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壹缩着脑袋,不敢再说话,生怕激怒这人。

百里青冷哼一声,没理会他,起身拿了块儿兽皮披在身上堵住门口,怕时壹起夜跑了。

时壹偷偷看了眼那不挡风的窗户,心里想着逃跑的可能。

如果逃走,只靠自己摸回香山村肯定办不到。

现在连香山村往哪边走都不知道,要是半路能碰着裴刑还好,碰不到的话,自己还是可能被人拐,说不定比现在更惨。

这南夷的什么皇子,看着不像什么好人,到底是有求于自己,目前来看不会伤害他,被抓回南夷之后就不一定了。

不行,他还是要逃,裴刑现在肯定在想办法找他,明天先试试能不能走,要是不行等到了南州城再想法子。

想了半天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深夜从那破烂的窗户吹过凉风,时壹猛然惊醒,屋里点的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眼前漆黑一片,只余窗外的几缕月光,他悄悄地起身,爬到窗边,小小地缓了口气,翻到了窗外,转了一圈藏到了厨房里。

天灰蒙蒙地将要亮起时,百里青忽然睁开了眼睛,撇了眼屋里,没看见人,脸色一下气得直发青,把手里的兽皮一扔,迅速跑到院中骑马去追人。

时壹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见人骑马走了,赶紧跑了出来,站在大门口犹豫着不知道往哪跑,心里害怕百里青回来,索性直接选了个相反的方向,不管不顾地闷头往前跑。

也知道跑了多久,听见一群人猖狂的大笑声,才猛地停下,抬头望去,见远处一群穿着奇异骑马的一群男人,当机立断转身往回跑。

那群人也发现了他的身影,骑马在后面追,嘴里大声欢呼着 ,更有甚还有人学了一声狼叫。

时壹的心都跳到嗓子眼,扯着喉咙大声呼救,拿出了百米冲刺地速度,他现在简直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跑了。

百里青骑马追了半路觉察到不对劲,赶紧原路返回,一听见动静赶紧骑马追了过去。

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的牲畜,时壹被那群人骑马围在中间,被他们当猴一样观看。

“哈哈哈,竟然还是个小哥儿,兄弟们这回赚到了。”

其中一人说完,引起了其他人的哈哈大笑。

时壹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河东狮吼的气势,喊了声救命,最后还直接破了音,把自己给呛住了一下,不住地咳嗽。

那群人看他这样笑了几声刚想说话,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根竹子,直直戳穿其中一人的喉咙,血沫飞溅。

时壹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突地落下几滴温热,伸手摸了一把,鲜红的血液异常刺目,彭地一声,一个重物坠落在他脚下,怔怔地望着地上那死不瞑目的男人,一时间连呼吸都望了。

直到耳边突然爆发几声怒骂,他才猛地回神,抬头望去,只见不知道从哪里飞窜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手持一根竹子,下手快狠准,直接将挨着时壹的那匹马上的人打翻在地,骑在马上长臂一捞,时壹整个人坐在了他怀里。

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

“抱紧,坐好。”

时壹愣愣地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紧紧抱住裴刑,脸埋进人怀里。

“老攻,你终于来找我了。”

裴刑从未听过时壹这样叫他,手里的竹子差点没丢出去,咳了声,温声安抚;“我来了,别怕。”

冷冷地盯着眼前是个壮汉,看穿着应该是南夷流窜到大瑀的悍匪,拍了怕怀里时壹的背说;“抱紧我,宝贝儿。”

时壹立马听话地紧紧抱住他的腰身,脸贴在他胸口,这时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身上还沾了很多泥土,便知道裴刑肯定是没有休息过,心疼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裴刑一只胳膊紧紧揽着怀里的人,握紧手里细竹棍,那几人一连死了两个人,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这边正气氛紧绷,忽然响起马匹的嘶鸣声,远远望见又一人骑马狂奔而来。

那几人以为是他们的帮手来了,顿时也不纠缠了,骑马转身就跑。

裴刑刚想也骑马离去,百里青停在他们前挡住了去路,目光不善地看着他,里面暗含着打量,心底又隐隐有些敬佩,实在没想到,这乡野村夫竟如此有毅力,能追上来。

扬了扬下巴,声音里包含了不屑说:“你可以走,怀里的人必须留下。”

裴刑眼神突然变得危险了起来,摩擦着手里的竹棍,从胸腔里挤出一抹笑,声音冰冷:“本来想放你一马,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

听见他们对话的时壹,从裴刑怀里探出脑袋,说;“不能放,他手里有我画的农具设计稿。”

一听这话,裴刑也不啰嗦,直接将手里的竹棍丢了过去。

百里青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只听见自己的马痛苦地惨叫一声,额头上插了一根竹子,在马匹翻身倒地之际,赶紧从马背上跳了下去,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就重重挨了一脚。

裴刑放开时壹,一脚踩在百里青的后背,抽了身上的腰带把人捆结实。

百里青直接懵了,直觉得不可思议,身后像是压了千斤一般,胸肺被挤压的想吐,一句话也说不出。

捆好后,裴刑把人翻了过来,从他身上找到了设计图,还有自己送给时壹的银铃,看见这铃铛,他身上的气势突然变了,眼里闪过一抹嗜血的光,一手扣着百里青的喉咙。

“你对他做了什么!!”

