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号, 离预产期还有整整半个月。

这雪下了三天三夜,院子里,屋顶上, 到处是洁白的一片。

庄灿刚刚喝了热牛奶,她撑着下巴望着远处的雪景,延悦带着一身冷气从楼下跑上来, 她围着庄灿给她买的小熊围脖, 带着棉线手套, 手里抱着一个拆了一半的包裹。

“什么东西?”

“康小姐寄来的, 好像是……婴儿的奶瓶?”

庄灿看了眼包裹上的地址,是国外。

延悦也看到了,“康小姐和她妈妈出国了……”

庄灿说把奶瓶收起来吧。

延悦扒了扒盒子,“里面好像还有。”

还有一个变形金刚。

延悦扑哧笑了, “这个给宝宝玩太早了吧。”

“这是给Edison的。”庄灿把变形金刚拿过来,她用指尖细细摩挲着每一处零件,这些零件明显已经发旧了。

当晚, 趁Edison 睡着以后, 庄灿就悄悄地走进他的房间,把变形金刚放在了他的枕头边。

……

庄灿最近,在抖音上关注了几个美食博主, 她学着做了好多小饼干。

她做了两份, 一份给康可馨寄了过去, 一份留着明天带给靳朝安。

明天,就是二月十四号。

延悦进来偷偷看了几眼,她看着盒子里的小饼干“哇哦”一声。

“灿灿, 你做的小狗好可爱啊。”

庄灿脸都黑了。

“你要不要再好好看看?”

延悦拿起小饼干果真又仔细看了看, 她不确定地说:“……小, 小驴?”

庄灿把饼干抢过来,没好气地塞进盒子里,“是你三哥!”

延悦差点吐血,她嘴角抽搐,“三哥……三哥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

转天一早,延悦说不出的紧张,她一直在看时间。

庄灿却很淡定,她吃完饭,穿好衣服,还特地回到楼上给自己画了个妆。

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衣服是精挑细选的,妆也是认认真真画的。

她的头发又长了,乌灼灼的一片,披在米白色的大衣后。

她用卷发棒稍微烫了几个弯,涂上正红色的口红,直接给延悦看呆了。

“灿灿,你发量好好哦,蓬蓬的,妥妥的港风美女。”

“要不是怀孕后经常掉头发,我现在的发量还会更好。”庄灿毫不谦虚地撩了把头发。

“走啦。”她起身,看了看表,“彭晋来了吗?”

“在路上了,我们下去等。”延悦搀着她下了楼。

庄灿把小饼干拿上,她刚刚低头的时候,突然有一瞬间,感觉肚子痛了一下。

这时彭晋的车开了进来,他来接庄灿去法院。

彭晋风风火火地进来,他进来看到庄灿脸色不好,以为她是担忧,他一个大老粗,也不会安慰人的话,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嘴里就吐了出来,“您别担心,没有三哥出手康家根本倒不了!三哥功大于过!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快别说了!”还是延悦察觉出了灿灿不对劲,她立刻冲到庄灿身边扶住她,“灿灿!灿灿你怎么了……”

庄灿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额头的汗都滴了下来,她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撑在地板,不停地向后仰,声音也在哆哆嗦嗦的发颤,“延悦,延悦……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彭晋傻了,延悦一把推开他,朝楼上大喊,“张妈!张妈!快收拾东西!送灿灿去医院!快啊!”

她又踢了傻掉的彭晋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开车啊!”

上了车,庄灿躺在延悦的怀中疼得直哎呦,延悦抓着她的手,不停地在念叨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彭晋的车子越飙越快,十五分钟就开到了医院。

庄灿直接被推进了提前预定好的豪华待产室。

没一会儿医生护士就都涌了进来。

“羊水破了,预产期提前半个月。”医生让护士立刻带她去做内检,检查完后问,“打算自己生还是刨?”

“生,我自己生……”

医生给她预防针:“你现在这种情况,自己生会比较受罪……”

庄灿痛得抓住医生的手腕,“孩子会有危险吗?”

