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冶心里惊了一跳, 手里的唇膏差点没有拿稳。

身后浴室里的热气和水声仍旧在继续,漂亮幼崽拿着一张松软的毛巾盖在头上,揉擦头发的动作停住, 皱眉望着他。

心里的惊诧一转而过, 苏冶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笑容。

“崽崽洗完澡了?怎么没把花洒关掉呀?”

他刚才没有多注意身后的动静,只是听见一直有水声,以为崽崽还在洗澡。也因为水声,没有听到崽崽开浴室门的声音。

席玙看见苏冶脸上又浮上那层温和但夹杂着距离感的笑容,眼神冷了一瞬。

他没有回答苏冶的问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苏冶心里渐渐放松下来。

崽崽只是个小孩子,想不到那么多有的没的。刚才是他一时有些过于惊讶,看见漂亮幼崽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时, 心里竟然生出一瞬间的心虚和不安。

那双眼睛太深了,一眼看过来有种被扫视了全身的感觉。

大概只是浴室的热气蒸腾出来的错觉,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幽深的眼神。

迎着那道目光,刚才苏冶有那么一刻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唇膏藏起来。

他悄悄轻吐一口气,心里暗想自己有些过于敏感,面对崽崽竟然也一惊一乍的。

艺人上镜需求多,出门在外也不能太过于朴素,随身带些化妆品是很寻常的事, 方便随时可以补妆提升状态,没什么奇怪的。

苏冶手指动了动,捏着唇膏晃了一下,“就是普普通通的唇膏呀。”

席玙眼神挪到苏冶细长手指里的那支唇膏, 又扫了一眼苏冶微红的双唇。

是在补妆?在这个时间?

都要洗澡了, 直播镜头也关了, 有什么好补妆的?

“哦。”他又看见苏冶搁在矮柜上的那杯水,“哥哥渴了?”

苏冶顺手端起那杯水,把里面最后一点**仰头喝掉,高昂的脖颈浮出细细的颈骨。

“对呀。”他脸上笑容不变,“崽崽也要多喝水哦,对身体好。”

席玙再次不动声色地上下扫视了苏冶一眼。

苏冶的外形条件很好,即使不作修饰也出挑的过分。从前苏冶是没有补妆这个习惯的,倒不是因为知道自己生得好,而是太粗心迷糊,往往要造型师提醒才会想起。

大半夜的补妆干什么?

宝批龙,大不同,半夜起来涂口红?

而且他没看错的话,刚才苏冶回头的那一瞬间,眼里分明是划过了一丝慌乱,被他看得真真切切。

他在慌什么?如果只是补妆,有什么好慌的?

“崽崽要快点把头发吹干哦,不然会感冒的。”苏冶已经收好唇膏,从柜中拿出吹风机,准备帮漂亮幼崽吹头发。

席玙敛下心中想法,摇摇头,“我自己吹就行,哥哥去洗澡吧。”

漂亮幼崽一贯很有自己的想法,苏冶见状也不再坚持,拿了换洗衣物叮嘱席玙两句就要进浴室。

“哥哥。”漂亮幼崽忽然皱着眉叫了他一声。

“嗯?”苏冶站在浴室门口回头,“崽崽怎么了?”

席玙看了眼赤着脚的苏冶,白皙莹润的脚趾上有几道隐约旧伤,一眼看过去其实看不太出来,但是他对那些伤太过熟悉。

都是苏冶以前光脚走路撞的,撞门框,撞床脚,哪儿都能磕一下。

他从矮柜里拿出双拖鞋,不轻不重落在地上,“你怎么又不穿拖鞋?”

苏冶一怔,握着玻璃杯的指尖条件反射般轻轻动弹了一下。

浴室的灯光溢了出来,笼罩在漂亮幼崽的身上。

漂亮幼崽用脚尖把拖鞋往苏冶的赤足旁推了推,“浴室里面很滑的,哥哥。”

苏冶视线停留在幼崽脸上短短一瞬,笑了一下,低头穿上拖鞋进了浴室。

又让崽崽照顾他了。

身后浴室门被合上,漫出的水汽被隔绝开来。

席玙回头看了一眼,乳白色的磨砂玻璃上隐约现出一轮模模糊糊的人影,脊背挺拔舒展,抬起的双臂上扯下一件上衣,人影顿时变成一片雾蒙蒙的白,在水汽中晃动。

苏冶净身高182,身形十分挺拔匀称,曾经被粉丝问过是不是舞蹈系出身。

席玙的目光划过磨砂玻璃,顺着那片雾蒙蒙的白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轮廓。

但那片白色蕴在蒸汽中,连带着轮廓也是模糊不清的。

漂亮幼崽目光收回,看向苏冶随手放在矮柜上的纯白胸包。

弹幕此刻正在刷的飞起。

[??SY吃的那个是什么药啊,有没有懂的友友说一下]

