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信息素?”

这答案让沈杳稍稍有些意外,他下意识地轻声重复了遍。他有点不懂这句话包括的含义与代价,谨慎地提问倒:“具体呢?”

“在我需要的时候,例如Alpha的易感期,我需要你的信息素安抚,当然——”

晏知行停顿了下,他用非常冷静的语气,说着Alpha与Omega之间私密的事情:“如果在必要的情况之下,我会标记你。”

沈杳手指微动,垂下睫毛避开晏知行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权衡利弊。

他能看出来前几次见面里,晏知行对他没什么好感,但转念一想,晏知行对他的转变确实是从那天闻到他信息素开始。

怎么,晏知行很喜欢他的信息素吗?

现在这个情况,晏知行根本就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正好,再过几个月是他的二十二岁生日。

在这一晚,沈复林会为他准备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以及以沈杳作为商品的隐秘拍卖会。

他夸过沈杳无数句漂亮,只为了这一晚。

位高权重的晏知行直接找上了沈复林,按照沈复林这跟老鼠一样小的胆子,只要他跟晏知行在一起,他是万不敢动他一下。

晏知行想把他当成抑制剂,他把晏知行当成保护伞,一场很公平的交易。

如果晏知行想要这个,他给得起,也付出得了这个代价,那先用着晏知行也可以。

沈杳点了下头,莞尔一笑道:“好。”他又慢条斯理地问道:“晏先生很喜欢我的信息素?”

话音落下,他尝试性地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出来。杏花香只是冒出来一缕,晏知行的表情却就出现了轻微的变化。

晏知行刚吃过药,他的信息素值现在很稳定,omega清雅淡香的信息素现在起不了安抚作用,反而像是一把点燃了心火。

好在那信息素足够淡,不会让他失控。

如果是像当初在发 情期那时一样,封闭的车厢里,沈杳应该已经被他压在车门上强行标记了。

他的喉结不易察觉地上下滑动了下,晏知行维持着自己冷若冰霜的表情,对着沈杳说:“我没有要求的时候,希望你能控制好自己的腺体。”

“抱歉,我以为你挺想闻的。”

沈杳看起来很真心诚意地道了歉,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

晏知行按下车窗,徐徐夜风吹过,散掉车厢残留的味道,明明杏花香已经很淡了,但却依旧像是充斥在他鼻尖。

“只需要我的信息素吗?”

沈杳随口问道。他有点摸不透晏知行到底对他的信息素满意还是不满意。

不满意的话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地找他,满意的话又为什么要做出这副抗拒的姿态来。

沈杳盯着晏知行血管凸起的手背出神时,晏知行开口,还是那股冷淡的劲:“别担心,我对你的身体没什么想法。”

他在晏家这种宅府里长大,眼里只有钱和权,晏知行对情爱之类没有想法。

除了在幽兰轩中招的那一次,他被别人下了药,还受到了沈杳信息素的影响。

只是那一次,却让晏知行连着很多天都梦到那一晚的画面,这导致晏知行每天都要在床边紧抿着唇静坐几刻。

随着时间流逝,他梦到沈杳的频率越来越低,直到现在,很少。

晏知行不认为这是因为他对沈杳念念不忘,这只是作为Alpha被影响的本能。他不喜欢被别人掌控情绪,沈杳的信息素已经对他造成极大影响。

标记和信息素的安抚足以缓解他的躁郁,晏知行相信自己的自制力。

“啊……好。”沈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起来非常温顺,他又随口问了句,“我们需要签订什么协议吗?”

“不用。”晏知行说,“你认为我们的协议能拥有什么法律效力?”

沈杳哑声,忍不住笑了声。

他和晏知行签什么协议,包养合同还是雇佣合同,无论哪个好像都很不合适。

沈杳也把车窗降下来,陈双是个很合格的司机,车速不慢不快,车窗外的路灯被连接成一条线。

他觉得他和晏知行的初次谈判已经结束,沈杳渐行渐远的路途,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沈家?”

“庄园。”

说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没想到晏知行竟然是打算领回家,沈杳想到刚被他安抚好的徐意白:“晏先生今天应该用不上我吧?”

