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最近有亿点奇怪。

平时他们放学都是一块儿回家,这段时间这个家伙总是一个人急匆匆跑了,喊他也不应。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每逢第二节 下课要跳操的那个长长的课间,一打下课铃他就跑到走廊上去看,有次还被老师点名批评了,说他像猴一样坐不住,一下课就想玩想闹,对此他也不以为意。

这样的情况多发生几次后,尽管她不怎么会刻意关注别人,也不免发现了季风的猫腻。

“你在看她。”她盯着校门口在执勤的一个女孩,眉眼淡淡的道。

十足十的陈述,并不需要季风说是还是否。

季风笑得山花烂漫,倒是大方承认了,“怎么样,她好看嘛。”

她表情厌厌地盯着那个女生。

“密密麻麻的一团人谁看得清。”

看清了的。

那个女生正和人聊着天,有说有笑的,距离虽然有点远,但好在隔得很开,校门口也只有寥寥几人。

而且她也不止一次从季风的眼睛里注意到她了。

的确挺好看的,尽管这个年纪对美没有太多认知,但什么样的样貌看得舒服看得合人心意,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本领吧。

对她的印象也只有好看而已了,世界上好看的人千千万万,她妈妈也很好看,可那又怎样呢。

“切,你再仔细瞧瞧,她那么特别,呐,那个就是。”

季风还特地指给她看。

她一点都不感兴趣,低声给季风的行为下定义:“花痴。”

季风闷闷地瞄了她一眼,很快就释怀了,又乐哉乐哉地看他的小女神。

她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回教室了。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也会和那个女生有交集。

班里有个叫李乐乐的男生,自称是他们班的班霸,一下课这个组逛逛那个组逛逛跟他的“哥们”聊天,顺带着欺负别人。

她很少关注这种事,只是偶尔班上有女生被他弄哭吵到她睡觉了而已。

这天,课间休息时她在睡觉,李乐乐跟另外两个男生玩她的头发,还碰她摆放在桌子上的相机,相机是小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当然没惯着。

结果就是四个人齐齐进了办公室。

她打架有一手,留着长长的指甲,这个年纪一没发育好二没分化力气没有差异,指甲就成了优势,男生们被她抓得破了相,一直到办公室还哭哭啼啼的,烦死人。

李乐乐的小爸当即赶来了,后来她才知道李乐乐家里有点权势,班主任惹不起也不敢惹,人一过来差点没把椅子让给别人坐。

他们都有家长来撑场子,神气极了,只有她。

她心底对妈妈还是有些期待的,以为她会来,会关心自己的吧,可打脸来的飞快,班主任的电话没挂,她已经听到了那道冰冷的声音。

“我没时间。”

当即她便攥紧了拳头,眸中充满戾气。

她忘了后面是怎么离开的老师办公室,一出门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紧接着是书飞满地的声音。

她麻木地站在原地,明明是她冒犯了她,可那女生客气极了,蹲下来一本一本将书拾起来,微笑着说:“没关系。”

她笑得很明媚,特别是半逆着光,阳光打在她身上,映着一层浅浅的金边,美好极了。

是她?

她多看了一眼,也只是一眼而已,便不以为然地走了。

四年级恰逢学校七十周年校庆,学校组织了一个大型活动。他们班被安排表演一出话剧。

全班四十个人有十几个要参加,她本来是不乐意的,班主任征求意见的时候大家纷纷报名字,季风是老师们眼中的红人,说话又有分量,他跟着起哄报了她的名字,班主任竟然真的将她划入进去。