[不知道啊,标签都没有,看不出来]

[维生素吧?有啥大惊小怪的,隔壁影后不是也在养生吗]

[维生素就维生素,还撕标签,故意凸人设吧笑死]

[啊啊啊啊穿着睡衣的玙玙宝贝好乖巧,姐姐爱了]

[爷受不了了,苏冶这是第几次被幼崽反过来照顾了,到底是他带崽还是崽带他啊!!]

阴谋论的讨论更是没停过。

[不是,这有什么好猜的,这还不明显吗,别的嘉宾直播全关了,就他SY的忽然开了,明显故意的呗]

[是热心市民的人设热度过了,又想赶紧炒个新人设起来是吧,糊咖的招数真是越来越花里胡哨了]

[?不是你们有病啊,小苏哥哥又没干什么,就吃了个药,有些人嘴巴能不能积点德啊?]

[啊对对对,开摄像头吃药,全世界仅你家哥一位,真的好清纯不做作]

[回南市就买热搜,上节目还要蹭灵灵子的热度,现在又开始凸人设了,糊咖真的呕]

[现在SY也只能靠这些骚操作博眼球了,哦呵呵]

弹幕吵得水泄不通。

矮柜前,席玙看着那个纯白胸包,正想伸手的时候,忽然听见细微的机械声。

他抬头,看见门廊一角,正对着矮柜和浴室门前这一片的摄像头上,闪着一个表示正在工作中的小红点,摇臂随着他伸过去的手追了过来。

席玙眼神一顿。

糖果小屋的所有摄像开关应该已经关闭了才对,苏冶虽然迷糊,但不至于忘记这种事情,而且他是亲眼看着苏冶关掉客厅的总开关的。

席玙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小杨正在跟隔壁一个小姑娘唠嗑,听见手机叮咚一声,连忙掏了出来。

[?]:直播摄像头怎么是开着的?

小杨一愣,抬头看了眼旁边正在盯画面的摄制组,四组画面里只有苏冶一组是开着的,摄制组倒也没想太多,只是注意着不要让摄像头拍到一些比较私人的画面。

[小杨小杨富甲一方]:啊?不是哥你自己开的吗?

[?]:?

小杨琢磨这个问号琢磨了半天。

这啥意思?

[小杨小杨富甲一方]:[唯唯诺诺.jpg]不是哥等苏冶关掉之后再打开的吗...?

小杨觉得自己的推论没问题,席玙之前在病院那个样儿,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把苏冶生吞活剥了似的,一看就是要往死里整苏冶。

他刚才看到直播,以为是席玙为了整苏冶,在苏冶关了直播摄像头后再打开,好让苏冶出丑。

难道不是?

叮咚一声。

[?]:小杨。

小杨赶紧回了个“哎!”

[?]: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人?

对啊,难道不是吗,之前那疯发的,感觉苏冶在劫难逃。

小杨阴奉阳违地想着。

[小杨小杨富甲一方]:哪儿能呢哥!谁敢这么说你,我砍死他!

[?]:行了。

[?]:叫摄制组把直播摄像头关了。

小杨琢磨了下席玙的意思。

[小杨小杨富甲一方]:啥意思啊哥,真不是哥开的啊?

[?]:我犯得着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小杨一想也是,马上反应了过来。

那确实,他们席哥哪里会暗搓搓搞这些小手段,人家都是看到一眼背影就直接把车开进绿化带里的人。

更何况以席家的能力,席玙要是想做点什么,还真不至于弄这种不入流的小动作。能把苏冶整得死去活来的法子多了去了。

[小杨小杨富甲一方]:好嘞哥,我已经跟摄制组说了,哥放心吧。

[小杨小杨富甲一方]:不过哥,苏冶是什么情况啊,刚才他在吃药,正好被拍下来了。

席玙打字的手指顿了顿。

苏冶?吃药?

