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殊走后没多久,晏知行找来的医生就过来了。他给沈杳简单检查了下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医生给他留了药,又叮嘱了几句。

沈杳关上门,继续躺回**睡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身侧的手机还亮着。

徐意白走的时候,沈杳答应的是每天都会和他打电话和视频,他没有完全遵守诺言,时而接,时而不接。

每次不接的时候,沈杳都隔一两个小时才出现,很诚恳地说“对不起,哥哥我忘了。”

态度好得让人挑不出错,可往往下次又不在,忘了一次又一次,然后又在某一次,突然地接起视频,对着电话那头的徐意白笑颜如画。

沈杳没忘记这件事情,他这次消突然失的时间有些久,所以拿起手机给徐意白打了个视频过去。

电话接得很快,沈杳没开灯,所以他的镜头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个模糊影子。

徐意白那边却还是傍晚,他那张清俊的脸很快出现在镜头里,背景是一轮夕阳和晃动的人群。

他戴着蓝牙,不像是在琴房,更像是在外面。

徐意白视线下移,在那稍显嘈杂的人声中,他没质问沈杳为什么消失了一晚上,只是低声喊道:“杳杳……怎么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沈杳把手机放在**,直起身打开昏暗的床头灯。他把被子往上拉,遮掩住了脖子,只露出张漂亮的脸。

他的眼尾还红着,一看精神就不怎么好,鼻音也很重:“哥哥,我感冒了……昨天晚上直接睡着了,所以没接到电话。”

“有没有发烧?”徐意白立刻关心起他,他紧抿着唇问道,“有没有吃药?”

“没发烧。”沈杳睁眼看着他,满是依赖感,每一个问题都配合地回答,“吃了我上次感冒你给我买的药,现在好了许多。”

徐意白低低地“嗯”了声,又提醒道:“空调别打太高。”他还是有些放不下心:“还难受吗,要不要我让医生过去找你,还是我回来陪你?”

沈杳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只是感冒而已,又不是要死了。”

“沈杳。”

徐意白的声音变严肃了些,沈杳知道他不爱听这个,轻轻地“唔”了声,把话题带过:“你怎么在外面,不练琴吗?”

落日余晖成霞色,照进面前机场的玻璃大门上,给它渡了层光。徐意白连行李箱都没有拿,一看就是毫无准备跑出来的。

他身旁的经纪人一脸欲哭无泪,面色焦灼地跟在他身后,看到徐意白的脚步终于停下,经纪人的眼神充满希冀的光。

徐意白说:“出来买点东西,马上回去。”

经纪人大松口气,踩着高跟鞋跑了一路的脚都不酸了,松懈下来看徐意白和他传闻中的小男朋友打电话。

徐意白个子高,手机举得也高,经纪人看不到屏幕,也听不到徐意白小男朋友的声音。

她只能看到徐意白脸上温柔似水的笑意,还有那哄着人放轻的声音。徐意白平时对人的态度也很温和,但从来不可能这样。

徐意白看了眼时间,想到沈杳还在生病,温声道:“杳杳,你先继续睡,感冒要多休息,等醒了我让人给你送饭。”

“不用给我送。”沈杳渐渐又来了困意,他打了个哈欠,“我待会睡醒叫个外卖就行,那我先挂电话了。”

他说完就伸出手指来,徐意白却轻声跟他商量道:“不挂行不行,我看着你睡觉,不会吵到你。”

沈杳已经闭上眼睛假寐,闻言却又睁开眼,他看了眼手机电量,不太好意思地道:“下次吧哥哥,手机没电了,充着电不方便。”

徐意白安静半晌,才浮起笑道:“好,你挂了吧。”

“拜拜,哥哥。”沈杳的脸凑近,在镜头前放大也依旧挑不出错,“下次再聊。”

“嘟”的一声挂断音之后,徐意白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却依旧继续盯了会手机屏幕,才跟身旁的经纪人说道:“莉姐,回去吧。”

经纪人捂住心脏,感激涕零地差点跳起来,她再确认了遍:“祖宗,是回琴房吧?”

