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抱着什么赢会为蛇死的期待。

赢自然也不会去死,余佘说过要和他一直在一起,但他也不敢贸然动手。

他沉默着似在考虑鹟的话,实则拖延时间,脑中盘算着雷电是否可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彻底击杀。

鹟可能也觉得这个条件他不会同意,他接着试探他的底线道:“这样你砍掉自己半边翅膀,我就放过蛇怎么样?”

少了个翅膀杀他岂不是很轻松。

鹟正得意于自己的机智,拿捏住了赢的命脉,可空气似乎在他话落的一瞬间变得有些冷,身体都要被冻住了一样。

“你在威胁谁?”

一道突兀的声音在众人间响起,低沉、阴冷,里面如夹杂着冬季还未消化的刺骨风雪,刮过他们的脊背,在他们耳边阴冷地响起。

鹟震惊地回头,只见那个抓着白蛇的兽人身上缠着一条人身蛇尾的怪物,他有着一张堪称美艳的面庞,可他细长的手指却掐着那兽人的脖子,下半身的蛇尾勒得兽人骨骼咔咔作响,听声音就可以判断出那兽人的肋骨已经被勒碎了,接着他手上似是用力扭了一下,那兽人的脖子就软软地歪了下去。

而他此刻吐着鲜红的分叉舌头,几乎贴着自己的脸阴恻恻地问道:“你要砍他的翅膀吗?命不长,口气倒是不小。”

那怪物缓缓转过头,鹟正对上了一双诡异的蓝色竖瞳,这还不是让他最恐惧的,更为头皮发麻的是那瞳孔有四个瞳仁,齐齐地凝视着他。

鹟对着那双眼睛,身体慢慢麻木,脑子也逐渐停止了思考,眼前变得越发朦胧,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好像有恶魔在他耳边低语:“你累了,睡吧,跟横争来争去的有什么用呢,快睡吧来我这里。”

鹟听着那声音心中辩驳道:“有用的,现在大家都认可我了,再也没人嘲弄我。”

那声音又继续道:“哦?是吗?然后呢,大家认可你之后呢,你每天假意逢迎不累吗?来我这吧,我这没有痛苦,我这是极乐世界。”

鹟难以正常思考的脑袋想:“是啊,的确证明了自己,他现在是部落最年轻强壮的兽人,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那声音继续附和着他:“快睡吧鹟,睡着了就再也没有痛苦了。”

挣扎过后他好似听从了魔鬼的召唤,盯着余佘的眼睛,渐渐地合上了眼皮。

在鹟感觉漫长的时间其实不过短短一瞬,余佘杀了那个兽人后,黑熊就赶紧从赢身旁退回,对着余佘发动攻击。

余佘尾巴松开缠住的兽人,尸体因为没有支撑直直地倒地。

他叹了口气,有几分不愿地收回盯着鹟的眼睛,但他要躲开黑熊丢过来岩石,他的尾巴在落地时变成了修长的双腿,灵活地跳动几下绕过巨石,扑到了赢的怀里。

外界的声音余佘在沉睡时也能听见,只不过他那会动不了,他只能听着这些该死的兽人拿他要挟赢,逼他伤害自己。

睁眼的那一刻,看到破败的庭院,和傻傻站在废墟里一脸“任人处置”、身上满是纵横交错伤痕的赢,他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愤怒过,遏制不住怒火的他失手拧断了那个兽人的脖子,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不知是不是在没有道德约束的环境待久了,他的道德观也变得薄弱,可这个世界并没有法律,这些兽人可是目标明确地要杀了“赢”,若他仁慈,他吃的苦头,他的赢遭的罪,又谁来赔呢。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原始森林,并不是有人能为你主持公道的现代社会。

这么一自我安慰后,余佘心里那些不适感也随之消失,一味的仁慈只会是刺伤自己和赢的利刃。

而鹟和余佘的对视被黑熊打断后,他猛地睁开了眼,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那个诡异的眼睛,会迷失自己的心智,他推测若是自己真的“睡去”,怕是再也醒不过来。

唯一能牵制赢的白蛇,现下变成了他的帮手,鹟知道,杀赢已经是办不到的事,现在他们连活着离开都困难,当务之急要做的事就是跑。

他灵活的头脑开始转动,对剩下的两个兽人下了命令:“先走,回去找祭司想办法。”

