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柔没有走进门,站在门口敲了敲病房门。

她朝内探身子,很快看到了病**坐着的虚弱女士以及她边上坐着的精致阿姨。病房内的人听到声响,顺着声音朝门口看过来。

虚弱女士长得很是文静,由于身体不适,整个人看起来毫无血色,连唇上都泛着白。好在刚喝了热汤,唇上沾染了汤水,看上去没有下一刻就昏厥的姿态。

另一个病床被遮掩住,并没有露出病人。

乔柔大致确认了人,这才朝着室内走进来,挂起应对豆腐店客人以及合作伙伴常有的笑容:“你好,我叫乔柔。”

她走到病床旁,将苹果放到床头柜前面一些,随后问两人:“我想问一下,之前我听说这位小姐姐被抢了项链,那项链是长什么样子的?”

这时并没有多少人会叫“小姐姐”这样的称呼,听得病**的女士一愣。愣完,人又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长辈,随后回答起乔柔的问题:“是一根金项链,有点像鸟翅膀。”

乔柔确认是受害者,从包里取出项链:“是这根么?”

这下不管是病**还是坐在一旁的阿姨都睁大了眼震惊了。她们微长大嘴,其中阿姨更是手伸过来摸索,一脸惊喜:“哎呀,就是我们囡囡的项链啊!她结婚的时候,我女婿送的呀。”

她表情一下子绽开般开心:“能回来就好。我就说遇到大难没有事,肯定是有福报在后头跟着。你瞧,连项链都回来了!”

阿姨越是开心,跟在后面进来的夏燕宁越是心情复杂且沉重。

当阿姨问出:“小姑娘,你哪里找到的啊?”时,夏燕宁的心情已经复杂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种羞愧从内心深处攀爬到脸上,让她脸火辣辣疼痛。

乔柔问两人:“我能先问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好端端走在路上就被人扯走了项链?”

双方都有一万个问题,可毕竟拿回了项链一方心情好,乐意回答。病**的女士听到这问题,脸上都带上了点笑,主动把当时情况交代了:“我那会儿走着去找家里长辈。就这么一段路,我一个人大白天走过去再正常不过了。”

她细说着:“那时候有个戴了帽子,穿深色的人从我旁边走过。帽子压得低,我这人没什么心思放在路人身上,那人衣服又宽松。我连看都没看清长什么模样,人直接一把拽过我脖子上项链就跑。”

她这时露出心有余悸的苦笑:“我当时被拽了个踉跄摔在地上,第一个反应是护住我肚子。感觉到血流出来,我都傻了,没能第一时间叫人。结果叫了人,抢我项链的早跑了。”

乔柔心想,难怪人没第一时间抓到,也没很快抓捕。原来当事人没记住抢劫犯的长相。

她看向夏燕宁,微示意:“要不你来说情况?”

夏燕宁脸上扯出比病**那人难看一万倍的笑。她开了嗓,却声音干涩:“这项链是从我妈脖子上拿下来的。她,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萎焉的玫瑰在未来或许意气风发,此刻却站在病床前,等着对方审判。

【我好憋屈,委屈。】

【所以什么时候送人进派出所?急死了急死了急死了。】

【求求了,求求了!快点送李梨花进去吧!】

受害者女士和阿姨都没想到,站在那儿的夏燕宁很可能是抢劫犯的小孩。她们又愕然起来,互相对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然,阿姨看到自己女儿虚弱的模样,心头的怒火很快再次起来,并强势压过刚才得回项链的喜悦。她扯起嗓子:“这事我们这边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乔柔配合:“嗯,所以我们这边的想法是报警。”

阿姨刚升起的怒火又被戛然掐住。她望向乔柔,怀疑自己听错了。乔柔顺着自己刚才的意思说下去:“一人做事一人当。但她妈可能不太乐意担当。所以干脆报警。我朋友是最无辜的,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我听说了这么一回事,我们就立刻夺回项链来医院。”

夏燕宁诚恳:“这次的住院费以及相关费用,我这边会想办法凑起来。我知道她做了错事。我也不是希望你们谅解。这种事是很难谅解的。我……我希望她”

阿姨直嘀咕:“这话都被你们说去了。而且我们又不是差这点钱。”

乔柔不这么觉得。她劝说阿姨:“阿姨,给这笔钱是一个态度。这笔钱收了大家都安心。”要是真出了事,可不是一点诊费可以调解的。

阿姨觉得也是。实际上她不是能被这点钱收买的,原先更想着要是对方没钱,就死命送进去坐牢。可想到这面前姑娘没比自己女儿小几岁,却摊上这么一个妈,真的是有点可怜。

她同情人,但也确定肯定:“她如果真的抢劫要坐牢的哦。”

