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还没进入六月份,大地仿佛变成了蒸笼一样,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烫人的温度,不仅闷还特别地煎熬。

时壹也没心情再画稿图了,抱了一盆冰瘫在房间里,双眼无神地盯着时墨手下来回穿梭的针线。

“哥,你不热吗?歇会儿吧。”

时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叹了口气;“这天气太不正常了,也不知道他们顺利不顺利。”

“应该顺利吧,裴刑那么厉害肯定能做好。”时壹小脸贴在那盆冰上,伸手拿过时墨绣的那些小漫画,针脚细腻,画上的动漫人物可爱灵动。

小漫画他画了一段时间,在裴刑的书铺里销售得很火爆,他特地和时墨商量绣了几个特别版本高价出售。

因为天气怪异,舟舟的身子也越来越重,身边也离不开人他和楚南进行的事便搁置了。

倒是裴刑他们经过这几个月的赶工,山上的火器库已经搭建成功了。

他们先投入制作了一批手雷弹,最近待在村子里老是听见山上传来爆炸声,弄得村里流言四起。

还说他们开矿惹怒了山神,还是最后楚南解释了一通才压住村里的流言。

“你呀,这心里不是挺崇拜他的吗,怎么最近还闹脾气了。”时墨笑着摇了摇头说,“都成婚这么久了,还这么孩子气,要是能怀上的话,说不定都是当爹么的人了,你平常也多理解理解关心关心他。”

时壹耷拉着眼帘,睫毛轻颤,他倒是想理解可最近都见不到人啊。

上次裴刑深夜回来不吭不响地搂着他亲,硬是按着他折腾到了天亮,直接把他气哭了。

第二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一句话都没和他说,红婶和时墨都以为他和裴刑吵架了,天天来劝。

他们在这里说着话,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等开了门见到外面的人,时壹的小脸刷地一下变得苍白,这人正是上次抓走城阳郡王的那个领头兵。

那个男人看了眼他俯身行了一礼道:“在下赵弘,有急事找梁王,麻烦行个方便。”

时壹张了张嘴刚想说他们在山上,又想到这件事要保密,瞅了眼他身后的七八个人,结结巴巴的说;“他,他们现在有重要的事儿,你,你们要是,不急的话,都,都进来歇会儿,等等吧。”

赵弘看人吓成这个样子刚想拒绝,又瞅见他扒着门框巴巴地望着他们,一副不答应就不走的架势,便应了下来,领着一小队人进了院子。

红婶和时墨见进来这一群杀气腾腾还穿着盔甲的士兵,神经一下紧绷了起来,时壹特地为他们弄了一大桶冰镇草莓汁,一人弄了个小木碗给他们,转身回到堂屋,与时墨坐在一起紧紧地盯着他们。

红婶和三个小孩坐在一旁盯着院中的人,时琉看院里那伙人喝草莓汁,砸了砸嘴也想喝,刚抬头张嘴想说话,就被他三哥一把搂紧怀里往嘴里塞了颗草莓,瞬间也就老实了。

院中的几个士兵在热天里赶路,早就热坏了,现下有冰镇草莓汁喝也不客气,一人一碗分着不一会儿就喝完了。

红婶见他们喝完,慌忙起身赶紧又重新弄了一大桶,那几个士兵没过瘾,这又来一桶便也分着喝了,等他们喝完还没放下碗,立马又来了一大桶,一时间都顿住了,全都看向正厅。

红婶浑身瞬间戒备了起来,正厅里时壹咽了咽吐沫,心里彭彭直跳,一把抓紧怀里的小时琉,生怕他们发火找事儿,时墨把红萝拉到自己身后藏起来,抱紧了小宝。

赵弘见他们吓成这样,眉头皱了皱,动了动嘴向前迈了一步想解释安抚一下,就看见屋里那两小夫郎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赶紧把迈出的脚收了回来,转身咳了声说:“继续喝吧。”

一时间众人继续一碗一碗地喝了起来,不过喝的速度是越来越慢,一桶恨不得喝上一个时辰。。

直到太阳落山,终于有个比较年纪小的士兵憋不住,扬声问茅房在哪儿,其他士兵听他问纷纷侧目看向正厅,时壹指了指后院,让红婶带着人去解决。

等裴刑和谢煜回来的时候,还没进门立马就感觉不对劲,待推开大门见院子站着一伙士兵,时壹他们浑身戒备地坐在正厅里的时候,刚想发作,被谢煜一嗓子打消了。

“赵宏,你们几个怎么在这里。”

“殿下,出事了,南州失守沦陷,南州城昨天被屠城了。”

他话音刚落哗啦一声响,接着就是时壹惊慌失措的惊呼声。

“大哥!!!”

