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身为死神的眷属, 也不是第一次参加牌局了。
抛开一开始见到死神大人居然出现在牌局上的震惊，其他两张都是以前见过的盾墙召唤物而已。
【一千八百盾SR】是为了让自己受伤获取战神赐福攻击力，【再拖一回合SR】明显是为了更快叠加死亡次数。
但即便是依靠【再拖一回合SR】这样的召唤物, 要叠满99次死亡也并不容易。
亡者看向自己场上的召唤物, 那张站在场上的【死神SSR】，更像是一个威慑, 对她身上死神赐福的威慑。
只要不用平常堆叠召唤物死亡次数以换取星球属性的打法，应该还能应对，这样的话, 她应该抽的就不是平常的那些核心卡，而是……
亡者理清了思路，正要伸手去抽卡，言礼忽然出声。
“啊, 等一下。”他抬起头，露出歉意的笑脸，“我差点忘了，我现在有智慧神的赐福, 我还能猜测你下一张使用的卡牌。”
亡者：“……”
她有一种直觉，这家伙是故意的。
言礼修长的指节抵着下巴，他露出思索的神情：“你应该意识到, 这时候用往常的召唤物卡不太合适，所以想要一张法术牌来解场吧？”
亡者抽卡的动作顿住。
言礼目光在眼前代表“召唤物”、“法术”、“装备”的三张卡牌上梭巡，最后选定，露出笑脸：“我选好了。”
亡者：“……”
现在怎么办？他这么说，就是选了法术？那她还是抽张召唤物更好？
但他一直相当狡猾, 真的会这么直白的把自己的计划放到台面上吗？
这也许是另一种层面的计谋？
边上观战的战神嘀咕了一句：“又开始勾心斗角了, 真麻烦。”
亡者看着言礼那张带着客气笑容的脸, 对战神的观点深表赞同。
她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自暴自弃般睁开眼：“我现在有幸运神赐福对吧？”
“那我不用自己思考对吧？”
“我随便一抽，把给我幸运的事交给幸运神就行了对吧？”
“我看他眷属好像都是这么干的！”
卡厄斯闷笑一声，言礼也跟着笑了一声：“我倒是不介意你给幸运神找点需要动脑子的事。”
亡者嘀咕了一句：“反正也不是我自家神……”
她闭上眼飞快一抽，接着看也不看，直接扔到了场上。
卡牌翻转着落地，没有发动效果。
虽然还是牌面向下落地的，不过言礼拥有光明神赐福，展不展开对他来说区别也不大。
言礼提醒她：“那是张响应牌，你现在没法用。”
亡者面色古怪地睁开了眼：“……让我抽张响应卡这不是逃避难题吗！”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不敢对神明发出这么胆大妄为的点评，但见了对面那两个家伙之后……
她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传染了些许“胆大妄为”。
不过胆子大归大，亡者拧起眉头，抽到的是响应卡，怎么面对言礼的下一回合还是得靠她自己。
她在手中仅剩的卡牌里来回检视，最后选定了一张装备卡——因为第一回 合她早就已经把召唤物卡用完了。
言礼没有猜中，亡者松了口气，飞快发动了自己的进攻，顺便趁着没有威胁的时候，把手中另一张法术牌用了。
第一次没有猜中，言礼看起来也并不在意，甚至在看见亡者急着使用卡牌的时候，露出了一丝笑意。
果然，不过两个回合之后，亡者的召唤物卡化作流光直接飞入了墓地，她看着自己空****的手牌，无言看向了言礼。
言礼露出客气的笑脸，安慰她：“没关系的，接下来就看幸运神的了，抽到什么打什么就可以了。”
“毕竟幸运神眷属都是这么打的，对吧？”
亡者一时间分不清这家伙是在嘲讽她，还是在嘲讽幸运神。
她扭头看向死神，死神对她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没关系，你不用苛责自己。”
亡者就像被家长安慰了的小孩一样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大人——”
“我没牌了！我不打了！他拿了那么多赐福完全就是欺负人啊！”
卡厄斯一点也没有怜惜她的意思，笑眯眯地说：“嗯？可你不也有两个赐福吗？”
“幸运神的和死神的。”
亡者下意识反驳：“可是智慧神的也没什么了不……”
“咳。”死神清了清嗓子，阻止了自己的眷属的作死行为，沉默地扫了她一眼。
亡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心虚地别开视线，小声嘀咕：“……结果我还不是输了嘛。”
“认输认输，我不打了！”
言礼也就跟着收起卡牌。
他正要转身离开，眼前的空间却忽然一变——每次出现这样的场景，他就知道，是神明们又有什么要说的了。
战神兴冲冲地开口：“哎，小家伙，你做了死神的卡，也做了我的卡吗？”
