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安静了一会儿,只剩下桑芜偶尔发出的嘟囔声。

岁柏年对桑芜的事不了解,发表不了意见,只是说:“那他今晚怎么安置?”家是肯定回不去了,至于今晚在哪落脚,确实是个问题。

于智因立马说:“对,我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才喊小白过来的。”接着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女朋友现在跟我一起住,去我那恐怕不行。而且我女朋友已经催我回去催了好几次,所以我这才想看看小白有没有什么办法。”

白亭絮二话不说地应道:“去我那吧,我带他回去。”

岁柏年和于智因应了声好,便起身帮他架着桑芜。

宿醉的人本来就要比清醒状态下沉上许多,特别是桑芜个头并不算矮,架起来有点费劲。把他送上了岁柏年的车,于智因还想跟过去,结果被岁柏年给拒了,说怕他被女朋友说,他帮着白亭絮就行。

于智因连声感谢,直到目送他们开车走了才离开。

***

两人一人一边架着桑芜,还要分出精力来按住他乱动的手脚,场面有点滑稽。

一进白亭絮的公寓,桑芜很快被放到沙发上,却布料他嘟囔了句什么,而后毫无察觉的翻了个身,直接滚落在地毯。

两人相视一眼,都觉得有点好笑。

“放**吧。”白亭絮无奈地摇了摇头

岁柏年应了声好,接着就把他背起来,无奈桑芜手脚都长,两条腿还能拖到地上。

白亭絮的公寓虽是三室两厅,却只有一间房间,剩下的两间被改装成书房和画室,所以只能将他安置在主卧。

等一切安排妥当,白亭絮给岁柏年倒了杯水,岁柏年接过便一饮而尽,还不忘道了声谢。

“那你今晚睡哪?”岁柏年显然注意到这里只有一间房间,担心他没地方睡。

白亭絮笑了笑,“我睡沙发就行,不碍事。”

岁柏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白亭絮打断。

“啊,对!你还没吃饭。”白亭絮突然想起来,耽误了人家这么长时间,光想着就怪不好意思。

于是他又道:“这样吧,如果你不嫌弃,我现在下个厨,我们一起吃。”

岁柏年有点惊奇,忙道:“当然不会。”而后又问句:“你还会做饭?”

白亭絮只笑不语,笑罢便卷起了袖口,转身找了个围裙系上。

岁柏年也跟着他进了厨房,看着他忙碌起来的身影,略带歉意地说道:“厨艺不精,只能给你打个下手了。”

白亭絮转过身,说了句没事。本想让他去歇着,却见岁柏年高大的身影一步不落地紧跟在他身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随意拨了一旁的葱姜蒜让他帮着剥。

岁柏年得了令,眉眼弯了弯,边应边剥起了蒜。

岁柏年虽说厨艺不精,但剥起蒜来却毫不含糊。三两下就把白亭絮后来又给他的食材处理干净。

白亭絮不由得打趣道:“这不是处理得挺好。”接着便接过他刚洗好的菜,麻利地倒进锅里翻炒。

岁柏年双手放在身后,在一旁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笑了笑说:“也就会拾几个菜,以前常给我们院长打下手。”

白亭絮思来想去,以为他说的院长是大学时法学院的院长,于是不由得感慨道:“你跟你们院长关系还挺好,还能经常去蹭饭吗?”

岁柏年摇了摇头,知道他会错了意,于是又笑着说:“不是,是孤儿院的院长。我在那里长大。”谈起院长时,他的语气温柔了几分。

白亭絮这下放下了在翻炒的菜,熄了火。

他转过身来看着岁柏年,眼底泛着点点波浪,有歉意,有惊异,也带着询问,“你......”

岁柏年看着他低下去的神色,不由得抬手揉了揉他稍显凌乱的头发。白亭絮没有躲,也没有觉得这个过于亲密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柔软顺滑的触感流连在指尖,也在岁柏年心底**起了涟漪。

他克制般地只停留了片刻,随之便放下了手,只是那只手放到了背后,不由得收紧,“没事,你别为我难过,已经很多年了,而且院长对我也很好。”

白亭絮抿紧的唇这才松了些,“嗯,我今晚给你多做几个菜。”

岁柏年笑着应了声好,而后又给他打起了下手。

白亭絮没有再多过问,悲伤的事尽管让它过去好了,眼下的人和事,只需不留遗憾,便可年岁和安。

餐桌上飘来阵阵饭香时,已经快要九点钟了。香味弥散在这间不大的公寓,飘进主卧旁边的书房。白白踩着无声的脚步,探头探脑地溜进餐厅。

岁柏年刚端完最后一味汤,便发现白白藏在餐桌底下,只探出两颗圆溜溜的眼睛,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他不由觉得好笑,也不恼,只是微微蹲下高大的身躯,学着之前白亭絮安抚白白的模样伸出了双手,轻轻喊了声:“白白,过来。”