兽人虽然智商低,但不是傻的,他们加起来都不一定是再无顾忌的赢的对手,何况加上这个诡异的白蛇兽人。

当即跃下树去,四散而逃,而鹟刚想离开时发现他的腿动不了,但一旁虎视眈眈的余佘和赢让他来不及多做思考,化成兽形就飞走了。

余佘二人哪会让他们轻易逃走,可他们分了三个方向逃,他们只能去追两个。

赢还死拽着余佘,不想和他分开,余佘好说歹说半晌终于是说动他,人都不知道跑多远了。

赢去追那个伤害过余佘的鹟,鹟的速度很快,但赢今天铁了心要他的命,死追着他不放,两人一前一后距离也逐渐缩短。

在距离还有一段时,赢的雷电先一步到达了鹟的身上,可鹟只是被电得一个踉跄,没有大碍。

赢又试探地放出雷电,还是伤不了他,虽然心中疑惑,但他并不拘泥于原因,只要弄死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想到这他加快了速度,硬是追上了本比他快的鹟,携带着罡风的鹰爪朝鹟而下,瞬间便可将他撕成两半。

霎时风沙四起,面前这熟悉的一幕,赢闭上了眼睛,凭着直觉挥下爪子,雷电布满四周,空气中都存在着高压,就算是不死,也得要他半条命。

不时风沙散去,地上又是半截断尾,还有一层血迹。

赢看着地上的狼藉眯了眯眼,原来是那只蜥蜴给他们带的路,这蜥蜴可以断尾逃生,不直接给他一击毙命就能利用技能逃走。

不过……他甩掉爪子上的鲜血,刚才那一下几乎穿透了鹟的身体,能不能活就不知道了。

这两个虫子他以后再杀也可以,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干,雌性成年了,他的鹰脸露出了一丝兴奋。

而另一边的余佘对着森林一片茫然,跑得太快了,他吐着信子感受两个兽人的方位,另一个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个还能感受到。

可是他两个都不想放过怎么办呢,他一边往能找到的兽人方向追去,一边思索着另一个兽人的情况。

他能感知五十公里的水汽,这个兽人真的短短几分钟跑这么快吗,肯定是不能,他一定有可以藏匿自己气息的技能。

余佘先是向那个有确切方位的兽人追去,原来是那头黑熊,熊比较笨拙,跑得慢可以理解。

他不紧不慢地追逐在他后面,在距离近些时他喊道:“熊,我抓住你的另一个同伴了。”

黑熊在听见这话时不假思索地回过头,正撞上余佘的眼睛,他不知刚才鹟的经历,直直地盯着余佘的眼睛看。

“别费劲了,就算杀了横又能怎么样呢,你的孩子已经死了啊,你这么卖力的为部族办事,他们都活下来了,死的就只有你的孩子,不如就这样吧,让横杀了他们,大家一起化成飞灰吧。”

可能是黑熊的智商比较低,明显比鹟好迷惑些,他的瞳孔已经溃散,身上石化得十分快,不多时就到了胸口,但他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没过一会,就变成了一座石像。

余佘上前敲了敲石块,还挺坚硬。

解决了这个后他坐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跑掉的那个是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的兽人,想必也是因为有隐匿技能的缘故。

而此时那兽人在林子里四处逃窜,他本体是个蝴蝶,速度并不快,技能也只是可以用来逃命,他没有捕食的能力,因此必须依靠着部落才能生存,部落没什么事的时候他只要领食物就可以了,但一旦有什么危险的活动,他都是被派在最前边的那个,他没有什么生产力,只能靠隐匿技能为大家探路。

这次的任务十分危险,除了鹟和黑熊是自愿的,他和死去的那只狗,都是被强行派来探路的。

虽然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真到了这天,他还是恐惧。

他扶着树干喘着气,胸腔像破败的风箱,缓了好一会他才伸手擦去头上流下来的汗水。

这么远,他又隐去了气息,应该不会追到他了吧。

周围一片寂静无声,他安下心来,瘫坐在地上,实在跑不动了,他的体力不如那些强壮的野兽好,他休息一会就离开这里回部落。

死里逃生让他的心灵和肉、体都疲惫不堪,他望着眼前的巨木,心中叹息:若是生来强壮,可以自己捕猎维持生活,谁愿意每天以命相搏呢。

就在这时,他面前突兀地出现了滴滴水珠,他疑惑地戳了戳离他近的那个,不知为何,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只见那枚水珠缓缓地升至与他平齐的高度,他又一次看见了让他毛骨悚然的蓝色重瞳,那眼珠转动了两圈,缓慢对上脸色苍白如纸的他,像是特意折磨他的精神一般,伴随着诡异阴冷的声音:“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佘:你若折我老公翅膀,我必毁你整个天堂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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