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缙心下一沉,未曾想到国师醒来后会是这样的结果,那双银眸不再如从前一样耀眼,甚至因为眸中失去了神采,使得国师整个人都黯然失色一般。

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悔意,若是他早几日从暗室中将国师接出,国师会不会就不是如今的木然状态了……

他不禁问自己,这真是自己想要的吗?

按照他的预想,国师已然受到了惩罚。

恨不得抽筋拔骨的国师,以后再也无法欺辱自己,国师遭受了这世间最大的恶果,他现在就如同一个废人一样。

国师现在的样子不就证明了,自己已经成功报复了国师,这一切都如自己一直期盼希望的那般。

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一点点快意,有的只是满心的沉重,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国师……”,他出声唤道,试图让那双银眸中重新浸入色彩,可是没有,国师毫无反应,还是呆呆木木的。

他上前去摇国师的肩膀,国师脑袋都被他摇的上下晃动,却依旧毫无反应,好像手里的人是一具尸体,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但身体还是温热的,太医开的药也可以喝下去,为什么国师却像个活死人一般?脑中忽然想起那句解脱的话,“死了,真好”。

国师定是在暗室中被折磨的心无生志,才不想再继续活下去……那种四周纯黑,只有自己的日子,他是切实体会过的,也曾经萌生过一死百了的想法,但好在他挺过来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让国师恢复从前的样子?

萧缙将温棱轻放在床铺上,脑中快速思索解决办法,或许可以让国师大受刺激,那样他便可以恢复以往。

萧缙定定看了温棱一眼后,去了殿内的一处暗室,之后从暗室中取出来一张面皮。

他知道国师并没有失去意识,是能够听得到外界人说的话的,只不过一直以拒绝的姿态,就算是听到也不想搭理罢了。

是以他拿着面皮来到国师面前,一字一句慢慢说给国师听……

“国师,你看看朕手中的这张面皮,有没有觉得很眼熟?这是钱忠的面皮,你之前不是还派人保护过阿莲吗?那么钱忠对你来说也应当是一颗很重要的棋子。”

“钱忠是被朕活活剥了面皮,之后才凄惨死去的,“剥面”这个刑罚你应当是熟悉的……你难道不想看看你最衷心的属下最后一点遗物吗?”

萧缙说完这两段话,便没有再说,等着看国师的反应。而神奇的是,如同死尸一般的国师眼中突然有了一丝神采,而后像是注入万千彩章,变得璀璨夺目。

温棱脸色苍白,冷冷地盯着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道:“萧缙,本尊没听清,你说你将钱忠的脸做成了面皮??“

萧缙见国师恢复成往日活力的模样,满意一笑,只要国师缓过来就好。

对于温棱的问题,萧缙毫不避讳地回答,温良一笑道:”国师,的确是这样,就在朕手里,要不要欣赏一番?“

温棱视线转到小皇帝抬起的手中,看到一个像人皮面具般的面皮,依稀还能看出钱忠那满脸褶皱的苍老容颜。

温棱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了下,之后咳出一口血来,死死的盯着那面皮,他知道钱忠的结局,也预料他必死无疑,却不知道是这般惨烈的死法。

脑中忽然闪现阿莲面容和善的模样,一心等着她的痴心人,最终却没有等到,自杀陪着钱公公去了。

那样生死相随的感情是他不能理解且缺少的,同样也是他羡慕不来的,为什么钱忠会是如此凄惨的死法?

明明是他给小皇帝下的药,钱忠什么都没有做啊……

小皇帝笑意盈盈的拿着钱忠的面皮问他时,简直如同残忍至极的恶魔,他的心中曾有过一丝悸动,但现在他只觉得是自己眼盲心瞎!

他抬起眼看向小皇帝,颤着声音道:”萧缙,那日给你下.药的人是本尊,并不是钱忠,他除了汇报过你的生活日常,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一个照顾你多年的老人,你是如何忍心下这样残忍的命令?“

声声质问,掷地有声。

萧缙听到国师的话,神情怔了怔,给他下**的人原来不是钱忠,是国师?!

萧缙不知此时他的心情应当如何形容,或许是有一丝愧疚的,毕竟钱忠曾经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好几年。

可人已经被他杀死了,钱忠又确实是国师那边的细作,就算毫无缘由杀了他又有何不可!

