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花气急败坏,顶着一头油污逢人便说是乔远泼的她。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村里人都不敢搭理她。

一方面乔远是不少村里人看着长大的,性子一直温顺,大家都不怎么相信;另一方面,俞家在村里可是收购了不少东西,还出钱打井,眼看着人家日子越来越红火,谁还犯得着去得罪。

虽说乔广志也在城里做管事,乔家还有张家那门姻亲,但俞家不是也有个读书的俞老大嘛!以后的事谁好说。

众人便捡着些无关紧要的说说,不怎么站队。

俞家那条巷口的一户邻居,姓李,就是原先农忙时候和徐秀花吵架的七家之一。现在俞家就把井打在他们这边,他们一家便变成了俞家的死忠粉。一听这事,婆婆带着儿媳妇几个又出去把徐秀花撕了一顿。

林翠芬打听完牛草的事,回来听说了这事,气的破口大骂,“我上次就是打的她太轻了。”

乔远乐了,又劝道:“娘,不用和她一般见识,为了她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唉!”林翠芬叹气,“你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乔远嘴甜道:“所以我现在有你们了啊。”

只是原身却没来得及珍惜,导致他做出那一选择的原因,和他在乔家的生活经历有着莫大的关系,乔家的每一个人其实都不无辜。

那边的徐秀花出去一趟,不仅什么好都没讨着,还挨了一身臊,在家看谁都不顺眼。刺挠完了老的,刺挠小的。

乔莹莹上次跑出去找张文生,被张文生温柔小意的好一顿哄,还承诺中秀才后就上门娶她。所以,这会儿母女俩早就和好了。

她想最后在家的这段日子过得顺畅一点,还想出嫁的时候徐秀花能多给她嫁妆,便学聪明了,在家一直迎合徐秀花。

而且她也见不得乔远的日子越过自己去,便出主意道:“娘,乔远他现在这么厉害,不就是仗着那个臭铁匠喜欢吗?你说,要是那个铁匠另娶了一个,他日子还能这么好过吗?”

可怜这母女俩整日待在村子里,压根都不知道乔远现在生意做到什么程度,还以为乔远有今天全仰仗着俞大猛。

徐秀花眼珠一转,打量了乔莹莹一眼,还以为自己女儿想嫁进俞家。

乔莹莹恶的不行,“娘,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看上那个臭铁匠!是燕荷!”

“她?”徐秀花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女儿还和丁燕荷玩上了。

丁家就在村东边的水井那里,乔莹莹也是上次跟着乔立业去挑水,偶然间看见丁燕荷目光总是落在俞大猛身上。那眼神,她再熟识不过。

后来有意相交,她便和丁燕荷熟悉了起来。一来二去,便打听出来了,原来丁燕荷小的时候就和俞大猛一起玩过几次,俞大猛参军回来有一次还帮她赶过野狗,救过她。俞大猛长得又是让姑娘看了会脸红的体格,丁燕荷这便动了心。

母女俩相视一笑,合计了一个主意。

另一边,乔远家。

简易的牛棚已经搭好了,俞大猛还卸了车篷,赶着牛去了几户人家买了满满十大车草料。家里那间杂物间都堆满了,这还不够牛一个冬天吃的呢,回头要是再准备了过冬的柴火,就只能往东边的一间卧房搁了。

乔远深感家中面积不太够使,下定决心来年春天一定得起个大房子!

“这些草料就不往城里拉了,明天直接在城里买几车,放在铺子里。”

俞家的人都很信服乔远的话,都没啥意见。

俞大猛跟林翠芬道:“娘,凿井队的人跟我说,明个儿誊出人手就开挖我们这边,您在这里看着点。”

家里地下可是有埋的银子!

林翠芬点点头,“明个儿让善文寸步不离的守在这。”

这双胞胎哥俩,俞善文比俞善武靠谱的多的多。

乔远扒了口饭道:“那行,明天回来真做烤鸭给你们吃。”

逗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搬了那么些草料,又盖牛棚,晚上必得洗澡。

只是这会儿洗澡可真是太冷了,俞大猛还特意给乔远烧了个火盆,那也无济于事,还很呛人。

倒叫乔远突然想起现代农村烧的那种炉子来了!

一种是炉子里添炭或者柴,几节烟囱通到屋外,这种全屋都暖和,但比较费柴。一种是烧蜂窝煤的那种,围在炉子旁边也暖和,烧个开水热个饭还方便,而且贼省煤炭!

