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政自信满满的来,然后一无所获的离开,这恐怕是他第一次在郑许然身上碰钉子。

当他好不容易意识到了自己对郑许然的爱,想要弥补和关心他的时候,这个从前对他有求必应,温顺的任欺负揉搓的人,终于竖起了全身的刺,不许他再靠近。

用顾淮的话来说,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房子的过户手续终究没有终止,景政有自己的考量。如果郑许然真的搬进那座房子,对他的行动是非常有利的。

现在郑许然住在顾家,那可不是个能随便进的地儿。顾淮当然不会拒绝他进入,但那个恨他恨到牙痒痒的慕辞是绝不会让他靠近郑许然的。

但是等过户手续办完,郑许然搬到那个普通小区的时候,景政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接近郑许然。

但是郑许然是何人,先不说他的思维本来就很谨慎,他跟了景政快四年了,很清楚这个男人的手段。他一方面平静的跟进过户手续,一方面开始在网上找外省的房源,打算先租房住。过段时间后把景政给他的那套房卖了,就可以在外地买房,重新生活。

只是他的身体还不太好,车祸的后遗症太大了,他的腿会经常性的半夜疼起来,止痛剂用太多对他的身体有害,郑许然只能咬咬牙扛过去。

其实这没什么,对于郑许然来说,很明显那些曾作为惩罚施加在他身上的吐真剂更加残酷。

之后几天景政也去过顾家几次,毫无例外的没见到郑许然。顾家这么大,他随便躲在一小房间里就找不着人,更别提每次去了慕辞都在一旁阴冷冷的盯着他,那滋味是不太好受。

他也给郑许然打过电话,头几次郑许然还接,景政一听见他的声音那种思念的感觉就停不下来了,好言好语的请他出来见一面,郑许然全部拒绝了,甚至连理由都懒得编。

到最后景政连他们之间的雇佣合同都拿出来了,郑许然只是淡淡的说:“我辞职了,手续不办也可以,我会把违约金打到你账户上。”

景政神色一滞,刚想说什么,郑许然便道:“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打来了。”

等到景政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成空号了,郑许然抽刀断水,永绝后患的换了号码。

景政只好把顾淮约出来,问问郑许然的康复情况,顺便把他的治疗报告也看了一遍。

景政以前闲的时候学过一点儿医,把近几天的报告都看了一遍,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大概真的站不起来了。”

顾淮抬了下眼,毫无顾忌的往他心上插刀,“那可不是?骨头神经全断了,你以为这是谁害的。”

景政脸色一沉,拿起酒杯灌了一口,顾淮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那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要放弃他吗?”

“不可能!”景政斩钉截铁的捏着手里的杯子,几乎将他捏出裂纹来,“我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回来!他…只要合同不终止,他就是我的合法助理。”

顾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景政似乎不适应自己内心的真情实感,以前他在风月场上如鱼得水,是因为没用真感情,现在对郑许然有了点儿真情实意,反而很难坦然承认了。

顾淮可以把老婆媳妇之类的词挂在嘴上,但对于景政来说,那天能说出‘爱人’这样的词,估计很不容易。

顾淮看了景政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那你就把他绑回去啊,最好今晚就动手,你派几个人来,我给他们开一条暗路,真是的,这些天慕辞跟他呆在一起的时间都快赶上跟老子睡觉的时间了,你赶紧把这电灯泡弄走。”

景政有些顾忌,“这样可能会激发他的逆反心理,会适得其反。”

“你们一直不见面只会让情况恶化下去。”顾淮急于弄走这个总是吸引慕辞目光和精力的灯泡,竭尽全力的忽悠景政,“就定今晚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景政终于下定决心,“好,今晚我亲自过去,你把你家那只小看门狗关好了,别叫他跑出来坏事。”

顾淮觉得这个比喻很有趣,忍不住笑了一下,“没问题,今晚我会让这只小狗下不了床的。”

……

当晚顾淮不到九点就把慕辞压到了**,慕辞觉得很奇怪,一般这时候他会去陪郑许然看电影,而顾淮会在书房看一些资料——他们都不是这么早睡的人。

但很快他就没办法思考了,顾淮的欲望在今晚格外的强烈,很快他就被卷入快感与情欲的漩涡之中,除了呻吟和求饶之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晚上十一点半,景政从顾家后院摸了进去。墙边的警卫看见他,只是点了点头,低声问好,“景先生。”看来顾淮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可能是一时疏忽,顾淮忘了给他房间的备用钥匙,这个时候也没法去要了,景政只好从窗户翻进去。二楼不算高,景政的身手也好,落地的时候如同野猫一般无声无息。

