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到目的地,两人便听见一阵喧嚣。抬首望去,似乎是前方起了争执。穆雨淅和裴六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争执发生的地方走去。

走近一看,发生冲突的赫然就是乐平郡主和穆雨琪两人,只见穆雨淅此刻瘫坐在地上,正低声啜泣。对面的乐平郡主一脸怒气冲冲的指着穆雨琪的鼻子骂她不要脸。一旁还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裴三郎在解释着什么。

穆雨淅见状,眉头一皱便走上前去,一把将瘫坐在地的穆雨琪拉了前来,挡在她和乐平郡主的中间,神色严峻的问道:“不知二娘做错了什么,惹得郡主如此气恼,连不要脸这种极其伤害女儿家脸面的话的骂了出来?”

乐平郡主冷笑一声:“你问问她。小小年纪便学了一身教坊女子的做派,见了俊俏的郎君便要勾引,难道这便是你们穆家的家教吗?”

“我没有!”穆雨琪哀声辩解。

穆雨淅脸色一黑,厉声喝道:“郡主你可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们穆家虽然不比郡主尊贵,但也不是郡主能随意侮辱的。“

“郡主慎言!”一旁的裴三郎也同时开口。

见乐平郡主不肯正面回答,只是一脸委屈的看向裴三郎,穆雨淅不耐的开口:“还请郡主先解释清楚为何要辱我穆家,至于其他事。”看来一眼旁边的裴三郎,“以后再处理也不迟。”

乐平郡主听见这话,立马转头嘲讽穆雨淅:“就许她穆二娘故意往裴三郎身上撞,不许我说出事实吗?”

“没有。”

穆雨淅正准备追问,便听见一个冷清的声音传来。转头一看,开口的果然是裴三郎。

“她没有往我身上撞。”

见裴三郎的声音出声,原本还想和穆雨淅争论一番的乐平郡主眼眶一红:“裴三郎你还帮着她们?”

“没有便是没有。”

“可我明明看见她差点撞到你!”

裴三郎眉头微皱,似乎是不解为何乐平郡主不肯相信。看了看周围,指着旁边的小径开口:“我从这里出来,”又指向躲在穆雨淅身后的穆雨琪:“她从旁边的小道经过,还未走到交叉处,你便跑出来推倒了她,她并未撞到我。”

听见这话,穆雨淅眼神凌厉的看向乐平郡主:“郡主你又作何解释?”

“我明明看见了!”乐平郡主依旧坚持自己的说辞。

感受到乐平郡主身上传来的委屈情绪,并不像说谎的样子。可裴三郎的情绪稳定,也没有说谎,为何两人的说辞完全不一样,穆雨淅亦是有些疑惑。抬首往周围望去,见到了不同方向的三处脚印,脑海中灵光一闪。

“郡主你可是从哪个方向走过来的?”穆雨淅指着其中一个方向。

乐平郡主不耐的回答:“是又怎么样?”

“还请郡主移步,再次站到你看见二娘撞到裴三郎的地方。”

“你在打什么哑谜?”

乐平郡主明显不想配合,但穆雨淅已经抓到了她的弱点:“若想弄清楚裴三郎有没有袒护我们穆家,按照我说的一试便知。记住,站在那里不要动。”果然,此话一出,原本还倔强的站在原地不动的乐平郡主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情不愿的往穆雨淅指定的位置去了。

这边穆雨淅又安排穆雨琪和裴三郎往脚印所在的地方站去。穆雨琪哭哭啼啼的照做,裴三郎也没什么异议,只是看了穆雨淅一眼,便跟着站了过去。

待两人站定,穆雨淅这才施施然的往乐平郡主所在的地方走去。

一走近便听见乐平郡主正在斥责死死拉住她的裴六娘:“你放开我,没看见那个女人又缠住裴三郎了吗?她还是不是你的兄长,难道你真的像让你兄长娶那个庶女不成?”

此刻,见哄骗她过来的穆雨淅走近,乐平郡主正想开口,便听见穆雨淅的声音响起:“敢问郡主,你之前所说的二娘往裴三郎身上撞的场景是否和现在看见的一模一样?”

“当然!”乐平郡主柳眉倒竖:“你到底在刷什么把戏,赶紧让裴六娘放开我!”

“请郡主不要冲动,你走近一点,看看事情是否如你所想。”

乐平郡主满头雾水的跟着穆雨淅走近一看,这时才发现穆雨琪离裴三郎至少有数尺的距离。

身后穆雨淅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若郡主之前没有冲动的推到二娘,自然能发现此事不过是误会一场。只是郡主沉不住气,又看不起我们穆家的一个小庶女,便直接给二娘定了罪,才有了这场闹剧。”

此刻乐平郡主才冷静下来,听见穆雨淅阴阳怪气的讽刺她,心中的虚火瞬间又冒了出来:“你想怎么样?”

