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维伊鲜血淋漓地赶回来,将顾重年送进产室。

詹姆斯等人也已经带特战部队赶往泽雪城边境,会尽快将丧尸铲除。

产房内,顾重年晕头转向,痛得几乎没了知觉。

他紧紧攥住霍维伊的手,额头满是冷汗。

“伊……”

痛苦地呻吟呼唤,顾重年几乎把霍维伊的手掐出血来。

“年年,我陪着你,别怕。”

霍维伊紧张得要命,但是很快被西亚等人赶了出去。

“上将,你全身是血,麻烦不要进产房!”西亚气急败坏地说,“身上说不定携带了丧尸病毒和各种病菌,你想害死自己的老婆孩子吗?”

江小寻也壮着胆子呵斥,“就是,好歹先去洗个澡,然后换上无菌衣,要是能把皇帝那边的事情解决,当然更合适不过!”

霍维伊在产房外呆了几分钟,狠狠一抹脸,快步走向皇帝所在的大厅。

他撞门进去的时候,军部将领们纷纷朝他举起了枪,但凡他有不轨举动,毫无疑问会当场开火。

霍维伊也处于愤怒之中,拔枪对准皇帝。

“你到底还想从我手中夺走多少东西?”

从父亲到妻子,还有自由和尊严,从一出生起,他什么都没有,只作为帝国的走狗,将生命全部奉献出去。

然而即便做到这种地步,帝国依旧不满意,一定要让他成为不会思考,没有行为准则的傀儡,从他到他的后代,都必须经受帝国的摧残。

霍维伊从来不想挑起战争,将痛苦带给民众,但是帝国的压迫让人无法忍受。

皇帝眼神凌厉,沉重而严厉地说,“历代家主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只有你不行?你是唯一的强化实验体,就算不为帝国奉献,难道还不该为民众付出?”

“这不是付出,而是无止境的牺牲!几百年来我的家族为民众牺牲了多少,你完全看在眼里,怎么还能理直气壮的想杀害我最珍爱的人?”

霍维伊从没像现在这样怒不可遏,他在要塞时就得知皇帝已赶往泽雪城,理由无非是为了顾重年。

如果不是他奋力平息边境的丧尸暴乱,拼了命及时赶回,顾重年会不会被绑到手术台上,血淋淋地剖出孩子?

即便只是想象顾重年凄惨的模样,霍维伊就克制不住杀人的冲动。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家族为帝国牺牲换来的“成果”,人人都觉得他们理所当然该付出,而没有理由换取一个好的结果。

两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各自身后的军队也一触即发。

突然间,霍维伊冷笑一声,收回了枪。

“你不就是想要我这样的强化体基因吗,我答应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皇帝危险地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霍维伊把玩着手枪,转了几圈后咔哒一声插回腰间。

“要么,你现在离开泽雪城,要么,我杀了你。”

威胁的话一出,皇帝的军队再度紧张起来,一名将领更是凄厉尖锐地大喊,“你疯了吗,这可是帝国的皇帝!”

霍维伊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不会再做出让步,令他的孩子失去父亲,让后代走上他的老路。

他更不可能让顾重年在任何地方被帝国的人杀害,那样他可能会陷入癫狂,甚至放弃一切防御,令禁区的丧尸突破边塞,举国大乱。

让世界为顾重年陪葬,他做得出来。

霍维伊眼里的疯狂仿佛化作火焰,熊熊跳跃,那是皇帝曾在前任家主眼里看到过的愤恨怒火。

那会的前任家主也为了唯一的孩子而陷入被动局面,无数次想抛开身上一切责任,带着霍维伊到无人的地方躲藏起来,平平淡淡过一生。

但是,皇帝舍不得抛开这株能稳固边塞的紫罗兰花,选择连根掘起,令冷艳典雅的美人就此枯萎凋零。

他永远记得,当自己亲自带人找到想要逃走的爱人时,爱人悲哀又惨淡的眼神,好像在控诉他的冷血残忍,也厌恶他的自私凉薄。

如今,想要脱离帝国掌控的变成他和爱人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同样在为了自己的爱人而与他对峙。

皇帝缓缓闭眼,挥开军队。

“我的孩子,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我依旧会夺走你所爱。这是作为皇帝的责任,你可以怨恨我,但不能阻止我。”

