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礼怎么会发现这个?”谢云棠明显愣了一瞬间,回过神下意识试探道:“你又遇到什么事了?”

明意对这件事很在意,所以叶家对这件事瞒得很严,谢云棠也是意外才得知明意有幽闭恐惧症的。

高二的时候,有一次串课下午最后一节上体育课,下课后刚好轮到明意和谢云棠整理体育器材。

器材室在学校综合楼的负一层,搬到最后一趟的时候,走到一半谢云棠突然想起自己手机落在操场的花坛旁边了。刚好她们手上拿的东西不多,明意就直接把谢云棠手上的排球一起接过来,让她先去找手机,待会儿再来器材室找她。

等谢云棠回来的时候,明意不知道被谁锁在了器材室里,等她找学校老师要到钥匙开门进去的时候,明意早就在角落里缩成一团,那是她认识明意这么多年, 第一次看她哭成那样。

也是那次,她才知道明意有幽闭恐惧症的事。

“圣诞节那天遇到电梯事故了。”

明意抿了抿唇,自动跳过了她和傅时礼吃饭和准备去看电视的事:“和傅时礼一起。”

闻言,谢云棠心中了然,电梯事故的确有诱发明意病情的条件。

但看明意现在没事人一样,应该是傅时礼做了什么?

思及此,谢云棠抬头看过去:“然后呢?”

明意再一次自动跳过了傅时礼在电梯里和她牵手,以及抱她的事,“然后傅时礼就按铃叫工作人员了,我们就得救了。”

“???”

谢云棠半信半疑地看着明意,以她对明意的了解,肯定是傅时礼在电梯里做了什么,明意才会有现在这种反应和表情,否则明意这会儿早就变着法地骂傅时礼是狗了。

“就这么简单?”

明意被问得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道:“就这么简单!”

“那你躲他干什么?”

面对谢云棠的灵魂拷问,明意愣了愣,是啊,她为什么要躲傅时礼,因为羞耻心吗?还是别的?

还没等明意想明白,紧接着又听见谢云棠继续道:“当时我意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没见你躲我啊?”

顿了两秒,谢云棠像是看破了什么似的,笑着看她:“在我面前就不觉得丢脸,怎么到了傅时礼那就换了套标准?”

明意心虚地抿了下唇,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半晌才支支吾吾说了句:“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谢云棠看她的神色逐渐变得微妙,故意笑着试探:“该不会是傅时礼在电梯里对你动手动脚了吧?那他也太狗了!”

“哪有!”

明意下意识开口,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这是在为傅时礼辩解。

见谢云棠只盯着她看没说话,明意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着急给自己开脱:“不是,我的意思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云棠笑着打断,给了她一个“我都懂”的眼神:“别解释了。”

“……”

明意试图挣扎:“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云棠盘起长腿,靠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姐妹,难道你没发现今天我们聊天这么久了,你一句都没骂傅时礼么,不仅没骂他,刚才你还为他辩解了!”

“……”

说着,谢云棠开始打感情牌:“从小到大你可什么事都没瞒过我,刚才你双标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快说傅时礼到底在电梯里做什么了?”

以她这么多年对明意的了解,上次电梯的事,明意绝对和傅时礼发生了什么,否则变化绝对不会这么大!

“……”

思索了片刻,明意索性言简意赅和盘托出:“他牵了我的手。”

顿了几秒。

“还抱了我一下。”

“!!!!!”

谢云棠激动了一瞬:“他还抱你了?!!”

要知道,傅时礼高中时候的洁癖,严重到代表学校参加活动,跟人握手都要等活动结束了偷偷洗五遍手再消两次毒的程度,虽然可能现在改善了不少,但是洁癖到了这种程度,估计是不可能主动去抱别人的。

明意:“……”

她就知道谢云棠会是这个反应,早知道不说了。

半晌,谢云棠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与此同时她突然得到了一个听上去不可思议,但又觉得很符合逻辑的结论——

“傅时礼是不是喜欢你?”

“?”

明意差点咬到舌头,本能反驳:“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不然他洁癖那么严重,干嘛牵你手还抱你。”

明意心脏忽地剧烈跳动了一瞬,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不过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出来,就很快被她打消了。

毕竟,她和傅时礼吵吵闹闹针锋相对了这么多年,怎么想也觉得没这种可能。

还没等明意将乱糟糟的思绪捋顺。

就听见谢云棠继续道:“而且,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了,你是不是也对傅时礼有点什么不一样的感觉,至少也有一些好感。”

明意心头忽悠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开口否认:“没有!我怎么可能!”

谢云棠明显不信:“你要是对他没半点好感,当初怎么可能会嫁给他?”

