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周担心了整整一个暑假。

害怕骆樱移情别恋, 害怕骆樱权衡利弊放弃他,更害怕让骆樱转学的那小子,再次成为骆樱回去的原因。

寡情薄意的少年被刺激后, 诚恳的拿出了这辈子所有的热情。

但凡消息过了三分钟,他就会拿摄像头对着醋包拍表情包, 两个月的时间, 醋包对摄像机产生了生理性的排斥, 一见就躲。

“跑什么?我平时对你这么好,现在有用到你的地方撒腿就跑?”

裴宴周伸手一扯,就扼住橘猫的后颈,掂着放到自己的跟前:“来, 对着镜头笑一个。”

醋包扭动着身体, 用尽力气也没挣脱, 拧断脖子都不想给对面一个眼神。

“喵,喵,喵。”

裴宴周倒是听不懂醋包的语言, 但看着扭曲的表情, 就知道这橘猫在骂人,应该骂的还挺脏。

但这不重要。

他手换了个姿势,虎口卡着醋包的下巴,拿着镜头就怼了上去。

“配合点。”他挑高尾音,难得用上了诱哄, 试图再给醋包讲道理:“你这样耽误的是大家的时间, 老实配合点,对你我都好。”

一人一猫僵持了半个小时。

裴宴周翻看着相册里满屏的猫脸, 又抬眼看了眼叛逆的某猫, 松开手的瞬间叹了口气:“这表情管理太差劲了, 还不如我自己上。”

话是这样说,但手确实很老实的再给醋包的照片加文字效果。

三分钟后,醋包脑袋上顶着“委屈”两个字,带着传达他情绪的任务,出现在了与骆樱的聊天框里。

【萝卜】:你对醋包做了什么

【萝卜】:醋包未成年,你这属于雇佣童工

【裴】:有偿,给它买了小鱼干

【萝卜】:你生日快到了吧

【萝卜】:有想要的礼物吗

裴宴周都不记得期待生日的心情了,自从裴商和周谧感情破裂,他的生日一般都是走个过场,若不是周老太太坚持,他连形式都不会走。

他点开日历,看着距离一周后的二十七号,也不只是想要什么礼物,主要是想见到某人。

生怕对方不知道确切的日期,他自觉隐晦地发了条消息。

【裴】:还有一周

【裴】:你能提前来的话,我就过生日

【萝卜】:我不来你生日就不过了

【裴】:嗯

【萝卜】:这不得给你包个大红包

裴宴周还以为自己不期待礼物,可看见红包便急眼了。

【裴】:要什么红包,又不是过年要压岁钱

【萝卜】:这么说就想要惊喜

【萝卜】:他们喊我出去玩,回来说

裴宴周早想顺着网线,爬到骆樱那边,每次聊不了几分钟,总有人出来打岔。

但天高皇帝远,他还真无能为力,在相册里翻找着,挑了张醋包最委屈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骆樱看着醋包那张写满‘不想配合别来烦我’的臭脸,嘴角轻勾着,已经能想象到这一人一猫平时相处的状态了。

“萝卜,醋精又带着他的醋猫给找你了。”

黎安安逮住机会就问骆樱的转校生活,最让她感兴趣的自然就是裴宴周。情人眼里出西施,在骆樱天花乱坠的描述下,她还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找出了裴宴周过于粘人的证据。

喻亦池也在旁边补刀:“明明比我还过分,樱樱你看我也变好了,不然就转回来吧,我保证你以后说一,我不说二,再也不会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改变你的想法。”

两人素未蒙面,但他对裴宴周可意见大了。

虽说骆樱给了他保证,但万一这人不按常理出牌,让骆樱和异性保持距离,那他可就是第一受害人。

骆樱收起手机:“他不是小气的人,等你们见了面就知道了。”

喻亦池委屈:“你是在暗示我以前很小气吗?”

“这还用暗示?”黎安安和喻亦池唱反调属于条件反射了:“但凡你以前成熟一点,能让醋精有机可乘吗?”

喻亦池:“……”

别说了,已经很后悔了。

——

裴宴周熬了一周,终于成功熬到了生日这天。

上午被四位老人包围,大鱼大肉摆了一桌,吹了满是红玫瑰图案的蛋糕,完整的一套流程走下来,原本还埋怨他走的早的周老太太,一听说骆樱在等着给他过生日,连推带搡将人送上了车。

“你这孩子,早说樱樱等着你。”

周老太太在后来才得知两人现在是同班同学,因骆樱突然离开的那份失望瞬间被蒸发,跟在裴宴周的身后事无巨细的安排道:“樱樱是女孩子,凡事要让着人家,不能惹人家生气,不能冷落人家,知不知道?”

“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裴宴周话是这么说,但脸上表情没半点不耐烦:“姥姥,就送到这里吧,您先回去,等十一假期我再回来。”

周老太太满眼不舍地挥挥手:“嗯,快走吧。”

裴宴周有些不忍地别开眼,但一想下次见就是一个月后,又忍不住摇下车窗,探出头:“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

与家里老人的告别,是见一次就少一次,随着老人脸上的皱纹加深,脊背越弯越低,没人能保证下次见面又是怎样的光景。

顾叔好似看到裴宴周的感伤,以一副过来人的姿势道:“你家老太太身体硬朗着呢,爬山拍照,比年轻人还有活力,街坊邻居都会帮你看着。”

他安慰了两句,八卦瘾又上来了:“离开学还有几天,走这么早,就去见上次那丫头?”

裴宴周挑眉,问的随意:“顾叔记忆力这么好吗?能记起每个坐你车的乘客?”

“和记忆力无关。”

顾叔摸着下巴:“这丫头挺有意思,上次坐我车时,我就调侃她会喜欢上你这块活招牌,这丫头说当时还信誓旦旦,说自己喜欢的人是宇宙第一好。”

裴宴周听的嘴角上扬。

顾叔意外道:“怎么?不吃醋啊?”

裴宴周胳膊支着车窗,手背放在鼻上,试图将唇角逐步扩大的愉悦遮住:“您怎么就确定宇宙第一好不是我?”

顾叔反应了几秒,大笑道:“哈哈哈,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啊。”

开学当即,路上比平时还要拥挤几分。

裴宴周坐着蜗牛车,晃晃悠悠地来到高铁站,和顾叔说了再见后,抬脚朝着检票口走。

设置的特别关心提示音响起,他欣然解开锁,点在置顶的未读消息。

可下一秒,脚步顿住。

他脸上的表情僵持,紧接着眉峰耸起,一股难以忽视的戾气从心底蓬勃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