乔远越想越觉得可行,洗过澡在灶膛边烤完头发后,便美滋滋的开始画图。

待俞大猛洗漱回来后,便看见小夫郎哼着小曲儿悠哉悠哉的模样,他不禁失笑,“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乔远往里挪挪,让俞大猛挨着他坐,“我刚画了两种煤炉子,你过来看看。”

草图配合着乔远的讲解,俞大猛逐渐搞明白了,开始认真起来,“这可行,也不难制。”

乔远纠结,“就是这两种不知道哪一种更合大众心意。”

带烟囱的烧不起煤炭,烧柴也是行的,但是蜂窝煤又真的很经济实用,若是两种炉子一起制,仅俞老爹和俞大猛两个人难免兼顾不了。

俞大猛想了想道:“按你说的那样,蜂窝煤需要有内胆,那我们可以把这个内胆做成可拆装的,加在带烟囱的炉子里,让顾客自己选择使用方式,这样就炭、柴火和蜂窝煤都能用了。”

乔远大笑起来,把俞大猛扑倒,“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俞大猛耳朵红了红,闻到乔远身上的香味不免心猿意马,伸手摸了摸乔远耳垂。

乔远眼睛弯了弯,凑得离他更近了些,呼出的热气很是撩人,“洗的这么香,不做点什么真是太可惜了。”

......

第二日,俞大猛和俞老爹便开始动手研制火炉。之前的擦丝器和削皮刀已经完工,这会儿非农忙时期,铺子里仅有明年开春嫁娶用的订单。但是日子都还早,两人现在倒有很多时间。

这种大件不用磨的精细,方方正正的按尺寸打,倒也做的顺手。初步定下灶膛内胆的尺寸后,俞大猛便去找泥瓦匠先定做了两个内胆,只花了十文钱。

而另一边的鱼乔记,铺子门口突然停了一架十分华丽的双驾马车,从马车上一跃跳下来的人正是上次光顾过鱼乔记的小公子褚黎。

乔远嘴角狠狠抽了抽,他一匹马都买不起,这人还用个双驾马车,能的他。

褚黎一看见乔远就露出一口小白牙向他挥了挥手,也不知哪儿来的热情。接着他又扭头扶着马车上的人下来,乔远凑近一看正是上次见过的来客楼的东家裴骃。

他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一起过来,还搞得这么大阵仗,便保持着微笑引着二人去楼上包间。

明旭明晨已经很有眼色,不用乔远吩咐,便自行上了茶和点心。

褚黎盯着新上的雪丽球,好奇道:“这是何物?我上次好像没见到。”

“此物名叫雪丽球,制作复杂,便没再铺子里售卖。”乔远解释了一下。

“雪粒球?倒也应景。”褚黎尝了一个,眼睛弯成月牙似的,“好吃!比上次那个山楂片还好吃。”

裴骃无奈地笑了笑,跟乔远道:“阿黎就这脾气,乔小哥儿勿怪。”

乔远笑笑,“怎么会。”

这话三分客气,七分也是真的,褚黎率真可爱,乔远心里没什么反感,就是还不太熟,但小褚公子好像以为他们很熟一样。

裴骃又与乔远略寒暄了几句,这才说起正事,“今日冒昧前来,其实是有一事和乔小哥儿相商。”

“哦?何事?”乔远实没想到这两个贵公子还有什么事是好与他商议的。

裴骃道:“我们想和乔小哥儿合作,在盛京也开一家这样的铺子。”

“盛京?”乔远惊呆了,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那得耧多少钱!

但他尚有理智道:“我与两位只是萍水相逢,如何相信?”

褚黎觉得有点心碎,“我很像坏人吗?”

他看着乔远好看,人也好,可想跟他做朋友的。

裴骃抿嘴笑了笑道:“我二人身份不便告知,就先以我们来客楼的名义与乔小哥儿合作可好?”

他朝小侍使了个眼色,陆续便有各色盒子搬了上来。

褚黎这下来了精神,擦擦手起身挨个跟乔远介绍,“要不是给你挑宝贝,我早来找你了!你看看这是万宝阁的自鸣钟、御泓轩的游仙枕、珍宝坊的一品如意、织造局上好的绫罗绸缎,还有......”

他还想继续说,被裴骃温柔地制止了,“别淘气。”

褚黎悻悻地住了嘴,又拽着乔远衣袖小声道:“你可一定要答应啊。”

乔远:“......”

你有这些银子还做什么生意!

裴骃笑道:“相交未深,这番提起确实冒昧了。”

乔远望着那个精巧的自鸣钟动摇了,天知道天天看日头等鼓楼报时有多费劲,他现在都没掌握这项技能!

裴骃接着又道:“乔小哥儿出方子,我和阿黎出人力和店面,利润我们四六分如何?”

乔远想了想,觉得这两个豪门贵公子应该也犯不着骗他,真要是想要方子,拿势力逼着他,他一个平民老百姓也得乖乖交出来。退一步来说,就算以后利润分成黄了,这不还有个自鸣钟嘛,那两个贵公子总不能在这小县城上也开铺子吧!

裴骃与乔远又商量了一番,签订契约这事便定了,到时由他们选派些可靠手巧的人过来跟着乔远学习。

褚黎贼开心,拉着乔远道:“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了!”

乔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