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雾影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为什么……”

她其实有想过,对方这些天表现出来的乖顺与听话,可能只是用来麻痹她的,但是她没想到,对方会做得这样狠绝,这么猝不及防。

祝枝寒觉得她这话说得很怪:“你把我关起来,难道我还要谢谢你?”

花雾影:“……”

祝枝寒松开握着匕首的手,抬起眼,眸子清透。

往日花雾影爱极了她这双眼,琉璃似的,能让人联想到世界上一切干净的事物,但此刻,花雾影忽然意识到,那何尝不是一种冷漠。

不久之前,她们还在随声谈笑,如今祝枝寒淡漠地看着她,如同一个旁观者。

花雾影心头剧痛,往后倒去,半边身子倚在石壁上,拳头悄然攥紧。

没关系……她还有机会,她还能……

花雾影眸中晦暗,握住匕首猛地抽出,金色的蝴蝶发饰散逸出点点星芒,涌出的鲜血竟渐渐止住了。

然而并如她所愿,恢复行动能力——随着伤口的愈合,她能感觉到,有很强的麻痹感自胸口处传导自全身,脑子也渐渐开始昏聩。

花雾影神情终于定格到愕然。

祝枝寒瞥着她那发饰,眸子干净到了冷漠:“百闻不如一见,那便是圣女的法器千丝缠?果真是个珍品。”

花雾影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倔强地撑着:“你知道我有保命手段,杀不死我……你原本便没打算杀死我。那柄匕首?”

祝枝寒:“上面有点有趣的小功效,毕竟……我不能让你阻拦我要做的事。”

她要去找鸾梧。

说着,祝枝寒直起身,转身离开。

花雾影不甘地看着她的背影,约莫是真的有些慌,又约莫是不甘心,口不择言:“我把你关在这里是为救你!从初见之时,我哪里有对你不起的地方……你便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祝枝寒脚步停下。

花雾影眸光微亮。

她似乎是把祝枝寒当成了那种纯粹的好人:“你还是喜欢那个人,对不对?可感情一事岂能强求的了,你不能拿我泄愤。”

花雾影:“你这一匕首,没有伤我性命,却已伤我至深。”

祝枝寒:“……”还挺能演。

花雾影看到祝枝寒转过身,以为自己将人说动了,做出可怜的模样:“我不会死,却不是不会痛。”

祝枝寒走到花雾影跟前,蹲下身:“还请圣女不要再说了。”

“不然……我会忍不住再来一次的。”她低语。

花雾影看到祝枝寒捡起落在一旁的匕首,刚勾起一点的唇角僵住了。

祝枝寒看着花雾影脸上因为剧变而堪称滑稽的神色,思绪不由回到从前。

她想:你说‘我不会死,却不是不会痛’?

也太好笑了。

她还记得上一世,她被剖去根骨时,这些人说的。

“你体质有异,这辈子都病病殃殃,如今勉强修到金丹,已经是所能尽到的极限了。”这些人以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情看着她,“不过把机会让给思月。”

“思月天资卓绝,性子娇憨,一定能取得更高的成就。”

那个时候,花雾影怎么就没有想过,她也是人,被背叛、被强制地让出生命,她也会痛呢?

祝枝寒看着花雾影面具滑落后那姣好的眉眼,喃喃:“这些时日,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花雾影竟一时答不上来。

“一见钟情?”祝枝寒语气带着些嘲弄。

又是系统小姐说过的愧疚吧。

丹绮、薄明薇是这样,花雾影也是这样。

她是真的搞不明白,这些人那么笃定的、疯魔的做了那些,事后怎么好意思说后悔?

“你知道吗,有人这样评价过我。”祝枝寒淡淡道,“她说我性子寡淡,如同无味的开水,她还说,像我这样无趣的人,相处久了,任谁都会感到厌倦的。”

花雾影蹙眉,好似极其不赞同、想要与说出这些的人打一架似的:“谁说的。”

祝枝寒看着她:“你。”

花雾影睁大眼:“怎么会……我,我先前见到过你吗?我并非是会搬弄那些是非的人……”

祝枝寒站起来,看着被暗黄烛火映得格外阴森的石壁,想:可你就是这么说了,在我追问你的时候。

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指责她,好像把错误推到她身上,就让她们的行为变得合理了一般。

哪怕以祝枝寒心志之坚定,都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她做人就这么差劲吗?

