

而一旁本来因为没有被投喂而稍显不快的陆宴却笑了起来,他这个老父亲笑的前仰后合。

陆廷予恨不得当场就和他battle 一场。

年末的时候,虞舒月等来了她复出后的第一场颁奖典礼。

典礼前有一场酒会。

虞舒月本来并不打算过去的,她对应酬本来就不感兴趣,但她听说了费嫂的担忧,自然就想着过去观察一二了,说不定还能监督一下费哥。

虞舒月也惊奇发觉整个剧组就只有一个人出席。

她在微信上问何应拂,何应拂回答得和个机器人一样标准,彷佛设定了某种程序;她问罗司宥,只听说别人说他学校有活动,而他本人的手机似乎也不在身边。

就连她今天来本意要管住的费哥,听说也被别的导演拉去商量新剧本了。

费哥能在未来有长足的发展,虞舒月当然是为此高兴的。

她虽不认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但似乎这并不妨碍在场的许多人都认得她。

她的新电影,她破碎的婚姻,她分得天价离婚赔偿金。

虞舒月有些厌倦这种氛围,一群陌生人围绕在一起比村口大妈还八卦,说着她的那一点谈不上算事情的事情。

而忽然有个男人到场,中年男人只是清了清嗓子,在场的议论声顿时小了许多。

这大概这是个男人派系下的人。

虞舒月觉得今天最不对劲的还有六人行当中的苏暮烟精神状态也堪忧。

在群里发了几个怪异的表情包,似乎她本打算要发些什么,但在有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又不敢正面直发。

虞舒月之间身前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燕尾服,递来了一杯香槟。

他挑眉,似在敬自己,又似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男人的面容也和记忆深处的影子不谋而合。

但毕竟过了许多年,虞舒月有些记不清了,但说实话,别人的酒杯尤其是喝过的那一面撞向自己的杯子的话——

她总觉得有点脏。

或许是对方年纪到了,不将就吧。

虞舒月一开始也没打算计较这么多的。

可男人立马看穿了她恶小心思,亲手端过一个西式小餐盘,上面是个慕斯小蛋糕。

但虞舒月昨天尝过某家定做的蛋糕以后,她对这种质感的奶油蛋糕就不怎感兴趣了,尤其是上面零碎的白巧克力和昨天那份对比起来,是真的很劣质。

虞舒月接过餐盘,道了声“谢谢”。

但她没有一点品尝的欲望。

虞舒月不想当面回绝,她以为这种做足够体面,但紧接着她发觉那位西装革履甚至有些身材发福油腻的中年男人,似乎并没有只是和自己打个招呼的意思。

他像一头饿狼,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时候的虞舒月才开始刻意压制起内心深处的紧张忐忑,但她作为一个演员,基本素养还是有的,这一个过场还不至于大惊小怪。

对方有备而来。

而她早在进门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手机的录音。

中年男人嗤笑道,“不吃吗?”

“可能是来的时候多吃了一碗木鱼馄饨吧,所以才一点也不觉着饿。”

虞舒月莞尔一笑,“我去趟洗手间。”

去洗手间路上虞舒月分明感受到了几道交错的目光,如果没有判断失误的话,那几人方才还在不经意的议论自己。

走进洗手间的那一刻虞舒月深知今天的所有不对劲,幕后一定有人操纵。

而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他的花色领带在自己眼前挥之不散。

虞舒月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才不要在那人面前去品尝那一份劣质的蛋糕。

虞舒月只身爬上了洗手间的侧窗,灵巧地一跃而下,她轻松地爬过了围栏。

只见外面的一辆黑色布加迪横冲直撞地出现。

是陆宴。

陆宴面露心疼,说出口的话仍像是劈头盖脸的问责。

“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正在此刻担心着你?”

虞舒月无奈道,“可我手机根本没有接到你们的电话。”

信号被屏蔽了。

陆宴来不及解释太多,直接一手猛然拉开车门,把她送了上去。

说不后怕是假的,那男人递上来的东西里能保证什么没有动过手脚?

若不是她挑剔了那么一下下,是不是就已经来不及了?

虞舒月总算是想起那张脸,如果没记错的话,夏天的时候那男人手臂上还有很长一段的青龙纹身。那不是别人,而正是她亲妈给她介绍的沈老板,要求陪酒的那家公司负责人。

当时的虞舒月也是年轻气盛,发了一通火。

但又仅仅是发了一通火。

而今这群人似乎又聚集在一起,做不好的事了,虞舒月觉得要怪就怪自己当年太过渴望家人的亲情,又或者事情没有和陆宴说清楚,没有解决干净,着才留下了今天的隐患。

虞舒月稳住呼吸。

她这一次自己主动地报警下了车。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无法无天……甚至于继续祸害这个世界里的年轻女孩的?

