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生理期的影响, 骆樱这两天接连做梦,继让她脸红心跳的兔子梦之后,久违的梦见了喻亦池。

喻亦池一如既往, 温柔中带着殷勤,可就是这种恳切的关照, 像是一张细密的网, 将她包裹其中。

她提了一句“蹦迪”, 喻亦池会告诉她“不行,太危险了”;她要吃膨化食品,喻亦池会阻止她“别吃,垃圾食品”;就连她和其他男生说一句话, 喻亦池都要背地里警告, 让人离她远一些。

骆樱自小被赋予了太多的信任与爱, 父母从未对她有过禁止与要求,她身后站着的人都会鼓励她,告诉她“试一试, 失败也没问题。”

而喻亦池则将她视作自己的所有物, 试图改变她的决策。年纪小的时候,她只当喻亦池没有边界感,却不曾想随着岁月,他的占有欲如同夏日的藤蔓疯**节,以连绵不绝之势试图将她困于其中。

她在禁锢中感到未曾有过的窒息, 从隐晦的暗示到直白的拒绝, 她企图将这段关系拉回正轨,但喻亦池一次次抱歉后, 甚至管控欲越发强烈。

周而复始, 重蹈覆辙。

在看不见希望的暗夜里, 她策划了一场盛大出逃,带着决绝与狠厉,不由分说将喻亦池隔绝在外。

喻亦池带给她的影响,并没有随她消失而消散。

她看见自己变成了只被罐子困住的蝴蝶,豢养她的人总按照她的心意,看似对她有求必应,但前提条件是她必须在透明罐子里。

透过透明的玻璃,她看到艳丽的花,想要靠近,想要碰触,但罐子外的人总说不行,外面危险,罐子里的才是安全领域。

她得逃,她必须得逃。

罐子与地面接触,嘭的一声,阻碍她的那道透明墙四分五裂。她抓准机会,拼命逃脱,终于重获自由。

新的环境里,她终于摆脱了那股窒息感,重获新生般享受少见的自由。在这里她碰见了人生仅一次的一见倾心,可比起动心,她更爱自由。

若眼前这个人背后藏着透明的玻璃罐,再度让她囿于其中,翅膀是蝴蝶的生命,她不敢赌,也不能堵。

可这人没有玻璃罐,抚摸着她的触角,告诉她,别怕,去哪里都可以,反正我会保护你。

一道光砸开乌云,云散雾隐,世界像是画卷,在她眼前缓慢延伸。

睡梦中,骆樱弯了弯唇角,眉头轻舒。

她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但有人在背后给她托底,无论深渊或沼泽,总有人救她于火。

不知是美梦,或是缺乏休息,这一觉睡得相当沉。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世界已然天光大亮。

门外。

严律光着想着接下来要迎接裴宴周的起床气,连同着人都哆嗦了两下,他再次敲起退堂鼓:“哥,不然还是回去吧。”

“怎么能回去?”何旷纵然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别说单身人设了,裴哥清白之身马上都不保了,血气方刚啊,咱不得看着点。”

就算拦不住,也必须要吃到一手的瓜。

严律不以为然:“裴哥本来就和咱们的情况不同。”

何旷急了:“怎么不同了?都是单身狗,怎么他还能开了会员,就算是开了会员,也是一只VIP单身狗!”

“他是不想谈,我们是没人要。”

严律一句道破真相。

其实他和何旷的情况也不尽相同。顶着一张顶级娃娃脸,他走哪里都是弟弟命,早前和邻家姐姐告过一次白,结果对方捏着他的脸,委婉的表示“你太可爱了,总让我有种警察会上门以诱拐幼童的名义逮捕我”。

何旷被堵得说不上一句话。

“哥,我们可是光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要相信科学。”

严律知道症结在哪里,企图对症下药:“之前那算命老先生肯定算的不准,看你这饱满的额头,看你这挺翘的鼻尖,怎么可能是命煞孤星?”

何旷用一种死亡视线锁定他。

严律还在挣扎:“虽然你被很多人拒绝了,但肯定都是意外,我以我的人格保证,被拒绝这件事都是乌龙,和命煞孤星肯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何旷听着一口一个命煞孤星,额头的青筋被叫起来了,大拇指义无反顾地奔向门铃。

在门铃响的那一刻,门就被打开了。

裴宴周看到了何旷要来做客的消息,发了短信拒绝,结果不见回音,电话一打过去,对方关机了。

有人要想送死,阎王爷都劝不住。

他不由分说,接过何旷手里的两大包东西,语气不耐,下了逐客令:“从哪里来滚哪里去。”

何旷啊了一声:“这么无情吗哥?来都来了,总要留下点足迹吧。”

“东西留下,你们滚蛋。”

裴宴周在关门之前,又补了一句:“再按门铃,手给你废了。”

何旷抬起的手很尴尬,和严律对视一眼,逼着自己打了个哈欠:“好困,先回去睡个回笼觉了,不打扰了。”

骆樱刚出卧室,就看见双手满当当的裴宴周:“有人来了吗?”