他放下手机,门廊上那个摄像头的小红点已经灭掉了。

弹幕里还在互喷的几家粉丝们弹幕还没发完,看见屏幕上忽然一下子灭掉,当场傻掉了。

[???人呢?怎么就灭了?]

[呵呵凸完人设没啥要拍的就关了呗,都是爱豆,怎么这边这个戏这么多啊]

[SY也真挺直截了当的,拍完就关,就拍吃药的那么一段,哎你说巧不巧]

[MD你有种开,你有种别关啊,我还在盯着呢!]

[...一下子给我整哑火了]

几家骂骂咧咧也没吵出个结果,纷纷散掉各回各的组织去了。

席玙看见摄像头被关掉后,伸手把那个纯白胸包拉了过来打开。

苏冶的包里还是那么乱。

不脏,就是纯粹的乱,什么东西都有。

席玙面不改色地翻着包里的东西,有一张南市机场的停车收费单,几片口香糖,半包口罩,一副墨镜,甚至还有一张不知道谁塞给苏冶,苏冶又忘记丢的小传单卡片。

席玙手指翻找着,甚至摸到了几个硬币,还摸到了苏冶刚才那只唇膏。

他拧开往手背上抹了一下,一道淡淡的水红色,是那种兼具保湿和上色的有色唇膏。

苏冶以前压根就没有涂唇膏的习惯,更别说涂有色唇膏。

包里只剩下一张门卡,没再看到其他多余的东西,更没有翻到什么药。

但小杨肯定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拍着了就是拍着了,做不得假。

苏冶吃了药,药瓶不在这个胸包里,那会在哪里?

席玙指腹揉搓了一下胸包的金属肩带扣,最后把胸包拉上,原位放了回去。

他一只手习惯性摸向自己腿侧,摸到棉质的睡裤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变小了,身上没带烟,带了烟也不可能用现在这幅样子抽。

不受控制的焦躁感腾了起来,席玙牙齿磨着自己的舌尖,感受着可控制的刺痛感流入大脑神经,提醒着他冷静下来。

苏冶身上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身后浴室的水声淅沥沥延绵不断,像一场倾盆而下的大雨,雨中站着那个让他焦躁不安的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仅仅是一面朦胧的磨砂玻璃。

近到他只要一转身,就可以看见苏冶舒展的脊背,模糊散开的长发。

浴室内,因为漂亮幼崽刚洗完澡的原因,热气还没有散却,苏冶脱了衣服也没怎么感觉到冷,很快就舒舒服服地站在了一直没关的花洒下。

微烫的热水冲刷过全身,正好是他很喜欢的温度,冲刷掉了不少一整天下来的疲惫感。

等到头发被完全打湿后,他抬手关掉花洒,慢慢往自己头上揉着香波,打出一大团白色的泡泡。

苏冶心里又想起刚才微信上给他回了个“?”的人,直到发丝充分浸润了香波,他也没有猜出这个“?”到底是哪个嘉宾的小号。

他一手揉着头,一手旋开花洒开关。

水花一下子溅在他的肩胛骨上,苏冶后腰一绷,短短地打了个寒颤。

“好冰......”

这间房子的热水器好像有些问题,苏冶躲在不会被冷水溅到的一角,等了好久,花洒里的水也没有热起来。

身上有些发冷,浴室里的热气不太够用了,苏冶揉了揉自己双臂,光裸的后背开始爬起一小点鸡皮疙瘩。

咚咚。

浴室门忽然被敲了两下。

苏冶赶紧高声开口,“崽崽?怎么啦?”

席玙捏着毛巾站在门口,双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他就知道,苏冶那迷糊性子肯定打不燃这个热水器。

席玙的手指揉搓着毛巾上的柔软绒线,心里无声地陷入一场没有硝烟的斗争。

一边叫嚣着太好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整整他,冻死这个玩消失折磨了他五年的人。

一边又回想起苏冶躲在摄像机后面低咳的模样,那截细白的颈骨,瘦弱的手腕,小杨的那句“刚才他在吃药”。

还有在深绿门口阔别五年重逢时,苏冶没拉紧的领口里隐约露出的像什么艺术品般的锁骨。

“崽崽?”

