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午后,杨家盛刚睡醒,两点钟。许顺和突然问,要不要去南湖公园走走,他还没去过呢。

杨家盛说,好啊,拌好包子馅再去?

许顺和说,晚上回来再弄包子馅,趁天气好,现在出门。

今天气温回暖,午后阳光正好,还没风,一点也不冷。两人坐公交车去的南湖公园,下车后走了一站路,晒着冬日阳光走过去的,很舒服。

南湖公园挺大的,主要有个湖,还能划船,划一次五十块。杨家盛觉得纯属浪费钱,但许顺和不知怎的兴致很好,说要划船,付了五十块,挑了一艘黄色的小船。

船很旧了,不知道在南湖公园服役多少年了,目测十年以上。

小船是三人脚踏,两人也踩得动。许顺和在前面,杨家盛在后面,两人像踩自行车一样慢慢踩着,船动了起来。

因为是冬天,虽然天气很好,但划船的人很少。

午后无风,湖面平静得像一块绿翡翠,在太阳下闪着光。

“出来玩玩也挺好的。”许顺和开口。

杨家盛“嗯”了一声。

许顺和问他:“快过年了,你回家的票买了没?”

“还没。”杨家盛盯着许顺和的背。

天气暖和,他们都把外套脱了,杨家盛只穿一件卫衣,许顺和穿了一件薄毛衣。

“赶紧买,临近过年,大家都放假了,到时候票不好买。”许顺和转过头叮嘱他。

“知道了。”

两人聊着聊着,忘记了踩脚踏。小船停在湖水中间,静悄悄的,几只天鹅围了过来。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许顺和问。

杨家盛盯着他的背瞧得出了神,瘦削的肩胛骨把薄毛衣顶出了微微隆起的弧度。毛衣大概在去年冬天洗了很多次,墨绿的毛线微微发白,还有小小的毛球,在阳光下一清二楚。

许顺和没听到回答,又说:“你可以提前五天回去,一周也行,给你放假放到初十。”

“哥。”杨家盛喊了一声,“我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过年吗?”

“嗯?”许顺和笑着转过头,“终于肯叫哥了?”

他哥直接跳过了他的问题,自然地笑话他:“之前闹什么别扭呢,好几天不叫哥,今天带你出来玩,终于肯叫了。晚上带你吃火锅去,这小孩不哄不行。”

他哥说完,也不等他开口,又踩起了小船。这次很快,小船如箭一般破开水面,往前冲,他只能跟着踩。

这么冲刺了得有十分钟,两人终于累得又停了下来。

船很靠近岸边,两侧的垂柳已经掉光了叶子,只剩柳条儿,在光影中微微晃**。

“哥。”杨家盛又喊了一声。

午后起风了,柳条儿晃**的影子落在许顺和的背上,吹来**去。但他哥一动不动,半晌没说话。

有种很莫名的感觉在杨家盛的心里泛起,就像有人拿柳条儿挠他的痒痒,心里痒痒的,但说不出来那感觉那滋味。

他想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一摸注视了一下午的,瘦削的肩胛骨。

“哥,你怎么不说话?”杨家盛喊他。

他哥还是不动。

他比他哥高了,这样坐着,可以看见他哥头顶柔软的发旋。

他想伸出手指碰一碰他哥的头发。

杨家盛伸出一根手指,在阳光下看了看。他的手指仿佛被阳光点燃了,有一种热切的渴望,这种渴望脱离了他的身体,几乎要从他的指尖飞出。

他很想碰他哥。

他哥始终一言不发,但像被暴雨突然降下时伴随的闪电猛然击中,杨家盛忽的一下就明白了,他哥知道他想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