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乔坐在电脑前把刚才的音频导出来一点点认真听。严穆并没有多问什么, 反而颇为贤惠的开始收拾屋子。
3个小时的录音，除了开头以外，还有两处诡异地停顿。每次的声音很短, 大约在1分钟以内，但这足够内孟乔很多警示。
录音里：
“我看见你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张萌，你来做什么？”
“不对, 为什么是你？”
“她是531副本里的精神科医生。”
“又变了、又变了模糊的白色影子，潮湿的头发。他们在变, 他们没有固定的形态。”
“请你记住，你一定要记住！”
孟乔的声音到最后越来越急迫，但从录音中来看, 那些凭空出现的鬼影并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实体伤害。应该是那些副本中的怪物重新出现在了这里, 准确的说，如果她在一个副本世界里的话，曾经其他副本的NPC串联进入了。
但, 这里又不是副本世界, 没有系统也没有提示音，更重要的是他和严穆的天赋都消失了。
那么这里是哪里？
那些副本怪物意味着什么, 是为了让自己害怕吗？
孟乔托着腮帮子坐在电脑前面，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音频开始思索。谁知道电脑屏幕突然一闪而过一抹惨白的笑容。她没有从椅子上离开，而是抓起旁边的圆珠笔。虽然她没有记忆, 但她知道一定会发生什么！
果然，那抹白影在屏幕下变得越来越清晰。
Lisa的大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上。
与此同时, 孟乔脑中闪现过无数片段, 她在厕所中见鬼, 在商场看见了张萌, 张萌的身影变成了精神病医生。他们扭曲的出现在各种街角，他们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在与Lisa对视的瞬间想起来了！
孟乔拿起圆珠笔向微笑的Lisa扎去，与此同时Lisa转瞬不见。液晶屏一瞬间蹦出滋滋啦啦的火花，严穆听见动静赶紧推门进来，就看见孟乔一脸疑惑的看着电脑屏幕。在鬼影消失的一刹那，她也忘记自己为什么要破坏屏幕了，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忘记了。
“伤到没有？”严穆急忙拉起孟乔的手。
“没有……”孟乔大脑一片空白。
她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来着？
是为了看录音。
但为什么看录音就要把电脑破坏了？
是因为电脑里出现了什么东西吗？
但是出现的东西自己又不记得了？
孟乔表情凝重，她看向窗外，黑夜中灯光闪烁，商场即将要关门。她心中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用手在玻璃上指指点点，念着商场附近的标语：“广告牌、银卡会员、停车免费……广告牌、银卡会员、停车免费……”
广告牌上是一个著名的流量男爱豆。
她知道了问题所在。
那位爱豆出现在商场品牌的宣传广告上，但后来因为爱豆出事，品牌方撤掉了所有广告转而变成了一位女性代言人。而这个广告出现在这里是很不合理的，但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呢？
因为熟悉。
因为，这个商场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当年撤掉广告后，她因为工作繁忙就再也没有去逛街，所以在她的记忆中商场始终是这服模样。而且，这个商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出现在江京市，因为她原来生活的城市不是江京市，她是为了姗姗长途跋涉开车来到这里的！
所以，这是根据她的记忆演化的城市！
那么，那些鬼影呢？
那些不会攻击她的鬼影，是不是记忆中出现的bug，他们的出现会唤起自己遗失的记忆。
那么，回归到了那个最原始的问题。
真实与虚假的分割是哪里？
她在哪个副本中？
严穆站在孟乔背后，他突然贴上来轻声在她耳边说：“梦醒了，你要醒了。”
男人将她向前推，突然落地窗变成了空洞洞的大窟窿。
她还没有反应，整个身体便跟着惯性往下坠落。她穿过了无穷无尽的黑暗，身体在下坠的过程中产生撕裂般的疼痛，光怪陆离的扭曲的画面在脑海中展现。
“砰——”
黑暗。
安静。
疲倦。
孟乔睁开眼，阳光普照的又一天。