一股热气忽然一下子扑到席玙脸上。

席玙眯了眯眼,眼睫上即刻就沾湿了一片。

再度睁开眼时,刚才脑海里的纤细锁骨忽然毫无征兆地蹦进现实,一片莹白色映入眼帘。

苏冶把浴室门微微打开了半扇,整个人大半个身子在门后,只有上半身微微斜探出来,微扬的双眼担忧地看着漂亮幼崽。

刚才崽崽在叫他,但是他应了一声后外面就没动静了。

他有点担心崽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直接打开门想看一眼。

席玙看见苏冶大半个还凝着水珠的肩膀上,那道轮廓感极强,清晰宛如艺术品的锁骨,随着呼吸细微一起一伏。

浅亚麻色的长发被打湿,乖顺地贴在凝脂般的皮肤上,水珠顺着留下来,滑落进锁骨窝,落成镜面似的浅浅水洼。

苏冶虽然笨手笨脚,但不是没有脑子,打开门也只是探出了半个身子,其余仍旧掩在门后,小臂贴在磨砂玻璃上,软软地压出一个完整的肌理弧度。

那片雾蒙蒙的白一下子就清晰了不少,甚至能够顺着勾勒出大概的轮廓。

“...崽崽?”

苏冶见漂亮幼崽没反应,心里更担忧了,撑在门框上的手伸过来,湿淋淋的指尖点了点漂亮幼崽的脸蛋。

指尖上还带着水莲花香氛的香波气息。

席玙抬眼。

苏冶的眼睫也被水汽打湿,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反光,微微带了些重量轻垂下来,稍微遮去了一些瞳孔。

但眼睫下的那双眼睛又确实在直直地看着自己,半掩不掩的狭长双眼透出一股透明般的易碎感,甚至因为遮瞳的原因,看着有些清冷厌世。

那点红痣就显得更扎眼了,像一滴血,从眉尾沁了出来。

席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听到小杨说苏冶吃药的原因,所以现在苏冶在他眼里处处都带着一种病弱美感,上至浅淡的发色,下至窄窄的腰线,越看越觉得不堪一折。

苏冶几乎有些困惑了。

他正想第三次开口的时候,漂亮幼崽忽然出声,声音又有些像刚出浴的时候,带上了些沾染了水汽一般的喑哑。

但仍旧独特好听。

“...握住的时候使点力,转过去后抬一下。”

苏冶歪了歪头,“嗯?什么?”

浴室里的热气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争先恐后地铺洒在席玙的脸上,让他有点憋闷地喘不过气来。

热气往外流,凉意也在往里渗。

还没听到漂亮幼崽的回话,一条松软浴巾忽然啪地一下盖住了苏冶的脑袋,像一条长长的盖头。

......??

苏冶把毛巾摘下来,哭笑不得,“崽崽到底怎么了呀?”

漂亮幼崽抿着唇,伸手按着他肩膀,把他微微推往浴室内。

“我说,哥哥用花洒的时候用点巧劲儿,不然点不燃热水器。”

原来是说热水器的事。

苏冶晒然一笑,“怪不得,我说怎么水半天热不起来,谢谢崽崽啊。”

漂亮幼崽点了点头,末了又补了一句,“热水器点燃了水也要很久才热起来,耽误不了多久的话就别关花洒了,放着就行。”

苏冶笑意吟吟地点点头,“好,我记住啦,谢谢崽崽。”

崽崽没什么感情地嗯了一声,转头进卧室里面去了。

水已经热了起来,又变成了微烫的温度,舒适宜人。

苏冶洗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大脑好像一下子敞亮了一下。

刚才他在门外吃药的时候,浴室里的水一直没停,他误认为崽崽还在里面洗澡,所以才被崽崽撞见。

他原本以为是崽崽年纪小,粗心马虎忘记关花洒,

但或许是崽崽为了让他进去洗澡的时候可以直接洗到热水,所以才一直放着没有关?

...啊。

氤氲热气中,苏冶忍不住悄悄笑了一下。

崽崽真好。

卧室内,节目组很贴心地放了一大一小两张床。小的那张虽说是儿童床,不过也和普通单人床差不多大,是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

年纪大一些的幼崽组,比如江天天,节目组就没有安排Louie那种还带围栏的小床。

席玙进了卧室后,先是习惯性地曲起一边腿坐在大床边沿上,擦干头发后才反应过来,冷着一张脸盘腿坐回旁边那张单人小**。

他这二十三年的人生,从来就没睡过这么小的床。

苏冶,你真行。

手机嗡地振动一声,席玙扫了眼浴室,点开手机,切回自己的微信大号。

[席袅7.8]:我们大宝贝,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Y]:?

[席袅7.8]:你怎么谁发消息都回问号,觉得变小了就不会被打是不是?