裴宴周倒是诚实:“何旷。”

骆樱目光巡视了一周,没看到任何人影,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便率先表示自己不介意:“怎么不让他进来?”

“我问问。”裴宴周将东西搁置在脚下,拧开了门。

门打开。

裴宴周和在等电梯的两人面面相觑,只见何旷的脸上绽放出奇异的光,他薄唇轻张,舌尖翘起。

“滚远点。”

没有出声,但意思清晰可辨。

还不等何旷反应,门再次被合上。

裴宴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很遗憾,人已经走了。”

骆樱不疑有他:“走这么快。”

裴宴周也不知讽刺,还是调侃:“可能四条腿走的比较快。”

“你在开玩笑吗?”

骆樱震惊之余,被这句话戳中笑点:“确实,还挺好笑的。”

“阿嚏”

何旷病恹恹地抱着胳膊,揉了揉泛红的鼻尖:“这大清早的,瓜也没吃上。”

他撞了一下严律:“饿吗?请你吃饭。”

“饱了。”严律无精打采道。

何旷扯着嗓子:“饱了?”

“闭门羹啊,还是两个。”严律事后马后炮道:“早说来也白来。”

“看不出来,你还会讲笑话。”

何旷说着话又打了个阿嚏,他耸了耸鼻子,叹了一口气:“祁远在就好了,也就他那死皮赖脸的劲能在裴哥那里派上点用场了。”

严律困意涌了上来:“这要来了,没准都不会拄拐了,直接轮椅给安排上了。”

两人拖着稀稀拉拉的步伐,朝着门卫大叔打了个招呼,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下午就要返校。”何旷还是不死心:“不然去找祁远,好久没见了。”

严律开始摆烂了:“愿赌服输,我今天听你安排。”

“走!”

——

骆樱接到了田梨的召唤,午睡了一小会,便和裴宴周商量下,两人骑着单车出了门。

两人带着黑色的帽子,黑色口罩遮住了半张脸,但形象好气质佳,再加上骑着在偶像剧出场频繁的单车,也是吸睛十足。

骆樱在距离学校八百米,扯着裴宴周的衣角:“把我放在这里就好。”

“好。”裴宴周知道骆樱不想被人过度关注,一只腿稳稳地撑着地面,在骆樱下了车之后,下巴朝着前面一抬:“你在前面,我跟在你后面。”

骆樱向前跳了两下,从兜里摸出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送我来的报酬。”

裴宴周楞了一秒,双手没有要接的意思:“现在就想吃。”

“你拿着啊。”骆樱举了半天,不见人接,瞪圆眼睛:“不会要我喂你吧?”

裴宴周一脸“怎么不可以呢”,视线朝着手撇了眼:“没有空手,不然你塞我兜里也可以。”

骆樱上下打量了裴宴周一下,目光在靠近大腿裤兜里停了几秒,果断拆开了糖果,像是报复般的,糖果快到裴宴周嘴边时,如同哄小朋友:“来,张嘴。”

裴宴周不客气地张开嘴,咬住棒棒糖,草莓的甜腻在口腔还在散开时,他用牙齿咬着棒棒糖棍,趁着骆樱未松开手,稍稍用力,朝着自己的方向扯了下。

下意识用力抓住棒棒糖,骆樱还真被扯得向前一步,额头停在距离裴宴周鼻尖一寸远的位置,她目光微垂着,不自觉盯着咬着棒棒糖的薄唇。

不知受到什么驱使,她抿了下唇,喉咙轻微动了下。

棒棒糖挺甜的吧。

甜也不能吃。

她后知后觉,向后撤了一步,就听见融进仲夏里的轻笑声。

有些羞恼,她正要声讨,抬眸便被薄唇扬起的弧度晃了眼。

少年含着棒棒糖,身后是光芒万丈,眉眼霁明,笑意坦**的在脸上漾开,是意气风发,是鲜衣怒马,直叫人怦然。

骆樱这会儿才感受到颜控的杀伤力,而对面正好是踩着她审美点长的,一时之间,到嘴边的话重新消散在唇角。

被完全拿捏住了啊,骆樱。

她闷头向前走,心里暗叫不好,这以后万一吃了亏,还得在这张脸上栽个跟头。

就那张脸,就算火冒三丈,只要冲她一笑,一秒她都扛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