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下午才得空认真观看这铁具制作的过程。

世上活路三行苦,撑船打铁磨豆腐,果真是名不虚传。

据俞大猛给他介绍,打铁一般七个工序,分别是拣料、烧料、锻打、定型、抛钢、淬火和回火。

这些工序到底都要做什么乔远也没听懂,但他看了一下午,俞大猛又要来回拉风箱烧炉火,又要敲那个大锤子,委实辛苦。

乔远还特意去试了试,那大铁锤他也只是堪堪能拎起来,根本就挥不动。这天天得使多大的力气啊,又热又累,完全是对身体的消耗,到老了保准得有一身的毛病。乔远心疼的不行,心想平日里得多炖骨头汤给俞大猛补补才行。

他想让俞大猛下午收工回家就能吃上现成的,左右他在铁铺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就提出来要先回家。

俞大猛不同意,不放心他一个人走。

俞老爹也不放心,便道:“今天就先别回去了,以后让小四小五每天这个时辰来接你。”

行吧!这操蛋的哥儿身份!

下午收工回家之前,乔远去张屠户的摊子上割了两斤瘦肉,又买了五斤排骨。一半让俞老爹带回老宅去,一半留着他和俞大猛晚上吃。

回到家,俞大猛去挑水,乔远淘米准备做饭。

晚饭做的是湘味小炒肉、油渣青菜和冬瓜排骨汤,乔远饭量很小,亏得俞大猛能吃,才没剩饭。

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家务活计轻松不少。俞大猛还事事抢在前头,只要他会干的通通包圆,不会的也要跟在一旁学习。

乔远心里舒畅的不行,他家大猛瞧着呆头呆脑,其实好好**还是个二十四孝好夫君呢。两人正你侬我侬着,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大猛、远哥儿在家吗?”

乔远应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来人正是赵婶子,旁边的看着像是赵根生新娶的夫郎。赵婶子道:“早上我来了一趟,你们不在家。我问你娘,你娘说你跟着大猛去城里了。昨个儿,你也知道,婶子太忙了,没抽得出时间。”

她又道:“这得空了,我赶紧带你根生大哥的夫郎来跟你打打照面,熟悉熟悉脸,你们都是差不多大的哥儿,以后也好多走动走动。”

乔远也乐得在这个世界多认识一些朋友,忙笑着请他们进来。

赵根生的夫郎雨哥儿笑着道:“今天就不了,你和大猛兄弟都忙了一天了。今天上门,主要是送这些东西来。远哥儿你一定要收下,一是昨天宴席上你送的那花馍的谢礼,二是当做你和大猛兄弟搬家的乔迁之礼。”

人家都这样说了,乔远也不好推却,大大方方的收下了,“那行,改日得空了,我们请嫂夫郎和根生大哥来吃饭。”

赵婶子又道:“我特意选了两个新筐子,你们刚分家,家里家伙什也不多,留着在家装东西吧,不要送回来了。累了一天了,你们赶紧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乔远点头应是,送他们离开。

才刚将他们送的东西放下,俞老二带着俞二嫂也上门送东西来。

这还是乔远来到这里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见俞二嫂,看起来就是个非常朴实纯朴的农村妇女。昨日婚宴也只有俞老二去了,她并没有去,想来也是怕村里人议论,故意避开这些场面。

她见到乔远有几分局促,努力地笑着带着几分讨好。

乔远心情复杂,一面觉得她境遇可怜,一面想起俞老二曾经做的事又很生气,他不清楚俞老二做那件事的时候里面有没有俞二嫂的手笔,可能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俞大猛还在意自己的兄长,乔远在意俞大猛的感受。所以只要俞老二他们老老实实地别找什么麻烦,乔远就不会对付他们,只当寻常一个村的关系处着便是。乔远客气地接过了他们送的礼,又回了五个鸡蛋。

天色渐渐黑了,俞大猛将大门拴上,两人总算过起了二人世界。

乔远提出来要给俞大猛按矫。

俞大猛刚想拒绝,被乔远瞪了一眼,话又收回去了。

但乔远现在那点小力气,按在俞大猛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就是在到处点火。

“明天得把家里的菜地翻一下,然后买点种子撒上,不然老得去老宅摘菜有点麻烦。”乔远一边说,一边使力。

俞大猛被按到了压痛点,闷哼一声回答:“明天我起早干。”

“哦。”乔远呐一声,脸有点烧的慌,手上的触感委实有点太好了,他逐渐的从用力按变成了四处摸。

俞大猛纵容了他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声音喑哑,“远...远哥儿,别按了。”

“啊?为...为什么啊?”乔远觉得气氛一时有些灼热,脑子有点懵,声音不自觉地颤了颤。

俞大猛喉咙微动,磕巴道:“就是,别...别按了。”

说罢,便翻身下了床,出了房门。

乔远脸逐渐爆红,迅速躺下,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没脸见人了,他刚刚干了什么啊。

.......