白白盯着他看了一会,不知道是察觉到他不会伤害它,还是认出了岁柏年,竟试探地迈出腿,而后一跃到了岁柏年怀里。岁柏年笑了笑,抱着它起身,刮了刮它的鼻尖:“原来小家伙在这呢。”

白亭絮听闻动静,忙从厨房中抽身出来。一出来便看到岁柏年捏着白白的小爪子跟他招了招手,嘴里还念叨着夸奖白白的话。

白亭絮瞬间松了口气,索性双手抱着肩,倚靠在了门框上,眼底尽是笑意。

他就着这个姿势看着岁柏年咧着嘴逗着白白。餐厅的吊灯是暖色调的,白白身上白色的毛被披上一层淡淡的暗黄。此时的岁柏年和平时不太一样,似乎更加柔和,五官的棱角也没有平日那么犀利,白亭絮竟看得有点愣神。

“怎么了,小白?”岁柏年看他倚着门框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看得出神,禁不住询问。

“哦哦,没事,我们吃饭吧。”白亭絮回过神,甩了甩头,又招呼着岁柏年和白白吃饭。

白白似是能听懂般,一听到“吃饭”,就赶着要挣脱岁柏年的怀抱。

岁柏年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而后把它放下来。白白脚一沾地,飞也似地到餐桌旁的白色猫食盆,便开始与碗中的鱼奋战。

岁柏年给彼此添了饭,接过白亭絮递过来的筷子,在他一脸的期待下先动了一筷子糖醋鱼。

他禁不住又尝了一口,不禁感慨白亭絮的手艺了得,又跟上次称赞他一般比了个大拇指,“何其有幸,能尝到白老师的手艺,白老师辛苦。”

白亭絮被夸得不好意思,清了下嗓子,学着他的样子打趣道:“承蒙岁律师厚爱,是我的荣幸。”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岁柏年给他夹了对油闷大虾,白亭絮也给他勺了一旁的排骨,这顿饭称得上是融洽,或许还多了点......温馨。

晚饭后,岁柏年抢着要去洗碗,白亭絮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接着去收拾猫食盆。

整理了一半,主卧传来一阵呕吐声。惊得两人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忙赶着到主卧看看怎么回事。

只见桑芜扒拉着床沿吐得上气不接下气,颇有一次性把胃掏空的趋势。桑芜一抬头就发现这两人神情担忧地赶来,后边还跟着一团白色的小尾巴。

白亭絮接了杯水,让岁柏年给桑芜喝下,接着又转身想去洗条毛巾给他擦一擦。

桑芜喝过水,脸上还带着酒后的红晕,整个人倒是清醒了一些。桑芜懵了一会儿,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而后一脸震惊地问:“我怎么在这?我不是在酒吧吗?于智因人呢?岁律师你怎么在这?”

岁柏年把杯子放好,有点好笑地回答了他这一系列问题:“于智因说你喝醉了,但是他要怕被女朋友骂,就让小白去接你,我跟着他一起去的。”

桑芜顿了一会儿,消化完这个简明扼要的回答后,缓缓吐出一个“哦”字。但是他显然还不太清醒,就没有问岁柏年为什么会跟着白亭絮去接他。

话音刚落,白亭絮就拿着热毛巾进了房间,刚把毛巾递给他,就听到他那有些沙哑的声音:“小白,对不起啊,把你家弄脏了。”说完还瞟了瞟那摊不明**。

白亭絮“哎”了声,摆摆手:“多大点事,你好点了吗?”

话音刚落,岁柏年就朝他问了一下拖把在哪,接着就出去拿过来收拾残局。

岁柏年拎着一桶水进了屋,就听见桑芜拍了拍脑门:“啊,对,小白,那个变态没再来找你吧?”

难为他这时候还能想起这件事。白亭絮笑着摇了摇头,刚要回答,岁柏年疑惑的声音就在背后响了起来:“变态?”

桑芜和白亭絮同时看过去,只见他将桶放下,拧着拖把就麻利地收拾起来。

桑芜觉得好笑,毕竟他跟岁柏年不熟,如今却看着他在白亭絮家神态自若地拖起地来,倒是少了初见时的冷峻,多了一丝熟悉的烟火气。

不过他嘴倒是快,马上控诉道:“对,小白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变态天天跟踪他,还到处宣扬他的性......”话还没说完,他又立马捂住自己的嘴,什么暴露了白亭絮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