即便他在这里被杀死,新的皇帝也会在元老院和军部扶持下登基,贯彻他的理念和信仰,将轮回延续下去。

皇帝很快带人离开,紫海追踪到泽雪城边境,确认大军全部撤退后,才又赶回城堡。

天色大亮,产房里时不时传出顾重年隐忍的痛呼。

霍维伊不被允许进入产房,免得太过紧张,顾重年还得分出精力安抚他。

他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产房外面转圈圈,几个小时下来愣是没停顿过片刻,地面都快被他跺出脚印了。

同样在等待的凌溪和紫海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由之前的淡定变得逐渐焦灼起来。

紫海试图用别的消息转移霍维伊的压力,“家主,皇帝这次来得很突然……”

“突然?对,突然。”霍维伊紧张得直搓手,“他就是为了年年而来,幸好我回来得及时,要不然年年和孩子会被他……”

无法继续想象下去,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该死的皇帝!”

紫海扶额,立马又问,“边塞怎么样了,丧尸突然攻击要塞,也是皇帝做的吗?”

霍维伊眼神微凝,“他让安德森中将吸引丧尸,拖延我的步伐。”

不过安德森中将跟顾重年也有点交情,在想明白皇帝的意图后,只做做样子,让霍维伊得以及时返回。

幸好安德森中将放水,要不然霍维伊会不惜丢下边塞,赶回顾重年身边。

一直以来,斯宾塞家牺牲太多了,要是皇帝拿爱人的性命开玩笑,霍维伊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霍维伊就像个闹脾气的青少年,眼下步入叛逆期,眼中除了爱人,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紫海好不容易转移霍维伊的注意力,凌溪望着产房,突然说,“怎么没声音了?”

话音未落,霍维伊已经跟壁虎一样,手脚并用趴在门上。

门外的人纷纷捂脸,不忍直视。

“年年?老婆?你怎么不叫了?”霍维伊发出颤抖的声音。

里面,西亚怒声说,“喊什么喊?他需要养精力,要是一直喊,哪来的力气生产?”

霍维伊使劲抠门,“他没事吧?还好吗?都八小时五十三分钟了!”

“等!”西亚轻飘飘地给出一个字眼。

赵潇蹲地烧香,对着空气到处拜拜,只求老大平安生产,千万别出意外。

他也紧张得不行,还通过视频跟聂未临等人远程通话。

那边,聂未临和兵团成员们纷纷双手合十,不断祈祷。

“怎么还没消息?”聂未临的脸在屏幕里放大,“你再去问问医生,还有多久才能生出来?”

赵潇脸都憋青了,“生孩子又不是煮鸡蛋,谁能推测多久生?”

开玩笑,现在西亚连霍维伊都敢痛骂,他上去问这种废话,岂不是找死?

聂未临又说,“要不你进去陪产吧,老大……算了,老大肯定不希望任何人看见他脆弱的一面。伊呢,他进去了吗?”

“去了十分钟,被老大和医生赶出来了。”

霍维伊也很无奈,亲亲老婆生孩子,哪有不紧张的不心痛的?

可顾重年和西亚都说他太毁气氛了,看见他痛哭流涕的样子只想笑,没法集中注意力在生产上。

聂未临冷汗都出来了,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通话中断。

赵潇看看踩在手机上的脚,嘴角**。

“你他丫的有毛病是不是!”

赵潇登时跳了起来,一把揪住赵潇的衣领,怒声吼,“你为什么要踩我手机?你是不是故意的?”

紫海从碎渣上移开脚,淡定地说,“我完全不是故意的,毕竟谁会把手机放地上?”

“你明知道我在跟弟兄通话,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赵潇握紧拳头就想揍,但看看紫海那张斯文败类般的脸,又不大敢下手。

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能看出来,紫海是个挺记仇的人,尤其喜欢暗地里耍花招,阴恻恻的。

他这种直来直去的人,就怕被这种小心眼的人给报复。

紫海只笑,慢条斯理地掰开他的手指,“你老大还在里面,要是被他听到你在跟我吵架,会不会让他担心?”

一提到顾重年,赵潇立马眼巴巴地扑到门口去,跟霍维伊一起当壁虎。

就在这时,产房里的顾重年像是痛到极致,抑制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霍维伊再也稳不住,直接撞门进去,扑向顾重年。

赵潇也想冲,但脚还没动就被紫海拎了回来。

“家主陪产理所当然,你信不信,你要是敢进去,医生们会马上把你丢出来。”

“啊?”赵潇紧张万分,看看关上的房门,保持被紫海拎着的姿势,半天没动。

凌溪也一直缩在角落里,双臂环住小腹。

生孩子,真的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