事后推也推不掉。

他们抢角色的时候她不以为意,最后落了一个没人要的。

是一个服侍巫婆的侍女,照顾巫婆的衣食起居,脏活累活都她干,而她也特别喜欢嚼舌根子,正反两边都不讨好。

上台演出那天出了意外,排练的时候好好的,扮演巫婆的女生太紧张,本该扔道具的时候慢了一拍,而她的动作已经续上,结果恰恰好落到她脚下将她绊倒。

这和他们排练的不一样,但这个场景的目的就是为了惩罚侍女,结果弄巧成拙,成为一个最理想的效果。

台下的人在拍手叫好,说他们演的棒。

台上的人面面相觑,一副演砸的心悸,然而一接收到正面反馈,便按部就班开始下一幕。

刚爬起来“女巫”便一下推过来,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便又摔倒在地上。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腿都被摔青了,可是没有人在意她疼不疼。

面无表情地陪他们演完这出话剧,班长领着他们有条不紊地下台,她一跌一跌地跟在最后面。

有演出的人暂时只能在后台不能离场,班上的人纷纷在交流心得,季风很受女孩子的欢迎,一路与人聊天聊到她这儿,她没理,这人便急匆匆去洗手间了。

除了季风,没人喜欢和她说话。

她们说她太冷漠,长得很凶很吓人。

“给。”

一只白皙的手出现在视野里,手心摊开一盒药膏样的东西。

有人在和她说话。

声音异常的温柔,很少有人对她用这样客气的语气。

偏头一看,是她。

自几年前办公室那一见之后,她没再和这个女生一对一的见过面,但是她依然能从季风口中被迫得知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这个女生叫白月璃,大她三岁,今年上六年级。

她今天穿着礼服裙子,是主持人之一。

“你的腿都青了,拿着吧,擦了这个之后会凉凉的,缓解疼痛。”白月璃投来一道温柔关切的目光。

她怔了怔神,

一向不喜欢接受别人好意的她这次竟然大方拿过来,扭开盖子往膝盖的淤青处涂涂抹抹。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边涂,边头也不抬地沉声问道。

“青了一大块,难道还不明显吗?”女生见她的动作笨拙,从她手里取过药膏,纤长的食指伸进去抹了一些,低下腰来,认真细致地为她涂抹。

她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一下,最后还是任由对方给她涂着。

有些讽刺吧,这么明显的伤痕,竟然只有她看到了。

“或许,你刚才就不应该默不作声地忍着,哭出来,别人才会在意你的感受。”她的声音如风拂过耳畔,她们相视一眼,对方笑了一笑。

而她愣愣地盯着对方,

只那一瞬,她忽然觉得,此刻女生脸上明媚的笑容,只是一种伪装,一种,让“别人会在意”的伪装。

她好像明白季风为什么会这么迷恋那个白月璃了。

这段时间,她常常会想起在后台的那个画面。

温润撩过肌肤,那触电般的感觉哪怕现在伤口已经好了也依旧无法忘怀。

最近,她和季风的话题肉眼可见的变多起来,几乎都是有关白月璃的,她喜欢问,季风也乐意回答。

毕竟,她是唯一知道季风这个秘密的人。

而季风,现在好像也知道她的秘密了。

“咦,你最近为什么这么喜欢问学姐呀,你不会也...?”

属于男孩子调侃起哄的声音,她默不作声地听着。

她一直以来都是这副表情,这会儿反倒成了一种掩饰,季风见她这样,只以为是自己瞎凑热闹。

可她知道,季风说的是真的。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白月璃了。

越关注,越忍不住了解,越了解,越忍不住关注,她像神秘又美丽的罂粟,一经染上,便再也无法戒掉。

彼时大家都没分化,性别只有男女之分,这个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哪怕将来分化成一样的性别也依然喜欢她的觉悟。

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多种多样,她和季风不一样。季风被人调侃小太阳,又受女孩子的欢迎,他和白学姐打过的照面其实挺多的,他可以自然而然地制造邂逅的机会。

而她,让她像季风那样,她不会也不明白该怎么做。

如果说季风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很受欢迎,那这个白学姐,待她了解之后,才真正地感受到什么叫做众星捧月。