祝枝寒有些意兴阑珊的垂下眼,转过身。

那柄匕首麻痹的时间并不长,她准备离开了。

身后传来有些急促的声音:“你不要走……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我一直觉得你很好,在你身边很舒服……”

这次祝枝寒并未停顿,把那个人留在了身后。

她想,就算真的有误会又如何呢,过往不可追。

……

月月是合欢宗的一名普通弟子,若说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那便是活泼、机灵了些。

这份机灵让她攀爬得很快,宗里的一些长老对她眼熟,遇上事情总会想起她,比如现在。

……可她真的不想知道宗里的什么秘辛啊!

“随我来。”

慵懒中带着丝丝媚意的声音响起,月月不敢有丝毫怠慢,垂着头恭敬应道:“是,宗主。”

月月跟在葛宗主身后,走入黑黢黢的水下之牢,心中惴惴不安。

这些天宗里发生了许多事。

先是圣女招婿,闹得好不热闹,后来岛基忽然不知道怎的震了一震,在那之后,宗主便下令遣散了不少尊贵的客人,招婿也忽然终止。

听小道消息,宗里还有不少高阶弟子莫名消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少人手的缘故,宗主把她这个普通弟子叫了来……可她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你先前说,圣女似乎对那道侣试炼忽然上心?”葛宗主忽然出声。

月月回神,忙道:“是的……不过弟子想,圣女应当是想为宗主分忧,这才……”

“分忧?她为我分什么忧。”葛宗主嗓音冷下来。

一宗之主的威势不容小觑,月月如坠冰窟,当即有些后悔方才为圣女说话:“弟子,弟子……”

“别紧张。”葛宗主忽然笑了一笑,那威势便如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她声音有着莫名的安抚力:“你再回想一下,圣女那时对什么特别有关注吗?或是那试炼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月月被吓得不清,也不敢再隐瞒:“我看圣女似乎,似乎是对里面的某个人有……那种意思。”

“那种意思?”

“就是。”月月闭了闭眼,狠心道,“就是爱慕之情。”

葛宗主:“……”

她不动声色:“还有呢?”

月月绞尽脑汁:“圣女当时还说了一番话,月月没听懂。”

她把那些话复述了一遍。

“后来的事月月便不清楚了。”

葛宗主听了无言。

她本是推测,是鸾梧另辟蹊径用试炼的法子偷偷混入圣地。

她甚至想过圣女背叛、与那鸾梧勾结的可能性——结果冷不防听了一段三角恋。

像她这样的过来人还能不懂吗?圣女那些话分明是离间人家小两口呢!

“好,好的很啊,真是出息了。”

约莫是真的被气得不行,葛宗主优雅也不顾了,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来。

月月不敢应声,沉默的落后半步,跟在葛宗主后面。

顺着那黑黢黢的入口,她们下了许多石阶,一路走入地下——这是合欢宗的水下部分,月月也是头一回才知道,这里面别有天地。

说出那句之后,葛宗主便没再出声,眯着一双眼,不知道想着什么。

周遭窒息一般的静默。

月月低着头,不知不觉被带到最底下一层,踢到了一块小石块。

“啪嗒。”

她惊了一惊,这才抬起头。

这层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满地都是碎石,大的小的都有,还有不少穿着合欢宗高阶弟子服的人的尸体,看上去像是发生过一场恶战。

到底进来了什么东西?死了这么多同门……

走在前面的葛宗主忽然停下来。

月月也立即止步。

“接下来,你走在前面。”葛宗主说。

月月对宗主的话莫敢不从。

她心里打着鼓,踏入这最后一层。

越走到里面,血腥气越浓,直直到最里侧的那个耳室,月月忽然看到了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身形高挑修长,满含煞气,只消一个背影便让人新生胆寒。

“啪!骨碌碌——”

月月手一软,手中拿着的灯烛竟是落了下去,在地面转了好几圈。

灯油洒在地面,呼地燃起一大片,一点火星沾到便燃起了一大片。

那黑影似乎被这动静惊扰,转过身来。

借着火光,月月看到了黑影的模样——这不速之客有一双暗红的眼眸,以及如火焰般燃着的花钿。

月月心中胆寒,后退两步,下意识求助:“宗主——”

然而话未说完,月月便感觉后心剧烈的疼痛:“唔!”

她怔怔低头,一只纤细的柔荑自她的胸膛伸出来,手中握着颗尚在咚咚跳动的心脏。

……什么?

