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琤心中一震,磕磕巴巴解释:“这,这不一样...只要就此打住,你我谁也不提,没人知晓的...”可若是真,真...

真怎么样,他说不出口。

秋辞抓住了漏洞:“只要我们都不说,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和表哥一起过夜的。”

陆怀琤有些头疼:“方才喝了药,有些困了,你快些回去,我想躺一会儿。”

“你躺你的,我在旁边看着,不会吵醒你的。”秋辞耍赖。

“你若不走,那我便不睡了。”他学她。

秋辞叹了口气,装作无奈的模样,起身给他掖好被子,语气遗憾道:“好吧,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松了口气,弯着唇,点点头:“天色暗了,路上当心,让鸿雁送你回去。”

秋辞连连应声,起身裹好披风,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陆怀琤就靠在**,看着她离开。

他好像是困极了,眼皮慢慢耷拉下来,浓密的睫毛垂落着,但仍是强睁着眼,直到门被关上的那一刻。

但秋辞还是留了个心眼,高声朝鸿雁喊:“劳烦你送我回去。”

说完,她大步朝院门走去,要到门口时乍然放轻脚步,偷偷摸摸地跑回来,扒在窗口往里看。

鸿雁跟在她身旁,一头雾水:“表小姐,您不回去吗?”

“嘘——”秋辞连忙用食指挡唇,阻止鸿雁说话,轻声道,“别让表哥知道我没走,我要留下来照顾他。”

鸿雁挠了挠头,有些为难:“这样不好吧,小的知道您对少爷的心意,可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共处一室过夜实在不妥。”

秋辞挥了挥手:“你慌什么,你家少爷迟早是我的人,你放心,我会给他一个说法的。诶?他好像已经睡着了,我进去看看……”

“但……”

“嘘!不要说话了!”秋辞扭头,瞪了一眼,转身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推开一条缝,向里面张望。

陆怀琤好像已经睡了,闭着眼躺在**,胸前的被子均匀地起伏。

秋辞把门开大了一点儿,从门缝钻了进去,毫不犹豫关上门,朝床边走去。

她站在床边,俯身看着**的人,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又怕会吵醒他,只好按捺了回去。

房里烧着炭火,秋辞转身往里加了一点儿炭,又把窗户稍微开了个缝,接着坐回床边,支着脑袋,静静看着陆怀琤。

天色越来越黑,整个屋子都暗了下来,她不敢点灯,怕扰人清梦,就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借着微弱的月光继续盯着。

盯着盯着,困意来袭,她忍不住开始钓鱼,脑袋慢慢往下垂,又猛得清醒过来,继续往下垂。

每醒一回,她都要探探陆怀琤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热。

后半夜,她被滚烫的额头烫醒,慌忙起身去找水。

鸿雁在厨房里睡着,一听见响动,立即醒了,端着温水和她一起进了房间。

“得降温。”秋辞沾湿帕子又拧干,敷在陆怀琤额头上,接着又拿起一块帕子,吩咐道,“你把他扶起来。”

鸿雁立即坐去床边,将人扶了起来,却见秋辞伸手要扒开陆怀琤的衣领,他连忙阻拦:“表小姐,这可使不得,您先出去吧,让我来。”

“你别管了。”秋辞懒得理会,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直接扒开陆怀琤的衣领,拿着湿帕子给他降温。

他还沉睡着,脸都有些烧红了,脑袋无意识地垂落,长发挡住了脸。

“怀琤。”秋辞一边擦一边喊他,“怀琤,要不要喝水?”