时壹抱着昏迷的时墨吓得脸色苍白,小宝也被吓的哇哇大哭,红婶赶紧把小宝抱起来哄。

一行人见此情形,赶紧把人送回了房间,又跑去请了大夫过来,检查了一番,说是受了刺激,没有大碍,众人才放心。

等时墨醒来后两眼呆空,一句话也不说,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块白玉,时壹不停地安慰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说白竞枭没事,让他别担心。

时墨红着眼眶摇了摇头说自己一个人想静静,时壹心疼地走了出去,徘徊在门前不肯离去,还是裴刑来把他抱回了房间,谢煜带着赵宏回了自己的住处。

裴刑搂着亲了亲他紧皱的眉心,给他认了错,前些天是他太胡闹了,一连几天没见着人放肆了些,把时壹欺负惨了,这几天一直没有理他。

时壹虽然还心里还有气,但这会儿又很担心时墨,也没与他计较。

“白竞枭十六岁就考取武状元,武功非同一般,虽然南州城被屠了,以他的能力自保应该没问题。”裴刑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南州城昨天被屠城,如果他能逃出来,第一件事应该就是过来找时墨,从南州城到香山县,走水路三天便能到,骑马日夜兼程地赶路,最多要五日,我们先等上五日看看情况。”

眼下确实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安心等待,他们这边着急,谢煜那边也不好过,南州失守紧挨着便是中州,朝上能打的将军现在都被派去的边关,不能随便调动,这剩下的担子只能落到了他这儿,调令在此,谢玉纵使千般不愿,秦跃还是要领兵出征。

翌日,时壹以为谢煜会领兵南州,没想到是秦跃领兵出征。

见秦跃换上了一身玄金色盔甲,显得人身姿越发的高大挺拔,时壹笑着拍了拍他身上的盔甲。

“秦大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盔甲,真帅气。”

秦跃揉了把他的脑袋没说话,目光深邃地盯着谢煜。

谢煜扯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说;“我也是第一次见。”

秦跃上前一步抱住他,过了很久才放开,吻了下谢煜的额头:“守住中州,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回来。”谢煜回了句,眼帘轻垂,遮住了眼里的不舍。

秦跃翻身上马,最后深深看了眼谢煜,骑马离去,哒哒的马蹄声,仿佛踩在了心脏上一样,每一下都让人疼得喘不过气,谢煜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莫名想起了当年在路边的小乞丐,谁知道小乞丐现在都能领兵打仗了。

“我还以为你也会去呢。”时壹看着他俩心里很难受。

谢煜的声音沉重而悲伤,“我要守住中州。”

时壹这时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沉重,也没想到南州仅仅是个开始。

裴刑目光幽深,望向那片马蹄溅起的尘土,陷入了沉思,直到时壹喊了他一声才拉回他飘远的思绪。

秦跃离开后,他们还是照常生活。

裴刑和谢煜一直泡在山上,直到某天夜里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天响。

一下吵醒了香山村的所有村民,吵吵闹闹地一夜没睡。

时壹除了一开始被吓了一跳,明白这是什么声音后,翻个身扒了身上的衣服继续睡。

身为村长的他毫无负担地埋头睡到了天亮,而那些村民还是裴刑从山上下来后才把人都安抚下来,劝回了自己的家。

等裴刑回到房间,看到**的时壹只穿了大裤衩,睡得小脸红彤彤的。

床头的两大盆冰已经化成了水,他先去浴室把身上冲洗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把那两盆冰水倒掉,弄了两盆冰过才,才躺在**把时壹搂进怀里。

时壹惊醒后见是他,又一头埋进了他怀里,迷迷糊糊地说:“以后是不是可以陪陪我了。”

“嗯,陪我再睡会儿吧。”裴刑抱起怀里的人亲了亲。

自从秦跃走后他一连四天都住在山上,昨天晚上终于制造出了第一批大炮,以后他时常去监督一下便好,不用再时时刻刻参与了。

他们制造出来的这批火器,谢煜让人偷偷运去的南州给秦跃。也是这天晚上让时墨一直挂念的人终于出现了。

白竞枭和他的一众手下显得比较狼狈,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显然是经历了一翻恶战。

时墨看着他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抓着他被砍伤的那条胳膊久久地说不出话。

白竞枭赶紧把他的眼泪给擦了,给人道歉:“墨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时墨抱住他哭得泣不成声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些日子日夜难安,等得时间越久心里越发绝望,现在抱着人心终于落到了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