她很难想象,假使一群年轻女孩要追求自己的梦想,一无所知的时候,极有可能上当受骗的。

她走到陆宴的身侧,没有丝毫的退缩。

“我刚才快想不起来了,”虞舒月假装无数发生,而手中的录音其实从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开了,“原来是晟敏的沈总。”

油腻的男人自以为笑容得体,而偏风的用了过多发胶僵硬的发型更是突兀而又土气,他手指别扭地抓在酒杯上,“虞舒月,怎么一刻也放不下你的前夫?”

“哦,陆宴,我没喊他,”虞舒月笑得乖张,“但他偏要来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可能是看在以往夫妻的情分吧,”虞舒月一手挽过陆宴,似是与前夫关系亲密道,“陪我进去再看看?”

陆宴本来打算直面这一群人。

发现今天沈禹州来的通知实在是太晚了。

他以寡敌众,没有胜算的可能,所以虞舒月是因为担心他才亲自陪同的吗?

尽管连挽手这个动作都是隔空的,但陆宴还是从绝望中感受到了一丝希望,如同在干涸的沙漠里行走人看见了甘洌的清泉。

虞舒月是无法理会陆宴此刻心情的。

她至始至终很清醒,逢场作戏罢了。

她既然觉得那份蛋糕有问题,她就决心要亲自取证。

而陆宴只需要配合她入场,然后再陪同她安然无恙出来就好。

可惜对方不是个傻人,沈昌珏以为他会让那个女人今天逃脱一次,但他不会允许第二次。

而陆宴近来打理的那些高端酒店,他早已垂涎久矣。

就连他曾经的妻子,他本也按照计划打算在今晚就占有。看虞舒月这身材,就比于蔓那小女人要带劲许多。

眼见没了可能,却没想过这对曾经的恩爱夫妻还能送上门来。

沈昌珏也不怪沈禹州那小子通风报信了。

陆宴早该在这个世界被处理掉了。

他记得十多年前他梦见的原著,那里头的陆宴下场比今天的死法还要痛苦百倍,那还不如他来给个干脆呢。

陆宴一手解开金色袖扣,他正要带领着虞舒月再次入场,可很快,他发觉他身后出现了许多人。

罗司宥,阮遂安,就连那个不怎么熟的许清年也直接入了场,而他们年轻人手中直接开启了手机直播,虞舒月在所有人的包围下取证做得极其容易。

而有了镜头以后,沈昌珏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可以悄无声息地去休息室解决掉一个陆宴,但他无法解决在场的所有人。

面对偌大的一群人,越来越多聚集的学生,沈昌珏有些隐约的担忧,杀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可一群人的话——

除非他打算不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了。

可他并没有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其他通道。

而他也不忍心失去他积累已久的财富。

可他万万没想到更离谱的还在后头,警察也闻风而动,现实对他举办场所的流程进行怀疑,后面直接拿取了虞舒宇欧指向的蛋糕。

该死的,他确实今天下了一点点的药。

可那些不过是催.情的辅料,又不是要弄死虞舒月的证据。

所以,就连被手铐铐起的沈昌珏也无法接受自己本来开阔不同的人生怎么就又被毁掉了。

他还没有霸占这个世界所有的资源,还没来得及成为最富有的人,还没有玩.弄足够多的女人。

他不甘心。

更不想自己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在直播镜头被警方带走的人,沈昌珏仰天谩骂,“老子和主角都在一起睡过呢,我本就可以主宰这个世界的,你们给老子滚!”

警察怎么可能会听得他的胡说八道?

就这样,虞舒月亲眼见证了这个男人被带走,接受命运真正的审判。

而她没想到在他联系警方之前,陆宴会找到这么一群学生来捧场。

不免亲自松开手时还与他说了声“谢谢”。

陆宴受之有愧,顿时老脸一红。

那边的许清年这才不慌不忙地解释道,“那天去舒月姐的电影宣传会后,我就听见了于小姐躲在消防通道上似乎在密谋什么,而沈总的脸色又很差,我就查了一下沈总名下相关的企业,查到了另一位沈先生。”

“不好意思,我今天其实可以早得再早一些的。”

于是,陆宴又亲眼见证了自己前妻是如何感激其他人的。

又是握手,又是亲切问候。

相比起来,对自己有且仅有的一声“谢谢”就显得很单调了。

虞舒月察觉到了陆宴的不快,她当然没有忽视,她询问着陆宴到场的缘由,这才想起沈禹州可能身处危险境地。

“你的意思?”

陆宴瞳孔震惊,也没想到虞舒月会是这种安排。

可虞舒月三言两语话一说,“你看看在场的有谁和陆总你一样心地善良且又有能力和魄力的?”

