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照常拍摄。

许惜霜昨天晚上睡得有一些晚, 即便昨天白天补过觉,但他现在还是有些困,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准备趁着其他人拍摄的间隙眯一会儿。

由于今天拍摄的时候, 曲月和罗淮都有不同程度的失误, 所以拍摄进度延误了一段时间, 轮到许惜霜拍摄时已经是傍晚。

成天文思考了片刻, 决定改一下许惜霜今天的戏份,刚好和昨天晚上许惜霜和晏玉山的对手戏接上。

在剧本中,陈牧舟因为晏正带人搜查他家的事, 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晏正的怀疑,在之后的行动中很可能会束手束脚,但他的自负没有让他第一时间去怀疑自身暴露了什么, 而是先怀疑起了他的下属。

锁定一个可能泄密的人之后,陈牧舟换了一身衣服, 带上了自己的黑色面具,准备去他的场子找可能叛变的人, 清理门户。

这段戏含有少量的打斗动作,许惜霜已经提前和群演沟通好,让对方尽量不要接触他的身体。

在正式开始拍摄之前,他和对方试着过了一下动作,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在旁边看这的晏玉山还是非常担心,试图和成导商量一下, 把这段去掉。

“没必要。”许惜霜捧着水杯, “这点动作我还是可以的。”

晏玉山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沉默地顺手接过了许惜霜的杯子, 看他上场。

颜瑶悄悄挂起姨母笑。

自从在许惜霜面前放飞自我了一次之后,颜瑶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光明正大地当着许惜霜的面嗑cp,反正许惜霜也不会制止她。

布景已经准备好,许惜霜深吸一口气,戴好自己的黑色面具,走了进去。

这里是陈牧舟手下的会所之一,表面上包含KTV和其他娱乐活动,有许多来来往往的客人,但实际上,这里的包厢里一般都进行着一些不能见光的活动,陈牧舟的消息网当中大多数消息都来自这些交易。

陈牧舟一进来就叫了会所的老板,让对方过来汇报工作。他高高在上地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地打发走了手下叫来的小姐们,然后看着对面弯腰鞠躬的下属,冷声问:“上个月丢的那批货是怎么回事?”

“失误,失误,”下属咬牙,“遇到条子的卧底了。”

条子就是警察。

陈牧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玻璃杯,他其实一口酒也没有喝,玻璃杯碰撞着茶几的玻璃面,发出一声脆响:“卧底找到了吗?”

对面的下属抖了一下,悄悄抬头,想透过黑色面具,揣摩这个恶魔一样的人物的神色,但是失败了,唯唯诺诺地回答:“找到了,早就收拾干净了,老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那我怎么知道,”陈牧舟慢条斯理地放下腿,“你不是卧底之一呢?”

看到陈牧舟将手伸进口袋,对面的下属冷汗直冒,觉得陈牧舟多半是要掏枪杀他了。

他的这位老大杀人不眨眼,上一次处理卧底的时候,老大也是一枪就崩了对方,连对方辩解的话都没有听。

而这个下属自己本身心里就有鬼,上一批货的确是因为警方的卧底丢了,但是他后面又找回来了一半,自己吞掉了,要是老大追究起来,他肯定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不如先下手为强。

下属心一横,大喊了一声,等在外面的小姐们立刻破门而入,想冲过来保护他,原来她们其实都是下属养的打手。

然而陈牧舟的动作更快,他在外面的人破门而入之前,就已经越过了玻璃茶几,一拳把这个下属按在了墙上,然后抢先夺过了对方腰间的匕首,驾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陈牧舟的动作幅度比较大,而他脸上戴的面具却很宽松,于是在匕首划破下属脖子同一时刻,他脸上的黑面具也掉了下来,鲜血溅进了他的眼睛里。

陈牧舟原本因为杀人而愉悦的表情瞬间变化,他眨了一下眼睛,红色的血从他黑色的睫毛上滴落下来。

他非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松开了禁锢着下属的手。

在门口的所有人都看到,那位传说中的老大背对着门,干脆利索地一刀割断了他们老板的喉咙,任由老板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黑色面具,重新戴好。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所有人都低着头,也不敢继续看下去,生怕看到了老大的真容,自己也会变成一具尸体。

听到陈牧舟的脚步声,众人纷纷为他让开道路,心惊胆战地等待他离开。

陈牧舟走会所的暗道离开,在安静又黑暗的小巷里,他揭开了面具,擦了一下眼皮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自言自语地说:“果然还是眼镜更方便。”

至少杀人的时候,有眼镜的镜片挡着,血不会溅到眼睛里。

“好,卡。”成天文说,“陈牧舟从会所出去的那一段补拍一下,群演的表情要更惊恐一些,知道吗?”

成天文转头对许惜霜说:“小许啊,身体没事吧?”