“早产的孩子谁也不能保证……”他顿了下,“但是自然分娩肯定对孩子是有好处的。”

庄灿咬着牙说:“那我生,自己生。”

医生转身吩咐护士,“准备催产。”

彭晋在楼道里焦急地转悠,他手里攥着电话,一边盯着法庭那边的动静,一边又时刻注意着待产室里的情况,生平第一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生产前需要开指,前三指是最难开的。

不过庄灿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这点痛她能忍。

开完一指的时候,庄灿的脸惨白惨白,她蜷缩在**,每一次宫缩都让她痛得弯成一只虾米,别人都有老公陪在身边,她没有,她紧紧抓着脖子上的项链,抓着他的骨头,延悦趴在旁边给她擦汗,给她加油打气,庄灿闭着眼睛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她虚弱的声音,她全部的关心,全是他,都是他,“有消息了吗……”

延悦擦了把泪立刻冲出房间问彭晋,彭晋握着电话摇了摇头。

一指开完,到了更痛的二指。

庄灿的嘴唇干裂,呼吸起起伏伏,她抓着延悦的手,“再去问……”

“好,好,我去问,灿灿你要加油,你要坚持住!”延悦泪如雨下,她夺门而出,紧张地看着彭晋,彭晋挂了电话,还是摇了摇头。

延悦急得直跺脚。

庄灿开到了三指,她眉眼的泪蜿蜒成河,她一声不响地缩在病床的一角,默默的、独自的,承受着阵阵的剧痛。

她把钻戒抵在唇边,那戒指已经被她的温度裹得发烫,她握着他,就像握着他的手,她吻着他,就像吻着他的唇,她闭上眼,想象着他此刻站在她身边的模样……

“灿灿!”延悦突然冲了进来,她上气不接下气,眉头拧得像座小山,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地往下砸,“三哥判了……”

“说结果。”庄灿闭着眼,咬牙。

延悦扑到她床边,一声痛哭,“三年……”

庄灿的身子骤然一缩,她沉默了。

眼泪似乎也风干在了脸上,不过很快,她的嘴角就浮现一丝无畏的笑。

“才三年而已。”区区三年。

她笑着说:“哪怕三十年,我也等得起。”

庄灿开完三指,催产师立刻进来给她打了无痛。

她像是陷在了一大片雪白柔软的云朵中,整个人不断地下坠,下坠。

脑子空了,什么也不想了。

她闭着眼,躺在病**,被护士推进了产房。

楼道里的风是寂寞的。

病床的轮子是匆匆的。

产房的大门拉开。

砰砰的脚步声像心跳。

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白皙湿润的手腕滑到了病床外。

仅仅一秒,就被一双滚烫的大手一把捞住。

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

带着冬天的雪松,盛夏的晚香玉,秋末的桂花香,初春的天竺葵。

还有他身上的独一无二的烟草味。

“你是哪位?”

“她的爱人。”

庄灿的眼泪哗地落了下来。

靳朝安的五指滑入了她的指间。

死死地扣住她的手。

他眼角的一颗泪落在她干涩的唇边,他用青涩的胡渣来回摩挲着她湿漉漉的脸颊。

他心痛,他愧疚,他自责,他疼惜。

他支离破碎。

再没有哪刻,比此刻更加令他刻骨铭心。

他喊老婆,他说对不起,他说我来晚了。

医生催促道:“要不要进来陪产?”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毫无犹豫,“要。”

“快进来换衣服!”

身后的两个警察止步在产房外。

大门关闭,延悦靠着墙壁缓缓蹲下,大哭了起来。

……

产房里,靳朝安和庄灿的手紧紧绞在一起。

是再也不会分开的彼此。

是宁将自己烧得渣都不剩化为一抔黄土也要将全部能量输送到对方身体里的彼此。

是早已爱痴、爱狂,爱得哪怕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的彼此。

直到听到那一声啼哭。

靳朝安泗涕横流地望着自己深爱的女人,真想振臂高呼而问一问苍天,他靳朝安的苦日子真的熬出来了吗。

医生把小小的生命抱给他们看。

“恭喜你们,是个漂亮的男孩,七斤六两。”