这几日每天都能卖出去一百份左右的菜煎饼,这是乔远特意控制的量。还将边摊边卖的方式略做了改变,头一天预先摊好煎饼。煎饼历来就耐放,不影响口感,这样每天只要忙活一个半时辰就差不多能卖完。

而且还有人吃中了这煎饼,单单只买些煎饼回去,自己做菜卷着吃。

乔远也在售卖菜煎饼的时候大力推销这种吃法,这几日上门单单只买煎饼的人越来越多。若是论斤拿,乔远是卖七文钱一斤,一斤差不多有八九张煎饼,算起来比吃米合算,还省了自己做饭的功夫。且这个玩意很耐放,放个三五天不成问题,每天都能卖出去二三十斤煎饼。

这又多了一笔进项,乔远这几日已经净赚了一两多银子了,美中不足的就是始终没人上门打听花馍。不过,这也急不来,他如今并不认识什么显贵富有的人,很难打开路子。

他已经想好了,实在不行就等自己开铺子的时候做一场花馍秀好好展示一把,当下他还是很满意自己的生活状态的,且行且享受才行,不必过于忧愁焦虑。

这天午后,乔远又成交完一笔生意,起身休息。早上卖菜煎饼是在铁铺门口,菜煎饼卖完之后,零卖的煎饼是在铁铺后院制作的。

往常俞大猛在前铺活计不忙的时候,总爱跑来粘着他,也帮他打下手。这两日倒不知抽了哪门子疯,甚至乔远好几次叫他都没听见。

男人啊,得**才行。

“这是做的什么?”乔远一过来,就看到俞大猛正在小心翼翼地制作什么铁器,很是精细。乔远没敢打扰,等他停下来才开口说话。

俞大猛见是他来了,眉眼间都是喜意。

火炉旁边待了一上午,俞大猛满脸都是汗。乔远佯瞪他一眼,掏出帕子给他擦汗,“满头汗,也不知道擦擦。”

俞大猛咧着嘴笑,指着手里还没成形的铁器跟他解释:“这几日,我看你每天早上切土豆和萝卜都很多。”他说着,看了乔远一眼,耳朵红着又道:“你切的太快了,俺还怕你切到手。所以想做个工具,看能不能直接把土豆直接放在上面刨。”

乔远听完俞大猛的解释,再看那还没成形的铁器,不就是擦丝器的模样!

人才啊!乔远乐得抱着俞大猛脑袋亲了一口。

俞大猛脸瞬间爆红,第一反应居然是看爹。

好在,爹不在屋里。

远哥儿,远哥儿,咋能这样!

不禁逗!乔远轻哼一声,又去看那还没成形的擦丝器,越看越觉得乐,商机啊!

“等你做好,我们试下,这个以后可以在铺子里卖。”

俞大猛迟疑,“能有人买吗?”

“怎么能没人?你不做饭,没有经验,我给你打包票,只要好用,一定有!”乔远拍了拍俞大猛的肩膀又说:“你只管做,卖的事情我操心,光酒楼饭馆就得需要不少。还有一点,你做的这个是擦丝的,但是有时候也需要切片,其中丝还分粗细、片分薄厚。这次,咱们先照着我们平时吃的粗细薄厚来做,就卖给普通人家。大酒楼的标准可能不一样,到时候再说。”

俞大猛略想了下,就道:“切片,这里弄个刀片就行。”

“你还挺聪明的?”乔远打趣。

俞大猛又想起刚刚乔远亲他的事,脸有点热。

乔远接着谈正事,“还可以做个削皮的刀。”

两人又是一番讨论,待到俞老爹从外面遛弯回来就看到儿子正跟儿媳妇对着铁器讨论,啥时候儿媳妇对打铁这么感兴趣了?

俞大猛和乔远又跟俞老爹解释了一番,俞老爹直懊悔,他就是以前下厨房太少!不然这么实用的他东西,他怎么能想不到?不过,他儿子能想到,也算有他半个功劳。俞老爹觉得很自豪,俞家这门打铁的手艺算是后继有人了。

乔远也就是提供个点子,至于怎么做出来,还得两个铁匠细细琢磨才行。

又过了三日,俞大猛兴冲冲地跑到后院里,跟他说擦丝器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