许惜霜喘了口气:“没事。”

因为马上就要进行补拍,所以许惜霜并没有完全从陈牧舟的状态里脱离出来,而是依旧维持着冰冷的表情。

晏玉山猝不及防和许惜霜对上视线,被许惜霜眼里的冷意惊了一下,仿佛回到了自己和许惜霜才认识不久的时候。

那个时候,许惜霜看他的眼神就是冷的,充满了防备和不信任,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晏玉山也一直以为,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冒犯了许惜霜,许惜霜讨厌他,才会那么看他。

可是现在,他看着许惜霜的眼睛,却恍然觉得他可能误解了什么,许惜霜那时的眼神分明和陈牧舟的眼神是一样的,有一种洞悉一切的高傲,好像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只会对他们在意的事情感兴趣,比如……

生死。

晏玉山往前走了一步,冲动地想要问一问许惜霜到底在乎什么,但是许惜霜已经走到了摄像机面前,开始补拍。

晏玉山默默退了回去。

陈牧舟无疑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反派,他坏的非常彻底,即便是他杀人的时候,他关心的也只是血会不会溅到眼睛里,而不是在乎自己刚才杀了一个人,让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流失。

这样性格的角色很容易就能调动围观群众的肾上腺素,颜瑶用右手捂着嘴,防止自己尖叫出来,反复回味着许惜霜刚才抬手擦血的那个动作,心里已经有了好几个剪辑的方案,每一个都有一点不能过审的片段。

晏玉山也会为这样的许惜霜着迷,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但是他回过神来之后,又有点担心,掏出手机给许医生发消息。

晏玉山:“许医生,如果许惜霜在孕期拍摄一些比较血腥暴力的内容,这样会对胎儿有影响吗?”

许医生为金主爸爸的消息设置了专门的提示声,他很快回复:“那要看许惜霜的情绪波动大不大。”

晏玉山看了眼许惜霜,神色复杂地回复许医生:“应该不大。”

许惜霜是沉浸式演员,而陈牧舟这个角色从头到尾都是非常冷静的,他杀人并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愉悦感,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许惜霜在拍这部剧的时候,心情应该……挺好的?

许医生:“那没事了。”

许医生:“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放胎教音乐的时候,你可以放一点法制节目给胎儿听。”

晏玉山:……

许医生:“开个玩笑哈哈。”

许医生:“但是你们过几周记得来检查一下,观察一下胎儿的生长情况,还有许惜霜的身体情况。”

晏玉山:“好。”

许医生:“对了,我给你寄的妊娠油应该快到了,你收到了吗?”

晏玉山回答:“收到了,谢谢许医生。”

许医生接着给晏玉山发来了一条消息,是关于妊娠油的涂法,晏玉山认真记下,在心里默念,然后关掉了手机。

拍摄在晚上九点之前结束了,许惜霜坐在保姆车上的时候就开始打瞌睡,回到酒店时已经困得不行,被晏玉山扶着进了电梯,走进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许惜霜反而清醒了,他坐在床沿边,对着晏玉山困声说:“我不会马上睡觉,我要先洗澡,你等会儿再来。”

晏玉山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许惜霜洗澡的时候,晏玉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拆开快递,从里面拆出两瓶妊娠油。他看了一下成分,没有香精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确认安全,然后又复习了一遍妊娠油的涂法,等到许惜霜的消息发过来之后,他才从沙发上起身,带着妊娠油进了许惜霜的房间。

许惜霜已经换好了睡衣,他熟练地把脸埋进枕头里面,看着晏玉山走过来,等待晏玉山和宝宝说话。

“这是妊娠油,”晏玉山把手里的小瓶子举起来给许惜霜看了一下,“昨天晚上给你提到过,但是你已经睡着了。许医生说你皮肤好,偶尔涂一下就行,今晚先涂一次,可以吗?”

许惜霜沉默一秒,问道:“这个东西……是涂哪里的?”

这瓶油看上去和精油有点像,许惜霜穿书之前也听说过精油按摩,那个玩意儿好像是要做全身的。表妹曾经想拉他去做一次,但是许惜霜拒绝了,他不想浑身上下都弄得黏糊糊的,他也不习惯别人的触碰。

“腹部。”晏玉山回答,“大概五到十分钟。”

许惜霜松了一口气,他掀开被子,撩起自己的睡衣,对着晏玉山说:“来吧。”

听到许惜霜邀请般的话语,晏玉山动作顿了一下。

他垂眼,将妊娠油倒在手心里,双手摩擦,捂热,然后微微前倾身体,将自己的手掌轻轻放在了许惜霜的肚子上。

光看文字描述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晏玉山却觉得手心烫的厉害,他努力压下自己心底涌出来的那些想法,默念之前演和尚角色的时候学到的清心咒,双手顺时针画了一圈,感觉到许惜霜微微抖了一下。

晏玉山停下动作:“我手重了吗?”

许惜霜又一次把脸埋在了枕头里面,他闷闷回答:“不重,你快点。”

晏玉山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回想着文字描述里的提醒,手法一定要轻,不能伤到宝宝,一定要均匀涂抹,顺时针轻揉,来回按摩腹部,要让妊娠油充分吸收,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手底下是许惜霜温软的皮肤,随着他按摩的动作轻抖,晏玉山强迫自己想着按摩手法,心里念着清心咒,却越念越快,身体也越来越热,指尖已经开始不可控制地往另外的地方滑去。

不管是往上还是往下,都能够看见粉色的艳丽风光,只要一眼就能销魂。

就在晏玉山的手指快要勾住衣摆的时候,许惜霜突然出声:“时间到了吗?”

晏玉山猛地收回了手:“嗯。”

一次涂下来,两个人都是热的。

看着许惜霜红着脸把自己的上衣放下来,晏玉山突然觉得喉咙有一点干涩,他试探着说:“其实大腿根也需要……”

“我自己涂!”许惜霜按住裤腰,把被子扯上来盖住自己的身体,“你把妊娠油放在床头柜上……我自己涂。”

许惜霜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晏玉山没有太失望,因为他知道,如果许惜霜真的让他帮忙涂大腿根,他一定会不可控制地起反应。

看着晏玉山离开,听到房门被关上的轻响,许惜霜终于放松下来,盯着床头的妊娠油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