是他们的孩子。

他靳朝安从此要当爸爸了。

庄灿松开靳朝安的手,看了眼小家伙肚脐下面的把儿,不太高兴地晕了过去。

她太累。

她睡了。

从十岁那年被沈兴德赶出家门,到二十四岁这年她当了妈妈。

十四年白云苍狗。

十四年爬山越岭。

十四年头破血流。

十四年啊!她这艘漂泊无依、破破烂烂的小船,终于可以停下脚步,从此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地停泊在他的臂弯。

……

庄灿做了一场痛痛快快的酣然大梦。

梦里无风也无雪,只有一场风流缠绵的风月。

梦很美好,她醒来的时候,嘴角都带着旖旎的微笑。

她的手还在他的脸下枕着。

她动一动,他就立刻睁开了眼。

“醒了?”他温柔地靠过来,脸颊上凹?????陷着一块贴出来的红指印,眼睛里是清晰可见的红血丝。

庄灿眨眨眼睛,闭上又睁开,“你怎么还在?”

“不然你要赶我走吗?”他贴贴她傻乎乎的小脸,吻了吻她湿润的唇瓣。

她睡着的时候,他一直用沾水的棉签点她的唇。

这时延悦推门进来,她兴奋地冲到庄灿面前,又哭又笑地解释,“对不起灿灿,是我马马虎虎,我没听完……三哥虽然被判了三年,但鉴于他的重大立功表现,所以缓刑一年,当庭释放,呜呜呜灿灿三哥不用坐牢了……”

庄灿看向靳朝安,她眼里的泪花在闪啊闪。

“真的吗?”

“真的。”

庄灿的眼泪静静地淌着。

为什么老天总是喜欢跟她开玩笑。

她该怎么表达。

她想跳起来狠狠地给老天爷来一拳。

但是她又不舍得。

因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感激过老天对她的眷顾。

哦不,是对她一家人的眷顾。

她从此有了新的家庭。

他们的三口之家。

她开心,她快乐。

她的眼泪都是甜的。

“别哭。”靳朝安用纸巾擦着她的泪,他温柔地看着她,“想不想看看我们的儿子?”

她甜甜的眼泪又变咸了,“为什么是男孩……”

“男孩也好。”靳朝安说,男孩女孩他都爱。

他细心地把她的眼泪擦干,“我们家虽然只有一位公主,但从此却有了两位骑士。”

靳朝安的膝盖一弯,半跪在床前,他牵起庄灿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

“骑士一号永远为公主大人待命。”

庄灿破涕为笑,她有七个多月没见到靳朝安了,好想好想他。

“老公,你瘦了,头发也长了,胡渣也出来了……”

最关键的是,“土味情话也越来越6了。”

靳朝安贴过去抱着她,“其实早就会的,记得你以前经常给我发。”

“我每一条都是认真编的,但你从来都没有回复我。”

“我错了。”靳朝安抱着她说,“以后我每天都对你说。”

“才不要听。”庄灿推开他,“我想去看看小骑士,他还好吗?”

“小骑士很健康,现在要看吗?”

庄灿点点头。

靳朝安让延悦去找护士,把宝宝抱过来。

楼道里站着一排大老爷们,彭晋、延良、齐优、陶潜,延悦一出来,四个人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又屁颠屁颠地跟了回来。

糙汉子们的心啊,都被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融化了。

庄灿爱不释手地摸着宝宝的小脸,“好丑哦。”

延悦说哪有,“明明很好看,而且跟三哥真的很像。”

靳朝安也仔细看了看,他捏着它软乎乎的小手,像是握着珍贵的宝物。

“五官像我,脸型像妈妈。”

宝宝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靳朝安愣住了。

他的眼睛好弯好亮,像一轮皎洁的月。

“哇,小骑士的眼睛和三哥也太像了吧!简直就是缩小版的三哥。”

