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便是陆府侧门,陆怀琤抬手欲敲门之时,才发觉自己两手空空,他下意识转身要走,被跟来的鸿雁拦下:“少爷这是要去哪儿?”

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我这么空手来,倒是失礼。”

鸿雁怕他一回头又纠结起来,连忙劝:“表小姐若是图什么礼,也不会一路跟着您跑去了破庙里,她现在或许正在伤心呢?您去与她说清楚便是最好的礼。”

陆怀琤微微思索,觉得说得有几分道理,他也怕自己来晚了,他想等与秋辞陈完情,再补上礼物也不迟。

他微微点头,转过身去,面似镇定地叩响陆府的门,手心却已出了微微薄汗。

很快,有小厮来开门,见是他来,有些讶异:“大少爷?小的这就是去通禀老爷夫人!”

“不必。”他开口拦下,嘴角带着笑意,“我去来寻表小姐的,不必通禀父亲母亲,可否叫我进去片刻?待我与表小姐说完话,立即便走。”

小厮虽知陆怀琤离家出走,可也不敢过多为难,侧身让开了门,跟在他身后,一路询问个不停:“大少爷您打哪儿来的?这些日子都在哪儿安置?这一回回来了还走吗?”

陆怀琤不紧不慢道:“我如今已经不是陆府的大少爷了,自己在外头住,这回只是来寻表小姐,寻完便走,还望你莫将我来的事与母亲说。”

小厮一时语塞,不知是否该应下。

“你先下去吧,我认得路,自己去便行。”

他现在心中实在是有些忐忑,虽说表妹已经表示得足够明显,可他还是怕,怕仅仅就是这一夜,表妹便这么想清楚了,再不和他往来了。

忐忑之余,又有些兴奋与激动,他似乎从未如此开怀过,尤其是从摔断腿以来,更别说他从未经历过□□,也从未如此动过心,此刻的他与十七岁的他似乎重叠在一起,心中难定。

他摸了摸自己的腿,停在了灌木丛旁,平复了一会儿心绪,将怦怦直跳的心按捺下一些,继续往前去。

拐角便是表妹的院子,他坐在院门口,想要叫人去通传,又不想叫人去通传,他有点儿想自己先见到她,想像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般,给秋辞一个惊喜。

于是侍女看到他时,他破天荒地、十分失礼地说了句:“不必通传,我自己去见她。”

他滚动车轮,看着侍女退让到一旁,缓缓上前,停在了正房门口,抬起手要敲门时,却又犹豫了。

方才听侍女说,她还在睡着,这样冒昧前来,会不会吵醒她?这会儿还是在睡着,是不是昨日太过伤心,睡得太晚?或许他该等一等,等她醒了,再来敲门。

他理清思绪,想好该怎么开口。

先与她道歉,跟她、跟她坦白心意,然后表明来的目的,跟她说清楚自己的打算与顾虑,最好是快些将婚期定下来,免得有损她的名声。

约莫就是这般了…对了,还有礼金婚服这些细事,他还有一些积蓄,只是不多,先要问问她够不够,若是不够…他再想想办法。

总归什么都得按着礼节来,嫁给自己本就已经委屈了她,若是连礼节都过不去,那他就更不是个东西了。

他心中还在琢磨婚事的细节,下意识抬手正要敲门之时,听见了里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

-“陆怀琤太难攻略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才能让他喜欢我吗?”

-“希望明净没那么难攻略,最好是送送礼物就能行。”

-“总之,希望我快点完成任务,然后回家!”

秋辞是与人在说话,可他听得模糊,没个完整,脑子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

他脸上的笑意慢慢僵硬。

秋辞在和谁说话?为何会谈到他的好友明净?何为攻略?为何攻略他能回家?

他的脑子有一瞬的空白,想不明白,可又似乎能想得明白。

所有的问题串在一起成了答案,秋辞攻略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动心,她还要攻略明净,让明净也动心,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回家。

他不明白里面的逻辑,庐州不就是她的家吗?还是说,她说的家是姑姑姑父从前上任的地方?但她若真想去,为何不与自己说,非要明净送她不可?她会不会是上当受骗了?

可他似乎弄懂了一件事,秋辞接近他,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另有目的。

是骗他的吗?哄他开心的吗?吻过他后,心里会不会十分厌恶?

他僵硬地垂下头,看着自己空****的腿,浑身忍不住发寒,

有谁会真的喜欢一个残废呢?

作者有话说: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海子《答复》

【预收现言《小铃铛》文案】

转学半年,临珰被班里的坏学生盯上了。

坏学生是她的同班同学,名叫程琰,扮做表哥问她借钱;

她是弱视,不是傻子,分辨得出来,

可她害怕戳穿后被欺负,只能给钱。

她没想过把钱要回来,只想相安无事,

却没想到坏学生程琰把钱五块十块地还回来了。

钱全部还完的那天,临珰忍不住和程琰说了话:

“程琰同学,我认出你了,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柠檬香。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可以帮你的,不要再骗人了”

-

程琰觉得临珰不是弱视,是他妈弱智。

什么柠檬香,那是他花十块钱买的一大袋杂牌洗衣粉的味道;

什么遇到困难,他就是出去上网没钱了;

什么好好读书以后能改变命运,他不是没能力考上最好的大学,可他妈的他这辈子就算是把书读死,也配不上她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他受不了她再缠着了,狠狠骂了她:

“你能不能看看你自己的眼睛,以后连找个工作都费劲,我可没能力养这么一个拖油瓶,赶紧走!”

她哭了,他后悔了。

他从来没有嫌弃过她是累赘,只恨自己没有本事照顾这个累赘。

-

小剧场:

程琰又临珰吵架了,把人扔在马路上,转头就走,他走得很快,没打算回头。

路上行人很多,临珰被嘈杂的声音吓得哭了,一直喊他:“程琰,你在哪儿?我感觉不到你了。”

他其实没走远,只隔了她不到十步的距离。

第二天,他斥巨资15块买了一个粉色的铃铛,挂在了破旧的书包上,

铃铛叮叮当当作响,别说十步,就算一百步开外,所有人也都知道是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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