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潋滟夺目!

铺天盖地的白芒溢散开来,涛兀口中瞬间发出凄厉哀嚎!

婴儿啼哭声刺破耳膜,霎时山摇地动。原茵在强烈的光线刺激下紧闭了双眼,再次睁眼,却见妖兽脊背之上深**入了一把凌厉白刃,鲜血在乌黑肌肤上呈爆发式的喷薄而出。

原茵当然知道这把剑是谁的,他几乎喜极而泣,惊呼道:“师尊!”

妖兽受惊,四肢前抬,马上便要落于伫立窗帘边的少年身上,而红衣少年神色懒散,手肘依旧支在案台,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正强烈威胁着他的巨大妖兽。

关州与原茵同时喝道:“师弟小心!”

听到二人远处的呼叫,封无境不由眉心微蹙,虽然眼前绚烂白光昭示了顾琅清的到来,但他依旧拢指捏诀,准备好了绝佳的攻势。

靠人不如靠自己是魔尊向来的人生法则。

眼前阴影下落,封无境骤然凝眸,不过倏尔,他已经能看清正在踩下的虎纹掌心每一根黄色长毛。

封无境迅猛翻身,滚出阴影之下,微睁圆了眼眸,与周身散发着凛冽杀意的凶兽对视。

涛兀的婴儿面上狂吼,召唤出极骤狂风,如凛冽刀锋刺向封无境,他跃起闪躲,却还是慢了一步,被风刃划下一缕殷红衣袖,飘飘然坠落在地面。

他方才回头看了一眼,忽然腋下受力,整个人都被高高托起!

封无境悄悄把手心捏的法诀松开,听着后背风声鹤唳,笑道:“师尊啊。”

顾琅清此刻高束了发髻,束发用的却不是发冠与簪子,而是一根银白皮筋。

此时二人正一齐御剑飞在藏书阁高空,封无境故意往人怀里站了站,作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掌心摩挲在顾琅清富有鲜明肌理纹路的清瘦胸膛,压下嗓音,沙哑地道:“你可算来了。”

在这阵突如其来的局促气息中,顾琅清脊背高挺,站姿宛若一只洁白仙鹤。

他浅浅「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封无境攀附着白衣仙尊胸膛,视线向下落去。

涛兀吃到嘴边的肉忽然飞走了,极度暴怒之下,啸声响彻云霄。

他前掌直接拍倒了一排颤颤巍巍的书架,嗅着人类的气味,暴躁地向关州与原茵二人逼去。

口中涎液顺着下颌流淌,稀稀拉拉落在地面,发出窒息的恶臭。

关州方才脖颈上的血痕未干,看起来有些可怖。他顺手从地面捡起一根铁棍,凭借一根贯注了浅薄灵力的棍子与身高三丈的涛兀对峙。

原茵在身后积极地朝二人挥手。

“师尊,我们在这里!救救我们!”

顾琅清琥珀眸色一沉,微微颔首。

涛兀走到关州跟前驻足,挑衅地睁圆了眼眸看着不自量力的人。

关州捏着铁棍的手肘簌簌颤抖,颤着声与身后的原茵道:“待会我引开它注意,你伺机刺他眼睛。”

微风起。

涛兀脊背上喷溅出的鲜血早已干涸,现下仍在洇出丝丝缕缕墨黑色的污浊之血。

凶兽前掌抬起。

“你站稳。”顾琅清体贴地把怀里的红衣少年轻轻推开,方才强行压下的急促呼吸终于找到释放之处。

封无境站稳在碧蓝剑柄,只见顾琅清快得化作一道残影,再一凝神,他已然侧过身子背对自己,半边脸颊白皙精致而淡漠。

骤然散开的长发在微风中化作一块乌黑幕布,而墨色发丝又根根鲜明,发尾随着人动作惯性地扫过封无境面颊,烙下一阵酥麻难耐的痒意。

顾琅清手持银白弯弓,云纹白衫下露出的手臂肌肉紧绷,正拉弓瞄准地面悍兽——

而那把弯弓,正是他方才束发的皮筋所化!

风驰电掣,顾琅清「嗖」得射出一剑,正中妖兽脊背!

妖兽一惊之下,扬在半空的前掌骤然下落,关州被杀意凌人的巨大阴影所笼罩,兀自将手心棍子抵上妖兽脚掌正中,对身后原茵大吼一声:“快跑!”

巨大威压之下,关州「哇」得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方才触及地面就融入泥土,只有从关州苍白的脸色与沾染着鲜血的唇锋上,才能看出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原茵哭喊着大叫师尊。

封无境微微眯眼,注意到顾琅清登时煞白的面色,他薄唇紧抿,一语不发便飞身而下。

此刻关州被压在涛兀掌下,顾琅清不敢轻举妄动。涛兀因为后背剧痛,不断释放出已经不受控制的强烈劲风,胡乱扫**着刺破空气。顾琅清一面闪躲,一面给原茵设了保护结界,后背未束的长发在空中挥舞出绮丽风姿,他终于走到关州身边。

关州被涛兀掌心威压得几乎脱力,巨大虎纹趾掌落在关州颅顶,刀风四射。

冲进去救出关州,势必会受伤。

顾琅清眼神清冷地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蔚蓝剑芒之上的封无境,旋即俯身,洁白衣袂染上纤尘,探身而入。

疾风扫在顾琅清面上,擦出一道灼目的血痕,洁白腕骨也在烈风扫射之下溢出鲜红血色,他拥紧关州,二人一道翻滚而出。

刹那之间,涛兀脚心下坠,被铁棍刺出一个鲜红的窟窿洞!

