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你能帮我递一下外袍吗?”

齐渊早上睡得猛了些,一直到下午才醒。

他睡得有点难受,眼睛泛酸,全身都累。

不过他知道自己彻夜未眠,所以对自己睡到下午的事情并未起疑心。

子书珏一直陪在他身边,靠着油灯翻看着书。

这回来塞北倒是多待了几日,虽然徒生了许多变故,但是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些。

子书珏敏锐地发现齐渊对自己的称呼变了,眉尾有些上挑:“你叫我什么?”

齐渊清咳了两声,解释道:“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大名吧?”

还是叫子书珏“大人”?或者是“官人”?

哪样都不合齐渊的性情。

子书珏觉得这样的称呼就很好了,至少证明了齐渊对自己的戒备放松了许多。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将齐渊搂在了怀中:“难受吗?”

齐渊摇了摇头。

“想用饭?”

“有点想了。”

子书珏亲了亲他的唇角,“我叫下人给你送,你先洁面漱口。”

“好。”齐渊慢腾腾地爬下了床,看着子书珏缓缓地尽心尽力地为自己办事,心里慢慢涌上一股暖意。

大概从小没人疼的孩子就是这样,只要有人对自己好,他就没有办法忽视那个人的存在。

可是他和子书珏终归是一段孽缘。

他没有办法一直留在南衡,子书珏也不可能因为自己而放弃南衡的一切随着自己去南梁。

齐渊不知道自己在南衡还有多少日子,只希望最后这段时间里能够和子书珏好好相处,不留遗憾。

下人们上了几道味道重的菜,齐渊根本没法进食,一问到这个味道就想吐。

子书珏见状,忙叫人撤去了饭菜,温柔地扶着齐渊,低声朝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去叫下面做几道清润爽口的小菜过来,不要再上这种油大的,最近王爷胃口不好,你们再饮食上多照看着些。”

齐渊抬起了头,擦了擦嘴。

“抱歉。”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我不嫌你,我心疼你。”子书珏将人搂进了自己的怀中,“难受了就跟我说,千万别憋着。”

“嗯。”齐渊趴在了他的怀中,鼻腔重音哼了一声。

“你最近身子越来越懒了,”子书珏摸着他的头发,“明日就要回衡都了,舟车劳顿你受的住吗?”

其实齐渊也不确定。

他最近孕吐得厉害,看见什么都咽不下去,要是坐在摇晃的马车上,更不知道要难受成什么样子了。

“没事。”齐渊扯了扯子书珏的衣袖,“能不能和皇兄禀告一声,我想单独回去。”

子书珏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不跟着皇家一起回去了?”

“嗯。”齐渊点了点头,“我怕到时候难受叫停,耽误了他们的进度。”

北方告急,齐珩肯定回去有急事。

他不想因为自己拖了齐珩的脚步,省得他拿着这点到时候说事。

子书珏点了点头,“好。”

要是齐渊自己去请,肯定请不到,齐珩不会让他如愿。

但是子书珏就不一样了,齐珩对他总是多包容些。

“这几日北方将起战事,会有人留在塞北吗?”齐渊轻轻地靠在子书珏的怀中问。

“会。”子书珏点了点头,“陛下已经让兰将军镇守塞北了。”

齐渊诧异道:“那兰将军不跟着大家一起回去?”

“不了,”子书珏摇了摇头,“而且我也很有可能被调回来,苏木旗这次来势汹汹,虽然北狄王表面上对南衡十分有礼,其实暗地里早就想要反咬一口了。”

“嗯。”齐渊犹豫了一会儿道:“你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傻话。”子书珏刮了刮他的鼻子,“哪有夫君出征不告诉妻子的道理,你放心,我到时候一定跟你说,好好叮嘱你。”

他盯着齐渊的脖子,“临走前,可以成契吗?”

齐渊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人对完全成契这件事为什么这么执着。

“还是说,你想跟我一起?”子书珏担忧地问道,“我害怕你到时候雨露期难受。”

难受是肯定的,不过用掩息环挺一会儿就过去了。

如果让子书珏完全成契,他后半生的雨露期都离不开雪椿的味道。

齐渊推拒道:“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

子书珏盯着他的头顶,眼中晦暗不明。

次日,齐珩带领着皇家诸人和朝中重臣及其家眷前往回到南衡的路上。

一行人浩浩汤汤、声势浩大,正如来时那样,显尽皇家天威。

齐渊和子书珏并没有跟着皇家主队一起回南衡,而是慢悠悠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们行驶的路程大概要落下齐珩一半。

如此悠闲轻松,齐渊并没有感觉到难受恶心。

他看着子书珏的模样,无数次想要告诉他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存在。

但是理智还是将自己规劝住了。

如果子书珏知道自己怀孕了,一定会想方设法看住自己。别看他现在好好的跟个没事人似的,一旦触及到了子书珏的底线,齐渊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

阿肆和小五偷偷为自己备上了安胎药,对于这位“南梁”未来的太子,他们万分重视。

一天下来,他们大约才行了不到百里路。

住在郊外肯定是不便的,他们进了城,选在了一家客栈。

这是靠近密云的一座小城,往来贸易频繁,还算发达。

子书珏选了一家最好的酒楼,然后跟齐渊说自己有事外出一趟。

看他行色匆匆,齐渊没有稍加思索就点头答应了。

阿肆和小五紧紧看着齐渊,生怕自家殿下受到什么危险。他们自小在衡都长大,认为外边危险得很。

好在两个人都是功夫好的,之前在府中不便暴露,现在到了外边倒是可以使出真本事了。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子家殿下安然无恙,出事的是匆匆离开的子书珏。

“不好了殿下,大人留下的下人前来通报,大人被这座城城主的女儿看上,硬是被人架去了城主府,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齐渊猛然坐了起来,手中的水杯都洒出来了几滴水,“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