他没有回答。

秋辞皱了皱眉,给他整理好衣裳,道:“你去倒点儿水来,我扶着他。”

鸿雁不敢再啰嗦,腾出位置立即去倒水,来回不过两息,一转头就看见自己少爷整个人都黏在了人身上。

这哪里是扶着,分明是抱着。

“水来了。”他把水递了过去,没敢多看,只听见秋辞一直在轻声哄着,语气温柔得像团棉花。

“怀琤,来喝水。”秋辞扶着陆怀琤的肩膀,把水往他唇边送。

或许是渴得厉害,他无意识地握住了那只拿着杯子的手,往口中送。

一杯水喝完,他似乎是醒了,半眯着眸子看着秋辞,喃喃一声:“秋辞…”

秋辞放下水杯,轻轻抚摸他脸上的红晕,她知道,他烧糊涂了,否则不会这样搂住自己。

“嗯。”她应了一声。

“秋辞…”陆怀琤笑了一下,靠在她肩上,又睡了过去。

雪没再下了,外面只有阵阵风声,风从窗子里钻进来,扰得烛火胡乱跳动。

她的胳膊有点酸了,但没舍得把人放回去。

夜很静,只有他们两人,她似乎都要忘了,她还有任务在身。她做这一切,早就不是单纯地只为回家了,她只是,真的很喜欢陆怀琤而已。

她把人轻轻塞回被子里,趴在床边也睡着了。

第二日她醒得很迟,陆怀琤比她醒得还要迟,她没有提起昨晚的事,只问他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怀琤摇头,又有大夫来看过,再三确认后,秋辞才放下心来。

日薄西山,秋辞稍微开了点儿窗,有微弱的日光晒进来,她搬了个小桌,放在**,上面摆了些清粥小菜。

“多吃蔬菜。”

“多谢。”

她给陆怀琤夹菜,每夹一次,陆怀琤都要道一次谢,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不许再说多谢了。”她气得放下筷子,叉着腰看着他,“你说得不累吗?”

陆怀琤从容一笑:“劳烦你收留我,又来照料我,我道谢是应当的。”

秋辞哼了一声:“那你还不如付出点儿实际行动,光道谢有什么用啊。”

“待我身子好一些,会从此处离开,到时挣了钱,会来还上。”陆怀琤心中有些惘然,但面上仍旧是波澜不惊的。

“那你都跑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还?”

“我……”

他承诺还没许出口,就见秋辞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笑得皎洁。他心想,坏了,莫不是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在等着他。

未来得及阻止,便听她道:“你亲我几下,就当是给我的辛苦费。”

陆怀琤迅速垂下头,用长发掩住发烫的耳根,又开始转移话题:“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秋辞早就习惯他这一套了,死皮赖脸道:“我不回去,天还没黑呢!”

“那你先出去,我要沐浴了。”

“我帮你。”秋辞撸起袖子。

“不必不必!”陆怀琤心中大骇,伸着脖子朝外喊,“鸿雁鸿雁,我叫你找的小杌子呢?”

鸿雁抱着两个小凳子跑进来:“在呢在呢,在这儿呢。”

“给我吧。”陆怀琤几乎是要上前抢,看见那两个凳子放在床边,他迫不及待起身要下床。

“表哥要去哪儿?”秋辞立即上前扶。

他躲开:“我自己来,我去沐浴,应当有热水吧。”

秋辞的眉头一皱再皱,看他咚得一身摔在地上,双手撑着小凳,慢慢朝前挪动,那凳子咚、咚发出的声响,不像是落在地上,更似是落在她心里。

就那么几下,不到十步的距离,他已经开始喘大气,头上的青筋冒了出来,浑身都在用力,神情有些狰狞。

秋辞不忍再看,直接上前拦:“表哥,你还病着,叫鸿雁扶你去吧。”

陆怀琤停下,抬头看着她。他的汗水从鬓角渗出,顺着脸颊流入脖颈。他扬着唇,笑看她:“无事,我从前在陆府也是这般。”

“怀琤...”

“秋辞。”他收回眼,继续朝前去,“你让一让吧。”

秋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默默跟在他身后,一路跟到屏风后的浴桶旁,看着他撑着凳子,用力攀爬浴桶,可怎么样也爬不上去,那模样十分滑稽,是拍摄下来发布到网上,会把人笑死的那种。

可秋辞笑不出来,她上前要去帮他,再次被他拒绝:

“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要花些力气,但自己还是可以胜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