关州又吐出一口鲜血,顾琅清把人从地面拉起,低声斥道:“你方才为何不跑?”

关州看着顾琅清面上两道血痕,面露愧疚,挠了挠头:“我怕我走了,阿茵会受伤。”

顾琅清恨铁不成钢地向人投去目光。

忽的,关州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他直接被抛入了原茵所在的保护结界之中。

狂风猎猎,涛兀獠牙毕露,对着站在它身前的白衣仙尊露出一笑。

婴儿面上无端出现一个如此悚人的笑容,这违和感着实能够让人噩梦不断。

顾琅清面色冷然,捏紧手心弯弓——

满弓。

弯弓呈色银白,弓身镌刻了雅致的芳草花卉,重迭云纹,而弓箭尾端,正正雕琢了两个精致小楷——

「亢龙」。

这便是名动天下的亢龙弓。

仙界众人皆知顾琅清擅弓,弓名曰亢龙,而鲜少有人见到仙尊如何使弓。

更无人知晓,传说中鼎鼎大名的亢龙弓,居然只是由一根束发的皮筋幻化而来!

涛兀高嘶一声,向着顾琅清发起了再无顾忌的猛烈进攻。顾琅清如同一只优雅的白鹤,在招招毙命的风刀之中衣袂翩跹,发丝狂舞。

不像在用武,反倒像在起舞。

曼妙的舞姿之中,芝兰玉树的白衣仙尊还能留神放出几道暗箭,激得猛兽愈发燥怒。

这一仗打得堪称眼花缭乱,像是一场顾琅清单人的戏台,伴随着浓烈杀意的血腥舞蹈,顾琅清的**肌肤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擦出了几道血痕——

一场绝美的视觉盛宴。

至于后来,顾琅清抬起白皙手背,揩去了面上依旧在缓缓渗出触目惊心的鲜红血滴,再拉满手中弓箭,一箭放出,正中涛兀眉心!

妖物咆哮着,眼睛红的像能滴下血,他四肢压住书页,深深嵌入地面,向着窗外高空长鸣一声,忽的后腿发力,蹬地而起,破窗而逃!

涛兀周身化出的疾风利刃仍旧盘旋在空中,顾琅清释放法诀,空中乱蹿的气压气流逐渐平息。

关州与原茵见状,终于齐齐呼出口气。

顾琅清洁白衣袂上染了星点血色,方才被劲风勾破皮的狰狞伤口涌出蜿蜒而下的猩红色血液,在白鹤身上点缀出更加明艳、瑰丽的色泽。

如银刀弯月般的手腕微曲,圆润血滴顺流而下,「嘀嗒」一声砸落地面,像是红梅开放。

顾琅清施法将剑上的封无境送到自己身边,再放出结界中的另外两个徒儿 ,听着耳畔此起彼伏的关切之声,顾琅清的目光却是堪堪投在了红衣少年的身上。

果不其然,那人眼中,充斥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欲望。

他当然知晓,封无境喜欢他这副皮囊。

顾琅清展颜,一阵耀眼白光之下,他手中的巨大银白玉弓,重又化作了一根精致小巧的皮筋——刚好可以拿来束发。

于是在封无境朝顾琅清走去的时候,他的目光便全然落在了顾琅清灵活翻飞的纤细手指,与柔润光亮的乌黑长发之上。

清白与血红交相辉映,使人满心满眼都在惊叹于眼前人的昳丽容貌。

封无境慢条斯理地整理好方才被利风拂乱的衣裳,顺便将此刻美出了别样风情的顾琅清浑身上下看了个遍。

眼前这个人,当真是有趣得很,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恰好能完美地踩在他的喜好之上。

刺激得他想把他完完整整的吃掉。

眼前损毁的书架与书籍杂乱地堆放着,地面沾染了粘稠腥臭的血污。

顾琅清当着他的面,撕扯下宽袖上仅剩的一块洁净布料,露出一截精致小巧的白皙手腕。

手腕爬满了扭曲血痕,诡异却美丽。

不待细看,便见顾琅清从容不迫地将布料覆上腕骨,动作轻到堪称温柔,将伤痕严严实实地束缚包裹。

再一抬首,见到的便是顾琅清额首因忍耐疼痛溢出的细密薄汗。

眼眸因隐忍而半眯,薄唇泛着潋滟血色。

喉结因吞咽而滑动,不由自主发出声声喟叹。

「嘭」的一声。

封无境心里那根弦断了。

魔尊大人贯来不是什么定力好的人。

风花雪月……他经历得多的是。

但这般的惊鸿美艳。

封无境头痛欲裂。

他紧阖了牙冠,看向窗外被迷雾笼罩的山岗。

顾琅清叹出口气,语声中带着诱人的颤抖:“不知这妖物怎么逃出来了,你们受了伤,快回去歇息吧。”

跟在关州与原茵身后,封无境看着眼明朗无物的天空,暗沉眼眸闪起光芒。

他在山下清泉与顾琅清初见那夜,记得顾琅清给他的惩罚是「三月不许下山」,本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后来封无境才发现,第一日醒来之时四下空旷通向外界的山峰小道,已经全然被布满了厚重的仙术结界。

对于失去记忆,使不出法术的封无境来说,自然是不可能解开的。

这是真真切切的软禁。

而眼下,那道结界被妖兽的强行闯出——

冲破了。

封无境浅淡地勾起唇角。

如此看来,他也是时候下山去看看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一秒:靠人不如靠自己是魔尊的人生法则;

下一秒:师尊人家害怕怕,快来帮我打妖怪;

以后,应该,大概,或许,可能,嗯,能稳定晚九点更新吧,我尽量,要是没有更出来那就是我还在生死时速(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