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刑抱着人回到房间,把人放在**,小时琉坐在旁边默默地掉着眼泪。

温浚安排好那些伤患,过来找时壹,看到此情形,大吃一惊问怎回事,抱着小时琉安抚着,裴刑没来得及说,小时琉哭着把事说了一遍,温浚自责自己没有顾好人给裴刑道歉。

裴刑摇头说这不是他的责任,没必要往自己身上拦,让他不自责,又把给小时琉买的干净衣服给他,让他帮忙照顾一下。

温浚把小时琉抱到了自己房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找了大夫给瞧瞧,说是受了惊吓,开了一些安神丸,喂完药,抱着人哄了一会儿才睡。

裴刑解开时壹的衣服后,目光狠狠被刺了一下,让他眼眶直发疼,这时他才算清楚知道人伤得是有多重。

这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新伤叠着旧伤,胸口新旧交错的疤痕,一片紫黑色淤青,后背全是淤青,上面还有鞭痕伤疤,大腿上遍布着斑斑点点紫的发黑的淤青。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进怀里,生怕把人弄疼,一点一点地抹着药膏,擦完药才把衣服穿上,裴刑用温水化开一颗金髓丹,嘴对嘴喂给了时壹,后又轻轻吻了吻他眉心,轻声低语。

“怎么总是弄得伤痕累累地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心疼。”

时壹昏迷不醒,房间里没有人回答他。

裴刑也没想要回答,只是突然回想起了时壹每次出现在他跟前的时候,身上似乎总是带着伤。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时壹的时候,是他刚上小学不久,放暑假他爸爸和宋阿姨回去探亲,那个时候的时壹比他大三岁,三年级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穿着不合身的旧T恤,脚上踩着大了不知几号的拖鞋,在跟四五个小孩打架,准确地说是那几个孩子在欺负他,刚好被他们撞见。

等回了家,他外婆给他洗澡,看见他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宋姨瞧见直接破口大骂,骂得不是欺凌他的那几个孩子,而是他的父亲。

他爸爸在教育上对他虽然很严厉,却从没有动手打过他,包括他生病去世的母亲。

听到宋姨骂的那些话,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家暴这个词。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还有比他爸爸更垃圾的父亲,在他为自己的爸爸不够爱他而整天忙于工作,因为娶了别的女人给他当妈妈而闹脾气。

时壹却生活在暴虐打骂之中,每天提心吊胆害怕因为做错一件小事,而遭到毒打。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时壹对他说的那些话。

那时他跟父亲赌气不肯吃饭,宋阿姨和他父亲生怕他饿坏了,一遍一遍地哄着他。

时壹指着他骂;“你矫情个屁啊,我小姨对你比我妈对我都好,你爸都不打你,你还不吃饭,我爸动不动就往死里打我,我还没有不吃饭呢你不吃个屁啊,你要是不喜欢你爸,咱两换换,把你爸给我好了。”

时壹这话很有用,他当时不想要个天天打他的爸,从此以后再也没和父亲堵过气。

第二次是时壹上初二在学校因为残疾被人欺负,带着被打得一身伤住进了他们家,第三次,是在他毕业实习一年后,带着一个九岁的男孩在他公司下面等他,头上包着绷带,鼻青脸肿很是狼狈,那时他赌着气故意给人难看,让人在公司大厅等了整整一上午。

裴刑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为什么会这么放不下时壹,时壹也不止一次地问过,他回答不上来,就是在不知不觉中注意着,等他回过神,发现再也割舍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