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维伊把莱安放在别的房间,让房东安排一下食物和医药方面的问题。

晚上没怎么打架,不过他身上沾染了莱安的血腥气,为避免刺激到顾重年,在大澡堂里洗得香喷喷的,还喷了温和的香水。

等顾重年睡醒后,他才把晚上发生的事告诉顾重年。

“你们居然不带我一起去?”顾重年难以置信,“在我睡觉的时候,你们三个人不但勾结在一起,还做了那种事?”

“宝贝,你越说越离谱了。我们只是救个人,又没有搞3P。”

霍维伊差点都以为,自己昨晚跟席衍还有隼干了多对不起顾重年的事。

顾重年越来越不爽,快要维持不住高冷孤傲的面具了。

“合理吗?你自己觉得合适吗?”他暴躁地拍床,“这么有趣的事,你竟然不叫上我!”

要是他在,看到那些无辜的人受了伤,估计会当场给席威劈成两半。

霍维伊怕他过于激动动了胎气,连忙哄:“我也是怕丧尸病毒传染性太强,你现在体质很差,又是特殊情况,万一在外面乱跑,感染了怎么办?”

顾重年虽然因孕激素激增而导致情绪反复无常,但基本的理智还在,霍维伊的解释能听进去。

他喝了口牛奶,又说,“那为什么隼可以?”

“因为席衍只有他一个能用的人,”霍维伊一本正经地说,“席衍都不心疼他,要他怀孕了还四处奔波,难道让我去心疼?”

顾重年彻底无言以对。

莱安的事,顾重年从霍维伊这听说了,深深皱着眉头。

“他知不知道,他老公已经变成丧尸王,很可能连他都不记得了?”

霍维伊摸摸下巴,“他老公被送去实验体的事,席威为了折辱他,肯定会说。现在基地出现丧尸,又是冲着庄园去的。”

多少,心里有数。

顾重年也对这事很惦记,提出去看看莱安。

房东将莱安安置在楼上的房间里,顾重年去的时候,莱安披着薄毯,坐在窗边发呆。

壁炉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火星子偶尔溅出来,在空中转瞬即逝。

莱安很安静,出神地望着窗外,漂亮清澈的眼睛里映出飘飘洒洒的飞雪。

他身上应该有很多伤,即便包扎过,顾重年也能闻到药水气味之下浓厚的血腥味。

只有一张漂亮清隽的脸勉强算完好无损,除了嘴角的伤疤外,没有什么能给这份美貌带来裂痕。

外面,丧尸的呼嚎和炮火的轰炸声,持续不断地响彻整个基地。

各大区域正在紧急撤离,远离丧尸病毒传播区,但军队前赴后继地扑上去,好多人被接连感染,灾害范围不断扩大。

实验体报仇理所当然,只可怜了那些被无辜感染的人。

但无辜不无辜,又能怎么办?

在自身濒临绝望后,哪里还能管别人死活?

听到门口的动静,莱安缓慢转头,看见救他出来的霍维伊,以及在椅子上坐下的顾重年。

“还没谢谢你们救了我。”莱安温和地开口,“没想到还能有再见到下雪的一天,可惜我已经脏了。”

顾重年低声说,“不是你的错,肮脏的是席威那个魔鬼。”

莱安低头一笑,又望向窗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后顺利结婚,婚后很恩爱。虽然没那么富有,暂时也还没有孩子,但一直,一直很幸福。”

没有主语,但霍维伊夫夫都知道,他在说自己和老公的事。

握紧了手中茶杯,莱安笑容慢慢敛去。

“我们很努力的在工作,省吃俭用挣下一笔钱,打算买房。房子不算大,但是足够我们和老人一起住。”

那天,他和爱人在看完房回家的路上,两人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以为终于苦尽甘来,能拥有自己的幸福小家。

但是,就那么一个照面的功夫,他被席威看上了,将灾难带到整个家里。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

霍维伊抱着双臂,站在顾重年身后。

“如果你想离开这,展开新的生活,我不介意帮你。”

顾重年瞟了他一眼。

霍维伊极少插手自身职责以外的事,莱安是白鹿基地的人,完全不在他庇护范围内。

是看见家破人亡的莱安,联想到自己和爱人了吗?

莱安突然指着外面的交战区,说,“我爱人,应该在那吧?去到那边,是不是就能看到他了?”

