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乎有被缩短的痕迹,一周的时间稍纵即逝。

九点钟的太阳并不刺眼,反倒多了一丝柔和。白亭絮给工作室放了一天假,给白白准备好了午餐便出发了。

刚到停车场停完车,岁柏年就看到一辆白色轿车也跟着停在旁边,接着轿车的主人下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白亭絮下了车,看见岁柏年正站在不远处望向他这边,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他顿了一下,朝他走了过去。

他们打完招呼便并肩进了法院,他们并没有过多地聊些什么,一来除了案子好像也没什么可聊的,二来该聊的都已经差不多聊完了。

就在他们还在等待庭审的时候,岁柏年突然开口:“白白有人照顾吗?”

白亭絮转过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了岁柏年的视线,“没有,它能自己玩,午饭我给先准备好了。”

“好,那我过段时间再去看它。”

白亭絮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说这句话,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没打算跟岁柏年有过多的接触。

岁柏年看着他有点发愣的模样,低低地笑了一声,解释道:“我觉得白白跟我挺有缘的,我可以去看它吗,白先生?”

“......”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跟白白有缘,以往桑芜都不敢靠近白白,生怕它胆子小,待会吓到它了,每次见到它都把他当成祖宗供着。

白亭絮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人有时候的神情跟白白也挺像的,于是点了点头,摆上一如既往有点公式化的微笑:“当然可以,岁律师喜欢白白就好。”

“当然喜欢。”

庭审十点半开始,持续到十一点半结束,时间不长,却生生成了陈茫活了四十多年以来最受煎熬的一个小时。

他的表情很精彩,从刚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越来越难看,再到最后得到结果时的狰狞。桑芜中途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他本来想翘班跟着过来,谁知他老爸今早硬要他跟着去开会,这好不容易脱身才赶了过来。

他看到陈茫和赵恒仿佛一脚踏进棺材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在陈茫路过他的时候,他忍不住来了一句:“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挺精彩的。”

陈茫瞪了他一眼,充了血的额头冒出了明显的青筋,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之后陈茫被刑事拘留的时候,白亭絮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请了岁柏年吃饭。

他们又去了那家之前那家咖啡厅。下午的咖啡厅很安静,钢琴曲悠长舒缓。白亭絮到的时候,岁柏年已经到了,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翻看一本书。

咖啡厅的沙发是环形的,而岁柏年就坐在沙发的最外端,双腿交叠,他今天没有穿西装,看起来颇有刚毕业的大学生模样。

这家咖啡厅比较出众的地方大概就是在服务比较周到了,不仅服务态度很好,每一桌旁边都会有一个木制的书架,陈列了一些适合闲暇时间品读的读物。

白亭絮抬脚向岁柏年走了过去,他的步伐很轻,但岁柏年还是在他还有两三步之遥时抬起了头。

白亭絮含笑走近,岁柏年先是把书合上,放到一边,而后微微起身为他让了个坐。

白亭絮先开了口:“岁律师,久等了。”而后就着他那个位置坐下。

“不会,想喝什么?”岁柏年微微一笑,而后请了服务员过来。

“摩卡就好。”白亭絮朝着服务员说。

这么多年他还是喜欢摩卡,他喝不了苦的。

服务员微微点头,始终面带微笑,得到白亭絮的回应之后便转向岁柏年,神色带着礼貌的询问。

岁柏年对上服务员的眼睛,“好,两杯摩卡,麻烦多加点奶。”

“好的,稍等。”

白亭絮有点讶异,他原本认为岁柏年可能会喜欢卡布奇诺之类的咖啡,于是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问出了口:“你也喜欢摩卡多加奶?”

“......”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毕竟他以前不会随便问别人喜好,尤其是不太熟络的人。

岁柏年倒是不太在意,很轻地笑了一声,神情自然地答到:“嗯,不喜欢苦咖啡。”

“您好,两位的咖啡,请慢用。”白亭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服务员就已经将咖啡段了上来。

拉花很好看,这家店的拉花一直都很有创意。白亭絮大学常来这家店,一般都是边喝咖啡边画稿子,一坐便能坐上一整个下午。

白亭絮端起咖啡杯,细长的指节在咖啡杯的称托下显得更加白皙。他抿了一口,淡淡的咖啡香夹杂着奶味在口中漫延,甜度刚刚好,而后问了一句:“岁律师,陈茫的那位辩护律师,是跟你不太对付吗?”

