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辞点点头,靠在他肩上,眼中闪过一丝光:“要不叫鸿雁去盯着就行了,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

“若是能不亲自去,我自是不会去的,最多盯个五六日,等忙完了,天也暖和了,我们可以出门踏青。”

五六日...秋辞心中有数了,她道:“那我在家里做纸鸢吧,踏青时可以出去放纸鸢。”

陆怀琤眼中没有什么情绪,语气却十分温和:“好。”

他出去忙了,秋辞真就在家做起了纸鸢,她不太会弄,一直做到第三个时,才勉强成形有了些样子,而日子也过去了四天。

她不能再等了,得尽快去见明净一面。

天气稍稍暖和起来,她穿了一件低襟的裙子,外面套个披风,只要一弯身便能看到身前的雪白。

她是故意的,怀琤说过,这样会让他很有感觉,她猜,明净也不例外。

只是她心虚得厉害,总觉得这几日鸿雁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她想去问问,却又没找见机会。

她捂着跳动的心口,在脑中道:“系统,你帮我看着,要是陆怀琤跟来,你记得提醒我一声。”

系统:“经过检测,周围没有发现陆怀琤的踪迹,宿主放心,我会在后台运行,及时提醒您。”

秋辞稍稍放下心来,径直朝明净寻去。

她知道明净极有可能不会见自己,于是未让人通报,自己去寻。

刚踏进寺庙后殿,便看见明净,她直接提着裙子,跑了过去,气喘吁吁地与人打招呼:“明净师父。”

明净不动声色,后退半步:“施主好。”

“我有些私事想与明净师父说,不知明净师父可否有空?”秋辞面带急色,一双柳叶眉微微皱起。

明净垂眸引路:“请施主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朝前去,秋辞知道,明净是要带她去禅房里。

抵达禅房,需要越过一座假山石,看到假山石时,她总会想起陆怀琤,心中有些动摇起来,不管是否被迫无奈,她都是背叛了陆怀琤。

挂在后台的系统及时提醒:“宿主你已经为陆怀琤耽搁很多时间了,难道还要为他永远困在这里吗?”

秋辞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加快了步伐,在即将走完假山石旁的小道时,她故意踩上青苔,脚下一滑,往明净后背上摔去。

明净是练过的,在她摔下的瞬间迅速转过身去,将她拦腰稳稳接住。

那根故意没系紧的披风带子悄然散开,从肩头滑落,露出她脖颈下的大片雪白,明净心中心中一慌便要松手,却被紧紧勾住了脖子,不得动弹,彻底将那雪白看了个清楚。

看得清楚的,不止是明净,还有坐在假山石上的陆怀琤。

他说不出来现在什么感觉,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面无表情,唯有两行清泪滑落。

昨夜还仰着身子主动叫他抚摸的地方,今日变成了勾引他人的工具,她到底做过多少这样的事,才会如此熟稔,如此面不改色。

一阵风吹来,将他苍白的唇冻得发紫,他静静看着那只熟悉的蝴蝶钗子振翅欲飞,生生将嗓子里的咳意按了下去。

他听见明净低声道:“施主,你快些松开贫僧。”

秋辞却娇声道:“我的脚好像崴了,走不了路了,小师父能抱我回去吗?”

那声音像是春日里的黄鹂,呖呖婉转,好不勾人,只可惜不是与他说的,甚至在床帐之中,他也未曾听过这样的声调,否则也会像明净一般红了耳根。

“这样怕是不妥,施主你先松开贫僧,贫僧为你去寻人。”

“可是我一个弱女子,这周围没有人,岂不是危险?”

“这,这...”

那双玉臂缠得越来越紧,陆怀琤的心纠得也越来越紧。

“小师父不如快些将我送回去,省得我与你在此纠缠。”

明净咬了咬牙,将秋辞打横抱起,两人一同消失在了陆怀琤的视线之中,在他脑中留一下的,只有那一张状似娇羞的脸。

他们去哪儿?秋辞会脱下鞋袜让他揉脚吗?她今日也特意染上红甲了吗?她会主动抱他、亲他,伸出双手为他做那种事吗?

陆怀琤的脑子一片混乱,没有多停留,转身离开寺庙,默默上了马车,没说要去哪儿。

他似乎是丢了神,鸿雁不敢多问,也不敢直接回陆府,只能驾着马车在城里兜圈子,直到天快黑下来时,才提心吊胆将马车架了回去。

“少爷,到了。”他在外面小声提醒。

车内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鸿雁,我是不是很令人厌恶?”

