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意不曾想萧恪不光陪自己回门,还备了丰厚的回门礼,这排场,便说他是要陪正妃回门,那也是使得的。

今日出行坐的是萧恪的专属马车,用了四匹马拉车,马车内也宽敞,苏清意和萧恪并排坐着,还能有不少的位置留出来。

她家在京城的宅子离成王府颇远,他们得从崇义坊到永和坊去,马车在城里行走,行进速度也不快,这一趟得走上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苏清意能无聊得发霉。

而且她昨晚也没有睡太久,萧恪就跟没见过肉似的,逮着她还不放了。

真不愧是二十岁出头的大好青年,精力旺盛得可怕。

苏清意想着,便觉得自己的腰还酸腿还软,动手按起了腰来。

马车里就他们二人,跟苏清意这个睡眼迷蒙的不同,萧恪精神饱满,所以一下就看见了苏清意在按腰。

“清意芳龄十九,没想到就已经腰不好了。”

苏清意按腰的手一顿,她相当不走心地对萧恪笑了笑,继续揉着自己的腰。

好你个萧恪,尽会说风凉话是吧?

她现在这般都是谁害的啊?

萧恪逗了苏清意一句,趁苏清意一个不注意,就把人给抱进了怀里,大手放到了苏清意的腰上:“本王的手法还可以,不如就由本王来为清意按一按。”

苏清意顺势趴在萧恪的身上:“那妾身便多谢殿下了。”

堂堂皇子给她按摩,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萧恪还真的给苏清意按起了腰,手法也确实不错。

“殿下这是在哪里学的手法?应当还找了不少的人练习吧?”苏清意在心里默默想着,萧恪这手法未免也太专业了一些,不做皇子,去民间做个推拿师傅,也能赚不少的钱了。

萧恪唇角微翘:“清意这可就冤枉本王了,本王也就这么伺候过你一个人。”

王妃身体不好,不适合多次承受,因此每回萧恪都是极尽温柔,至于别的侧室,他睡过一次就没有踏入她们院子第二次,就更不可能为她们做这种伺候人的事了。

萧恪一向是个精明人,他对苏清意宠爱,是因为苏清意值得他的宠爱,一个苏清意能够带给他的好处多得数不清,而苏清意本人也不是个俗人,因而萧恪愿意在苏清意跟前纡尊降贵,换了别的侧室,他决计不可能做得出来。

苏清意舒服地眯起眸子:“那殿下是上哪里学的这一套?”

萧恪回她:“本王从前在军营待过。”

“军营?”苏清意愕然睁眼,她拉过萧恪的手摸了摸,手上的茧子很厚,她本以为这是萧恪练习骑射留下的。

萧恪居然还进过军营。

“清意为何一脸惊异?”萧恪揽着人,还给她按揉。

苏清意:“妾身只是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进军营。”

军营很苦,日日都要操练,早起晚睡,要是真的跟着军队上了战场,刀剑无眼,很可能连性命都会丢在沙场上。

“皇子进军营有何好奇怪的?”萧恪平静说道,“军营可是一个好地方,能图的多着呢。”

不进军队,何来军心。

萧恪审时度势,早早地就将他未来要走的路给规划好了,来自皇帝的宠爱,来自大臣的支撑,来自百姓的好名声……他都得攥紧进手心里。

萧睿和萧启都比他大太多了,在他们二十岁加冠后出宫立府时,他和母妃还在萧华母子手底下受罪,等他加冠,萧睿和萧启便已经在朝中经营多年,萧远有一个将门出身的母妃,萧华有一个占进帝王恩宠的母妃,他只有自己而已。

因而萧恪早早地就为自己打算,他用尽全力去讨父皇的喜欢,让父皇将母妃给放出了冷宫还封为淑妃,又自请去军中历练,发誓要报效大渝,还常常搜集民情民意,了解百姓……

事实证明,他的每一步路都是对的,他十七岁进入军营,隐瞒身份从最底层的士卒做起,十八岁那一年大渝同越交战,他跟随军队出征,一年多的时间里立下战功无数,靠自己积攒军功升了将军,这才爆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五皇子,这一下,他就又收获了军心,又收获了民心。

凯旋之后,他临近二十岁,打了胜仗的他是由皇帝亲自加冠的,封号又是“成”,即一时风光无限。

加冠之后赐婚,多的是朝中重臣和勋贵世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不过皇帝最终选择的是太尉家的嫡女张氏。

萧恪从始至终,都在按照自己划定的路线往前走。

“殿下英明。”苏清意想,她父亲选中萧恪,送她进成王府,大抵眼神还是没有问题的。

萧恪给苏清意按了许久的腰,直接将苏清意给按得睡了过去,萧恪便搂着人,直到马车到了苏宅门口停下,他才把睡得正香的苏清意给喊了起来。

“我怎的就睡着了。”苏清意讷讷道,“殿下,妾身没有压着你吧?”