言礼微微点头，有些意外他似乎完全不介意自己这么做。
战神朝他挤眉弄眼：“给我看看！”
“不放心，我保证不会告诉我的眷属！”
言礼：“……”
这位神明不止毫不在意，甚至十分好奇，好像还想对比一下自己和同事谁更厉害。
死神无言看了他几眼，摇了摇头。
他注视着言礼：“你应该不单单是想要和我的眷属开个玩笑，才制作了这张卡的吧。”
他抬起手，言礼手中那张【死神SSR】飞起，他观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卡牌，“混沌神冕下应该告诉过你，我们是为了符合‘地球文明’这个主题，才创造了符合人类想象的外形。”
“实际上，这并不是我们真正的外貌，只是外貌相似的话，是没有意义的。”
“在这场牌局中，卡牌的名称、卡面都没有意义，真正重要的是词条和数据。”
“卡厄斯也说过类似的话。”言礼抬起眼，“不过，在我眼里是有意义的。”
“诸神创造牌局，以星球的死亡为由头，把玩家们当做消遣，那我们把诸神制作成卡牌当做消遣，也只是礼尚往来吧。”
“果然。”死神低头注视着他，“即使你用平和从容的外衣当做伪装，灵魂中的反叛和不甘依然无法被掩藏。”
“你对即将破灭的结局感到不甘，对诸神也心生怨怼吗？”
“嗯——”言礼微微皱起眉头，“事情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只是你的说法……”
卡厄斯笑了一声：“他可不仅仅是心生怨怼，他是表面平和，实际盘算着怎么把诸神拉下马。”
“不要小看凡人的愤怒。”
死神沉默以对，他轻轻摇头：“我见过无数人在死亡前挣扎，这也许是所有智慧生命固有的执着。”
“我不会嘲笑你所做的努力，但我也无法称赞你的行为是智慧的。”
“你想要赢回自己的星球，但那颗蓝色的星球，即使回到你的手中，也只有顶多一百年的时间可以存在。”
他没有避讳，直接将神明看见的一切告知了他，“大约二十年后，人类会因为资源困境陷入发展困境，而同时四季温差愈发扩大，冰川融解，人类住地再次缩减。习惯了科技进步的人类会因为能源紧缺，再次感受自然的残酷，人口锐减到十分之一。”
“但这只是人类面临的困境。”
死神平静地讲述着他看见的未来，“人类应该还会挣扎着改变，但这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一颗行星正在靠近地球，它们注定会在一百年内相遇，然后相撞，地球会被撞出三分之一的缺口，剩余的三分之二也并非幸存，这场撞击会造成前所未有的大震颤，或者更加直接——也许这颗星球会直接分崩离析。”
“我将一般凡人无法看见的未来告诉你了，我们将地球留存，只是想让它以完整的姿态走向覆灭。”
“你的怨恨不该朝向我们，这只是生存与毁灭注定的道路。”
言礼安静地听他预言地球的末日，他没有如神明想象的那样露出惶恐的神情，他甚至还有闲心笑一声：“听起来和地球上那群末日论信徒说的也没什么区别，他们的还更丰富一点，有的说邪神会降临地球，还有的说我们会一夜之间退化成带毛猴子。”
“原来还有一百年时间，我原本还担心，就算赢回地球，下一秒人类就会死光了。”
他舒出一口气，“对神明而言，一百年或许只是一眨眼，但对人类而言，一百年可是很长的时间。”
“久到一切还来得及。”
死神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战神已经按捺不住地开口：“喂，比起那个，你们不觉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吗！”
言礼看向他：“什么？”
即使是他，有时候也觉得跟不上这位神的脑回路。
战神张大了嘴，做出努力的样子：“卡、卡——”
他露出焦急的神色，最后泄气地挠了挠脑袋，“你一开始说的那个音节，我怎么也念不出来，怎么回事？”
“卡？”言礼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卡厄斯，试探着说，“该不会是……卡厄斯？”
“对对！”战神激动起来，“就是这个音节，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发不出来？”
言礼茫然地眨了眨眼。
卡厄斯低笑一声：“这是他对我的称呼。”
他朝言礼眨眨眼，“我早就说过，这不是我的名字，所以我不需要其他人这么称呼我，这只是你对我的称呼而已。”
“另外，我是个任性的神明，所以我已经从众人口中夺取了这个称呼，除非有一天他们能够与我抗衡，否则，他们念不出这个词。”
战神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