不过如果国师真是给他下**的人,那出入寝宫的神秘人就一定是国师没错了。原来,他一直以来的直觉都是对的,国师就是那个让朝思暮想的神秘人!

相比对钱忠的愧疚,他更欣喜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面带欣喜的问道:“国师,你就是那晚的神秘人对不对?”

温棱心底发凉,没想到小皇帝对钱忠做的事,一点悔恨也没有,实在太令人心寒了!

他冷冷回道:“是又如何!”

得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萧缙欢喜异常,他上前想去抚国师的容颜,却被国师侧头躲开。

温棱现在极其讨厌萧缙的触碰,尽管自己心性凉薄,也比不上小皇帝的残忍冷血!

萧缙见国师躲开了他的手,眸中不禁一暗,他在知道国师是神秘人的那一刻,便隐隐后悔之前对国师的伤害。

以前还可以不顾国师意愿,强迫国师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但现在知道了国师是神秘人后,便怎么也无法再强迫于他。

萧缙稍有失落的地收回手,随后躺到国师身边,他守了国师一日,也也有些累,不一会便睡着了。

温棱听着耳边的呼吸声,转过头来,看着小皇帝手中依然拿着的面皮,死死盯着似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

他闭上疲惫不堪的眼,觉得心灰意冷到极致,他不是没有对萧缙动过心,虽然他很不想承认。

可那么多次的妥协与忍让,并不是一句走剧情就可以概括的。

以前他看不清自己的心,但在暗无天日的暗室中,因为觉得实在无聊,便脑中回忆起他与小皇帝近期的种种。

他一直标榜自己是直男,但小皇帝上了他后,却也只有第一次的情事让他十分愤怒,恨不得以后有机会,也上够小皇帝才行。

可就是小皇帝每每帮他事后清理的行为,让他的心里有了一丝触动,贵为天子,没有义务帮他这个阶下囚做这些事情。

可小皇帝,不仅做了一次,而是每次都在做,尤其与小皇帝做了那么多次,身体早就下意识接受了他。

这也是他在暗室中想明白的事,可是现在,他想把自己心中曾经对小皇帝的悸动彻底清楚掉。

一个对照顾自己多年的老仆,小皇帝都能冷血至此,又怎敢期盼他会对自己心生怜惜。

何况,还是最终虐杀自己的人,当断则断,才是上策!所以,要尽快逃出去,他已经不想再见到萧缙了……

第二日,温棱醒来时,身边已经像从前一样没了人,他的脑中一直思考该怎样逃出去的方法。

可所有的方法都需要有人帮他弄掉四肢的锁链,才能行的通,否则就算自己再有本事,也无法施展。

这时,温棱听到了不同于小皇帝和小太监的脚步声,不禁侧过脑袋去看,入眼的便是一个长相平平,身段姣好的宫女。

温棱不禁有些纳闷,小皇帝的寝宫自从他被银质锁链绑住后,便再也没有进来过宫女一类的人。

这名女子,怎么如此胆大!

未等温棱询问,宫女已经开口说了话,“国师大人,奴来接您回去了。”

虽是不认识的女子面容,语气却是他熟悉的右使魅妖,他顾不得惊叹魅妖神奇的易容术,也顾不得自己现在的尴尬情况,吩咐道:“魅妖,帮本尊弄掉手脚上的锁链!”

“是,奴这就动手。”魅妖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随即将内力灌入其内,嘱咐国师配合自己,直接砍断了国师手脚上的锁链。

温棱重获自由,心中激动不已,活动了下手腕,从**坐起身,享受失而复得的自由感。

“国师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快随奴走吧。”魅妖担忧道。

“好。”温棱也不废话,知道情况紧急,两人快速离开了寝宫。

因为温棱现在身体虚弱,且长日服用软筋散,内力使不出来,出了寝宫后魅妖便带着他飞离了皇宫。

萧缙今日中午便回了寝宫,明明才半日不过,竟觉得有些许想念。

回到寝宫后,看到的便是**的国师已经消失了,以及断成几节的银质锁链,萧缙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居然有人闯入救走了国师!

“暗离,速去派人寻找国师的下落!”

“是,主子”

萧缙将**的银质锁链一节节收起来,放入一个锦盒内,随后妥善的安置好,这银链他会等国师回来用,他总是这般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