她越是那样光鲜亮丽,就越映衬她的灰暗不堪,让她只能站在远远的地方注视着她。

妈妈留给她的相机意外地派上了用场。

她会捧着学姐的照片睡觉,有时候双手叠放在胸前,有时候放在枕头旁边。

放学之后,她拒绝季风的邀请,特地走上那条相反的道路,只为拍一两张学姐的照片,丰富她的图库。

没有人教过她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她只是在用她的方式奋力追逐罢了。

以前没有关注白月璃的时候,即便是在偌大的校园里也难免会遭遇一两次的偶遇,那时的她不以为意。而在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反倒再也没有面对面的偶遇过,因为她全身心地注视着,一旦有了撞见的契机,她会亲手将之掐灭。

见到她,毫无疑问是一场窘迫,而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窘迫。

后来,她们分化了。

初三的那个暑假,她去医院检查完,得知自己已经是一名alpha了。

初分化的alpha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她简单的拍照发生了改变。

她会用学姐的照片慰藉自己,只要看到她的模样,那些快感就会被几倍几十倍的放大。

高中,她又和学姐在一个学校了。

妈妈鲜少对她投来关注,但还好,学业方面她一直都尽可能地让她进最好的地方就读。

小升初那次是她自己考的,勉强拿了一个学位,初升高,想要就读和白学姐一个学校的北城一中对她而言有点难度。

她不是那块学习的料子,一上课她就感到头晕想睡觉,特别是上英语课和数学课,她们季家的学习天赋她真是半点也没有继承到。难怪以前那位班主任说她像她那个在夜店上班的小妈。

季风跟她则不一样,他是自己考上的,且名列前茅。

好学校与坏学校对她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和学姐呆在一个地方。她也偶尔会想一想未来,高中以前的考学妈妈都有办法帮忙,那大学呢,大学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她也不是那种深谋远虑的人,这样的问题一年当中也想不来几次,所以她并没受到什么困扰。

她尾随着学姐的脚步去了很多地方,越接触,便越觉得她和自己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她才会被吸引。

高一上学期,有一次,白学姐发现了她,她依然记得那天,自己被这个夕阳下的回眸惊艳,怔愣着即使被发现了也不为所动,后知后觉才回过神来,而学姐已经朝她这边过来了,她赶忙收好相机。

学姐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有过多驻留,而是直直与她擦身略过,在她后面弯下腰来,逗一只白绒绒的兔子玩。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学姐已经不记得她了。

对啊,虽然她一直有在关注学姐,可学姐对她并没有相同的感觉,于她而言,面对一个六七年没见过面的“陌生人”,那应该是陌上加陌了。

她也体会到了挫败感。

与之一并而来的,是一股疯狂的占有欲。

为什么学姐不能对她有和她一样的感觉,长这么大她从没有奢望过别人的爱,妈妈对她漠不关心她不在意,势利眼的老师嘲她是私生女她不在意,同学将她视若空气她也不在意。

她只奢望这一次。

当时她已经对ao之间的关系足够了解了,那是第一次产生想要标记一个人的想法,如果标记了,是不是学姐,就属于她了呢。

季风发现她尾随学姐的事了。

那天,她刚拍下一组照片,脸畔拂过一阵风,紧接着双手一空,她的相机到了别人手里。

“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在干什么?”

季风恶狠狠地对她说,季风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一直以来都同班,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

被人称之为小太阳。

如今小太阳的他竟然也会出现这样狠戾的表情。

他已经看清楚了成像,登时脸色一变,不管不顾地直接将她的相机扔出去。

“你什么意思?”

