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回到竹院卧房,坐在床铺上。看着透进门窗进入屋内的光线发着呆。

清丽温婉的面容上染着抹痛苦之色,明眸中溢出的泪水也无声无息地沿着脸颊落下。

他的儿子三年前,痛失父亲后。听闻边关危难,主动请缨,前去边关守卫。

笙儿三年来都在刀光剑影中,为着麟安国奋力厮杀。可看看这麟安国的天子,都做了什么。

笙儿刚打胜仗班师回朝,便派人赐了一道赐婚圣旨。

皇家凉薄至此!

宋復,若你活着。定不会让笙儿受如此委屈。

是我无用,护不好你我的儿子!

我已经失去了你,现在还要让我们仅有的儿子嫁人为妻,我却没有丝毫办法。

宋氏不禁抓了下身前的衣襟,仿佛这样能稍微缓解些似的。

片刻后,她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裙。面上的痛苦神色被她收的干净,只剩微红的眼眸能看出她哭过一阵。

离笙儿大婚还有几日,她得去处理相关琐事。既然笙儿选择和残王成婚,那她就把分内之事办好,没多少时间了。

宋氏走出房门,又是那个婉约大方的将军府女主人。

残王府苍澜阁。

书房内,楚俞坐在书案前,双眸中的亮光有些分散,看起来似在回忆着什么。双手交握于桌案上,墨白则站在楚俞身侧候着。

楚俞一开始的神色还是满足愉悦的。不到片刻,他的眉头蹙起,似是想起了什么极为不快的事。

他转头对墨白吩咐道:“墨白,你去查查昨日晚宴上,给宋笙敬酒的那名武将的身份。”

那武将看着宋笙的眼神过于阴鸷,也不知道宋笙何时招惹了他。他有些担心那人会伤害宋笙。

“是,王爷。”墨白抱拳一礼,准备去查那名武将。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楚俞恰在这时出声道。

“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墨白转过身子恭敬的问道。

楚俞微微思量片刻,吩咐道:“让刘伯过来一趟。”

“王爷稍等,属下马上去寻刘管家过来。”说完见楚俞不再有其他吩咐,便自动退出了书房。

楚俞坐在轮椅中,看着前方不知名的某处,唇角挂着一抹笑意,俨然是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情。

有敲门声传来。楚俞恢复了平常的神色,“进来。”

刘管家推门进入,走到楚俞近前道:“王爷,您让墨白寻老奴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楚俞温润清淡的眸子望着刘管家,“刘伯,本王和宋笙大婚的喜服准备的如何了?”

刘管家恭声回道:“王爷放心,喜服已在赶制中。定不会坏了王爷的好事。”

楚俞嗓音清淡地继续问道:“刘伯,宋笙的喜服可是女子样式的婚服?”

刘管家点了点头,几分惋惜道:“的确是这样,嫁娶婚服本就只有男子和女子的。您和宋将军成婚,您是必然要穿男子婚服的。所以只能委屈宋将军穿女子婚服了。”

楚俞淡淡吩咐道:“把宋笙的婚服也改成男子的。女子婚服,对宋笙来说是侮辱。”

刘管家有些迟疑道:“王爷,这是否不太合常理。”

“无碍,照本王说的做就好。没人会因为婚服的事,来找本王和宋笙的晦气。毕竟,那些人只在意本王和宋笙最终是否成婚。”楚俞说这话时,话语间掺杂着些微讽刺。

得了这话,刘管家也不再迟疑。立马回道:“好,老奴听王爷的。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一步,前去安排此事。”

楚俞颔首道:“刘伯,你去吧。”

刘管家施了一礼,便抬步离开了。

护国将军府。

赵子染吊儿郎当的晃悠到周炎的住处。直接推开房门,走入卧房中。

正巧周炎在换衣袍。赵子染也不避讳,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

目光不正经的往周炎身上瞄,边喝边感叹着:“呦,这身材不错啊。”

说完还放下茶杯,贱兮兮的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周炎自然感受到了赵子染的目光。也不理他,自顾自穿着衣袍。

谁知这人还在一边聒噪上了。也是有些来气。将军说的对,这人就是欠教训。

换好了衣袍,周炎寻了个离赵子染远些距离的椅子坐下。这才掀了掀眼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是有何事?”

赵子染表情变化堪比变脸,立马神情严肃道:“你可还记得,昨晚宫门口,那几个对将军污言秽语的家伙?”

周炎听到这,也正色了些:“记得,我还记得那几个人的相貌。”

说到这些人,周炎也有些愤怒。他们一直是跟在将军身边的。哪里见得那些人如此羞辱将军。

赵子染接着道:“我来就是为了这事,我不能容忍那些人如此污了将军。晚间你随我走一趟,定要那几个人得到教训。”

“好,我随你去。”周炎对此事赞同的很,那日要不是在宫门口,他也早想把那些人揍得满地找牙。

赵子染听到周炎这么说,笑弯了一双眼睛。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周炎肩膀道:“果然是好兄弟。”说完还高兴地抱了周炎一下。

赵子染这一抱差点把周炎吓死。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能攥着拳头忍耐着,才没把赵子染直接扔到地上。

两人又商量了种种细节,密谋的事便就此敲定。

到了晚间,两人身穿夜行衣出了护国将军府。

早在之前,二人便打听好那几个官员的住处。挨个寻去,直到全部都去了一圈。

这才满意地回了护国将军府。回府后,赵子染还在贼贼的笑着,大呼过瘾。

周炎则是看着赵子染的样子,无奈的很。折腾了将近半宿,他早累了。也不理他,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赵子染还沉浸在刚刚的作案中,刚想招呼周炎,打算和他再说两句。谁知等他一抬头,周围只剩下了他自己,就只有阵阵清风伴着他。

夜间寒凉,这清风也着实凉了些,打了个哆嗦。嘟囔了两句,都是有关周炎的。哈着哈欠便也回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