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果生长小小一丛, 在墙角随便种就行,上面藤叶,下面果实, 长得像白薯, 剥去表皮, 内里是淡黄的果肉, 味道清甜。

唐锦就当啃红薯了,只是表皮有很多泥巴,她不想吃一口就是泥沙, 趁着把小麦背下去,她去把雪莲果给洗了。

本来有个小堰塘的,只是有人在里面放鸭子鹅子,每天畅游, 太脏了,唐锦只得转头去

河边有石头垒成的台阶,活水流动, 经年累月冲刷,有些地方布了一层青苔, 走路需要小心一点。

唐锦刚走到附近,就听有水流哗啦声,那处, 她蓦地想到隔壁生产队有孩子落水出事,匆忙上前, 扑腾的水花里看不清人, 正想那根棍子, 一边叫人。

她的脚踝被伸出来的手猛地抓住了, 一个猛力, 唐锦重心不稳,一头扎进水里,压力忽然袭来。

口鼻中毫无防备呛进了水,不由自主张开嘴,涌进胸腔的水更多,窒息和刺疼感传来,浑身被水流束缚。

唐锦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扑腾,但越扑腾沉的越厉害。

尽力憋气,好不容易在混乱中找回一丝意识。

她不是不会游泳,可这身体不会,手脚不够灵活,加上当初落了一次水,留下的阴影让身体本能僵硬起来。

唐锦费力地划动蹬水,却扛不住水流的阻力,只能借着脑袋浮出水面的呼吸时间,尽量让自己放轻松。

身体沉浮时,她意识有些模糊地看向岸上。

陈月清双手死死扣住台阶,忍着青苔的湿滑,艰难爬上了上去,腿软地趴在石头上,头发湿答答,不断喘气咳嗽,死后余生的后怕与庆幸。

回头看见水中挣扎的唐锦,陈月清眯了眯眼,犹豫迟疑过后,脸上是惊人的冷漠。

她刚才来洗鞋子,踩到青苔不小心滑了下去,她只知道,自己绝对不想死,生死之间,爆发了强烈的求生欲,敏锐察觉台阶旁有人过来,奋力伸出了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借力攀上台阶了,对方却落了下去。

看清了里面的人是谁,陈月清正要溢出喉咙的呼喊止住了,看着唐锦不住扑腾。

别人她肯定会求救,可唐锦她心中有怨。

谁让唐锦极有可能是害了她跟儿子的人,昨晚上她儿子才发烧了,上吐下泻,闹得不能安宁,如果她儿子健健康康的,哪会这么多病,为了这个,她月子坐得不舒服,吵得睡都不睡着,林子修还不是一个会哄小孩的。

有时候看着儿子发青的脸色,陈月清都在心里害怕,可既然生下来了,难道还能不要吗,只能熬着过日子,她不止一句听到林子修的抱怨。

如今被折磨得心力交瘁,生病养病总得花钱,她脑中那根弦快要崩断了,攒的存款用一分少一分,精力耗尽,钱也没了,若是没有被举报,她去做生意挣钱,总能淘到补身体的东西。

还有高考已经迫在眉睫了,这种情况,林子修心不在焉休息不好,那要怎么复习?如果林子修因此考不中大学了,她还能过上好日子养尊处优吗?她费劲心思,不就是在为以后做打算。

陈月清拒绝去想这个可怕的可能性,她生活为什么突然变得一团糟,原本可以很圆满的,一切的源头,就是那封举报。

她绝不会去想,那事不是唐锦做的这个可能性,因为多疑的性格,生活的不如意,总要有个发泄的出口,否则岂不是更难受。

心底的阴暗在这瞬间涌现,陈月清思绪几度变换,神色最终转为坚定。

她又不会让唐锦死,只是想让唐锦吃着苦头长些教训而已,这就算是她的报复了。

冷冷地看着,这才准备去喊人。

唐锦的手脚渐渐找到节奏了,恍惚间似乎有人朝着她的方向过来,慌乱中拖住她的腰,带着她一起往岸边游。

而陈月清表情带着恼怒,赵雨桐为什么要来横插一脚?

明明跟她同仇敌忾,为什么迫不及待跳下去帮唐锦,蠢货!最关键的是,她本来都要呼救了,还没来得及张开口,却被赵雨桐抢先了,她会不会落下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声?

赵雨桐已经带着唐锦爬了上来,浑身滴水,衣服浸湿,很是狼狈。

唐锦呕吐出河水,嘴唇毫无血色,脸色惨白,冷意从骨子里渗出来,胸腔发疼,喘不上气,那种极度的寒冷与恐惧让她全身战栗,头发丝滑落水珠,流进脖子里。

唐锦侧头看见了陈月清,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力气,狠狠扯住陈月清衣领,冲着陈月清的脸扇过去,巴掌声清脆地响起,左右开弓。

一点力气都不留,震得手心微微发疼。

陈月清懵了,脑中嗡鸣,脸麻木了。

“你发什么疯?”反应过来的陈月清恼羞成怒,去推唐锦。

脸上火辣辣,痛感开始敏锐起来。

唐锦才不管不顾,仅仅几个耳光哪里够,只有打架才能表达她操蛋的心情!她要揍得陈月清满地找牙。

无论陈月清有意还是无意,她都是因为陈月清才有这场无妄之灾,遇到陈月清倒了霉了,更让人火大的是,陈月清居然就在岸上看着,还根棍子都舍不得递过来。

命都受到威胁了,唐锦根本没办法冷静大度,怎么会有这种讨厌的人。

也是赵雨桐过来拉架,陈月清才终于被松开,衣领扰乱,面庞青肿,被动挨打,陈月清还没受过这种羞辱,还是唐锦打的,顿时怒火中烧,彻底没了理智,一耳光抽在赵雨桐脸上,愤懑将赵雨桐推开,满脸怨毒,张牙舞爪扑过去挠唐锦。

只是唐锦灵敏地避开,陈月清一时收不住,右脚趔趄,一头冲进河里,摔下去那刻,脑袋还磕在了石头台阶上。

扑通一声,溅起水花,唐锦跟赵雨桐也没想到陈月清又掉下去了。

水里的人使劲挣扎扑腾,赵雨桐脸色剧变,手忙脚乱了一刻,顾不上湿透的衣服,扎了进去,把陈月清给捞起来。

饶是赵雨桐,也克制不住懊恼,她水性不错,陈月清却双手双脚死死缠着她,像要拖着她往下沉,让她行动格外艰难。

一根长树枝递了过来,赵雨桐借力靠近岸边。

陈月清快被吓傻了,额头还止不住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