晏知行只是觉得把沈杳带回去,和他住在一起会比较方便,他微抬着下巴,面无表情地“嗯”了声。

“那送我回去吧。”沈杳神色自然地道,“晏先生上次不是来看了我的独舞吗?你应该知道我也有工作,庄园太偏了,我过去要很久,会迟到。”

“如果有需要我的时候,我会随叫随到。”

陈双缓缓地把车停在路边,等着晏知行的吩咐。半晌之后,晏知行才淡淡地道:“陈双,送他回去。”

车子掉头,晏知行的问题也回到最初的原点:“我给你的名片呢?”

“……”

沈杳安静了一会,乖巧又无辜地回答道:“不小心被我丢了,你不会怪我吧?”

本来就没人说话的车厢更加安静了,直到路过旁边还开着的花店,沈杳蓦地出声,麻烦陈双停了下车。

他跑下车,又抱着束蓝风铃匆匆跑回来,全程没超过两分钟。花束迎风摇曳,沈杳抱得很紧,他抱歉地跟晏知行解释道:“家里的花枯萎了,所以要新买一束。”

晏知行又是“嗯”了声,对他的行径漠不关心。

沈杳打开车门,礼貌地跟晏知行道了谢:“麻烦晏先生了。”

晏知行坐在原位,眼眸在夜色当中只透着很深的蓝:“嗯。”

沈杳坐上电梯,轻轻地嗅着怀中的花。他按了指纹锁,房门打开的时候,徐意白果然还没有睡觉。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开着,但沈杳觉得徐意白一点也没有看进去。

沈杳笑容满面地小跑过去,马上要扑到徐意白怀里时。他把藏在背后的花一下子拿出来:“我不是说了吗,我一定会回来陪你的。”

电视的声音回**在房间里,徐意白没管沈杳递过来的蓝风铃。他突然地把沈杳拉进怀里,紧搂着,呼吸烫在沈杳脖颈处。

沈杳及时把手上的花束放下,才避免了它被挤压的风险。

他环住徐意白的肩,明知故问,语气轻柔:“怎么了啊?”

徐意白没说话,只是他把越抱越紧。灯光把两人拥抱着的影子在地板上拉长。

*

平静的两个礼拜过去,沈杳终于接到了晏知行联系他的电话。准确来讲,是他让陈双联系沈杳出来一起吃饭。

沈杳没料到晏知行第一次找他竟然是这样简单日常的事情。

这段时间徐意白终于对他有些松懈,他想死盯着沈杳,但音乐会却又迫在眼前,他因为沈杳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

徐意白经常早出晚归,过几天甚至要再次出国。

沈杳给他发了条消息,说是明天就要演出,今晚要和舞团的人一起吃饭。

他想了想,还是给晏知行打了个电话过去。

接到沈杳电话时,晏知行正在顶楼的办公室和检察官交谈。他垂眸盯着手机,最后还是在新任检察官的注视下,接通了电话。

沈杳开门见山地就说:“晚上我自己过去,不用麻烦陈双来接我了。”

晏知行不觉得沈杳是会怕麻烦到别人的人,但他不会多管他。他皱着眉道:“六点,别迟到。”

通话很短,就此结束。

“聊完了吗?”检察官随口问了句,又垂下眸道,“那继续核对。”

本来就已经核对得差不多,只需要再收一个尾。检查官身上穿着黑色笔挺的制服,他把东西收回箱中,跟晏知行告别道:“多谢配合。”

晏知行点点头,神色冷淡地把他送出了门。

晏知行订的位置是家很隐秘的私房菜馆,路上有些堵车,沈杳到得有些晚。

他按着晏知行给他的包厢号找上去,打开门的时候却完全愣住了。

包厢里不只是晏知行,他对面还坐着一个女性。晏媛挽着头发,她穿着条真丝长裙、垂到脚。她背对着沈杳,只露出张侧脸,但气质出众到沈杳一眼就能认出她。

沈杳的脚步停在远处不肯动,他只知道要吃饭,根本不知道要跟晏知行的母亲吃饭。

他和徐意白在一起三年,都没有跟他见过家长。他和晏知行这莫名其妙的关系,晏知行竟然一声不响地带着他来见晏媛。

疯了吗?

晏知行正对着他,他看到了站在门边僵持着没动的沈杳,语气平稳地问了句:“沈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