“你就不怕我告诉学姐吗?”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她沉着脸,没理会季风,顾自将相机捡起来拍掉沾染的尘埃。

“随你。”耸耸肩,说道。

季风现在一定气坏了,他向来是憎恶分明,还记得小时候吃席,长辈问他你长大想当什么,他说想当警察。

这气势还真有点抓捕犯人的样子。

自那以后季风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也没在一些可能会出现的宴席场合见到他。

生活平常进行着,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那天,依旧尾随学姐回家的路上,宽敞的路面一辆越野摩托行驶而来,她当时正准备调试相机,骑摩托的人也没有要刹车的意思。

她被撞得小飞了出去,背包被甩开,手肘磕在地上,脑袋撞上路边的墙。

痛,一股股钝痛感席卷而来,连周围景物都变得模糊了。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怎么也爬不起,骑摩托的人早已扬长而去,一地灰尘飞到她身上。

意识一点一点脱离,这一下,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眼睛一闭,遁入无边黑暗中。

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她又能实实切切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存在,活着的人不会体会到死亡的感觉,或许死后也是有意识的。

黑暗中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某一天,她忽然重新见到了光明。

一醒来,自己被阳光照耀,教室里的喧闹声将她的意识一点一点聚拢,她缓缓抬起手,掀开桌面上的书本,里面的字迹陌生到不能再陌生。

“你怎么又起来了?”

裴玲的声音传来,她僵硬地偏过头,只叫了她的名字,顿时意识再次疯狂地旋转起来,她被卷入漩涡中。

黑暗重新将她笼罩,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在做梦。

这一次她不再以为自己死了,也没有自暴自弃地陷入昏睡中。

之后她又“苏醒”了几次,每一次苏醒的场合都不同,她的生活发生了很大改变,她渐渐明白了,自己的身体里还有着另一个灵魂,在她遁入黑暗时,那个灵魂就会接替她生活。

每一次,当自己的意识与身体绑定,她都会感受到一股困乏无力酸痛感,再联想到自己第一次陷入黑暗中的情况,她明白了自己跟另一个灵魂共存的条件。

她们共用同一具身体,在某一方主导身体期间如果使身体受创,那另一方则会占据主导权,重新出现。

对方对这具身体的主导意识比她要强大,哪怕是受了伤也只是给她短暂的苏醒机会,而她一受伤,就会长久的困入黑暗中。

她不知道那个灵魂有什么魔力,有两次苏醒的时候,竟然让她见到了学姐。

而“她”,不再与学姐是陌生人,学姐会对她笑,对她用比较亲昵的称呼。

有一种睡一觉起来拥有一切的感觉。

哪怕只是那么几个短暂的瞬间,都成了她面对黑暗的动力。

她甚至觉得,这个灵魂,或许是来帮她完成心愿的。

她竟然真的将学姐标记了。

她激动了好久好久,这一直以来是她的夙愿。做梦也好,幻想也好,她脑海中上演过很多次。

尽管她没有切身实地地体会到这种一点一点将心爱的人占为己有的感觉。她不在意,在她看来,这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都是“她”在标记学姐,在学姐身体上留下痕迹的是季辞,不管是她还是那个灵魂,她们都等同于一个符号。

当然,话是这么说,如果她也能够切身实地地感受到,那自然再好不过。

数不清多久,她分分秒秒地面对黑暗,一直没有苏醒的契机。

直到有一天。

她终于清醒过来。

嘶,好痛。

不知道那个家伙是怎么折腾她的身体的,与以往每一次发烧醒过来都不同,这次身体快要散架似的,脑子持续感到昏沉。

或许就是因为那个家伙这次把身体折腾得过于凄惨,让她面对光明的时间长了许多。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醒来时,竟然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这回头疼缓解了许多,她终于可以观量这里的环境。

黑漆漆的一片,用手机光照勉强看得清,室内有四张床,其他几个人都已熟睡了。

这是在大学里。

a大,没想到她竟然上了a大。

整夜未眠,她呆呆地坐立在**,脑海中回闪种种片段,等待那个灵魂苏醒将她一把吞噬。

等到天朦朦亮也没等到,天边的朝阳升起,她也感觉自己如新生一般。

那个家伙,或许也和她原来一样,长长久久地面对黑暗去了。

起身下床,准备迎接属于她季辞的生活吧。

一开始,她努力迎接自己的新生。

虽然那些从来都不是她的追求。

没有选择权的时候,可以大大方方地说我不稀罕,一旦掌握这些权利,左手光明,右手黑暗,每个人应该都有心之向阳的一面吧。

为了不让学姐看出破绽也好,还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也好,总之,她决定成为那个家伙的影子。

