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是从哪个角度拍的, 把我们都拍成五五分了,看起来腿和身子一样长!”

“还有这张,你看看死亡打光啊, 知道是拍的我们两,不知道还以为包拯大人下来破案了呢。”

姜老太太和周老太太早上六点就出发, 让两位老先生跟拍, 在山上折腾了几个小时, 一看到相机里的成品,只觉得血压都高了。

照片拍的倒不少,一个姿势都是十张起步,可不是角度问题就是打光问题, 更过分的是照片上只有个虚影, 连人都识别不出来。

“老姜啊, 平时我也不指望你能干成什么事,但是拍那么多照片,总得有点长进吧。”

姜老太太看照片看的双眼发黑:“这就不说话了?每次都是这样, 我一生气你就装哑巴, 拒绝沟通拒绝交流,你永远都进步不了,你才刚过七十啊,这个年龄就想着摆烂了?!”

姜老先生一言不发,等到看对面火气发的差不多, 才凑上来递上一杯茶:“渴了吧, 先喝口茶。”

姜老太太确实口干舌燥,接过茶水, 瞪了他一眼:“等我缓口气再骂你。”

姜老先生笑得格外不值钱:“哎。”

周老先生也照猫画虎, 眼看着周老太太要张口, 马上递过去一杯茶水:“你也渴了吧,来,喝口茶再骂我。”

“我不行。”周老太太又翻了一遍相册,火气又上来了:“你先端着,我骂完再喝。”

“好。”周老先生端着茶又站回原位,不经意瞥了眼对面,就看到姜老先生想笑不敢笑的模样,只懊悔这杯茶是终究是送迟了。

他正屏住呼吸,准备好挨骂时,抬眼就看到了救星:“他姥姥,阿宴回来了。”

周老太太和姜老太太同时抬头。

周老太太:“阿宴。”

姜老太太:“樱樱。”

两人逆着光而来,身后是群山鹤立,风华正茂的年纪尤为意气风发,站一起就是岁月静好四个字。

周老太太和姜老太太对视一眼。

“你孙女?!”

“我孙女?!”

周老太太撞了撞自家姐妹的胳膊,视线像是粘在了骆樱身上:“你孙女都不认识了?好漂亮的女娃娃,比照片上还好看。”

“我自己孙女怎么可能不认识。”姜老太太只是疑惑为何两人会走在一起,毕竟骆樱可是义正严词地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不是,你们两个怎么一起上来了?”

“刚巧碰到。”

骆樱抢先一步开口,她生怕姜老太太把聊天记录给抖落出来,硬着头皮道:“碰到这位,这位哥哥,就让他带我上来了。”

这位哥哥?!

裴宴周挑着眉看她,清了清嗓子,懒散地应道:“毕竟哥都叫了,没办法,只好把人带上来了。”

骆樱着实没想到裴宴周比她还投入剧情。

“出息了,阿宴出息了。”

周老太太欣慰极了:“终于不是那张面瘫脸了。”

姜老太太一脸了然:“樱樱,我就说……”

“姥姥。”骆樱出声打断:“有什么等回来再说,我房间在哪里,我舟车劳顿快被折腾死了。”

周老太太站起身,手指了下二楼:“你房间给你……”

“我对面的房间不是空着。”裴宴周淡淡开口:“我带她上去就行。”

周老太太愣了好几秒:“啊,好。”

等这两人上了楼,两位老太太的激动地握着彼此的手。

“老妹,你看这两人多配啊!”

“天仙配!咱们是不是要亲上加亲了?!”

周老太太激动到语无伦次:“我家那小子,不喜欢别人打扰他,三楼都是他的私人领域,别说让人住在对面了,上去都不让,没想到会主动邀请人上去。”

“我家丫头来之前还骗我说有喜欢的人,这不一见面,连哥哥都叫上了。”姜老太太也是很兴奋:“我还以为这丫头是块榆木疙瘩,没想到有天也会开窍!”

两个老太太可算把照片的事抛在脑后,此刻研究起助攻之路。

周老先生和姜老先生对视一眼,吐出一口长气,总算是安全了。

三楼,阳光充沛,视线绝佳,屋檐上的羽毛风铃随风飘动,晃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响。

骆樱站在走廊上,张开双臂,像是在和清风相拥。

“这个地方真的不错哎。”她将手搭在木质栏杆上,迎面吹来的空气,沁人心脾:“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裴宴周应声:“嗯,寒暑假都在这里。”

他想起方才听的那句称呼,心痒难耐:“再叫声哥哥听听。”

“想得美。”

骆樱也不知道怎么,方才就脱口而出,这会缓过劲:“裴宴周同学,你几月份出生的?”

裴宴周耸耸肩:“八月,你呢?”

“四月。”骆樱眼睛锃亮:“你得喊我姐姐!”

裴宴周可没想过还问出个姐姐,也不搭话了,扔下一句话便走进屋里:“应该累了吧,赶快洗洗睡吧,没准能做个白日梦。”

骆樱嚷嚷两句无果后,跟在这人的身后,轻易被转移了话题:“你干什么呢?”