白亭絮其实有点尴尬,毕竟跟岁柏年算不上熟悉,没什么话题可以讲。再来他也确实好奇,毕竟那位赵律师的行事风格他也略有耳闻,如若岁柏年跟他不对付,他好像也不会很惊讶。于是他随便找了个话题问出口。

岁柏年看向他,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白亭絮挑了一下眉,“庭审时他蹬了你好几眼。”

听完这句话,岁柏年很低地笑了一声,嗓音因为刚喝过咖啡而显得不那么低沉,他比起了个大拇指,像是在夸小朋友很有眼色一般地夸了白亭絮一句:“嗯,白先生观察得很仔细,他确实一直看我不太顺眼。”

白亭絮被他的反映逗笑,一双桃花眼恰到好处地上扬,左眼角下面的一颗小痣在白皙的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晃眼。

岁柏年一时有点移不开眼睛,但他还是掩饰般地喝了口咖啡,后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眼。

白亭絮没有发现,而是把视线投向了岁柏年刚刚放在桌子旁边的书,那是一本设计入门的书。

白亭絮指了指那本书,问道:“诶,岁律师也喜欢设计吗?”

岁柏年重新拿起那本书,递给了白亭絮,“嗯,有点兴趣,但是我比较笨,有些地方看不太懂。”

白亭絮拿到书后随意往后翻了几页,看得仔细。其实这本书他大学那会儿就看过了,只是没想到咖啡厅也有这类书籍。他抬了下眼,眼里是一如既往的笑意,说道:“没事,如果有需要可以问我。

其实他本来只是想客气一下,他以为岁柏年应该也不是那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到岁柏年来了一句:“可以吗?”

但是没有等到白亭絮回答,他又紧接着说:“那就要请白老师多多指教了。”说完还笑得很灿烂。

“......”

白亭絮顿时失了语。

这人看着也不像是听不出客套话的人,怎么还当真了。

而且“白老师”?

????

但他没有错愕很久,看着岁柏年笑得一脸灿烂,他把这一切归为这个人可能跟桑芜一样,有点自来熟。

于是他开了口:“不客气,不过不用叫白老师,也没人这么叫过我。”

“行,那我以后叫你小白可以吗?”岁柏年有点得寸进尺。

“随你,怎么叫都行。”白亭絮懒得跟他掰扯了,避免待会儿会有其他的称呼出来。

“好,小白。”岁柏年看着他的神情,觉得有点有趣,不过不能再逗了,于是开口叫了声,嗓音有点低。

虽然这个称呼很多人都叫过,只是从岁柏年口中说出来稍微有点不一样,但他说不上来。

他向来慢热,而且不太喜欢跟别人有过度的往来,所以他不会跟刚认识不久的人交换称呼。但是在岁柏年喊了他一声以后,他有一瞬间地愣神,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开了口:“那我喊你柏年可以吗?”

岁柏年笑得更灿烂了,神色顿时柔和不少:“当然可以,小白想怎么叫都可以。”

白亭絮给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他喝了口咖啡,继续低头看那本书。岁柏年起身在一盘的书架上又拿了一本书,学着他的样子也看起了书。

这种状态很舒服,他们时不时搭上一句话,大多数时间是在看自己手上的书,竟是能够将这种状态维持了一个下午。

傍晚两人点了餐,期间白亭絮借口去厕所,想着先把账给结了,却被告知岁柏年昨天定位置时就先付了钱。

他蹙了蹙眉,他一向不喜欠人人情。

于是在回到座位时,他向岁柏年提了一嘴:“柏年,下次的餐厅我来订好了,本来就是说好的我请你,可你怎么......”

岁柏年笑着摇了摇头:“好,那下次你来,而且不是你请我,是一人一顿。”

“好。”

这下白亭絮放心了。但其实他本来想的是这顿饭请完,如若下次岁柏年请他吃饭,他就随便找个接口搪塞过去,倒也简单。却是没想到岁柏年来怎么一出,虽然想想也没有毛病,但终归是要找个时间再一起吃一次饭了。

两人都开了车,也不是很顺路,于是吃完晚餐就分开了。

今天晚上没有风,却带着快临近冬天的干冷,但是那条步行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虽然白亭絮居住的小区离这里有点距离,但他的工作室却是在这附近,于是他挂了挡就先去了他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