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做好了决定,穆雨淅便再次恢复成往昔的模样。花灯和狸奴玉雕也她被大大方方的陈列出来。狸奴玉雕依旧放在美人榻旁,方便她随时赏玩。花灯则放在她最为珍视的陈列架上,上面陈列的都是她最喜欢的摆设。

还不等她稍稍向穆夫人透露点口风,外界有关于她纠缠裴家三郎的传言便传的轰轰烈烈。

“到底是谁和我们家元娘过不去?几次三番的放出流言来毁她名声。”

穆夫人无比震怒。

她只有穆雨淅这一个孩子,向来如珠似宝的捧着。别说磕着碰着,平日里更是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如今不过一月的功夫,外面便传了两回有关穆雨淅的流言,她岂能不怒?

“这些人当真是觉得我们穆家好欺负是吗?等我查出端倪,必定要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

为了查清流言,穆夫人安排临清出去打探。还特意向穆家家主要来了几个最擅长打探消息的家仆来辅助临清。

只是这次放出流言的人手脚做的十分干净,哪怕临清下了死功夫去查,依旧没有查出什么端倪。只知晓流言是在七夕之后传开的。似乎是有人在七夕佳会上看见了穆雨淅和裴三郎并肩而行。口耳相传之下,流言慢慢的就变成了穆家元娘对裴裴三郎纠缠不休。

“我儿,你仔细回想,到底有哪些人看见了你和裴家三郎同行?咱们一一排查,就不信查不出来。”

“……”

那可就多了去了。

七夕节会上人那么多,穆雨淅还曾当众叫破过裴三郎的身份,若想以此来排查,确实太过困难。

见穆雨淅不语,穆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舍不得责备穆雨淅,转头就开始抱怨起裴三郎了。

“裴家三郎也是,我还以为他是个稳重的。必定是有相中他的小娘子,见他对你另眼相看,便想方设法的坏你名声。”

听见穆夫人这赌气的话,穆雨淅哭笑不得。

“母亲你这心眼也太偏了,这件事怎么也怪不上裴家三郎呀。”一把挽住穆夫人的胳膊,穆雨淅继续开口:“若别人真心想害我,哪怕没有裴三郎,也总会编排出一个秦三郎,李三郎出来。终归是躲不了的。”

“你是我生的,我不偏心你还能偏心谁?”穆夫人转身瞪了穆雨淅一眼:“就知道气我。”

“母亲~我哪有?”

穆夫人是最受不住穆雨淅撒娇的,穆雨淅一歪缠,她便立马缴械投降。

“好了好了,你没有气我。”好笑又好气的摇摇头:“这个时候还这么孩子气,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该想想法子要怎么澄清流言才是。”

一旁的丫鬟见状,抓紧时机提出建议。

“能否和裴家通个气儿,让裴家三郎出门澄清呢?”

没注意到穆雨淅一瞬间不自然的神色,穆夫人叹了口气。

“这也是个法子,只是不好和裴家开口。\"

玉清见状,伸出手来戳了穆雨淅一下。被玉清一提醒,穆雨淅深吸口气,正准备开口。

“母亲……”

话还未说完,便见临清跑了进来。

“你怎么这般莽撞,冒冒失失的不成体统。”一个挽着发髻的女子开口呵斥道。正是临清的母亲。

临清讨好的笑了笑,跪下磕了个头:“小子得了个好消息,一时之间有些喜不自禁,这才失了体统,还请夫人见谅。”

“好消息?”穆夫人有些疑惑。

临清也不敢卖关子,见穆夫人发问,便立马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吐露出来。

“据说是乐平郡主在书坊堵到了裴三郎,质问他娘子是否在纠缠于他。被裴三郎当场否认了。”

“好!”

听见这个消息,穆夫人果然心情大好,又着人给临清看赏。

“裴家三郎果然是个好的,不是那些信口开河之人。”

穆雨淅好笑的开口:“母亲你刚刚还埋怨裴家三郎呢。这会儿倒是又夸起人家了。”

“你这妮子。”穆夫人羞恼的点了点穆雨淅的脑袋:“我都是为了谁,你这小没良心的。”

穆雨淅见状,连忙讨饶:“为了我,为了我。”

穆夫人这才放过她。

下首的临清见母女两人闲话完毕,这才接着汇报。

“只是乐平郡主不肯相信裴三郎的说辞,非要拿有人看见咱们家娘子和裴家三郎在七夕佳会上相聚一事做文章。”不等穆夫人脸色转变,临清便口齿伶俐的将剩下的话语说完。

“裴家三郎见状,当着所有围观这场热闹的人的面前,亲口承认是他心悦咱们家娘子。因此特意借接裴六娘回家的机会冒昧前去七夕佳会上见咱们家娘子。这才害的咱们家娘子深陷流言。当场表示了歉意,说不日将亲临裴府向娘子赔罪。彻底将娘子身上的污水洗清。”

“这……”穆夫人显然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转身看向穆雨淅,却见她的脸上飘过一抹红霞。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穆夫人沉着的让仆从退下,房中只留了她的心腹和穆雨淅玉清她们主仆二人。

“元娘,你和我说实话,你当真和裴家三郎没有半分牵扯?”