夏燕宁这回不再有任何迟疑,用力点头。

阿姨拍了拍自己女儿:“囡囡你先休息,我跟他们出去说。”

病人犹豫但还是点了头。

刚进来的人又集体准备往病房外走。就在这一时刻,旁边病床的帘子被拉开少许,露出了一个另外病**躺着的中年妇女以及病床边上坐着腰板挺直的寸头青年。

乔柔正打算顺势走出病房,就看见满屏幕的:【祁子睿!】【是男主啊!】【我的天,他怎么会提早出场的?】

【祁子睿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乔柔迅速扭头看过去,正好和人对上视线。

青年眼神锐利,气势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这种病房应该都是女病人,男访客进来都不会待太久。青年当然站起身来,也顺着拉开的帘子和病**的人说了声:“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要等国庆之后工作调动。”

病**的人也很是有气势,矜持点了下头:“走吧。知道你们这些人忙。飞机能赶上吧。”

青年应声。

乔柔懂了,人家之所以是男主是因为可以坐飞机哎。八十年代坐飞机要审批,不是谁都可以坐飞机的。她颇为羡慕。

算了,这日子想要坐飞机,还得先靠自己。不然总不能靠现在还是个小废柴的程怀朝。

乔柔唇角翘了翘,收回视线。现在和男主没有撞上的必要性。主要是先解决夏燕宁的事,再去了解男主故事线。这次的开场,男主应该了解了点女主家庭,希望能减少一点狗血。

程怀朝也看到了这气势不同的男人。他更注意到乔柔的视线和微表情。他心头的野心如同恣意的野草,疯狂朝泥土外钻。

一群人走到病房门口。青年和阿姨点了点头,没有和其他人招呼径直离开。夏燕宁和阿姨正儿八经探讨起要怎么了结这次的事。

夏燕宁很是配合阿姨,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说怎么着警察报案就怎么找警察。如果真涉及到抢劫,李梨花至少要在牢里待三年。

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阿姨说着说着,知道夏燕宁还在读书,还是在红日大学,顿时心头一软:“你有这样一个妈不行。你这么好的大学不能白读。这以后的工作不好搞啊。”

夏燕宁沉默半响:“我知道,但她确实做错了。如果我早年我就支持我爸和她离婚……”

阿姨看着她这样,又不能慷女儿之慨。她女儿和孙子确实是没事,但要是犯罪的人没有受到惩罚,她良心上怎么都会过不去。可如今谁想真的让犯罪的人受到惩罚,也没良心好受。

这都叫什么事啊!总不能让人断绝母女关系吧?这断了也没用,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三年后人再出狱,肯定又会缠上孩子。多年后还得孩子来赡养。

阿姨实在是想不出好的方法,只能说:“要不你以后做个生意,实在不行出国发展。总是有好工作的。”

夏燕宁摇了摇头:“我想跟着我老师。开学后我会和老师说情况。以后的路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能够继续留在国内做研究。”

阿姨这么听着,欣慰点头:“也好。歹竹出好笋,有出息。”

乔柔在边上听着,心想要是夏燕宁找不到好工作,可以雇佣来给她打工做研究。多好啊,磨豆机,豆浆机,豆腐机,未来工业机器和小家电行业简直一片光明。

她想象着未来便捷生活,只觉得养老的美好日子在等着她。

程怀朝一直陪同着,发现乔柔完全没打算介入到谈话中,低声和乔柔开起新话题:“你觉得刚才那个男的……怎么样?”

乔柔听程怀朝问男主,回应着:“挺好。以后还会碰到。”

程怀朝抿唇。他知道乔柔对那人第一印象或许会不错,却没想到乔柔笃定会再碰到,还用一种碰到就会发生故事的口吻。

他又试探性和乔柔说着:“应该是当兵的。这种常年不着家,一天到晚在外面。”

乔柔天生心思聪慧,听出了程怀朝的意思。程怀朝认为祁子睿这样的职业背景非良配。

弹幕:【我要笑死了。女主还在悲伤自己的前途,男主在准备打拼自己新的事业。乔柔在看戏,程怀朝就在那儿吃醋!】

【配角组和主角组格格不入。】

乔柔觉得是程怀朝一人大概是唯一和这本书暂时格格相入的。女主操心事业,男主操心事业,她操心事业,就程怀朝在那儿恋爱脑。

还吃醋!

程怀朝这样不行。她决定侧面使劲,让嫉妒成为人奋斗的动力。她惊叹:“这种男人努力打拼,还不用回家惹心烦的,不是最合适了吗!”

更离谱的是本来在好好探讨的阿姨,听到他们对话后突兀扭过头来,钦佩看向乔柔:“小姑娘看得长远哦!我现在就看着我家男人就烦。”

程怀朝不懂,并震在当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