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让我称呼它为‘阿蕈’。”祁渊轻声开口,开始了对幻听的描述,“是它指引我爬出庇护所,我也是因此意外遇上的封喉,后来就一直与他同行。”

“不出意外的话,当时南星还活着?”

“是的。”

“嗯……”沃伦在笔记上记录着,“阿薰对你说的最多的话是什么?”

“它让我……”祁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留在林子里,不要离开。”

“然而你把它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说这话时,沃伦脸上浮现出笑容,他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祁渊。

“可惜就可惜在我不能提前预知林子外有你这样的人。”祁渊顿了顿,“既然你不打算好好对我,又何必接我出来?”

显然,这样套话太过明显,沃伦直接忽略了他的疑问:“你有见过它吗?我是说,阿蕈。”

“在梦里。”

“它是什么样的?”

“无论是面容还是声音,都和我自己一样。它会复制交流对象的形象,不是吗?”

“想听听封喉是怎么说的吗?”沃伦将笔记翻了一页,“他在梦里看到的也是你。”说完便抬起眼端详,似乎很在意祁渊的表现,不想漏看一秒。

虽然尚未弄清对方为何破天荒地开始配合,祁渊还是选择将计就计:“阿蕈也劝他留在密林里?”

“不,他说梦醒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是个从未预料到的答案,祁渊下意识皱起眉。

“你和封喉关系如何?”

一听到这个问题,祁渊就涌起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答案似乎就在嘴边,可到了整理成具体词句的时候却又卡住。

迟疑过后,他决定从头慢慢阐述,于是回忆着说:“刚见面时很不好,他很排斥我,是南星照顾我比较多。后来大概是因为我们只有彼此,关系就好起来了。”

“从封喉的汇报上来看,中途你们遭遇过野人,你曾经被掳走。封喉虽然成功将你救出,但也因此负伤。”

“是的。”祁渊突然有了对方是在对口供的错觉。

“野人将你带去了哪儿?你又在那里经历了什么?”

“一个由野人们自己搭建而成的村子。”祁渊留了个心眼,“什么都没做,它们把我捆在——”

话还没说完,站在身边的保镖突然抽出某种棍状物,照着他的头毫不留情地挥来。祁渊没有任何防备,扎扎实实地挨了这一下。

他从**摔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冒金星,被打到的侧脸火辣辣的疼。

沃伦冷冰冰地看着他:“你最好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祁渊试图用气势打消对方疑虑,“如果你真的了解情况,你怎么还要问我!”

沃伦使了个眼色,保镖立即上前,暴力地攥住祁渊头发,作势要揪着他往墙上撞。

祁渊凭着本能挣扎,下意识去够身边一切能够到的东西。

恍惚间,他碰到了保镖的防护服。大概是求生欲作祟,他热血上涌,拼尽全力抓住防护服,用力撕扯。

终于,在一阵响亮的撕扯声中,防护服真的被他弄出了大口子,即便那材质分明不是一个十几岁少年能扯破的。

祁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他目睹了沃伦脸上的错愕,听到了保镖声嘶力竭的尖叫,欣喜地意识到自己做出了让他们大惊失色的事。

“我是从密林出来的人,你们害怕我身上沾染的孢子……对吧?”祁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脸上是略带狰狞的笑容。

对,这就是我的优势。

我可以让沃伦惧怕我。

我才是节奏的主导者。

我——

密集的枪声让祁渊在一瞬间耳鸣,枪口喷吐的火舌令他眼花缭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是另一位保镖,他开了枪,在顷刻间清空了弹夹,用来对付人类的普通□□。

然而除了方才被重击的部位,祁渊没有察觉到一丝痛感。

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在确认并没有被打成筛子之后,猛然嗅见一股比火药味更甚的血腥味。

祁渊像是脖子生锈,用极慢的速度转过头。

只见那名被撕开防护服的保镖此时已倒在了血泊之中,不断有血随着身体的抽搐从数不清的弹孔中涌出。血泊的范围很快就蔓延到了祁渊脚边,带着令人作呕的温热。

眼睛已经干得发酸,但祁渊仍忘了眨眼。

他太过震惊——

为什么会朝那人开火?

他们不是……同伴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安全了?”沃伦突然开口。

祁渊立即抽回视线,警惕地盯着沃伦。他故作镇定地说:“你不会杀了我,枪不过是恐吓。”

“你的举动很危险,需要给你个教训。”在沃伦说话的时候,还活着的保镖换上了新的弹夹。

祁渊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令人窒息的绝望从中散发。

“你比你想象中,难死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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