时壹在一边眨了眨眼,不理解裴刑为什么突然暴怒。

百里青呵呵笑了几声,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火上浇油。

“一个漂亮的哥儿,还能做什么,呵呵,滋味真不错,比我以前睡过的哥儿还够味。。。”

裴刑猛然收紧,手腕青筋直爆,恨不得眼前人撕碎,怪不得时壹会突然喊自己老攻,原来是受了屈辱,一想到自己捧在手上的宝贝儿受了折磨,胸口像是要炸裂一样。

一听这话,时壹眼皮直跳,指着百里青骂;“王八蛋,不要随便乱说。”

又一把抱住裴刑;“别听他瞎说,我好好的,他没有强迫我,他就是想抓我回南夷给他们画设计图。”

裴刑听时壹这么说,心里也并没有很好过,他是被急昏了头,料到时壹受到了屈辱,下了杀死人的决心。

时壹看裴刑不理自己,朝他背上打了一巴掌,急得直接跳了起来。

“裴老狗!你没有听我说啊,我要是被人侮辱了,还会在这里活蹦乱跳给你说吗,你这时候脑子怎么轴了。”

裴刑胸腔里憋得一团火仿佛找到了出气口,一下子泄了,把百里青丢到一边,一把搂住时壹,喉结上下滚了滚,咳了声问:“你刚才怎么突然叫我老攻,以前从没听你叫过,真的不是受委屈了?”

时壹没想到是因为这个,耳朵有点发红,鼓着嘴说;“我太激动了啊,就喊了你一声老攻,怎么就受委屈了,照你这逻辑,那我要是喊你‘亲亲老攻’话,还不是被人欺负死了。”

听他喊‘亲亲老攻’,裴刑心里的火一下散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看他现在活蹦乱跳的样,也不像是受了伤害,按着时壹吻了吻他的嘴,说:“以后可以多喊喊。”

时壹脸色微红瞪了他一眼,小声说了句知道了。

裴刑开怀大笑,瞅了眼旁边翻白眼的百里青,提着衣服将人抓起来,丢到马背上,带着时壹进那荒凉的村落,准备找间屋子,时壹拉着他去了昨天落脚的地方。

百里青那匹日行千里的宝马被裴刑戳死了,索性直接拉回了住处当做口粮。

到了那间房子里,裴刑把屋子里翻了个遍,找到了捆兽绳,把百里青重新捆绑结实,栓到院子里,裴刑当着他的面把那匹战马放了血,就是这个畜生害自己跑了一整夜才找到时壹。

百里青额头青筋直冒,破口大骂,问候了他们十八辈祖宗。

时壹找了块破布给塞进了嘴里,世界瞬间间安静了。

狗东西不安好心,叫他刚才毁坏自己清白,时壹手里拿了只自己昨天换下来的鞋,啪啪打了两下逼供。

“把刚才的事儿解释清楚,不然就烤了你的马。”

百里青呜呜了两声,恶狠狠地瞪着他们,默了半晌闭了闭眼,点点头。

时壹把破布拿了出来。

“我没碰他,也没强迫他,本来是想把人掳回南夷,封了皇子妃后再慢慢**,没想到被你抓了,现在可以放了我的马了吧。”

**!呵!!裴刑冷笑一声,又捅了三刀。

时壹眼疾手快,赶在百里青骂人前把嘴给堵上,看了看他死掉的战马,觉得这人还不错,爱护动动物,抿了抿嘴走到裴刑身边想说几句软话。

裴刑抹去他脸上沾染的灰,缓声说;“你知道这个村落为什没有人吗?”

时壹摇了摇头,眼睛一片疑惑。

“数月前,也就是秦跃出征那时候,南夷大军屠了南州城后,一路烧杀**虐北上,沿途路过几个村落无一幸免,这个村子只是其中之一。”裴刑握住时壹颤抖的手,继续说,“这次战争的领头人正是南夷的三皇子百里青,如果没猜错,此人正是百里青。”

时壹小脸煞白,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屠城,但看过电视剧里演绎过古代战争场面,也明白现实往往比电视剧更惨烈。

“宝贝儿,你想想他为什么要装扮成灾民,还摸进中州到了香山村。”

“他想攻打中州!”时壹恍然道,一阵后怕,想到他大哥和小宝还在中州,还香山村里裴刑他们建造的火器库,不禁背后发凉。

“绝对不能放过他!!”时壹咬牙道,看了眼那被放了血的马,“把他的马也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