徐意白短暂的迟疑又让她心脏砰砰跳,还好马上就得到了答案。

“嗯,回琴房。”

经纪人怕他反悔,赶忙把车开了出来,让徐意白坐了上来。

莉姐和徐意白合作很多年,这段时间的封闭训练却让她心力交瘁。徐意白是天才,但天才也需要日复一日的训练,更何况是那么重要的音乐会。

她真没想到徐意白喜欢他那神秘的小男朋友喜欢到这种份上,先是他男朋友一句想他,他就不远万里地跑回了国,还连着消失了那么多天,人影都看不见。

今天徐意白又联系不到他男朋友,竟然又想放下手里的事情飞回国。这还是个大少爷,她连骂都骂不得。

莉姐开着车,苦口婆心地劝道:“意白,你应该知道音乐会有多重要吧?当然,我没说谈恋爱不重要的意思。”

徐意白看向窗外,远眺能看到海岸线道:“我知道,我有分寸。”

“那就好。”

莉姐笑了笑,没把心里想着的那句“你有什么分寸”说出来。果不其然,徐意白下一句就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快了快了。”莉姐安抚着他道,“你马上就能回去抱你的小omega了。”

*

夜色微凉,晏知行从私人飞机上下来,他已经连轴转了一天一夜,脸上也看不见什么倦意。这段时间他一直是国内国外连着飞,时差还没倒过来就要再倒一次。

晏知行接过陈双递过的文件,脚步稍稍停顿了下,他又感觉到了身体里不太稳定的信息素,檀香在空气中扩散了下又消散。

他皱起眉,问道:“沈杳呢?”

自从他通过标记沈杳来缓解信息素依赖症之后,有利有弊。常年刺痛的尖锐神经得到了缓解,而且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失控。

可药效的作用却对他越来越微弱,而且,晏知行发现他逐渐不只渴求于标记。

“沈先生……”陈双迟疑了下,还是按照沈杳的原话说出来,“他说他记得您上次说的话,所以他现在脖子上的掐痕没消,他现在就不过来了。”

沈杳总是在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话,不该听话的时候那么听话。晏知行习以为常:“让司机去接他,我告诉他沈复林最近想干什么。”

沈杳没撒谎,他脖子上的掐痕确实没褪去,但也淡了许多,现在只剩下浅浅层痕迹。

“我记得我让医生给了你药膏。”晏知行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用?”

沈杳随口扯了句理由,才不管晏知行信不信:“我对那个药膏过敏。”

他往前走几步到晏知行面前,很熟练地背过身,拿手撑住桌子,微微偏转了下脸:“麻烦照顾一下病人,要轻点。”

晏知行踱步到他身后,现在的沈杳完全没有了第一次来这里时的紧张,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那张脸的嘴角还带着点轻柔的笑意。

他长这样这脸,只是这样笑着,眼尾也像是带着钩子,哪怕晏知行知道他没有勾引的意思。

从合约开始到现在,沈杳都很遵守约定没有越界。

晏知行的表情纹丝不动,他扶住沈杳的肩,感受到了掌下微弱的温度。

他垂眸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沈杳脖子上的掐痕,晏知行张唇咬了上去。耳边传来一阵隐忍的闷哼,晏知行有预料般地伸出手,护住了沈杳的腰。

这个标记时间格外长,沈杳绷紧的手指指节发白。结束之后,他回过身,不像是生气了,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咬这么重干什么,别告诉我是在吃醋?”

晏知行很会掩饰情绪,有时候沈杳也看不穿他到底在谋计些什么。可他能察觉到,晏知行很在意他脖子上的掐痕。

他很能理解,这是alpha恶劣的占有欲。

吃醋这个词晏知行第一次听,他皱起眉,否认道:“没有。”

这次标记结束之后他却还站在沈杳身后,双手撑在桌面上,把沈杳困在了书桌与他之间。

晏知行眼眸湛蓝,像冬日冰冻的湖水。他垂着眸,视线从沈杳的脸上扫到脖颈上。

那上面的指痕已经浅了许多,晏知行粗略估计,关殊的手指和他差不多宽大。

沈杳警惕了些,捂住自己的脖子:“干嘛,你难道也想掐我?”

晏知行眼神沉静,他明确地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明确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标记让他对面前的omega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他想要制造出一些痕迹覆盖掉别的alpha留下的指痕。

“你有这个癖好?”沈杳却轻笑了声道,“掐不行,很疼的。”

沈杳直起身靠近他,锁骨在宽大衣领下若有若现,他轻声细语地道:“但是吻痕可以。”

晏知行最不经逗,每次说几句话就变脸,看他那张冰块脸有些变化是沈杳苦中作乐的乐趣。

可他没想到,晏知行却也低下了头,高挺的鼻梁距离他很近。

沈杳往后一靠,下意识地仰起头,险些和晏知行撞到一起。

这还是他们两第一次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