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容礼用了什么手段,皇帝的寿宴在行宫举办。

“雍王那暗桩被我们端了,眼看着大势已去,陛下寿诞在行宫,他有九成的可能会动手,我们得去。”容华试图起身和沈白景讲道理,这是他们计划中重要的一环,错不得。

“不可能,你伤没好之前,别说雍王可能动手,他就是谋反,你都得老老实实的在王府养伤。”沈白景避开容华的伤处,把人按回被窝。

“王爷,那……”

“雍王没什么人手了,陛下那边有人保护,再说,路清川还在呢。”沈白景不想容华记挂,他也暗中安排了人手,容礼此次行动,败局已定,“但我身边只有你,我不能再让你冒一点险。”

“我得看着你。”沈白景说的认真且深情。

容华又心疼又感动,瞬间妥协,他知道沈白景不会不顾大局,便就依着沈白景,乖乖听话的躺好。

“相信我。”

“嗯。”容华点点头,他相信沈白景胜过相信他自己。

沈白景帮容华盖好被子,坐在榻边给他念游记杂说解闷。

与熠王府的岁月静好截然相反,行宫乱成一团。

皇帝寿宴,突遭刺杀,情况险峻,幸有侍卫路清川,舍身救驾,刺杀失败,刺客被俘,送往刑部急审,另破格擢升一等侍卫路清川为进军侍卫内大臣,以彰其功。

“给朕彻查,是谁,敢在朕的寿宴上做出这样谋逆之举。”容晟掀翻了桌子,佳肴倒了一地。

众大臣规规矩矩的跪着,“陛下息怒。”

寿诞戛然而止,却无人敢离开,只能胆战心惊的陪着盛怒的皇帝等着结果。

刑部倒还算有效率,也许是那些个刺客骨头软,不到一个时辰,便招了。

“回陛下,招了。”刑部尚书颤颤巍巍的呈上供状,结果他实在是不敢说出口。

“你只说……咳咳……这大逆不道的人是谁便罢了。”容晟懒得看,只想知道结果。

“这……臣不敢。”刑部尚书跪地叩首。

“你且说,朕恕你无罪。”容晟接过身边人送上来的茶,喝了一口,顺了顺气。

“回陛下,是……是雍王。”

容晟愣了一下,抬手打翻了茶盏。

“容礼那个逆子何在?”容晟怒吼问道,随后便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咳咳咳……把那逆子给朕抓起来。”

“回陛下,雍王并不在帐中。”

“黎执何在?”容晟道。

“属下在。”

“朕命你即刻出发,将逆臣容礼,捉拿归案。”

“是,属下领命。”黎执假装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你可是有为难之处?”

“这……雍王身边定然有人保护,若是拼死反抗,臣该……”黎执试探的问,这话还是沈白景嘱咐他的。

“容礼只要就一条命在,朕有话问他,其他人,格杀勿论。”

“是。”黎执得到想要的保证,领命退下。

行宫各个路口早就有人暗中埋伏好了,故而黎执不费吹灰之力便知道了容礼的行踪。

“陛下有令,逆臣贼子,格杀勿论。”黎执骑着马,看着前面早已溃不成军的几人,朗声道。

“黎执,本王到底还是皇子,你凭什么?”容礼不甘心的问,“就凭你,也配。”

“我配不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觉得。”黎执下马,走向容礼,低声道,“你本可以不用这般狼狈,奈何,你竟然敢伤六殿下,实在是咎由自取。”

“原来,原来是沈白景,他果然结党营私,他……”

容礼话还没说完,黎执一个眼色,手下人堵住了容礼的嘴,一顿暴打。

“行了,暂时留一口气。”黎执摆摆手,沈白景吩咐过,容礼他要亲自动手。

容礼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两条腿都断了,若不是那张脸,没有人敢相信,此刻这个一败涂地、狼狈不堪的人,会是当初京中最富圣宠的雍王。

容晟也没有兴致过寿诞了,便归京了。

“陛下,属下已将雍王归案,请陛下圣裁。”黎执复命道。

“那逆子在哪?”容晟怒问,他现在一提到这件事,还是怒从心中起,他对容礼母子曾何等圣宠,二人却纷纷辜负圣心。

“已经押入天牢。”

“带上来,朕要亲自问问这个逆子,朕哪里虐待了他们母子。”

“是。”

黎执去天牢提人,容礼双腿被废,只能被抬上殿。

“儿臣身受重伤,难以行礼,父皇恕罪吧。”容礼也顾不得许多了,他这谋反的滔天大罪是躲不掉的。

“你这个逆子,你为什么……咳咳咳……”

“我为什么?那父皇你又为什么迟迟不肯立我为储君?”容礼反问道,“容远那个蠢货已经废了,容衍一心研究诗文,难不成你还指望容华那个已经嫁了人的隐帝?”

“你……”容晟没想到容礼猜到了容华的身份,“你这个逆子,竟然敢私自窥探隐帝的身份。”

“呵呵,父皇,我的好父皇,你当真有传言那般重情吗?”容礼觉得自己的性格在众皇子中,其实是更像容晟的,果断绝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放肆。”容晟震怒,抬手拿起茶盏砸向容礼。

容礼额头茶水和鲜血一同顺着面颊流下。

“怎么,被儿臣说中,恼羞成怒了?”一向以温文尔雅示人的容礼此刻放声大笑,“父皇,容华不像你。”

容华更像宜归皇后,谦和聪慧,深情执着,不同流俗。

所以大部分时候,容晟对容华的情感也很复杂,他不喜欢容华和宜归皇后一样的清高与孤傲,但他又喜欢那份温柔和婉。

“来人,把这个逆子带下去,废黜其亲王之位,贬为庶人,打入地牢。”

容晟怒急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来人,请太医,快请太医。”

沈白景传信路清川,该他上场了。

路清川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容华告诉他真相,给了他证据,却又让他不要着急呈上,等他的消息,想来是有意让这证据成为压倒容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