屋内依然飘着可可的香气，但不同的是她闹钟残存着刚才的记忆与判断。她用圆珠笔插入了屏幕，她发现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记忆拼接而成的。那么现在这里是哪里？真实的世界还是更深层的梦境？
严穆依旧敲门，柔声问：“醒了吗？”
孟乔说：“你进来。”
严穆拿着相同的三明治早餐，放在床头柜。他坐在孟乔旁边，神色有些忧虑，“你昨晚做了噩梦，头还疼不疼？需不需要止痛片或者看医生？”
“我经常做噩梦？”
“嗯，你会有间歇性的失忆，以及看到一些曾经副本中才会出现的怪物。”严穆说，“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年没有保护好你。”
孟乔搓揉着自己的脸颊说：“我想喝奶茶，你可以去给我做一杯咸味的奶茶吗？”
“好。”
她只不过想一个人静静。
因为这里依然不是现实世界。
当她再次抬头看落地窗外的商场，广告牌已经变成了女星，商场的外部结构也发生了变化，就好像有人检测出来了她的所想，对于世界进行了更有效的改进。而且刚才严穆的话描述了自己的一直以来疑惑的症状。
也就是说，她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的时候，男人点出了这一点：对，你就是失忆了，所以不需要太过焦虑这件事情，因为我们都知道的。
孟乔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没有黑色记号笔印记，指尖也没有破得伤口。她打开手机，昨天的录音都消失不见了，好像真的就是一场噩梦。
不对。
不是一场噩梦。
孟乔站起身，她摁下了录音键，将手机放到了裤兜里，走出去吃饭。此时严穆已经做好了奶茶，“我以为你会喜欢喝热可可呢，是今天想要换个口味吗？”
“嗯。”孟乔坐在桌前。
她现在需要确认的是，现在的世界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还是一个基于上一个梦境产生的世界，这关系着她如何出去。不过在此之前，按照惯例还是要先填饱肚子。
两人吃过早饭后，严穆提议去看戒指和项链。孟乔穿着相同的裙子和开衫，两人按照昨天的路线走了一遍，先到柜台，然后孟乔并不满意现在摆放出来的款式，于是严穆决定去吃火锅。火锅店的老板再一次热情的迎接了他们。
只不过这一次略微有所不同，孟乔在洗手间里没有找到自己衣服扣子，手臂也没有痕迹。她查看了一只开启的手机录音，发现所有的对话都是正常的，证明她的记忆是完整连续的。
孟乔坐会桌子上，她看着正在给自己涮肉的严穆。
这个人也是自己脑海中拼凑出来的吗？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可怜，即使昨天她被“严穆”推下去，但面对他依旧没有怀恨在心。如果这里是梦境，那真实的严穆在哪里呢？他是不是也在相同的梦境中，与另一个自己相处？
真实的严穆是什么样子的？
孟乔突然觉得记忆有些恍惚。
在她眼中，记忆中的严穆好像与眼前的这个人在逐渐融为一体。但她隐约觉得，两人应该是不同的，至少这个“严穆”很像是一个被程序设定好的机器人。
下午，他们依旧在公园闲逛。严穆看孟乔心不在焉的状态有些担忧的问道：“又不舒服了，要不要我们现在回家？”
“不需要，我就是在想，自己的病什么时候能好？你出现过天赋的副作用吗？”孟乔问。
“没有，但因为你算是精神控制类的天赋，所以更容易产生后遗症。”严穆说。
孟乔吃着冰淇淋继续问：“那你觉得我的病情是加重了还是减轻了？”
严穆欲言又止，孟乔从他的表情中读出来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好，甚至更像是回光返照，让人觉得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
“你会好起来的。”严穆最后说。
嗯。
这话很不像严穆。
孟乔脑中突然蹦出了这个想法。
这里不仅仅是一个噩梦，而是噩梦中的另一层，每个环节都在自己昨天的梦境基础上加以演变，企图蒙混过关。为什么要蒙骗自己的大脑呢，这个世界依然漏洞百出。
她揪了揪眉心，知道出现了一片红印子淤血。
当大脑混沌的时候，可能证明自己的意识在逐渐的流失。这样梦里套梦费力不讨好的场景应该是在耗损自己的记忆和大脑的思维能力，以及再浪费时间。如果自己的精力耗费完是不是就就会永远地陷入在这里。
谁能够控制自己？
相柳。
九头蛇。
九头蛇死了吗？
孟乔的问题越来越多。
她需要离开这里，用最简单的方法不在耗费脑力，梦境的世界是不会死人的。
她指着远处的天台，“严穆，陪我去天台看看吧，我觉得好闷啊，不舒服。”
“好。”
男人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