那个人就躺在**,均匀的呼吸着。景政借着月光看他恬静的睡颜,心中酸涩难当。明明只是一周没见,景政却感觉好像过了一整年。

他尽量放轻脚步向床边走去,低头审视这个人。

郑许然睡眠浅,几乎瞬间就感受到了有人靠近。意识在睁眼的一瞬间就无比的清明,右手迅速的伸到枕头底下摸枪。

景家半只脚踩在黑道里,郑许然作为助理也受过特殊训练。这个动作完全是他的条件反射,然而他摸了个空。刚才一瞬的清明又消散了,郑许然迷茫的眯起了眼,大脑这时才缓慢而正常的运转起来:他已经不在景家了,枕头底下也不放枪了。

郑许然猛的坐起身,凌厉的看向昏暗月光下的不速之客。看到景政的脸时,郑许然明显愣了一下,尔后他低声质问:“你怎么进来的?”

景政指了指身后半开的窗户,“从那爬进来的,顺便在花园给你带了枝玫瑰。”

景政将手中完美绽放的花递到郑许然眼前,仿佛他是夜会朱丽叶的罗密欧,深情款款。

郑许然没由来的一阵恼火,他一把拍开景政的手,想要大声叫他滚出去,但是三年的习惯性服从让他无法对曾经的主人说出那个字,郑许然气恨的盯了他半天,最后冷声道:“请你出去!”

景政看着他,“我确实打算出去了,不过你要跟我一起走。”

“跟你走?”郑许然暗自捏紧了拳头,“回去做你的狗吗?我受够了,景政,你身边不缺我一条狗,你别他妈的在这儿跟我玩情爱游戏了!你还以为我是原来那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我没有把你当成…”景政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我承认我以前对你不好,很混蛋,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现在,以及将来,不会把你当成玩物。”

他的声音沉稳而冷静,郑许然曾经经常听着这样的声音,无论是命令他,指使他,或者在**挑逗他,都是这样低沉的音调。

郑许然内心一阵颤抖,他咬了咬牙,一手指向房门,“出去,现在!”

“我也说了,出去可以,我要带你一起走。”景政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郑许然的肩膀。

郑许然一个侧身躲过了,顺势抓住景政的手臂,试图将他推开。

但其实郑许然在进景家之前还是个普通人,是景政亲手教了他一年的格斗术。先不提他的基础不牢,景政对他的招数非常熟悉,三下两下便压制住了他。

挣扎之际郑许然从**跌了下去,他的右小腿完全没有直觉,一下子就站立不稳,身体向前倒去。

景政一把抱住他,郑许然狠狠的推着他,捶打着他的手臂,景政愣是一声不吭,只是郑许然的挣扎过于剧烈,景政怕伤了他,干脆拦腰将他抱了起来。

郑许然简直要气疯了,他嘶声大喊,“放开我!你有意思吗!是你自己说不要一个废物,你又回来干什么?!把我当傻子耍好玩吗?!”

景政有点担心郑许然的声音会把慕辞吵醒,毕竟那小看门狗不是一般的固执,在明面上顾淮肯定也和他的未婚妻站在一条线上。

景政腾不出手,只好低头吻住了郑许然的嘴。

嘶喊声停了一瞬,紧接着景政感觉舌尖一阵刺痛,郑许然竟然毫不留情的咬了他一口。

景政发狠的笑了笑,“行,几天不见就长本事了,一点儿也不听话了。”他又眷恋的亲了下郑许然的额头,低声道,“不过没关系,你本来也不完美,但我还是很喜欢。”

郑许然唇上带着一抹嫣红,那是景政的血。他气喘吁吁的瞪着景政,咬牙切齿的道:“把我放下!”

“等回去就放下你。”景政抱着他往房门走去。

经过桌子的时候,郑许然眼中精光一闪,抬起那只完好的左腿,狠狠的将自己的膝盖撞向坚硬的桌角。

这一下何其狠戾,简直就像撞向敌人的小腹。但那是坚硬而尖利的桌角,郑许然这一膝盖撞过去势必会骨折,而且膝盖骨那种脆弱的地方,保不准就废了。

景政来不及做其他反应,只能抱着郑许然往身后猛的转身,两人一同倒地。

郑许然趁机挣开他,扶着墙爬起来,身体大部分重量倾在左脚,无知觉的右腿虚虚的着地。他冷然的盯着景政,“反正我一条腿废了,那也不怕再废一条,我打不过你,但我保证你没法把我活着带回景家,你尽可以试试。”

景政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尔后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一步,低声自语,“其实这东西我本来不打算用的。”

郑许然深深的皱起眉头,就见景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东西,对着他一喷。几乎在瞬间郑许然闻到了乙醚的味道,紧接着脑袋便晕了起来,意识在几秒钟之内完全消散。

景政接住郑许然倒下的身体,顺手扛在肩上,大摇大摆的推开房门走了。

他顺手给顾淮发了条短信:“事成,欠你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