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家楼下?

季辞将这句话暗暗笑话,旋即走到落地窗边,俯身下望。

她家的楼层颇高,下面的景物只能远远看到一个轮廓,季辞不知道白月璃今天穿的什么样的衣服,但她对她的身形就算闭眼也能感知到。

看了一圈也没发现白月璃。

忙不迭地下楼后,季辞发了条信息:

[我下来了,学姐你在哪儿呀。]

手机通知音瞬时响了下,几乎是秒回。

byl:[入口的喷泉这里,附近是品浩烟酒。]

季辞照着发送来的地址,小跑着过去,果然,在烟酒行附近的喷泉过道,一眼便见到了白月璃。

彼时白月璃背对着她,望着另一边的方向,时不时地看一下手机,做着抬头的动作。

她逆着风,柔长的头发肆意飘摇,素色单薄的短衬衣衫也钻入了风摇鼓着。

许是感知到了后面熟悉的脚步声,白月璃回眸一看,目光聚焦在女孩身上,眼里闪着星星光亮。

季辞离她几米远的距离停下来慢走,小喘着气,怯怯地说:“学姐。”

“抱歉啊,我只知道你住在这一带,但是不清楚你具体住在哪一栋。”白月璃笑了下。

“嗯……”说着微皱了皱眉,怎么也没琢磨通:“上次送你回来,我瞧你走的好像是那边的路,所以刚才没注意到你。”

季辞扇了扇汗,今天的风虽然大,但是温度一点也不低,风也是热风,拂在脸上更是燥热非常,下午四五点大地升腾着热意。

她想着白月璃说的上次,

哪个上次?

刚穿来那几天是有那么几次和学姐一起打车回来啦,估摸着是她自己都不认识路吧,这个小区真的挺大的。

尬笑了笑,季辞直接跳过话题:“学姐,你怎么突然来我家了啊?”

“想见你,就过来了呀。”白月璃轻笑了下,声音柔柔媚媚似把勾子,令季辞不自然地僵了会儿神。

说话间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极限拉近,她掀了掀眼帘,注目着季辞,语气明明似玩笑一般,但眸光却眼波流转。

季辞碎发下的细碎汗珠在阳光下引人夺目,不住地扇着风,反倒将它沿着优美的脸部线条滚落。

白月璃垂了垂头,拿出一张面巾纸,微昂着头,细致地将她额角的汗一一擦拭。

猝不及防地接触令季辞手无足措,分不清是白月璃携带着的体香,还是面巾纸的合成香味,一一萦绕在鼻尖,季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

更令她无措的还是学姐那轻跃的一句:

想见你,就过来呀。

白月璃见她木讷的神情,自知自己的直球吓到她了,反正汗已经擦完,目的达成,附近有一个垃圾桶,她将半湿的面巾纸扔进去,回来时距离把控的刚刚好。

“公交刚好路过这里,想着你昨天送我回去,还没当面向你道声谢呢。”白月璃语气自然,好似事实就如她说的那么一回事,并不像刻意为自己辩解的样子。

“噢。”季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想起来今天学姐和季风在外面约会,的确像她说的那么一回事。

刚好路过。

“学姐,你和…”季辞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说辞:“季风约会完啦?”

白月璃深深看了她一眼,将她脸上细微的小表情一一捕捉。

她在担忧。

因为季风?

提议让她一块儿去,她拒绝。

是为了制造她和季风单独相处的机会?

也不怪白月璃会这么想,先前季辞多次想撮合她和季风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和季风之于季辞而言谁的比重更高。

季辞现在这个态度,不得不让白月璃认为她很关注自己和季风的约会,或许是因为害怕自己拒绝她的好朋友?

想到这些,让白月璃莫名地感到烦躁。不过她惯会隐匿自己的真实情绪,她现在对于季辞也还没到生气的地步,尽可能站在她的角度,多体贴她一些。

“嗯。”白月璃将心里的负面情绪压下来,声音轻轻的,像是提议又像是胁迫:“我现在有点累,不提季风,好吗?”

“好。”季辞点点头。

学姐说不提便不提。

她看上去也是真的累,可能跟昨晚喝了酒有关。

季辞深深记得书里描写白月璃为荆蔓喝酒的那一段,花了三个章节来表述。

看书的时候因为对白月璃或多或少地有偏见,这种无痛呻,吟的章节她都只看了个大概。

现在呢,原先那个白月璃的形象早不知何时起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她只知道看见她学姐不舒服,心里也被揪得紧紧的。

想到这里季辞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霎然垮下来,“学姐你难道不知道你对酒精过敏嘛,像昨天那种情况也没必要非要喝那么多啊,就算有人强迫你,向大家解释一下谁都会理解的。”

她挽着白月璃,两人向着阴凉处走。

感受到臂弯蓦然紧了下,她皮肤本就水嫩,被弄得轻微疼痛,白月璃解释道:“最后一次这种大型聚会了,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扫兴。”

瞥见这人有些气闷的脸,白月璃好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没有!”季辞鼓着两侧腮帮,难得的干脆利落。

白月璃:“嗯哼?”

季辞僵了僵神,脸颊升腾起一股躁意,别过脸不去看她。

白月璃笑了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怎么知道我酒精过敏的?”

季辞气数顿尽。

“呃……”她挠挠头,感慨在给自己挖坑这方面从没让人失望过。

白月璃眨巴眨巴眼,这次一定不是看她好玩而特意逗她,她特别想知道季辞是怎么知道的。

“嗯……”季辞灵光一闪:“我突然就想起来了江仪学姐曾经说,”

忙掩住嘴,她跟江仪正儿八经地都没接触过几次,其实是想说蒋姨的。

白月璃丝毫没有轻易被她糊弄过去的意思,季辞点了点头,“嗯对,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白月璃:“?”