“那是我爷爷临终时的遗愿。”明意咬了咬唇,试图为自己开脱。

她不愿意承认,甚至是有一些不敢承认,所以即便是谢云棠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明意依旧想当把头埋在土里的鸵鸟。

然而,下一秒谢云棠的话就轻而易举,将她好不容易粉饰的太平打破,“这种话骗骗外人也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过去。”

“叶爷爷临终前想让你嫁个好人我能理解,可我怎么也不相信,如果你不愿意叶爷爷会强迫你。”

闻言,明意的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也瞬间被击碎,她突然回想起爷爷临终前那个晚上,在重症监护室里拉着她的手说的话。

“时礼是好孩子,但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人能逼你。”

“楚楚,告诉爷爷,你愿意吗?”

明意眼睫忽地抖了抖,浓密纤长的眼睫在眼底拓下薄薄一层阴翳。

她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了起来。

她记得。

她说。

她愿意。

至于她为什么愿意,她从未细想过。

明意睫毛轻轻抖了抖,突然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与此同时,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除了欣喜、意外,还有慌乱、迷茫、和无措。

明意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审视自己的内心,也是第一次端正态度去对待喜欢这个词。

难道她真的是喜欢傅时礼吗?

明意一直都觉得,傅时礼对她来说一开始是邻居家的帅哥哥,后来看清他以后又觉得他是个讨厌鬼,是她从小到大针锋相对的死对头,更是现在搭伙过日子的塑料老公。

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积攒了许多年的情绪开始逐渐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或许是黑暗的电梯里那双紧扣着的那双手,又或许是哪个带着温柔和安抚的拥抱,甚至更早……

那些从前没来由的庆幸窃喜、针锋相对的嬉笑怒骂、和许多别别扭扭的小心思,如今似乎也都找到了原由。

大概率是因为喜欢。

可是傅时礼呢?傅时礼喜欢她吗?

明意心跳如鼓。

她不知道。

甚至她努力回想记忆里有关傅时礼的点点滴滴,可除了那天黑暗中的那个拥抱,明意找不到任何有可能证明傅时礼喜不喜欢她的蛛丝马迹。

虽然明意现在已经能够确定自己的心,可在确定傅时礼对她的心意之前,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先承认这件事。

见明意半天没说话,谢云棠也差不多将原因猜得八九不离十。

明意性格要强,不好意思把喜欢两个字说出口,但她可以说,“想知道傅时礼对你的感觉其实不难,你找机会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明意眨了眨眼睛:“比如?”

谢云棠:“比如你随口提一句想要的,吃的穿的用的随便什么都行,看他会不会放在心上给买回来。”

明意点头,认真记下。

“再比如,你和他闲聊的时候可以随口问问他的理想型,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之类的,再根据他说的跟自己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

“……”

明意抿了抿唇,前面那个她勉强能试试,可是后面这个难道不会太明显吗?

万一被傅时礼发现了怎么办?那她多没面子啊!

稍顿片刻,明意皱眉道:“前面你说的我还能勉强试试,但是聊天还是算了吧。”

她和傅时礼从小到大就像八字不合一样,明意争强好胜,傅时礼腹黑毒舌,两个人谁也不愿意落下风,经常三句话不到就能吵得不可开交。

能心平气和对话已经是难上加难,更别提说这些私密的事了。

思及此,明意用力摇了两下头:“傅时礼不会告诉我的!”

谢云棠恨铁不成钢:“!!!”

“重点是他会不会告诉你吗?重点是你想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啊!”

明意皱了皱眉,显然没怎么听懂。

“……”

谢云棠气得快要升天,鉴于明意是个没什么感情经验的母胎单身,她只能手把手教,把话揉碎了说。

“你是想知道傅时礼对你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他喜不喜欢你,对不对?”

明意点头。

“所以!重点不在他愿不愿意告诉你她喜欢什么样的!”

“如果他不愿意告诉你,那么大概率他喜欢的不是你,如果他愿意告诉你那么皆大欢喜,你就可以通过他的描述来确定,他口中的人是不是你。”

“……”

明意被她绕来绕去绕得有些头疼,索性言简意赅为这段话做了一个总结:“就是说我有三分之一的几率呗?”

谢云棠:“……”

“可以这么说。”

明意:“……”

见状,谢云棠安慰道:“不过,就算是planA和planB都失败了,我们还有planC、planD,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办法。”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傅时礼喜欢的人另有其人。”

说到这,谢云棠顿了一下:“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小。”

“就算他喜欢别人也没关系,你和他才是合法夫妻,有证受法律保护的!外面的莺莺燕燕再多都没有用,近水楼台的道理你懂不懂。”

听见谢云棠说“有证”两个字,明意突然想着傅时礼上一次坐在沙发上摔结婚证,让她报警抓他的样子。

“……”

说着,谢云棠看着她挤眉弄眼道:“而且,我还有必杀技呢!”

明意:“什么必杀技?”

“黑丝啊!!”

谢云棠:“我跟你说,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了黑丝的**!就你这脸蛋,换上黑丝再穿上一身性感点的睡衣,不直接把傅时礼迷得神魂颠倒我都不姓谢。”

明意:“……”

“大可不必。”

作者有话说:

傅时礼:现在就已经神魂颠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