鸿雁一怔,低声安慰:“少爷,没有的事,您为人温和又谦逊,怎么会令人厌恶呢?”

“那她为何要这般对我?”他故意告诉她自己要出门几日,便是要看看她会不会再去重光寺。

他一连在门口守了好几日,都未见过她出门,他还以为,她想明白了,不会再去了,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副场景。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问:“我是不是对她不够好?”

鸿雁的心都揪起来了,他无法回答,他是亲眼虞秋辞出门的,也是亲眼看到陆怀琤追进重光寺,又一脸失魂落魄地出来的。

不需多想,他已经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可他无法作答,人是他撮合的,此刻他也有罪。

“是不是因为我的腿?”陆怀琤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他忽然呜咽起来,“可是她说过,她不在意的,她每日都会给我按腿,有时还会看着我的腿掉眼泪,为何会这样?她为何要这样对我?”

哭声越来越大,鸿雁不敢进去看,也跟着红了眼:“少夫人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呢?你不如亲自问问她。”

鸿雁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可不这么说,他实在是怕陆怀琤撑不下去了。

过了许久,哭声停了,车门打开,陆怀琤从马车里下来,坐在轮椅上慢慢朝院子里去。

天色渐晚,一抹残阳将院子染成了红色,院里摆放着几个晒得半干的纸鸢,模样有些滑稽,花盆里的花烧过水,花瓣圆润饱满,小厨房里有炊烟升起来,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好吃的。

他默默靠近,看见了站在灶台边上的秋辞,她穿了一身将脖颈裹得很紧的衣裳,头上戴了一根碧玉簪子,头上摸了栀子香的头油,还未走近,他便已经闻见了。

天衣无缝,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转过身去,不想再看见她。

正巧这时秋辞转过头来,看见了他的背影,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他跑去,牵住他的手,笑问:“你回来了,怎么不喊我?”

陆怀琤嘴角扯出一个笑,没有回答。

秋辞什么也没发现,牵着他往屋里去,照旧先将他身上的披风解下,为他斟了杯茶:“怀琤,喝点儿水。”

陆怀琤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放在小几上,问:“今日都做了什么?”

“浇花,松土,然后就是做纸鸢。”她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你是不是过两天就不忙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放纸鸢了。”

“嗯,明日便不忙了。”陆怀琤道。

“我还煮了汤,已经好了,我去给你盛。”

她提着裙子跑了出去,端上热腾腾的饭菜,与他并肩坐着,笑得开怀,就好像今日真的哪儿也没去过。

“喝汤。”

那一碗浓白清香的汤被送到了陆怀琤的跟前,他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喝完,满脑子都是秋辞给旁人盛汤的画面。

“味道怎么样?”秋辞一脸期待。

“很好。”陆怀琤转过头,笑了一下。

秋辞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第一次煮这个还怕弄不好呢。”

陆怀琤用余光瞥了她一眼,问:“今日为何想起下厨了?”

“在家里闲的没事干,又看见厨房里有食材,就动手弄了一下,你要是觉得味道还可以,我明天再煮。”

陆怀琤没有再答话,静默吃完一顿饭,饭后也未再主动与秋辞说过一句话,只有秋辞问起时,他才会应几声。

秋辞也被今日的事弄得心力交瘁,沐浴完,给陆怀琤按过腿后,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正要入睡时,一只手伸?婲了过来,放在了刺青处,她被摸得有些痒痒,轻轻推他:“好痒,不许摸了。”

陆怀琤脸色一沉,忽然用了力,手往下滑去。

“做什么?”秋辞猛得惊醒,下意识挡住了他的手,微微扬起身子看着他,“怀琤,你想吗?”

帐子里太过昏暗,看不清人脸色的神色,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等了一会儿,她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

秋辞咽了口唾液:“要点蜡烛吗?”

“不点。”陆怀琤欺身而上,从枕下摸出一根簪子将她的长发挽起,随后手往下探去。

他听见秋辞在唤自己的名字,也听到她的喘息声,可他心中平静似水,无法情动,只淡淡看着暗夜中振翅的蝴蝶,脑中想的全是秋辞和明净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怀琤,亲亲我。”她说。

陆怀琤垂下眼,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