下一个念头,却是再也生不出来了。

她眼皮很沉,陷入永恒的黑暗。

……

鸾梧心情很差。

她蛰伏二日,试图摸清这地下水牢的构造。

但她的方向感不太好,加上这水牢修的实在复杂,地面刻印的法阵倒是摸的差不多了,却迟迟找不到施元水被带去了哪儿,还有她的小徒弟。

她的小徒弟。

想起两日前那个堪称糟糕的别离,鸾梧便忍不住蹙紧眉头。

小徒弟说她……喜欢自己。

这是鸾梧从未想过的。

因为从未设想过,当这个问题猝不及防的摆在她眼前时,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然而当小徒弟善解人意地‘领会’她的意思,主动地拉开距离时,她也不觉得开心。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鸾梧从未想过自己会有道侣。

一来是因为她那未曾谋面的父母的事,二来则是因为……她并不认为自己会有未来。

‘你生来是个孽种,注定成为最狠毒、最可怖的魔,屠尽你所珍视的一切。’嘶哑的、如毒蛇信子般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鸾梧闭了闭眼,神情几乎是冷漠的,她在心底道:我不会,在那之前我会了结自己。

道侣和师徒不一样。

在她眼中,师父不会陪着徒弟走完所有的路,但若为道侣,一方夭亡,另一方恐怕余生都会郁郁寡欢。

所以她不能答应。

可……

心底有道声音这样说:你拒绝了她,她便不会难过了吗?

思考过后的结果,就是心乱如麻,恨不得杀几百只魔泄愤。

偏偏她又找不到她的徒弟,使得她心情更是躁郁。

因此在石门那边传来动静时,鸾梧转头看去,眼中满是戾气。

葛宗主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手中捏着一颗心脏,鲜血瑰丽地自指缝流淌下去。

合欢宗小弟子的尸体,死不瞑目地软倒在地上。

鸾梧满脸漠然:“不躲躲藏藏了?”

也不知葛宗主做了什么,那枚心脏悬浮在半空,然后忽然爆裂成几条血线,没入四周的石壁——石壁便如同生物一般活了过来,鸾梧从其中感受到浓浓的恶意。

这个与脚底的法阵不同,似乎是依靠生命献祭而启动的防御工事。

葛宗主掏出一枚折扇,掩面笑道:“哪里有躲躲藏藏?奴家听闻阁下前来,这不就赶到了吗?还请道尊不要嫌奴家太迟。”

鸾梧不欲与这人多言。

她只想尽早解决完这些事,然后去找她的小徒弟。

若不是她发觉要破掉这法阵,需要杀死这个法阵的背后操纵者,她也不必等到现在。

但葛宗主看上去却很想和她唠唠:“道尊,其实我很欣赏你。”

石壁凸显出石头做的刀戈,朝她刺来,空气也似乎变得特别重,鸾梧抬刀劈开这些石头,闻言:?

葛宗主叹息:“仙盟恶毒小人当道,余下的也是些趋炎附势的墙头草,而道尊你,就像那颗又硬又臭的石头,他们砸不动,又奈何你不得。”

鸾梧:“……”这个人好像在骂她。

葛宗主像是忽然来了兴致:“若你加入我们,我便不追究你大闹我圣地、伤我弟子之事,如何?”

鸾梧冷漠:“你调查过我,既知我对魔厌恶至极,又何必惺惺作态、多此一举?”

葛宗主咯咯笑:“你都知道啦?”

鸾梧:“打通通往魔域的通路,对你有什么好处?”

葛宗主却道:“有什么好处?道尊当真不懂吗?”

鸾梧蹙眉。

葛宗主道:“那仙盟作恶多端,道尊的宗门当年也是受其所累吧。道尊对仙盟果真没有恨吗?奴家倒是恨得紧哩。”

葛宗主笑着,媚态横生,却也无端叫人生冷:“若论规模与势力,我合欢宗不比什么天镜宗、药宗要强?可那些所谓的仙盟名门,把我们看做娼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连五大宗的名头都不肯给。”

鸾梧冷声:“就为这些?”

葛宗主眼中神色也冷下来:“‘就’?我还当道尊能成一知己,看来道尊也不过是那些迂腐的傻子。”

鸾梧:“……”

也不过片刻,葛宗主又挂上那副虚伪的面具:“哎,若非我那愚笨的手下将你门人捉来,我本不必这么急着启用法阵的,还是仓促了些。我再问最后一次,道尊当真不愿加入我们?”

“同邪魔外道勾结之人,我不屑与之为伍。”鸾梧看着她,“仙盟的确令人作呕,你或许也的确有委屈,可惜那被你抓来抽走生命力、以开启通路的诸人,便不无辜吗?”

