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个Alpha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来强烈的冲击,像是激烈的海浪打过来,董咚的思绪坠入到一片混乱当中。

海岛上住着的每一个人董咚都眼熟,现在却又看到几个赤着脚的陌生人靠近过来。他们通体穿着黑,董咚的瞳仁又不受控制地扩散了一点。

他认出来了,最右边那个是昨天碰到的摄影师。

“你们……”

董咚盯着Alpha抱着沈杳的手,他下意识地张开唇,却又把所有的疑问都咽了回去。他霎时清醒之后,就指着关殊的脚:

“他的鞋踩到了沙滩上!!”

他现在不想管哪个才是真名,也不想管沈杳和Alpha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他只知道沈杳出现在这里了一定有他的理由,他要带着沈杳从那个Alpha身边逃走。

在混乱起来的时候,董咚的呼吸急促,冲过去就要去拉沈杳的手。

“砰——!”

关殊的手却滑过腰侧,在人潮朝他涌来的第一瞬间,他就抽出来腰间别着的枪,往天上开了一枪。

震耳发聩的声响让嘈杂的沙滩陷入短暂的一片声响,枪头还冒着白烟,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们的习俗。”

关殊镇定从容地道了歉之后,他脱掉了自己的鞋子,提在了手中。他又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正面向所有人看:

“流鹰部队少校关殊,正在秘密任务缉拿一个逃犯。”

这座海岛与外面的交流少之又少,民风向来都很淳朴,岛民们的表情都变得惊惧万分,最后在举着最大火把的人的示意下,往旁边撤开条路,供他们通行。

“不……”

“——你乱说什么呢?!”

董咚却像是只暴起的小猎豹,却被他身旁的家人和朋友强行按住着身体。他一点也不怕:

“你把沈旻哥哥放开!!”

关殊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入眼的货色。他干脆利落地换了把枪,直接给这个不逊的少年Alpha来了一阵麻醉剂。

哪怕是昏迷之前,董咚也是一脸不逊地死死瞪着他。

“剂量很小,他不会有事,只会昏迷一小时。”

“今天发生的事情,希望大家保下秘密”

*

关殊甚至连沈杳在这里的住所都知道,他一边紧攥着沈杳踩着沙滩往前走着,一边把手中的枪摔到身后的朋友怀里。

走在他背后的朋友面容有些发愁:“我们这可是在滥用职权,被抓到得背个大处分。”

“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如果真有事,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我胁迫你们。”

从沙滩到沈杳住的房子里还有段距离,那是一段石子路。关殊低头看了沈杳赤着的脚一眼,直接弯腰把沈杳抗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世界在一瞬间颠倒过来,血液也跟着倒流到充血的大脑,肚子被骨头顶得有些反胃,沈杳失措地去抓关殊的手臂。

“关……”

“啪——”

“闭嘴。”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讲,屁股上就被关殊用力地打了一巴掌。

沈杳强忍住呕吐感,直到门一关,隔绝掉所有的光亮与声响,关殊把肩膀上扛着的沈杳往下一砸,摔到了沙发上。

他知道沈杳怕黑,却连一盏灯都不开,甚至还过分地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还失忆吗?”关殊抬手轻拍着沈杳的脸,明知问道,“记得我是谁?”

完全漆黑的环境里,沈杳一句话没有说,呼吸声却是控制不住地重,连心跳声都是非常混乱得快,背上都已经出了片虚汗。

他知道沈杳是在强装镇定,或许,他甚至还在害怕自己被找到这件事情。

“不管你记得不记得,我都帮你回忆一下。”

相比起沈杳,他游刃有余地像是一个掌控者。关殊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放在了茶几上的投影仪上。

刷得发白的墙壁上发出唯一的光亮,沈杳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连呼吸都滞了一下。

影像里的他被迫戴着眼罩,嘴唇不停地张合着,细长的腿被健壮的Alpha牢牢地抓着,身体的一切都被强行掌控着。

狭窄的沙发上,两个人的身影却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微弱的声音都听得见。

沈杳转过脸不想看的时候,关殊又强行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了过来,逼迫着他看着面前的屏幕。

看着那么**的画面,关殊的眼神沉黑,不染一点情欲。

他只是伸手脱去着沈杳的衣服。

他要检查,检查沈杳在这两年里有没有被别的Alpha碰过。

沈杳的身体有两年未经过情事,青涩得像是第一次。他靠抑制剂强压下的发热期逐渐有冲破枷锁的预兆,沉寂依旧的心跳滚烫了一秒。

他的心跳咯噔了下,空气中出现了许久未闻的杏花香,只是很淡。

沈杳伸手推住关殊的肩:“你是第一个找到我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不。”关殊却轻笑了声,“不需要谈,你只需要回答我。”

“有没有人碰过你?”

沈杳诚实地回答道:“没……”

他的话音刚落,关殊把他的上衣也脱掉了,在胸口挂着摘不下的银环。

空气凝固了一秒。

“谁给你打的?!”关殊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他非常用力地扯了一下,“那个毛都还没长齐的Alpha?!还是你这段时间不止勾搭了这么一个?”

“……不是。”

沈杳忍不住发出道闷哼,他的手指泛红地揪着沙发套,摇头否认道:“是我自己打的。”

“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还拿来骗我?你会去打这个东西?”

