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虞大脑嗡了一下,本就不怎么清醒的神智被这句话搅得更加混乱。

她呆愣愣地看着慕厉行,看他直起身,扯开衬衫领子。清冷冷的光辉自头顶倾泻而下披在他身上,让他宛若降临的神子,神圣不可侵犯,可手上的动作却又与这样带给人的虚假想象截然两人。

“慕厉行,这里是节目录制的现场……”安虞吞咽了下口水,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慕厉行不以为意的口吻:“那又怎样,这里又没有摄像头。”

可是……还是很羞耻啊。

虽然录制前几期节目的时候他们没少被人调侃“年轻气盛,克制不住”,尤其是古城床塌那次,简直社死得想要逃离地球。

但那毕竟都不是真的。

安虞的脸红得快要滴血,打商量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慕厉行:“要不,要不我们回去再……”

“不行。”慕厉行欺身上前,被水浸湿的头发往下滴水,向来清冷的一张脸在水汽氤氲下莫名有些色气,“我说过,你今晚撩了我就要负责。”

她一整晚都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还用各种无意识的举动撩人心绪。

他自持冷静,可还是忍不住了。

安虞快要哭了,要是时间能够倒回,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碰那些酒。身体本能驱使她一点一点往后退,及至退到后背抵上池沿,她瞅准时机不死心地转身就往池上爬。

下一秒,脚踝被人抓住,整个人被拉了回来。

慕厉行俯身压上她的后背,掰过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他眸中浮动着浓烈的情绪,呼吸重,嗓音暗哑,说出的话让人头皮发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更容易让人失控。”

安虞大脑一瞬空白,慕厉行这句话像是从耳道探伸进脑海里的恶爪,将她仅存的一点理智掏空。

然后,她就这样趴在浴池边上被迫扭过头与他接吻。

在这之前,安虞觉得慕厉行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更多的时候还算正派,尤其那张冷冰冰禁欲的脸,看上去就是个清心寡淡的人。

谁能想到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他仿佛跟变了个人似的,浑身染上侵占欲十足的危险气息,像伪装已久的狩猎者突然撕去虚假的壳,一些恶劣的因子也在这个过程中不动声色地凸显。

安虞开始感到失力,手有些撑不住。

男人便直接捞过她,身子一转,把她圈在怀里,让她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

屋子里倾洒着暗淡的光,周遭的一切都很静谧。

这应该是很让人享受的夜晚,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精心打造的犹如林中温泉一般的地方,最适合泡在温热的水中,听听舒缓的音乐,闭目感受犹如大自然一般的气息,让身心在这一刻得到舒缓和沉静。

但安虞却无暇享受这样的安逸时刻。

她现在心里被一种奇怪发杂的情绪占满,很是害羞,又有些羞耻,还有一丝奇妙的尴尬。她这段时间和慕厉行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同吃同住,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们的真实关系不得不躺在一张**。

还有那么多次的意外触碰和近距离接触,他们对彼此应该很熟悉了。

可安虞还是觉得很奇怪,她从来没有这样与他赤诚相对。

她脸烫得惊人,心也跳得厉害。

“慕、慕厉行,我们真的要……”安虞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的思绪转移到别的什么事情上。

慕厉行听出了她声音里的颤抖,心一软,眸中浮动着的浓重情绪褪了几分,从喉咙里强抑出一丝安抚的温柔:“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说着,在她眼睛上落下轻轻一吻,像蝴蝶翩然落在花丛上。

他这样温柔,倒让安虞有些不知所措,一瞬间觉得温柔的慕厉行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态度渐渐软了过来。

但马上,她就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代价。

她怎么能把慕厉行想得这么好,对他有所期待呢,这个男人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很恶劣,只不过擅长用美好的皮囊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表象伪装。

不了解他的人很容易被他的外表欺骗,怯步于他的距离感,却又忍不住靠近。

只有自己清楚他真正是一什么样的人。

零零散散的遐想间,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不知不觉变得绵密,那个虚伪的狗男人在拉下序幕的夜晚开始展露出跟他清冷自持截然相反的一面。

没多久,耳边有水声激**开来,是池子里的水在一圈一圈地往外蔓延。水流缓缓漾动,哗啦哗啦的声音听得人很是晃神,仿佛真的置身于山野林间。

紧接着画面一转,她从山野林间来到了海上,忽然狂风骤起,掀起一阵巨浪,汹涌地拍打海岸,她也像是被风卷入海里的一叶扁舟,被无力地摧残。

安虞的眼睛开始聚不上焦,只能依稀看到头顶上方露出的一小片夜空。

那里零零散散点缀着几颗星星,一闪一闪的,仿佛在悄然窥探他们的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头顶上的几颗星星移了位置,安虞才被抱着走出浴室。

她身上已然换上了干净的睡衣,整个人瘫软似的窝在慕厉行怀里。

慕厉行没有把她抱到**,而是坐在沙发上,找出吹风机帮她吹湿漉漉的头发。

她这个时候几乎理智意识全无,本就醉酒,又被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只能无力地靠在慕厉行身上,像只提线木偶一样麻木任他摆弄。