“今晚你睡这里,我住对面。”

裴宴周抱起自己的被子,走到对面的屋里,将铺盖扔在只有床垫的**,解释道:“平时这屋不住人,没有蚊帐,晚上会有蚊子。”

骆樱啊了一声:“那你怎么办?”

“我?”裴宴周满不在乎:“我皮糙肉厚,哪用得着这么娇气?”

晚上他就为这句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边日光充足,蚊子畏光,基本都是昼伏夜出,白天不见踪影,晚上成群结队。

裴宴周紧闭着双眼,将夏凉被扯到头顶,数秒之后,他骂了一句脏话,从**坐起来。

睡不着,他感觉有一个蚊子乐队在他耳边唱交响乐。

彻底没了睡意,他抬手将所有的灯全部按亮,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内的蚊子四处逃窜。

趿拉着拖鞋,打开电脑,他随意从一堆新买的计算机类的书中抽出一本,开始研究那些深沉的代码。

前段时间,顾渊群发了一条消息,说是创办个公司,但现在缺乏资金,寻找合作伙伴。

虽然没见过面,但他对顾渊这个人有种说不上来的信任,而且他也有意做出点什么成绩,毕竟和裴商闹掰是迟早的事,他可不想事到临头被打个措手不及。

资金,他倒是有。

裴商别的不说,但给钱这方面确实大方。从他初中开始,每个月按照三万的标准准时准点打到他的银行卡上,到了高中后更是涨了一倍,银行卡零零总总已经七位数了。

比起以后撕破脸皮,被裴商冻结,还不如现在做点投资,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血本无归。

和顾渊了解之后,知道现在股东三个人,除了他俩外,还有一宣称不靠家里要白手起家的二世祖。

顾渊家里也不穷,听祁远说是犯了错被家里断了经济,两人抠抠搜搜加起来启动资金两万四千八,其中两万还是他上次付的报酬。

他把能掏出的家底透漏一二,三秒后,顾渊就创建了一个“世界五百强最大强”的群聊。

由于是金主,顾渊很客气的告诉他公司的命名,他拥有一个字的决策权。他本来拒绝了,结果顾渊害怕他临时跑路,非要给他制造点什么羁绊,他想了半天随手敲了个樱字。

一天后,顾渊在群里宣布“黑鹰鱼有限公司”正式成立,并且特意at他解释了句:不好意思为了配合其他两个字,他的樱就变成了老鹰的鹰。

裴宴周很无语,发了六个点省略点过去,也没再说什么。

黑鹰鱼有限公司分工很明确,毕竟也就三个人。二世祖年龄最长是大学生,没了学业压力,专心谈业务,顾渊主要负责提供技术支持,而他担负起来两人的吃喝拉撒,说好听点是最大投资人,但其实就是个移动的ATM机。

他也就试试水,顺便向顾渊讨教些计算机类的知识。他没什么兴趣爱好,选专业当然要选一个能最快摆脱裴商的一条路,而热门高薪专业就是计算机类。

顾渊也很靠谱,要了他的地址,买了一大堆书邮了过来,顺便汇报了下公司的财务。

还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由于两人犯了大病,非要将银行卡的钱取出来,扬言要每一分钱都发在刀刃上。结果不长眼被一专业碰瓷的老太太盯上,赔了五千,剩下的钱在去吃饭的路上被小偷全部洗劫一空,启动资金赔了个干净。

裴宴周当时听了,第一反应就是离谱,第二反应就是想撤资。

后来耐不住两人软磨硬泡,最终敲定在第一桶金到账前,两人勒紧裤腰带,他只要一个月付两千元的饭钱就好。

公司都成立了,总不能直接宣布破产,他只得勉强应了下来。

万籁俱静的山间民宿,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车水马龙,有的只是偶尔几声动物的鸣叫,而三楼的灯火通明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夜色裹挟着安静侵入这块净土,分秒流逝,天边的地平线染上赤红,逐步将黑夜取代。

骆樱折腾了一路,吃过晚饭躺**就睡着了,当第一缕阳光落进房间里时,她睁开眼伸了个腰,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这一觉睡得相当舒服。

简单的洗漱好,她推开门就看到对面的灯亮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对面的门打开了。

裴宴周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差,眼底乌青一片,他冷白皮的脖颈上有几大片红印,分外旖旎暧昧。

察觉到对面的视线,他摸了把发痒的地方,眉头蹙成一座小山:“蚊子咬的。”

“我知道。”

骆樱慌不迭地回答,脸颊上那抹羞意却出卖她的心思,嘴里像给自己洗脑般的念叨两句:“蚊子咬的,是蚊子咬的。”

也不怪她想入非非。

平时裴宴周高冷矜贵,除了偶尔被她撩的措手不及,平日里那都可是高岭之花,此刻这朵花像是等待被人采摘,散发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娇意。

裴宴周瞧着想避开视线又忍不住朝这张望的视线,只觉得通宵之后的头疼症更严重了。

他很想告诉骆樱这样欲盖弥彰的样子真的显得特别馋他的身子!

可实在是说不出口。

他抬手抵住唇角,突而萌发出几分恶劣:“骆樱,我,想,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