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梵执没有听到他的祈愿,愣是到了第二天中午才慢慢醒来,言栀差点喜极而泣,抱着男人哽咽出声。

随后他牢记医生的嘱托,害怕脑袋会留什么后遗症,然后就对着老攻道:

“你等我一会儿,大夫说醒来让我跟他说一声,再为你的脑袋做次检查。”

说完,他就扶着男人躺下来,然后出门去找医生了,可是至始至终他却没发现,男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他的话做出温柔回应。

待房门被关上时,一直沉默的男人才冷漠地打量病房,不知道言栀又搞什么幺蛾子?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医院内。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离婚那天……对了,记忆的最后,似乎是他身体无知无觉被电了下,然后倒向了茶几……

难道,他在茶几上磕破脑袋后,被送进了医院?

还没等他想清楚,房门再次被打开,医生护士鱼贯而入,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面无表情。

言栀越过人群率先走到他身边,梵执早已习惯了青年对他的殷勤,毕竟两人之所以会结婚,不就是因为对方喜欢他,才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想到这里,梵执心底的不悦再次浮现,看向言栀的目光中,也有着满满的厌恶,甚至他还冰冷出声,“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言栀身体一僵,感受到了男人不同以往的冷酷语气,他在一瞬间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被对方冰冷无情的眼神刺伤,他的心脏钝痛起来,一时竟好像压弯了他的腰。

两人对视中,言栀精准捕捉到了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他突然像得了失语症,心痛地无法呼吸,也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周围人似乎感到了他们之间的生硬气场,但医生可不管那些事,还以为这兄弟俩吵架了,所以才会如此。

“梵总裁,虽然您醒来了,但请移步再做个检查,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你们兄弟俩的架什么时间都可以吵。”

说完,似乎还怕两人矛盾升级,赶紧派了两名小护士,去扶梵执去做检查。

被人这么一掺和,梵执并不喜欢有女人触碰自己,冷硬的眉宇瞬间皱起,出声拒绝:“不用你们扶了,我自己能走。”

说完,他就在医生护士的包围下,出了房门去做检查,从始至终没有看言栀一眼。

言栀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随后他像是站不稳般,勉励扶住椅子稳住身形。

但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尽管那人仅仅一个变化的语气,可前后态度差别如此之大,他还是看出来了。

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梵执恢复记忆了……

一瞬间,言栀几乎有点茫然,脱力地坐在椅子里,那他和梵执这段时间的甜蜜,又究竟算什么?

频繁的大悲大喜、大喜大悲,似乎已经消耗了言栀身上所有力气,他已经开始觉得头晕的厉害。

可身体上的无力,远来不及心上的无力,更加让人肝肠寸断。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掏空个窟窿,四处寒风忽悠悠吹进了心里,凉的他四肢发麻,竟是有点头脑发热。

他的身体发沉,脑袋难受的厉害,不知是真的感冒症状,还是大悲之下勾出了病。

总之,言栀不堪重负般,趴在**缓解身体的难受,他的眼泪却默默流下,顺着**的手臂滑下,阴湿了洁白的床单。

原来,真的有病来如山倒这一说,突如其来毫无征兆。

言栀半夜时不时看看,梵执有没有醒过来,一夜其实没怎么睡,这会哭了半天后,竟无知无觉睡着了。

只不过那晶莹的泪珠,还挂在抖动的睫毛上,精致的面容上隐含悲伤,可见梦里也尽是伤心的梦。

梵执做了一番检查,医生说没有伤到大脑,也没留什么后遗症,就高兴地打发他回去了。

梵大总裁一进病房,就看到青年趴在病**,此时睡得正香。

他不悦地皱了下眉,大步走到床边,打算扯下青年的身子,不让他睡在自己的**。

尽管只是一角床边,被厌烦的人沾染,也是一种玷污,梵执都在琢磨,一会让护士换个床单。

可站在青年身侧,伸出的手却停留在言栀面前,因为他看到了他脸上的眼泪。

不知怎么回事,他看到言栀那残留的泪珠,心里忽然涌起细细密密的疼痛,好像他舍不得言栀这么伤心。

他伤心,他也觉得难受。

不仅如此,他的手好像也短暂失去了控制,好像自己有了意识般,抚上青年的脸,也抹去了人家脸上的泪。

梵执简直匪夷所思,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发什么邪风,居然会对言栀心生爱怜。

他使了力气抽回自己的手,就站在那里,满目冰冷地看着青年,可指腹间不正常的热度,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言栀这是……发烧了?