要知道萧恪可是搂了她一路,手臂说不定都麻了。

“就你那点轻飘飘的重量,还能压到本王?”萧恪怀疑苏清意这浑身上下的衣服首饰加她自己都没有九十斤。

苏父并不知萧恪会让女儿回门,随意等到下人进来通传,说是小姐带着成王殿下来了,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听错了,赶到大门口一看,来人确实是自己的女儿和成王萧恪。

他见了萧恪,来不及同女儿寒暄,先跪下行大礼:“草民苏尚之,参见成王殿下。”

萧恪亲自将苏尚之扶了起来:“不必多礼,本王就是陪清意回门。”

苏尚之谢了恩,才去看自己的女儿。

苏清意今日穿了一身淡绿色印黄色团花纹的襦裙,外罩一件青绿色的大袖衫,发髻已经是嫁为人妇后的样式,戴着一套翡翠头饰。

自己养育了十九载的女儿,真真正正为他人妇了。

“父亲,先请殿下进去说话。”苏清意见苏尚之看着自己发愣,便开口提醒。

苏尚之回过神来,慌忙躬身:“殿下快请进。”

宁福和铃铛今天跟了过来,苏清意他们先进府,带的回门礼便交由他们看着下人拆卸。

萧恪来访,苏尚之自然是拿出了最好的茶叶来招待,还将上座让给了萧恪。

“今日是清意嫁给本王的第三日,本王便陪她回门,你们父女二人也好说说话。”萧恪直言自己的来意。

“多谢殿□□恤。”苏尚之拱能手,“小女能得殿下喜爱,是小女之幸。”

萧恪但笑不语。

他纳苏清意为侧妃并非强纳,而是同苏尚之提前商量过的。

萧恪一直以来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此他殚精竭虑,经过多方考量,才在一干商户之中选中了苏氏。

苏尚之虽有同族族人,但是三服之内易然无亲,只有苏清意这个女儿,这就意味着苏清意会得到所有苏氏的财产。

当真是泼天富贵。

萧恪找上苏尚之,提出纳苏清意为侧妃,日后夺得尊位,苏清意便是贵妃,位居四妃之首,只要苏清意进了成王府的大门,她这一辈子都会受到宠爱,哪怕她并不讨自己的欢心。

苏尚之同意了,且并未跟苏清意商议,直接以父母之命同意了。

萧恪不清楚苏尚之所求为何,或许他觉得这对自己的女儿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是苏清意自己的想法呢?

要是苏清意也同其他侧室那样难以吸引到自己的注意力,即便给了她表面上的宠爱,多留宿几天,多关心几次,那又能如何?

如果苏清意不是那个聪慧得体,还敢找他讨要延鹤院牌匾的苏清意,他今天根本就不会在这里。

苏尚之对爱女分明不舍,可当初又是如何舍得的呢?

真是令人好奇。

苏清意为母守孝三年,其实喝这个父亲之间的关系远不似从前那样亲近,真要她依依惜别,她也惜不出来。

“父亲回了苏扬之后,便不要再多想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您常常同我说的,往事已矣。”苏清意掂量着开了口,“殿下待女儿很好,您不必担心女儿会在王府过得不如意。”

也望您,事事如意,安度晚年。

苏尚之眼里是化不开的复杂情绪,有惭愧、有不舍、有迟疑,不过苏清意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便是不愿意再听他多说。

“好……好,只要你能好好的,为父也就放心了。”苏尚之侧了头,又闭了眼,将泪花给强忍了回去。

苏清意还是不忍,宽大的袖子下手指轻颤,她最终还是多叮嘱了几句:“父亲也不用趁着女儿不在身边悄悄喝酒,要是管家在书信里同女儿告状了,那女儿可就要跟父亲好好说道说道了。”

苏尚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人都不在身边了,又如何能念叨。

可他还是说:“好,为父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