顾重年没隐瞒,“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去不了交战区。”

霍维伊也说,“等丧尸大军抵达庄园外,我会带你过去,如果你想死的话。”

莱安温柔地笑。

“我这样活着没什么意思了。如果能跟爱人死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归宿。”

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和悲哀,不是一句“往前看”就能安慰的。

时间无法抚平伤痕,反而会带来更大的孤寂和哀恸。与其一个人孤单地活在末世,不如陪爱人一起离开。

顾重年心里堵得慌,没跟莱安继续聊下去,转身离开。

霍维伊丢下一句话,“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一个人去别的地方,忘掉这些展开新生活。”

“谢谢,但是,没有这个必要。”莱安再次拒绝霍维伊的好意。

霍维伊不由问,“你爱人很可能就是丧尸王,他不一定还记得你,只是被本能的仇恨驱使。哪怕是这样,你也要去看他最后一眼,陪他去死?”

“嗯。”莱安坚定地点头,“他在等我,我不会让他一个人走的。”

“你就这么爱他?就算变成丧尸也会爱?”霍维伊皱眉。

莱安毫不犹豫地说,“就算是丧尸,也是我的爱人。”

霍维伊沉默了。

暖洋洋的房间里,顾重年就跟炸毛的野狼一样,憋了一肚子火气不知道往哪发,眼神越发的阴冷,时不时磨牙冷笑。

霍维伊卑微弱小可怜地缩在角落里,怕怕地喊,“宝贝,你冷静点,别动了胎气。”

顾重年这胎也怀得太悲催了,自打怀孕,大大小小的事几乎就没消停过。

霍维伊觉得,这孩子生下来以后,绝对是不输于顾重年的彪悍。

顾重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说,“我要亲眼看席威怎么死,谁都不能拦我。”

“额,但是宝贝……”

顾重年冷冰冰的眼神扫了过去。

霍维伊把“我给你录像”几个字吞了回去。

好吧,亲眼就亲眼,这事劝不住的。

席家的庄园里,到处一派死灰。

大厅里,席战疲惫地坐下,浑身多处血污。

“该死,区区一个实验体,竟然把白鹿基地搞得人仰马翻!”席战重重一捶桌子,狠声说,“这次过后,把研究室的实验体全部给我烧掉,一个不许留!”

底下人大气都不敢出。

席威唯唯诺诺地说,“但是爸,实验体是……”

“你给我闭嘴!”席战抄起手边烟灰缸,狠狠朝席威砸去。

席威侧身一闪,烟灰缸摔得粉碎,玻璃残片飞溅到席衍脚边。

席衍在窗边眺望远方,面沉如水。

丧尸大军在距离庄园几公里以外的地方,因为用枪械炮火攻击,热辐射导致许多变异丧尸出现,军队只能用冷兵器迎战。

这番激战下来,伤亡十分可怕,参战的大部分人被完全感染,加入丧尸队伍。

丧尸王还不见踪影,但是顶多再过十几个小时,就要坚持不住了,丧尸狂潮会一起朝庄园涌来。

因为基地封锁,其他区域的民众们逃不出去,可基地大崩溃已近在眼前,谁都回天无术。

一旦防御线坍塌,多少人会逃离基地?又有多少机会,可以将基地大权夺过来?

席衍慢慢转头,问,“丧尸王的爱人不是在席威那吗?你把人交还回去,说不定能解决这次危机。”

席战一听,立马恶狠狠地瞪着昔日最宝贝的儿子,“那个人呢?被你强行掳过来的那个贱,货在哪?”

席威畏惧地缩缩肩膀,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不见了,好像是被谁给救走了。”

“什么?”席战一愣。

席衍皱眉说,“你什么意思?这么重要的人你给搞丢了?席威,要是你现在把人交出来,说不定能利用他转移丧尸王的视线,可是你……”

装作说不出话的样子,席衍失望地摇摇头。

席战无疑又被激怒了,抓起手边的铁棍,毫不留情地狠狠往席威身上敲,把席威打得抱头鼠窜。

这时候,席威的母亲冲出来,又哭又骂地拦着席战。

“你干什么呀!他是你亲儿子,你是想打死他吗?”穿金戴银的女人泪眼汪汪,将席威护在身后。

席战气得半死,将铁棍一丢,绝望地哀嚎,“我怎么会生出这种儿子来?不但基地,连你我的命,都要被他断送了!”

回想起自己往日对席威的纵容宠溺,席战后悔得要命,恨不得能倒回席威刚出生的时候,干脆把人活活溺死算了。

席衍瞥了两眼,嘴角嘲讽地勾起。

真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当初要把这个小三迎进门的时候,对这母子俩百般纵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今天呢?

终究,是自食恶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