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的最后一天,人比不上前两天多。

张文生也终于腾出空来到乔远跟前晃悠,他一身儒衫,束发戴冠,穿得倒是人模狗样。

县城有功名的人不多,他又好钻营利,使银子请了县衙派来的书记官喝了顿酒,这才得了田税这个差事。

他见乔远跟着俞大猛那臭铁匠抛头露面地做营生,原想在他面前好好逞逞威风,让他后悔。没成想这鬼差事忙的压根腾不出手,且乔远摊子上围的也都是人,根本看不到他。

这遭他终于有了空,自然要多过来转悠几趟,还对排队的百姓呼来喝去的,以显他的官威。

林翠芬纳闷,“这张书生咋老到咱跟前晃悠?”

乔远自然是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乐得去看俞大猛,可得好好让他喝一回醋才行。

果然,俞大猛紧攥着拳头,就差要上前揍人了。

乔远努力按捺住嘴角的笑意,上前拉住俞大猛的手,转头跟林翠芬说:“娘,我和大猛去街上逛逛。”

“去吧,去吧。”林翠芬看着小两口牵着的手,喜的不行,这门亲娶的可真是太好了。

瞧,她儿夫郎跟她儿子多情投意合!

柳哥儿不识相的还想跟着去逛,被俞善文哄着拦下了,“你跟着算哪回事,一会哥带你去。”

待走远了,乔远清了清嗓子,故意感叹道:“唉,那个张书生长得还真不错,一身白衫,当真儒雅,我以前都没看仔细。”

俞大猛扭头看着他,很幽怨地嘟囔,“我也做一身那样的衣裳。”

“噗!”乔远想象了下,禁不住大笑起来。

待看俞大猛脸色愈难看,他忙收敛笑意,扯了扯俞大猛胳膊,哄他,“你跟他计较什么!”

乔远看看左右的人,压低了声音,踮脚凑到俞大猛耳边说:“我都跟你那样了,我是你的。”

他呼出的气息拍打在俞大猛耳畔,十分撩人,似有若无的还碰到了俞大猛耳朵,俞大猛被他撩的晕乎乎的,待清醒过来,乔远早已经撒开他的手跑远了。

俞大猛在卖胭脂水粉的摊子上追上了乔远,他这会恨不得把乔远抓到怀里好好教训一顿才好。

是以,乔远走哪儿挑选,他就跟小尾巴似地跟在后面,十分粘人。

摊主夫郎见状都没忍住打趣:“你男人可真粘你!”

乔远抿嘴笑了下没说什么,外人面前他还是很矜持的!

深秋了,风也大,这儿类似现代的北方气候,非常干燥。现在不赶紧用起雪花膏润手润脸,再过半月指定得皴,那多难看!

乔远给自己挑了两罐,一罐山茶花香,一罐茉莉花香的,味道都很淡。又给林翠芬挑了一罐牡丹花香的雪花膏和胭脂水粉各一盒,还给柳哥儿挑了一罐香喷喷的奶香雪花膏,正适合小孩子用。

乔远四处逛了逛,想起前几日的大雨,又给家里添了两把油纸伞,一把画的山水画,一把是腊梅图,很是好看。他见有卖斗笠蓑衣的还想下手,被俞大猛制止了,“斗笠在村里买更便宜,蓑衣娘就会做,我已经跟她说了。”

俞大猛的口音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重了,说起正事,也颇有一个当家男人的模样。乔远笑了笑,凑得离他更近了。

现如今他手里一共有三十多两银子了,总算买的起牙刷,不需要再用那劳什子杨柳枝。他给他和俞大猛一人买了一支上好的牙刷,又买了两盒中等价位的牙粉,这一下又去了一两银子。

交田税的人越来越少,有些小贩收摊回去了,俞家人商量着也回去。

俞善武道:“那咱正好把鹅卵石路铺上。”

乔远一想也是,难得有这么大的空闲,一家人便齐动手将摊子搬回铁铺,而后收拾东西坐牛车回家。

午饭已经吃过煎饼,这会回家略收拾下就能干活。

俞老爹带着俞大猛和双胞胎哥俩去山脚下挖细石和土,林翠芬和乔远一起熬糯米浆。这负责粘鹅卵石的灰浆就是用糯米浆和熟石灰以及石灰岩混合制成,据说粘合力极好。

恰逢赵根生过来跟俞大猛说明天晚上去他家喝酒的事,他见状,二话没说招呼吴二平等人也跟着上山帮忙。

进度迅速快了起来,一拨人和灰浆,一拨人把挖来的细石和土一层层的用灰浆浇筑再抹平垫在院子内,铺好卧房通向灶房以及茅厕的小路,乔远带着几个小的放鹅卵石。

柳哥儿极其喜欢这个活计,干了一下午也没嫌累,就是远哥说这两条漂亮的小路得等上三天,干透了才能上去走,他盼着快点到三天后。

赵根生和吴二平等人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试试干透了的路好走不,要是好,他们也在自己家铺一条,媳妇一定喜欢。