关殊却面无表情地垂下眸,他的手臂愤怒到青筋暴起,再次没有一丝轻重地扯了一下,冷冷地又质问了一道:“谁?”

沈杳的眼眶也跟着变红:

“徐意白……他强行给我打的。”

无论是什么答案,沈杳都知道关殊不会满意。

除非这东西是他亲手打上去的。

果不其然,关殊在沉寂了一秒之后,猛地把他整个人都按在了沙发上。

沈杳太久没有接受过这种刺激,神经被人直戳着,他发出道呜咽,身体就开始逐渐颤抖发粉。

“你就瞧上这样一个Alpha?恐怕连毛都还没长齐吧?还是没断奶,一直一口一个哥哥地喊你?!”

屏幕上他十八岁时的哭腔和现在二十四岁的啜音重合,颠簸得像是艘小船上。不只是耳边听着声音,关殊总是逼迫着他去看那些画面。

画面太过清晰,就像是现在。

关殊在这个时候,他的嘴永远也不会停下来,带着略粗的呼吸:

“沈杳,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身份证的日期填错了,要是真的算起来我比你还要小几天。你那么喜欢叫别人哥哥,我也能叫你。”

“我确实喜欢听。”沈杳仰头呼吸的那刹那,他伸手扯住了关殊的头发,“……那你叫不叫?”

关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长那么大就没喊过人一声哥哥,在僵了一秒之后,关殊冷笑着扯了个借口道:“别人叫过的称呼我才不叫。”

“你那么要干净……”

既然他已经不痛快了,那大家干脆都不痛快好了。沈杳的眼神被水雾住,嘴唇还不停地在打哆嗦,却恶劣地道:

“那别人操过的Omega你怎么还操?”

关殊也一把扯住他的头发,逼近着他:“你一定要激怒我才开心吗?那恭喜你,你做到了。”

关殊从未放缓过一下节奏,他的手强按在沈杳的肚子上,回头看向那硕大的荧幕,盯着那上面十八岁的沈杳看。

录像已经放到了结束的位置,“他”伸手摘掉了“沈杳”的眼罩,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起来。

“你没有发生一点变化。”

不知道说的是沈杳的脸、身体、又或者是什么。

“你总是喜欢骗我。”

“你骗我说你清洗了我的终生标记,把所有的一切都描述得那么真实,真实地让我没有产生一点怀疑,因为你的确做了手术。”

“可是沈杳,你做的到底是什么手术?”

沈杳的表情像是被冰冻了一样,变得僵硬起来。

关殊的手指滑过沈杳的脖颈,摸到了他的腺体上,自己给了自己回答:“我查了你的体检报告,你天生就对Alpha的信息素没那么敏感,导致Alpha并不能完全终生标记你,就比如我的上一次?”

“你做的手术是把自己的腺体的干脆利落地变成一个摆设。”

“我猜的对不对?”

沈杳的唇慌乱地动了动,他想要说些什么,就已经被预判到的Alpha捂住了唇。

“你恨我、厌我,只要是能摆脱我,你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但我也是,我是个疯子。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我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关殊咬在了沈杳的喉管上,像是要把那一截都给咬断,在上面咬出血和听到沈杳痛哼之后,关殊才缓缓地松开唇。

他抬手抹去了沈杳脖子上的血迹,像是一个从容镇定地胜利者:

“你跑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死你都得跟我一起死。哪怕是死后,我会让人把我们的骨灰混在一起,然后埋在一起,这样下辈子你应该也逃不开我。”

“我以前真蠢,总是在意你喜不喜欢我,其实你爱不爱我,这些根本就不重要。”

他高高在上地说完这些宣言,低头却对上了沈杳的眼睛,以及被泪水黏湿的睫毛。

那双眼睛太漂亮,含着情却没有情,他却为此心动无数次,让他心甘情愿地放下一身戾气,俯身称臣。

关殊的心跳突然又强烈跳动起来,他不受控制地牵起了沈杳的手,抚摸上了脖子上的那道深疤:

“在你消失的第二百三十九天,我放弃了寻找你,选择了自杀。”

关殊选择的方式很血腥,他躺在浴缸里,直接用刀抹了自己的脖子,感觉到血流在一瞬间地喷涌出来。

“但在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之前,我闻到了白玫瑰的香味。在你消失之后,我在家里的每一天,都会买一束白玫瑰。”

“就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不能死,而我能活下来也是一个医学奇迹。”

“因为我觉得一切都有因果,你没有死,你也不会死,我要找到你。”

关殊的喉结却再次上下滚动了下,他在重逢强吻沈杳的时候,就偷偷掉了眼泪,落进了那个吻当中,现在他不再忍耐,眼泪终于不再压抑地流了下来。

他只想找出沈杳一点爱他的痕迹,抱着一丝希望,显得很自作多情地问道:

“你让那个Alpha待在你身边,是不是他和以前的我有那么一点点像……比如他的肤色和我一样,你把他当成我的替身对不对?”

他跪倒在沙发上,双手颤抖地抱住了他,脸埋在了沈杳纤瘦的颈窝处:

“沈杳……求你了……”

“爱我吧。”

“你喜欢我吧。”

他困着沈杳的身体,爱而不得的灵魂却永远被沈杳禁锢,逃不出三寸之外,死亡也不行,死亡也阻止不了。

沈杳是不是胜利者他不知道。

反正他从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