陆宴恍惚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她的夸赞总是无处不在的。

“我去去就来,争取赶上你的颁奖典礼。”

“好。”

虞舒月笑如春风和煦。

等她再出门的时候,外面飘扬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虞舒月等这场颁奖等了太久,这其中的波折又多,听说本来要出席红毯的嘉宾于蔓已经被警方带去问话了。

虞舒月走在如同棉絮般轻柔美好的雪花世界里,但见到调皮捣蛋的陆廷予的第一眼,虞舒月就警觉地火速去捡了一大块雪做雪球。

生怕儿子趁人不注意就砸向自己。

而虞舒月再也不要当无趣却又温柔的妈妈,如果陆廷予敢动手,她一定毫不犹豫地给予回击。

但今天的陆廷没有同往年一样。

他从金司机的车上跑下来,钻进她的身边,笑脸冻得通红,跑过来似乎只为了说这一句话。

“妈妈,你好美啊。”

虞舒月收到这种夸赞还是会忍不住高兴的。

虽说陆廷予的审美也同样直男,她还穿着笨重的羽绒服,没有露出礼服的边边角角。

与此同时,她又了解陆廷予的秉性,所以她紧抓的雪球并没有松手,而陆廷予为此解释了一路,“妈妈我才不是那种坏小孩呢,我才不砸妈妈。”

一不小心又暴露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要砸也一定是砸爸爸!”

小孩子低估了老半天,总体是围绕着陆宴时如何压迫自己学习的。

对此,虞舒月觉得父母当中有一人做坏人的角色就足以,这时候的虞舒月已经没有再耿耿于怀那么久了。

她捏着陆廷予肉嘟嘟的脸,把他拉进了化妆间。

颁奖仪式开始还有半小时,虞舒月银色礼服外的羽绒服该脱掉了,小孩这些独立成长的日子确实进步很大。

虞舒月临走前既没有听见陆廷予吵吵嚷嚷要和自己一起走红毯,而是一个人点起脚趾尖将她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就连她新招的助理也连连夸赞小朋友的懂事。

要知道,半年前的陆廷予连一些最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

如今,也会照顾人了。

虞舒月踏上红毯。

她的背脊是寒冷的,但她的内心却热血沸腾着。

这是她久违地再次回到真正属于她的舞台。

镜头,灯光,媒体。

她站在了闪耀的最中心。

或许,现在的自己终于可以和以往落魄无戏可拍的虞舒月,对这刚毕业迷茫的虞舒月,对着因为家庭琐碎而渐渐失去生活希望的虞舒月说“没关系”了。

因为那些她曾经想要得到的一切,如今正在自己的手中,那些错失的原本属于她的一切,没有比此刻与她靠得更近些。

虞舒月独自走完了这一条红毯。

相比其他嘉宾的一并前行,这一次,她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孤单。

而此时直播的弹幕间也疯狂地涌动起最激动的声音。

【呜呜呜月月实在是太美了,我的眼睛都不舍得离开屏幕了。】

【虽然虞舒月今天一个人走来,但我觉得她一个人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哎。】

【我感觉到虞舒月的状态简直是超级无敌的好!!!】

【我也快爱死了姐姐今天的妆容。】

【八卦一下,今天于蔓怎么没到场,听说是因为洗黑钱被抓了吗……】

然而,这一次的于蔓无人惋惜。

人们说,不可以在直播间刷那些不吉利的东西,影响他们看姐姐的心情。而幻云和所有的网友站在一起为虞舒月疯狂夸夸夸。

只有经历过最初的恶劣环境,她才知道虞舒月取得今天的成绩是多么的不容易。

寻常人不见得有这个重头再来的勇气,而虞舒月做到了。

虞舒月安静地坐在观众席等着一轮而又一轮的颁奖,等到最佳女主角的提名,她的脸和在场的其余几位女演员一起被记录在荧屏之中。

这一刻,场内的何应拂和罗司宥见证了,而化妆间的陆廷予为此手舞足蹈着;远在校园打工的许清年难得不专注地刷着手机等待着;而在废弃的工厂,救助了沈禹州一身疲劳瘫坐在地上的陆宴也和Simon一起紧张着。

不出所料,虞舒月得奖了。

她正优雅地起身,环视左右,给四面八方乃至镜头外的观众一一鞠躬感激。

她走上了属于她的颁奖台。

虞舒月一手捧过奖杯,一手调整好话筒的角度,她眸光流转,整个人似乎焕发着前所未有的活力,“很幸运能够站在这里和大家说话,如果人生是一场又一场的仗,我想我已经打赢了一、二……数不清的很多场。”

“感谢导演提供给的机会,他让我没有成为一个只能因为结婚离婚才被大家议论的人。”

“剧组所有人都特别好,我很感激。”

“我回忆了下我的过去,我想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不要轻易放弃你所热爱的事业,我以前每天在家里天天逼着孩子写作业,我现在偶尔也会想是不是我的教育方式太过令人窒息了,我是不是把合格的母亲当作是身上最有力的标签,是不是因为把希望寄托在了别人身上这样就能放过自己了?”