季辞瞅了她一眼,不慌不忙地绕到她学姐身后,双手架在她的肩膀上推着她往前走。

“学姐这段时间你高考辛苦了,累坏了吧,我给你按按摩,别小瞧我,我家的手艺可是祖传的。”

“我没有不舒服。”白月璃低声笑了下,声音轻轻的把话拉长:“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肩膀嘛?”季辞将她按到凉亭里坐下来,自顾自地说:“你昨天喝了酒,今天又没休息好,头肯定痛,我给你按一按脖子。”

说罢真的作模作样地揉捏起来,只要她换脸皮够厚,一定没有问题可以击垮她。

“这个力度怎么样?”季辞不住地变化手劲,“这个呢,学姐你痛得话要说啊。”

“嗯,就这个吧。”白月璃只好哭笑不得地向她妥协。

季辞拨开她的头发,一路揉捏按摩下来,白月璃今天穿得是件薄衬衫,衣襟巧妙地将omega最私密的腺体遮住。季辞好不容易脱离那个死亡问题,把心思一心一意地用在按摩上。

所以,当她按摩到脖子后面的某个点时,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衣襟里面有褶子,便加重了力道,意欲捋平。

感受到那块脆弱的地方正要被人触弄时,一股无形的彷徨席卷大脑,白月璃嚅了嚅唇:“季辞……”

声音实在太小了,宛若蚊吟。

季辞心无旁骛,omega的腺体本来就敏感,尤其季辞还半躬着食指,对着自以为是穴路的地方加重力道。

白月璃忍不住吟出声来,在静谧的凉亭里说大不大,但存在感十足。娇软的声音如千丝媚转,令她自己都感到羞愧,惊诧。

季辞就更不用说了,

学姐是学姐,可她也是一个omega。

季辞的手原本还僵在白月璃的脖颈后面,隔着单薄的布料挨触着她的腺体。

一瞬之间恍若大梦初醒,忙不迭弹开手,“抱歉抱歉学姐我不是故意的!!”

白月璃垂了垂眼帘,冷静了一会儿。

腺体受到人为触弄,仿似还没消化那人的余温,洋洋分泌出甜液,还好今天需要出入人多又混乱的场合,贴了抑制剂。

身体因此燥热起来,白月璃垂着帘,不动声色地松了颗扣子,露出精致傲人的一字锁骨,也让她没那么感到紧迫与窒息。

“没关系。”她淡淡地说。

本来也不全怪季辞,是她对季辞没抱有什么防范罢了。

换作任何omega,这点警惕意识肯定有的,莫说都染指到腺体了,甚至不会轻易将脖颈地带让任何人触碰。

她也相信季辞,不是故意的。

气氛一时微妙下来。

白月璃倒没什么,作为被“袭击”的当事人,季辞竟然要比她更脸红。

她真的不想再回忆刚才那一幕,可有些事情哪那么容易跨过,网络上出了糗还好说,这可是面对面。她一看到白月璃,就忍不住冒出那声勾摄她魂魄的媚语。

跟着了魔似的。

“小辞?”

这时,凉亭外边冷不丁响起来一道苍老的女声。

季辞茫然抬头:“奶奶!!”

只见奶奶提着大包小包,细长的芹菜叶突兀地冒出来,隐隐可见透明袋子里各种各样的食材。

奶奶得到回应后快步走过来,“小辞你怎么在这里?咦,这位是?”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孙女是和这个少女一块儿的。

“奶奶您好。”白月璃站起来,微微欠身施了一礼,“我叫白月璃,是和小辞一个学校的。”

季辞也笑呵呵地帮着介绍:“奶奶,她是我们学校高三的学姐,人可好了。”

奶奶盯着白月璃,眯了眯眼,老人家记性不大好,但白月璃的脸型五官怎么的都和脑海中的轮廓都能够对的上。

“小白啊。”奶奶终于想了起来,和季辞同款笑容:“我就说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小辞这不是你相机里经常拍的女孩子嘛。”

季辞全身松懈着,陡然进入十级警备状态。

呜啊啊啊啊!!

不带这么连番坑人的!

白月璃看了看季辞,维持着笑容,低声调侃道:“相机?经常?”

季辞硬着头皮笑了下。

她本来就不擅长应付这样突发的场面,再被白月璃这般似温柔似挑弄的看着,就更哑口无言,更手无足措了。

还好这不是她们两个人相处的情景,奶奶基于白月璃的印象也只到这一步了。

奶奶了解到白月璃是这届高三毕业生,成绩又非常优异时,各方各面的观感都让她对这个气质长相绝美的少女赞不绝口。

也说了很多似场面又似掏心窝子的好话。

什么小辞在学校多亏了你的照顾呀成绩这么好一定可以去a大呀,白月璃起初谦虚地回应,后来被夸多了,深深看了季辞一眼,就着奶奶的话:“应该的,小辞很聪明,我很乐意和她接触呀。”

季辞在旁边插不上话,听到学姐这番措辞,不管是说的场面话也好还是其他什么的她都无法抑制地笑了出来。

学姐现在说小辞,她竟然有些无法适应。

印象里,她好像很久都没称呼过她这种小字名了吧。

季辞忽的想起来,小说里的白月璃只有对非常亲近的人才这样,她总是亲和友好地称呼生人,比如学弟啦学妹啦小什么小什么的啦。

叫别人的昵称对一般人而言肯定用在亲密的人身上吧,而白月璃不一样,比如对待从小一起长大的江仪便只称呼江仪,从来不会刻意地叫些昵称什么的。

而白月璃这段时间一直叫的她季辞。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接纳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