不过被慕厉行服务的感觉真好啊,他温暖的手揉弄着自己的发丝,跟随着吹风机的节奏每一个动作都温柔得要命。

安虞像只被撸了肚皮的猫咪,仰着头克制不住地发出了一记舒服的轻咛。

然后不知是哪里又错了节拍,眼前温柔给自己吹着头发的男人眸色一沉,手插进她的发丝,忽然压下滚烫的呼吸。

夜已深,窗外有悦耳的虫鸣。

裹着远处花香的风将窗帘轻轻掀起,露出了玻璃窗上映照出的两人融为一体的身影。

那身影先是在沙发上,后来转移到了**。

到最后又再度折回了浴室中。

及至闭上眼睛昏昏睡去的那一刻,安虞用残存的一丝意识在心里发誓,她以后再也不喝酒,再也不招惹慕厉行,再也不质疑他那方面行不行。

还有,再也不觉得他温柔了!

……

这个晚上安虞睡得十分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沉,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睁开眼,阳光已经将整个屋子照得透亮。

她抬手想遮一下眼睛,挡住一些刺眼的光线,却感觉胳膊瘫软无力,半天抬不起来。大脑带着一种宿醉的昏沉,身体也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透着快要散架般的沉重和疲惫。

安虞迟钝的大脑有些疑惑,记忆里她不过是多喝了几杯酒,怎么身体就累成这样。

她努力地去思索回顾,不回想还好,一想,昨晚一个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旖旎片段猝不及防涌入脑海中。

这些片段让安虞呆愣了几秒,紧接着化作一颗颗炸弹在她脑海里轰然炸开。

她昨晚、她昨晚居然和慕厉行那什么了!

安虞的脸一瞬间像被高温煮过,染上火热的红。

心也急促地跳动,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和慕厉行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在节目的录制现场。

还好安虞立马反应过来屋子里没有安装摄像头,跟拍摄像师也从宴会散去就没有再跟着他们,不然她直接一头撞墙上返回多维空间开启新世界。

安虞很慌乱,慌乱中还带着一丝焦虑。

怎么办怎么办,她还没完全考虑清楚要不要和慕厉行继续下去就和他睡了,万一以后在一起再度重复之前的剧情怎么办。

转头看到身旁空着一片,屋子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这些情绪立马被气恼替占。

狗逼慕厉行,把她弄成这样就跑了,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安虞在心里骂骂咧咧,要是自己现在是在工作室而不是远在国外,她一定抄起她的铁锤、锯子、扳手或是随便什么东西,把这个狗男人的头砸得稀巴烂!

气恼间,只听“吱呀”一声,他们这套房的正门被推开,慕厉行端着餐盘走进来,餐盘上有一碗粥,一杯热牛奶,还有其他几样软和清淡的面食。

安虞看到是慕厉行,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可以,还敢回来!

她坐起身,抄起身旁的枕头就朝狗男人砸去,仿佛砸的不是枕头而是她的扳手。

下一秒,她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冷气,腰像是要断一样,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也传来拉扯般的痛。

至于扔出的枕头,因她手臂瘫软绵弱无力,在空中只飞了一小段距离就轻飘飘落在慕厉行的脚边。

慕厉行怔了下,把餐盘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继而捡起枕头拍了拍,走到床前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做完这些,他转身把粥端过来,坐在**,问她:“饿不饿,我问厨房那里要了你最喜欢的南瓜粥,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他表情淡,言语动作却难掩温柔。

安虞望着他,脑海里一刹间闪过一幕幕昨晚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画面里的男人与眼前这个冷淡又交织着温柔的慕厉行俨然两个人,气息霸道,动作强硬专/制,她在他手中像落在砧板上的鱼,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慕厉行见她不说话,只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唇边也浮着意味不明的冷笑,不由得问:“怎么了,在笑什么。”

安虞冷呵一声,直言不讳:“在笑你这个狗男人真狠啊,昨天晚上简直是要我去死!”

男人没想到她这么直白,愣了一瞬,随后清冷禁欲的脸上居然飘过一抹红晕,低哑着嗓音说:“对不起,我……额是第一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谁不是啊,你怎么就不考虑一下我呢?”安虞又羞又愤,差点爆出粗口来。

她想起昨晚在沙发上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工作人员敲门,问她有没有事情,要不要帮她拿点醒酒的东西。

沙发虽然距门有一段距离,但到底没隔太远,又只有一道门之隔,她当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和工作人员询问的声音,害怕得要命。

她求他等一会儿,让自己回复工作人员一声,声音都带了哭腔,狗男人都不为所动,还在那一刻将恶劣发挥到了极致。

他不是清心寡欲,高岭之花吗?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这么坏啊。

慕厉行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不自然地别开眼,眸中却掠过一抹浓重的情绪。

他用勺子搅拌了一下粥,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低敛眉目,哄似的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你先吃点东西。”

安虞:“……”

有种一拳头砸进棉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