延悦疯狂感叹,门口那四个终于忍不住挤了进来。

延悦拦也拦不住。

庄灿笑着说没事。

四个人睁大眼睛仔细看,小家伙竟然不哭,而一直在嘬着手指咯咯地乐。

彭晋抹了一把眼泪。

铁汉柔情,这一刻,他情不自禁地动容了。

他们才想起来,纷纷哽咽着说恭喜三哥。

靳朝安把小家伙从庄灿身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他不方便的手放在下面用力拖着,笨拙的抱小孩的姿势,还是他刚刚从网上认真学来的。

他踱步到窗前,让温暖的日光撒在宝宝细细碎碎的绒毛上。

他低头看着小家伙。

他依旧不敢相信,他靳朝安会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曾连梦中都不曾奢望过这样的福分。

他轻轻地摇晃着怀里的婴儿。

这一刻,他憎恨的,他不甘的,他耿耿于怀的,所有所有,他痛恨的上天对他所有的不公……全部释怀了。

……

护士过来把小骑士带回了新生儿监护室。

因为小骑士是早产儿,所以还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庄灿要休息了,延悦把彭晋延良他们四个赶了出去。

靳朝安大概是有事要吩咐他们,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庄灿眼尖,发现延良临出门时,和延悦拉拉扯扯了一下,好像在她手里塞了张纸条。

好呀好呀,偷偷摸摸搞小动作搞到她眼皮子底下了。

这下人赃并获,看她还怎么狡辩。

“延悦。”庄灿故意吓唬她,“延良偷偷给你藏什么了?”

“没……没有!”延悦大惊失色。

“还没有?我都看到了,是情书吧!”

“不不不真不是。”

“再不说我就把你许配给彭晋了!”

延悦快哭了,这也太毒了吧,她只好把那张纸拿了出来,“这真的不是延良给我写的情书……”

“那是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延悦只好坦白,“这是三哥给你写的……三哥交代延良,如果他回不来了,就把这封信转交给你,如果他回来,就不用让你看到了……”

是延悦自己想偷偷看看,所以才从延良那里讨了过来。

庄灿一怔,靳朝安给我写的信?

延悦把信递给了她。

“那灿灿你看完不要告诉三哥是我给你呀……我我出去打水了。”延悦拎着水壶赶紧跑了。

庄灿从**倚了起来。

她拿起那封信,将纸一点一点地摊开。

……

庄灿:

还记得在仓南第一次见你,你笨拙的汽艇屡次撞上我的船。

你穿着萌黄色的雨衣、纯白兜衫,戴着口罩,你目光闪躲,时而看天,时而看树,又时而看我。

你好傻,而我也未曾料到,傻傻的你,竟会以这种方式闯进我的梦。

在急流中挣扎,你不小心夺去我的初吻,却只回给我一抹幸灾乐祸的傻笑。

但你可知,在你口罩掉落,长发铺开的那一刻,仅仅只是惊鸿一瞥,我便想吻你了。

不知这是否算做一见钟情。

我想我喜欢你,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

可我不愿承认,不屑承认,亦不敢承认。

最开始的岁月,我冷落过你,折磨过你,羞辱过你。

我的手一次又一次地摧毁你。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千百次午夜梦回,我后悔,悔得肝肠寸断,恨不能时光倒流,重新来过,弥补我曾对你犯下的所有错。

我依然记得,你被流氓堵在小巷,为保清白而不惜自损,你昏迷在我怀中,我抱着你闯了数不清的红灯,恍然一刻,我才清醒意识,对你的爱早已脱离掌控。

明知你不是真心,却仍旧幻想一丝可能。我怕了,也慌了,怕你虚情假意,慌我越陷越深。

我让齐优对你催梦,我一刻也不能再等,我要知道你的过往,你的一切,我要将你牢牢掌控在我的手中。

红罗寺相遇,你不知我心有多么惊喜。

与你在山上的那段岁月,是我此生度过的最娴静美好的时光。

你带我爬山,摘野果,泡药泉……我们手牵着手漫步在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田,你靠在我肩,我们并排躺在潮湿的土壤,晒着湛湛的日光,畅想你描绘的未来。