穆雨淅脸颊微红,半晌后才轻轻开口。

“也不算一点牵扯都没有。”

“你啊你,前些日子不才说并未相中他吗?怎么不过月余就变了口风?”

“母亲~”

穆雨淅难得露出些羞怯的模样。

穆夫人见状,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罢了,既然你喜欢,裴家三郎看起来也不是无意,我这个做母亲的,肯定要为你考虑。说不得这几日裴夫人便要来探我的口风了。你放心,我知晓怎么做。”

等到穆雨淅离去,穆夫人身旁的心腹才轻声问道。

“夫人之前不是还说裴家三郎是个做夫婿的好人选吗?如今娘子相中了他,也是一件好事。夫人又何必忧愁?”

“我之前不过是见元娘一直不愿成婚,这才随口提了几句裴家三郎,谁知她竟然真的相中了。”

“裴家三郎在京城里名声甚好,芝兰玉树的,很是配的上咱们家娘子。看他的表现,也不是对咱们娘子无意,夫人还有什么顾虑?”

“裴家三郎不是不好,是太好了。不然也不能引的乐平郡主的纠缠不休。”

“夫人是担心和长公主府交恶?”

穆夫人摇摇头。

“咱们家早就和长公主府交恶了。上次乐平郡主差点害了我的元娘,便是长公主做出副不计较的样子,我也不会轻易放下。总的要她们还回来。”

说着便又叹息一声。

“只是裴家和皇后一派太过亲近,咱们穆府向来是保皇党。若和裴府结亲,怕是会卷入了夺嫡之争中。我只有元娘这一个女儿,为了她我什么都舍得下。但老爷就说不定了。他毕竟还有一大家子人要考虑,我担心他不同意这门婚事。”

心腹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劝道。

“家主最喜爱咱们大娘子,许是不会反对也说不定。”

“那可说不定。”穆夫人冷哼一声。

“不过也无所谓他怎么想。既然元娘相中了裴三郎,我怎么都要为她促成这桩婚事。”

又一次见到穆夫人斗志满满的样子,一旁的心腹丫鬟仿佛看见了大娘子出生前的夫人。

那时候穆夫人和穆家家主还未曾决裂。穆家家主那时还年轻,脾性荒唐的很。他不喜穆夫人性格强硬,平日里来正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那时候穆夫人心气仍在,在她的强硬手段之下,穆家家主还能给发妻几分尊重。

只是等到穆夫人怀孕精力不济之时,穆家家主竟迷上了一个清倌人。坚持要将其纳回家中。哪怕穆夫人百般反对也无用,穆家家主第一次在下人面前落了当家主母的面子。

许是由于穆家家主的偏爱,那清倌人不过乖巧了两个月便开始作妖。穆夫人怀着孩子独自掌管着诺大的穆府,婆母又是个吃斋念佛万事不管的,本就心力交瘁。又有清倌人作妖,几次三番下来,胎像便有些不稳。

清倌人以为自己抓住了机会,想要借着穆夫人胎像不稳的时候动一动手脚。

她也确实成功了。

若非穆夫人和穆雨淅母女二人命大,撑过了那口气,恐怕当场便是一尸两命的下场。

查清事实后,穆家家主命人杖毙了那清倌人。性子也收敛了许多。许是因为愧疚,他虽然依旧不喜穆夫人那强硬的性格,态度却变的和善了许多。

只是穆夫人也是个令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就此和穆家家主决裂,再也不肯让他迈入正院半步。一直到穆雨淅长大了几岁,身体也强健了许多,终于不再是刚出生时那副随时都有可能夭折的样子,夫妻两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时隔多年,又一次见到穆夫人燃起斗志的模样,心腹丫鬟开口叹道。

“果然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强。上一次夫人因为大娘子和家主决裂了好几年,这一次又为了大娘子重新燃起了斗志,我都有些记不清夫人您上一次这副斗志勃勃的样子是什么时候了。”

穆夫人神色也有些恍惚,只是在这个时候,她还不忘反驳:“之前和老爷决裂是因为他做错了事,和我的元娘有什么关系?这话你可不要再说。元娘最贴心不过了,若听见这话,指不定该怎么自责呢。”

见心腹丫鬟低头应是,穆夫人这才缓和了神色。

“至于元娘的婚事。老爷当年纵容那人差点害了我和元娘,有我这个债主在,他今日怎么也不能不把这笔债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