青年脸上细看之下的确染着薄红,梵执绕过人回到**躺下,心里冷笑一声:这人别说发烧?就是是死是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十分钟后,梵执还是按响了呼叫铃,护士很快就到了病房,开门礼貌问:“梵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梵执瞥了一眼身侧趴着的黑脑袋,收回视线对护士淡淡道:“他好像发烧了,你们给他挂个点滴吧。”

护士上前查看,细嫩的手指轻碰了下言栀的额头,然后就收回手礼貌回复:“的确很烫,我这就跟医生说下,然后一会我们来给他挂水。”

护士离开后,梵执盯着青年脸颊被护士碰过的地方,看似若有所思,刚才那一瞬间,看到护士碰言栀,他竟然有很不舒服的感觉。

好像属于自己的宝贝,被其他人触碰一样,他很不喜欢……

可这种想法一闪而过,就被他压在了心底,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魔障了,才会出现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之后,梵执就冷眼旁观,看着护士给言栀挂吊瓶,青年迷糊地睁眼,看到护士正在扎针,但或许是太疲惫了,他只说了声谢谢,就继续撑不住闭上了眼。

梵执看着青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对他既厌恶,又控制不住的关心,好像已经形成了习惯一样。

只不过,什么时候形成的?

但,绝不可能!

梵执闭上眼,试图回想那个多年困扰他的梦境,那里有一个似乎是自己喜欢的人,因为只要一看见那个背影,他的心里就会涌起无限悲伤。

那个梦中人也就渐渐入了他的心底,成了他朝思暮想的白月光,那个梦中人还有着和言栀一样的容貌。

但他知道梦中人才是他的爱人,这个用下作手段逼他结婚的言栀,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心上人!

想起了对心上人的爱意,梵执渐渐能控制住,自己多次对言栀莫名其妙的心软。

等他再次睁开眼,看向言栀的目光,就又变成了冰冷厌恶。

梵执靠在**闭目养神,吝啬于分一丝注意力给言栀,而青年此时的梦境里,正在从悲伤转为甜蜜。

那是梵执失忆后和他一起的甜蜜回忆,回忆一幕幕重演出现在梦里——

在别墅的家里,他被梵执莫名其妙的亲吻,自己控制不住乱跳的心脏,初吻没了。

在别墅外面,他看着梵执和廖轻仅仅站在一起,他就心里冒酸水。

他们也有过误会,他在梵执的办公室,以为老攻和廖轻接吻了,愤怒地厌恶男人碰他。

他们还在那个办公室里,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有了一个非常浪漫的拥吻。

又在结婚纪念日,梵执为他弹钢琴,穿着可爱的兔子服哄他开心,他们还就此有了一对,情侣红宝石耳钉,一人佩戴一只。

后来梵执被廖轻陷害,他在小霸总的帮助下,成功找到被下-药的梵执,教训了廖轻。

他们还在咖啡厅,有了一个同样浪漫的倾斜杂志吻,他们甜蜜的吃了冰淇淋。

再后来梵执又同他,一起去言家砸场子,狠狠教训了渣滓的一家人。

他们在家里的各个角落甜蜜亲吻,在家里的浴室互相帮助,每次都是那么的让人脸红心跳。

……

甜蜜的回忆如同一幅幅画面,让言栀在梦中又经历了一次,他和老攻一起经历的每个瞬间。

直到画面一转,他知道了梵执发生车祸,揪心恐惧之下来到医院。

欢喜等待男人醒过来时,却迎来了老攻的失忆……

“啪”。

一切美好的回忆画面,戛然而止,而后应声而碎,仿佛在昭示着两人的感情,只是一场梦。

水中月,镜中花,镜碎梦醒。

甜蜜于心,悲伤于后,这场从前总是担心的梦,终于还是醒了。

而此时,言栀也怀着满心悲伤,慢慢睁开眼,下意识地去寻找男人的身影。

可看到的一幕,却让他瞬间僵硬,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是个笑话。

他的目光所及,梵执靠在病**,而他身边有个人,正在举着手里的汤勺,喂男人喝汤。

多么温馨动人的场景啊。

可那一刻,却烫的言栀想哭,而他的眼泪也真的顺着他的意思,滑下了脸颊。

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廖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