她开始学着想象中的那个家伙的方式为人处事。

她模仿的不好,会让室友奇怪,但还好,她们比她更积极地找补,说她发烧脑子糊涂了,和学姐恋爱恋得忘乎所以了,诸如这些。

她开始大大方方地接受自己的身份,只要慢慢学,总有一天会适应的。

她正愁用什么语气约学姐见面,没想到第一节 课,学姐自己来了。

是为了她吗。

有点遗憾自己刚才回答问题没表现好,又开始憧憬接下来与学姐的生活。

学姐现在对她,太热情了。

满心满眼,都是她季辞。

这些变化,别人或许不清楚,可她一直注视学姐这么多年,怎么会不了解呢。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她在心里问那个人。

学姐的眼神和别人不同,

她让学姐感到奇怪了,那是一种止于心底的表情,让她知道,找再多补丁也无济于事。

她没想到自己暴露得会这么早,明明只是下意识地避了一下而已。

从起初学姐对她的热情,到慢慢没了主动问候,她开始急不可耐,想要弥补在学姐心里丢失的印象,十分没有安全感的,信息轰炸。

她不理会,她便想通过标记的方式,一般吵架矛盾,做一些亲密的事能够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对吧?

眼看着只差一步就要成功了,学姐推开了她。

“你不是她。”

多么扎心的字眼,破碎了她的所有美梦,让她想要将现在的一切跟随她的心一同幻灭。

学姐不理她,她自然有让学姐来找她的方式。

果然,学姐来了。

这一次,她只想和她好好谈一谈,她想和学姐说,你喜欢的那个灵魂只要我不让自己的身体出问题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但不管是我还是她,都会钟心于你,你喜欢什么,我都会为了你学。

谁知道学姐会那么执着。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那个人一样,是一体的。学姐能够接纳那个人,就能够接纳她。

而结果却不是。

她开始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一次嬉闹,她失重摔下楼梯,刚好撞到头。楼梯不高,本来也没什么大碍。

去食堂的时候,她渐渐感觉另外那股意识在侵蚀自己,而她报复性地不愿让出来,那股意识尚没有恢复,无法像原来那样,一旦苏醒便轻而易举地将她吞噬。

最终,两败俱伤。

与其说是因为被撞那一下陷入昏迷,不如说是她不愿意醒过来。

她的意念没有那个家伙的大,她能够清晰地感知自己的意识正被一点一点侵蚀。可这毕竟是她的身体,她可以放弃控制权,但只要她不想苏醒,那个家伙也别想轻而易举地占据主导权。

她可以和她慢慢耗。

就算总有一天自己会斗不过她,但那也不意味着是现在。

她们的争斗,不知道让这具身体昏睡了多久,可对于习惯了黑暗的人来说,其实并没有时间的概念。

她的意识被缓慢的蚕食,但仍然有一席之地。不知过了多久,她没在感觉到那股侵略感。

竟然停了吗。

那个人如果一直坚持,总有一天,她会撑受不住的。

现在,她就已经相当虚弱了,不过苟延残喘着最后一口气。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东西。

看来真的是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东西过于丰盛而养肥了自己的心。原来她仅仅只是想要占据学姐,品尝她的味道而已,这些其实“她”也做到了。虽然她没有切实经历,但主导身体的那段时间,每每与学姐接触都有着这个身体的本能反应,她脑海中涌出许多别人接触不到的熟悉感觉。

苏醒以后,看着唾手可得的一切,竟然幻想着能够与学姐朝朝暮暮。

她想到学姐最后对她说的话,也想到无端停止攻势的那个人。

学姐,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爱她,也是在爱我,占有你的人总归是季辞,你改变不了。

就让她带着我的祝福,好好和你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