这几天委实累的紧,赵根生他们体谅俞家人,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肯在这留饭,直说让乔远明个儿去他家掌勺就行,乔远自然是痛快地答应了。

夜里,洗漱过后,俞大猛照例给乔远篦头发。

“我们那都有吹风机,吹一会头发就干了。”乔远觉得这头发长的,洗一次头委实太费劲了,而且这里还不能随便剪,便跟俞大猛聊到了在现代的生活。

俞大猛听罢,抿了抿嘴,轻拥住乔远,“你受委屈了。”

乔远勾了勾唇,一把把俞大猛扑倒了,“那你得好好疼疼我才行!”

身体还没养好,但解解馋还不行吗?

......

第二日,上午照例是在铺子忙活,下午双胞胎哥俩将乔远接回家,给村长家帮忙置办席面。

林翠芬连带着吴二平家的几个也都在那帮忙,都还是上次在俞家老宅吃过饭的那几个。

赵婶子牵起话头,“哪有什么由头!他个老酒鬼就是嘴馋,想吃远哥儿做的饭,这才招呼你们几个热闹热闹。”

众人笑成一团,其实他们也有点想了。

钱财旺家的抱起柳哥儿狠狠嘬了一口,喜欢的不得了,“小柳儿身上可真香!”

柳哥儿高兴道:“我抹了远哥给我买的雪花膏!”

林翠芬揭他老底,“臭美的紧,不抹都不肯出门了。”

众人又笑,一时更加热闹。

吴婶子在心里悔,她家明明就和乔家挨着,当时怎么就没让她家四平五平娶了远哥儿,不然现在过好日子的不就是她家了吗?她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徐秀花那个烂人,心里想着早晚要给她找不痛快。

菜做的差不多的时候,赵水生赶着牛车回来了。他平日里和他媳妇都是宿在县城铺子里,前个儿他爹交田税的时候告诉他今天来家吃饭,他便顺道又把俞老爹和俞大猛接了回来。

人多,俞大猛和乔远不好单独说话,只相隔甚远地笑了一下。

赵来福好几天没看到爹娘,这会粘的紧,赵水生把他抱起来直说他又胖了。

林翠芬想到了和水生一样大的她家老大,成亲两载有余了,也没个动静,不免有些惆怅,乔远见状赶紧说些别的岔开她注意力。

席间,俞大猛谨记着乔远的交代,跟村长和赵水生打听起了乔广志的差事。

“他在云水湖码头做小管事,原先你老丈人也是那的管事呢!”说着,村长又感慨,“可惜啊!”

赵水生忙活跃气氛道:“那的小管事一月都有三两银子,原先我还想去谋个差事,结果人家压根就看不上我!”

云水县因云水湖而得名,走水路去府城,极其方便。此码头算是水运的一个重要枢纽,每日南来北往的船只不断。

乔广志一穷二白的,却能谋上码头的管事,必是有什么弯弯绕绕在里面才对。再多的消息赵水生和村长就不知道了,乔远心想还是得找个码头的人详细打听一番才是。

这些前提是手头得有银子,眼下还是得好好赚钱。

前几天夜里,乔远有问过俞大猛他要是喝醉了是什么样子,话里话外似是很想看到俞大猛喝醉的样子。所以,俞大猛今个儿特意多饮了一些酒。

这会,已经醉醺醺的。

他谁也不让扶,只像个跟屁虫似地乖乖跟在乔远身后。众人纷纷打趣,饶是乔远脸皮够厚,也禁不住脸红了。

赵婶子:“远哥儿赶紧带着大猛家去吧,这用不着你收拾了。”

赵水生还问用不用人跟着一起,乔远看了看俞大猛明亮熠熠的眼睛,拒绝了。

他生怕俞大猛摔倒,一路都在扶着他,俞大猛倒是挺乖的,没闹腾。

“你现在是胆肥了,还敢喝醉。”乔远一边帮俞大猛褪去外衫,一边数落他。

俞大猛只看着他傻傻地笑。

乔远被他这副模样搞得又气又想笑,伸手扯了扯他两颊,平日里够不着,这会俞大猛坐着,他站着,可称了他心意。

俞大猛顺势抱住了乔远的腰,两相对视。

须臾,乔远就被一阵蛮力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