[Y]:你要说什么?

[席袅7.8]:嘁,一点都不可爱。

[席袅7.8]:我就跟你说一声,这期《小怪物们!》的投资星立也有一份,明摆着是想推一下舒灵的,你给我谨言慎行哈。

席玙皱眉,怪不得舒灵说话这么肆无忌惮。

[Y]:推舒灵关我什么事?

[席袅7.8]:他们老招数了,推舒灵必得踩苏冶,我怕你一时冲动...[你懂得.jpg]

席玙刚想回一句“就算想整苏冶也不会给舒灵顺水推舟”。

“嗡”一声。

[席袅7.8]:你不要冲冠一怒为蓝颜哈。

席玙直接退出了和席袅的聊天界面。

他点开小杨的对话框。

[Y]:小杨,你问问王PD那边直播摄像头是怎么回事。

小杨的回复来的很快。

[小杨10.13]:刚才正好问了一嘴,那边摄制组说他们没有动总开关,不知道为什么被打开了,都以为是苏冶想再直播一下才打开的,所以刚才也没寻思关。

荧幕上的冷光反射在席玙眼里。

[Y]:知道了。

[小杨10.13]:哥,你是怀疑有人故意的?

[Y]:不知道,不是苏冶开的。

小杨腹诽,哥也太变态了,语气这么肯定,这是在一直盯着人家的一举一动吗。

小杨跟着大概汇报了下今天的其他情况,着重有声有色地讲了遍微博今天关于苏冶和他的热搜,席玙边看边面无表情地扯着嘴角。

[小杨10.13]:他们还说苏冶蹭舒灵热度,称号也要蹭什么的。

[Y]:什么称号?

[小杨10.13]:就人间细雪和人间薄冰那个。

看到这两个词,席玙嘴角微不可查地绷了一下,想起了一些往事。

轻灵,缥缈,一转即逝。

看起来极其美丽,却带着细碎冷感。

你以为你触碰到他了,但下一秒就在手心中消融成一片,淌落指尖。

这是他对苏冶最初,以及最后的印象

[Y]:哦,不是都是说苏冶的吗,怎么了?

[小杨10.13]:?哥,人间薄冰是说的舒灵,人间细雪才是说的苏冶。

席玙眉头拧了起来,动动手指发消息过去,“人间薄冰什么时候成了舒灵了?”

小杨表示他也不知道粉丝们的那些彩虹屁,几家粉丝掐得实在是声势浩大。

席玙和小杨没再多聊。

退出聊天框,切回小号。

对话列表的第一排ID是[苏冶]。

里面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他这边发过去的“?”上,上面显示着正在输入中,席玙闭着眼睛想都能想象出苏冶打出一行字后忘记发,又忘记删的模样。

他点进那个头像。

苏冶的头像这五年间倒都没有变,是空中绽开的焰火。

那天小杨拿他的小号加上苏冶后,席玙看着这个熟悉的头像,一度有些恍惚。

再点进去,苏冶的朋友圈设置了近半年可见,这半年内只有一条,转发了《小怪物们!》公众号的官宣,加了个脸上有腮红的黄豆笑脸。

其他什么都没有。

席玙又有种摸烟盒的冲动。

苏冶的朋友圈背景是一张风景图,构图很随意,也没有什么滤镜,应该是他自己随手拍下来的照片。

拍摄的时候焦距似乎放到了最大,图片噪点很多,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来图上是一片光秃秃的树枝,树枝里透出一轮刚升起的太阳,泛着耀眼橙红光线,单看照片都能感觉到灼眼的程度。

是日出。

席玙放下手机,闭着眼睛躺在**。

不知道苏冶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和谁一起,是什么样的心情,拍下了这张日出。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耳朵里传来潺潺海涛般的声音,应该是他自己的血液流动。

直到一片温热的水汽袭来。

苏冶洗完澡出来,看见漂亮幼崽呈大字型躺倒在小**,眼睑合拢,没有任何动静。

应该是累着了。

苏冶轻手轻脚关掉门廊的灯,边擦头发边坐在小床边,俯身过去,在漂亮幼崽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晚安吻。

“晚安,崽崽。”

席玙感觉到苏冶的手指轻拨了一下松散搭在他脸颊上的发丝,然后轻轻的“咔哒”一声响。

隔着眼皮的那片橙红色一下子消散,没入静谧墨蓝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杨:我当时真以为是席哥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