“那算什么?为成就大业的一点牺牲罢了。”葛宗主遗憾道:“那便没办法了。”

葛宗主话音落下,地面也发生了变化,那早就布下的杀阵,终于露出狰狞本貌。

葛宗主笑:“这是建立圣地的那一天便铭刻在石壁上的,本以为不会有启用的那一天……现在看来,效用不赖呢。”

……

祝枝寒将花雾影远远甩在身后,看着这错综复杂的通路,却是犯了难。

好在她碰到了一个昏倒在附近的合欢宗弟子,扒了这位弟子的衣服,易容成对方。

片刻后,有结队的合欢宗弟子过来:“嗳,你干什么呢?”

祝枝寒以前听花雾影说过合欢宗的一些事,知道高阶弟子们的职务,此时半蒙半猜道:“圣女大人叫我去办些事,我回来复命,却……诸位姐姐们,可有看到圣女大人的身影。”

高阶弟子检查了一下她的腰牌。

“别提了,圣地混进来了外人,都乱了套。”

祝枝寒闻言,做出有些慌乱的模样:“有贼人?那可怎么办?姐姐们将要去哪儿,可不要留下我一个啊……”

高阶弟子有些不耐烦,但还是道:“宗主吩咐,要把那些祭品提去……罢,你随我们去吧。”

祝枝寒就这么混入了众人的队伍,缀在后面。

她努力记着路线和地形。

唉,想她来了这儿有两日,竟然连那石室的门都没出过。

想必她的师尊现在已经大有作为了吧。

也不知道师尊现在在哪儿……

跟着这些个高阶弟子,祝枝寒来到一处隐秘的石室外。

为首的人掏出钥匙,把石门打开。

祝枝寒终于看到了石室内的真貌。

好多个人面色萎靡地躺在地上,神情麻木,不比那些贩卖人口的地窖好上多少。

见到石室有动静,有人的眼珠动了动,朝这边看来,待看清来的人是谁,眼中的希冀与光亮蓦地散去。

高阶弟子们把人提了出来,拿绳子把这些人穿成串儿,把他们拖着走。

祝枝寒眼观鼻鼻观心,没做声。

就这么走了三四间石室,祝枝寒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不是她的六师兄又是谁?

这时地面又是一阵晃动。

祝枝寒悄然将手探入储物袋,握住刀柄。

……

鸾梧见招拆招,把袭来的东西破坏得七七八八,将刀比在葛宗主脖颈旁。

葛宗主此时形容狼狈,哪里还有不久前那成竹在胸,不急不缓的模样?

“我还是小瞧了你。”葛宗主吐出一口血,眼神阴鸷,“这么多年你在仙盟,都未用过全力?”

鸾梧:“理解一下,毕竟……仙盟不也是不知道,合欢宗之下,竟然别有乾坤?”

葛宗主冷笑。

鸾梧若有所思:“杀了你可以破坏阵法吗?”

隐蔽角落中,漆黑阴影悄无声息的流动、汇聚。

魔气凝成的三枚长箭朝二人射来。

两枚射向鸾梧,一枚射向鸾梧手中长刀——奔的是将葛宗主诛杀的劲头。

鸾梧早有防备,将葛宗主扯开,长刀挥舞将那魔箭击毁。又在葛宗主准备逃窜之时,将葛宗主的筋脉尽数挑断,破除她逃跑的能力。

一代宗主,竟是这么成了废人!

“果然,阵法的关要不在你身上。”鸾梧不再管她,转过头,“控制权在两个人的手上,对么?若一人死了,另一人才全权拥有控制的能力。”

黑雾在半空中显形,最终凝聚成‘人’的模样。

这东西的嗓音嘶哑:“都说过叫葛宗主谨慎,现在看来,葛宗主可是没听在下的劝诫。”

“魔。”鸾梧叫破他的原型。

魔咧开嘴:“我更喜欢有人叫我鸣焓。”

鸣焓抬起手,便有魔气聚集为长杖,他拿长杖一挥,这狭小的、叫人透不过气来的石室,忽然之间换成了另一副样子。

以他为圆心,一望无际的地面铺展开来,伴随着形状奇异的魔纹。

“欢迎来到在下的‘领域’。”

这只魔怪模怪样地行了一个礼,猩红的眸子凝聚在鸾梧身上:“哦呀呀,瞧我发现了什么?”

鸾梧神情不变,抬起刀,刀尖指向对方:“所以,要破除法阵,只要同时杀了你们二人,便可以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写到想写的部分呜哇哇,恨不得不写铺垫了

我这几天就是陷入了一个怪圈……

白天的时候因为头晕写不出来,拖着写到很晚,熬夜,发现写不完了挂请假条,然后第二天继续白天头晕写不出来……趴。感谢在2022-05-1123:51:32~2022-05-1703:4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好想吃炸串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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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