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着氧气管,眼皮掀开都费劲的父亲并没有让温言感到有多难过,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肚鸡肠,在这个时候脑子里竟全是那些来自父亲的恶毒的咒骂。

温言爸爸的私生子叫温致远,他说过温言的名字没取好,听着柔柔弱弱的,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

温言的家庭经济来源是妈妈家占大头,而温言爸爸的原生家庭条件没有那么优越。常年把主动权交在女方手里的后果就是,压抑太久的丈夫在掌握家庭主动权之后,性格变得极其偏激恶劣。

他讨厌妻子,连带同性恋的儿子也一起讨厌。

曾经多少辱骂的情景和憎恶的眼神都历历在目,导致温言看到病**毫无生机的爸爸之后,心里忍不住发笑。

似乎是意识到病房里有人探访,他爸爸缓缓睁开了眼睛,无光的瞳孔费劲地凝聚了一会儿视线,最后盯着温言的脸看了好半天,目光渐渐柔和了起来。

父子时隔好几年的相见并不亲切温情,冷漠的鸿沟在这几年里变得再无法横越。温言扫了一眼旁边的机器,上面记录着病**奄奄一息的人仅存的生命体征。

“我……”他说话有些费劲,插着输液管的手艰难地动了动,温言坐到了病床边,听全了后半句话,“遗嘱……已经公证了……”

温言气得浑身一震,他紧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些,深呼吸缓了好几秒,他才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不是回来分家产的,你的钱我一分都不要。”

就算是三十岁的大人,也会因为父亲的偏见而鼻子泛酸,温言紧闭了眼,待到呼吸平缓下来后,他说:“如果不是张裕跟我说你病重,我是不会来你面前讨嫌的……虽然不知道你关不关心,我还是得告诉你,我现在过得很好。”

温言顿了一下,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眼热。

“我有稳定的生活,还有一个很好的爱人,说这些的目的不是气你,是想告诉你,就算按照你说不对的路走下去,我也过得很开心。”

**的温父满眼浑浊,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一直滑入鬓角的发中。

他已经看不清床边的温言,视野中只有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形,明明也是小时候付出过很多心血的长子,最后竟闹到这副生疏模样,也是让人唏嘘。

沉默已经是他们俩间的常态,温言吐出一口浊气,起身道:“我先走了。”

宋庄桐正靠在门边等着,见温言开门,他直起身体,问道:“怎么样了?”

对面两道目光黏皮糖似的跟着温言,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还没死。”温言冷淡道。

温致远突然挥舞着手臂,朝温言大叫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准你这么咒爸爸!”

估摸着是温父费劲坐了起来,病房里头传来一道低哑的喝声:“致远!”

“父慈子孝”的场景让温言看了想笑,此次前来不过也只是看看人到底死了没有,既然还能撑着,温言也没有多留的意思,跟宋庄桐一块进了电梯,他还隐约听见杨女士忍耐良久的咒骂声。

宋庄桐就站在旁边,直勾勾看着自己,温言轻轻嗤笑了声,说:“怎么样?这还不算是弄得最难堪的场景了。”

强颜欢笑的样子让宋庄桐神情凝重,他伸手揉了揉温言僵笑的脸,淡淡道:“这算什么?就该让你看看我爸前几年逼我结婚的样子,我都担心他哪天直接给我下药把我丢到酒店去给他造孙子。”

温言被他逗得扑哧一笑,调侃道:“那你好福气啊。”

正正好电梯门打开,宋庄桐揽着他的肩把人往外带,说:“我当然好福气,有这么漂亮的老婆。”

医院大厅里有不少人,宋庄桐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五指垂落下来,温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接收到目光的宋庄桐有点惊讶,他下意识道:“人有点多是吧?”

温言摇了摇头,伸手抓住宋庄桐垂在自己肩膀边的手,把手指插进去跟他扣住,然后绕过头顶拉到身侧,在一道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中,稳稳牵着。

宋庄桐则在错愕中,被温言拉着穿过人群,离开了医院。

虽然温言好久没跟宋庄桐住在一起,但宋庄桐衣柜里还整整齐齐放着温言以前穿的衣服,定期跟宋庄桐的衣服一块送去干洗,久而久之,布料都变得有些泛白。

把人顺利带回家的宋庄桐显得有些兴奋,他一股脑把温言的衣服都给拿了出来摆在**,看了一会儿后,又有些不太满意。

“还是去买几件新的吧,这都是旧衣服了。”

温言拒绝道:“今天没心情出去逛了,先穿这些吧。”

“我让他们把衣服送来就好了。”

说着,宋庄桐准备拿手机打电话,被温言给阻止:“别又乱花钱。”

说起这个,温言坐在**环顾了一圈宋庄桐新装修的房子,问道:“怎么不住之前那里了?”

“这是学区房,离宋景学校比较近。”

说着话,宋庄桐自然而然地坐到温言身边,手臂熟练地环过温言的腰,整个人贴上去闻。

“老婆。”

男人放软的声音让温言有些动容,藏在话里的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小心翼翼全然不是宋庄桐的风格,所以在旁边的人凑上来亲吻自己的脖子的时候,温言是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身上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先洗澡行不行?”

接连而来的吻像是涌到面前的潮水,一波又一波,扑得温言无法呼吸,喘气间隙又被瞬间咬住唇肉,大力吮吸。

分开这两年的空窗期里,温言自己帮自己解决的次数不算少,身体尝过了热烈情欲的滋味,清汤寡水的生活再难满足自己,纵使已经是克制再克制,温言也有过寂寞难耐的晚上。

撬到这个事情的宋庄桐满脸兴奋,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惊奇地看着温言,并且要求他做给自己看。

温言又娇又白,整个人都陷在凌乱的被窝里,纵横在身体各处的红痕以及因为害羞动情而颤抖的身体像是掉进情欲的网的折翅蝶,无助又可怜地向猎人展示着自己斑斓的花纹。

胡闹了一通,澡只能事后洗。门外是阿姨帮忙更换床单的动静,宋庄桐还非常不害臊地跟阿姨攀谈起来,说下一套想换黑色的床单。

温言软绵绵的身体靠在浴缸里,手指都提不起一点劲,头晕目眩的感觉缓解不少。

门猝不及防被人拉开,温言惊慌地看了过去。

“洗完了吗?洗完了去睡会儿吧。”宋庄桐腰间挂了条白色浴巾,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温言,询问道。

外头已经没有动静了,估计已经换好了床单,温言任由宋庄桐把自己从水里捞出来,擦干净之后裹着浴巾送回**。

空气中的膻腥味消散了不少,除了沐浴露的香味,温言还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烟味。

“你抽烟了?”

宋庄桐无奈道:“你这是什么鼻子啊?”

温言还是用质询的目光盯着他,宋庄桐只好承认道:“你走了之后又开始抽了,压力太大了。”

“那今天为什么抽?”

被欺负足了,连声音都是哑哑的。

宋庄桐跪坐在**,身上的伤疤和新的抓痕交错,听到温言这么问,他勾唇笑了一声,吐出的气息中还有尼古丁的气味。

只见他缓缓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目光露骨**。

“因为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