我用你最爱的姿势,告诉你我有多快乐。

也是从那时,我站在俯览万物的山顶,望着苍茫的暮色,瑰丽的晚霞,望着暮色下脸红耳赤的你,在心中立下誓言,不管你是什么来路、目的,哪怕是颗裹着剧毒的糖果,我要了。

二十六岁前的靳朝安,心都硬的,血是冷的,手腕是毒辣的,他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二十六岁后的靳朝安,心在变软,血在沸腾,手心有了你的温度,他拥有了从未想过会降临在他身上的奢侈的快乐。

幻想过和你过一辈子,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你,抱着你,亲吻你。

喜欢你,喜欢你和我拌嘴,假装对我撒娇,故作可怜抑或生气跳脚,喜欢你脸上的每一种表情,喜欢你,喜欢到梦里都是你。

离开你的日日夜夜,数不清多少次梦中惊醒,摸不到身边的你,便再也睡不着,你的一颦一笑,在我脑海无限循环,折磨得我生不如死。

我恨,我恨苍天耍我,恨造化弄人,我恨不得毁天灭地。但我更痛,我痛你在我面前崩溃嚎啕、歇斯底里,而我却只能睁眼望着,我无法抱你,哄你,也无法保护你。

在你和大姐之间,我始终无法抉择,我想两全,想都要,我偏执,我疯狂,我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我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落了个两手空空、鸡飞蛋打。

世上安得双全法,可惜,当我幡然醒悟之时,已经太迟了,我弄丢了你,也害死了她。

我想如果可以重来,我会选择你,毫不迟疑的,坚定的选择你。

可惜没有如果,所以为你我做了最后一个局。

在港城与你重逢,没人知道,我其实有多么兴奋,兴奋到每个夜晚蒙着被子偷偷落泪。

我想上天终是有它悲悯的一面,它没有完全将我遗忘,尽管它残酷夺走我的一切,把我折磨得奄奄一息,但却在我大限将至之时,把我最珍爱的还给了我。

即使我深?????知你短暂。

你没有放弃我,你用你的滴滴鲜血换回了我的命。

我无法忘记你站在拳台为我而战时的模样。

支离破碎的你,遍体鳞伤的你,一次次跌倒又咬牙爬起的你。

深爱着我的你,偶尔有些小迷糊的你,走路时总是喜欢把手放在我口袋里的你,下雨天一定要抱着我入睡的你。

我最爱的你,即使有天我化为一具白骨,你的身影也会刻在我的墓碑,成为我永生永世永不磨灭的碑文。

审判前一天的傍晚,我站在寂静生锈的铁窗前,看到天空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恍然一瞬,让我想起北城的冬天。

我抱着你坐在吱呦吱呦的摩天轮上,你依偎在我胸前,我双手将你圈在怀中,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样,度过了一个静谧的雪夜。

那是我此生最窝心的时光。

高墙里的日子,我不怕,我只怕来不及兑现对你的诺言。

没有陪你度过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是我有愧。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但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你最爱我。

有你等我,我不悔。

即使自私。

但请允许历经磨难受尽煎熬终于苦尽甘来的靳朝安,自私一次吧。

只这一次。

缺席的岁月,我会用余生弥补。

靳朝安以此为誓。

爱你,毫无保留。

作者有话说:

三哥和灿灿的故事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三哥熬出来了,灿灿熬出来了,我也熬出来了,感谢一路支持的你们,爱你们。

过几天会更一个彩蛋,两个番外,真正的结局我会放在彩蛋里,千万要来看呀。两个番外暂定一个北城篇一个藏城篇,都很短,更完彩蛋和番外,这篇文章隐藏的所有的线基本上就都串起来了,总之一句话,三哥灿灿是宿命,是命中注定会在一起的两个人。

这个系列我会一直写下去,下本开《旦生夕眠》,但可能会先写个小甜文过渡一下,大家点点收藏,关注作者专栏不迷路,围脖@是菜紫不是菜籽有时间了会在上面更更小日常,大家也可以来找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