见对方如今还是一副蛮横的样子,穆雨淅冷笑一声:“郡主是何等的金枝玉贵,我岂敢如何?不仅不敢对郡主不敬,回去还得禀明父亲,要亲自上长公主府请罪才是。”

“你!”

听懂了穆雨淅的威胁之语,乐平郡主勃然大怒。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身边的乔沁淳一把拉住。

“乐平她年纪小,难免有些冲动。我身为乐平的表姐,没有第一时间劝阻是我的不是。若穆家元娘你心中不虞,我可以向你道歉。”

望着对面乔沁淳一副请罪的样子,穆雨淅却半分都不肯退让:“怎么敢让郡主道歉,是我们穆家女不配,本不该来此的。郡主可是天潢贵胄,我们不过是臣子之女,又岂敢不满?”

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的软硬不吃,乔沁淳咬了咬下唇,楚楚可怜的看了裴三郎一眼。只可惜对面的人不解风情,半分解围的意思都没有。

乔沁淳没有办法,只能开口唤道:“裴三郎,此事和你也有些关联,能否请你...”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只是欲语还休的看了裴三郎一眼。

裴三郎见状,歪了歪脑袋。片刻后朝穆家姐妹所在的方向一拱手:“对不住,因我之故让穆家二娘受委屈了。”说完便看向乐平郡主她们,意思十分明显。

乐平郡主委屈的说道:“裴三郎,我可是为了你才推的穆二娘的。”

裴三郎思考了片刻,似乎终于理清了这句话中的因果关系,一本正经的开口:“那我日后尽量不出现在穆家二娘和乐平郡主面前。”

“你!”

被裴三郎的耿直一冲,乐平郡主的委屈简直要漫出来了。还想再说点什么,一旁的穆雨淅再次开口:“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想必母亲也等急了。二娘,咱们也该回去,早些将此事禀明父亲,让他到长公主请罪才是。”

说着便不等乐平郡主反应,就拉着穆雨琪往外走去。

见她们当真离去,乐平郡主这才急了。快走几步上前拉住穆雨淅:“你真的要做的这么绝?”

此刻穆雨淅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气愤之情,只是徐徐说道:“郡主严重了,臣女不过是怕得罪了长公主,想做的周全一点,这才不惜劳动家父。是有什么做的不对吗?”

“你可想清楚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便是和我们长公主府结仇。”乐平郡主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强撑着放出狠话,试图威胁穆雨淅。

只可惜穆雨淅也是个令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事关穆家女的声誉和体面,她不可能退让:“穆家能有今日,本来便是沐浴皇恩。如今已经儿女不肖,已经惹得长公主不快,哪里还敢奢望能在安然立足于朝堂之上呢,只能诚惶诚恐的请罪罢了。”说着便做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看向乐平郡主:“还请郡主高抬贵手,让臣女早日归家告知父亲上门请罪吧。”

此话一出,原本还试图以长公主压人的乐平郡主的脸色也白了。她再怎么不学无术,也懂得身为公主却试图插手朝政有多么的犯忌讳。不说穆雨淅的父亲执掌中书省,是真正的天子心腹。哪怕他只是一个普通京官,只要透露出因为得罪了长公主便无法立足于朝堂的倾向,对长公主府也是一种打击。因此,哪怕此刻乐平郡主心中有再多的不愿,也只能低头。

“对不住,是我之前误会了。”

穆雨淅一把将穆雨琪从身后拉了出来,这才看向乐平郡主:“郡主是在和谁说话,误会了什么?”

乐平郡主此刻眼中的火焰压都压不住:“你不要太过分!”

穆雨淅见状,半句话都没说,直接拉着穆雨琪便往外走。

见她如此不给面子,乐平郡主彻底的慌了。一旁的乔沁淳也一样,毕竟她是依附于乐平郡主和长公主才能在京城贵女圈立足。若此事闹大了,她作为郡主堂姐,没能及时劝住乐平郡主,长公主必定不会放过她。因此此刻也顾不得维持往昔温柔体贴的堂姐人设,几步上前拉住穆雨淅,转身便朝着乐平郡主喊道;“乐平,你快来道歉,不要任性。”

被往日温柔体贴的堂姐一吼,原本便心慌意乱的乐平郡主彻底没了章法。在原地踌躇片刻,终究还是上前道歉:“对不住,穆家二娘。之前是我狭隘了,不应该在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便冤枉你。”

“还有呢?”穆雨淅冷冷的看向乐平郡主。

乐平郡主眼眶一红:“我不该随意贬低穆家女的品性,质疑穆家的家教。对不住,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