虞舒月在严肃的会场开了个玩笑,“其实孩子他爸也能辅导写作业,所以大家千万别太辛苦了。”

“谢谢大家,”虞舒月忽然换了一种语调,变得格外认真而专注,她一手捏在麦克风上,在她最灿烂的时刻说,“但最要感谢的其实是我的婆婆赵澜兮,我想对着镜头和所有人说一次,赵澜兮,你就是我的榜样。”

虞舒月扬起手中奖杯,露出真正欢快明媚的笑容。

此刻还在医院的沈禹州目光留恋地看着这一抹笑容,血迹斑驳的手指刚刚开始能够艰难地挪动,他便忍不住摩挲过屏幕上她的脸庞。

陆宴突然觉得自己的缺席并没有那么大的遗憾了。

至少她笑了。

而他也守护了她的笑。

几乎所有的人被这种笑容感染着。

所以,而最后的得奖,所有人听见“虞舒月”名字的时候,都以为这就是实至名归。

五亿电影的票房还仅仅是个开始。

他们期待虞舒月在舞台上发出更为强烈的光。

而有些人不需要被这种笑容感染,她们之间可以当面交流的。

赵澜兮的跑车就停在虞舒月出席的颁奖典礼外的马路上。

虽说年纪大了,人就很容易感动,赵澜兮已经因为虞舒月的那段发言而流过许多次泪了。她悄咪咪地补了个妆,不想让儿媳领略自己过分感性脆弱的一面。

赵澜兮今天最初听到虞舒月起初讲起每一个人的时候,说实话赵澜兮心里还有点嫉妒那群幸运的家伙。

他们能和虞舒月一起共事,一起拍摄电影,一起见证她的荣光,那是他们的福气。

而自己因为年龄和工作方向的不同,没有办法和他们一样站在虞舒月的最身边。

当虞舒月领奖最后两分钟着重强调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时,赵澜兮觉得说不高兴是假的。

她内心还有几分特别的小骄傲。

看吧,她的前任儿媳,在外面比她儿子不知道强多少倍。

而且小小年纪就很会照顾人的感受,赵澜兮甚至有些后悔,她与虞舒月相识太晚。而阻隔在她们其中从来就不帮忙联络感情的陆宴更是格外惹人厌。

虞舒月拿完她的奖杯,把收到典礼的捧花交由陆廷予小朋友处理,自己则把他托付给金司机以后,也就安心了。

看陆宴回消息的口吻,估摸着沈禹州也算是有惊无险。

虞舒月终于安安心心回到了赵澜兮女士的副驾位置上。

“影后上车了?”

赵澜兮调侃她。

“这才是第一个奖呢,等以后拿了大满贯,你再喊我‘影后’也不迟啊。”

赵澜兮调侃完后从汽车后排掏出了一个墨绿色的丝绒礼盒。

里面躺着一条镶嵌着八十多颗闪耀钻石的手镯。

可这时的虞舒月也没了以前的包袱,吐槽起婆婆那个年代的审美,“这上面的钻石会不会实在是太多了……我要以后拿给陆廷予瞧一瞧,还能看看他密集恐惧症发作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

赵澜兮傲娇地拍了下虞舒月的手腕,教导道,“哪里多了,你就是这个年纪还不懂,以后就知道越贵的东西越好了。”

虞舒月耸了耸肩,收回了这又粗又沉的钻石手链,其实心里还是会窃喜的。

前婆婆把这么昂贵的礼物随手送给她,那是基于怎样的信任和情谊啊?

这种神仙婆婆,天底下哪里还会有?

赵澜兮私心觉得今天的一点也不够贵重,早知道舒月会说那么一番话,那她还不如把更钻石更大更亮更多的那个祖母绿皇冠带过来呢。

她一觉踩下油门,身旁好的虞舒月早有默契地抓紧了车顶的扶手。

“出发!”

作者有话说:

虞舒月:赵澜兮,你是我的榜样!

我差点写成了“赵澜兮,你是我的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正文就告一段落了,我知道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但我蛮喜欢这个女主和婆婆一起出去潇洒的大结局的~其实文章名字也已经暗示过无数回了~我也是第一次写这个类型,感觉蛮开心的。

希望我们有缘新文再见,番外最好也能日日相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