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的天空其实要比这边更蓝一些。然而,这里却令我怀念。
当初离开的时候,新专辑的销量居高不下,同样居高不下的,还有分手传闻的曝光率,纵然陆瑜、秦楚和我三人的关系大家都清楚,可是在此之前,从没有官方地、正式地说分手,但是那一次却不一样。这个消息出来后,一些人不信,认为是炒作,一些人拍手称赞,认为陆瑜早该与我分手,还有一些粉丝则大骂秦楚。唯独我和陆瑜都心知肚明,局面是不可能再挽回的。
Jolie一直安慰我,陆瑜打来很多电话,我通通没接,照常过日子。等签证下来,快要登机时,我才告诉Jolie我要走了。
她跟了我三年,这三年里我们相互信任,工作上保持坦诚,身为我的经纪人,她总是提前帮我安排好各种通告和计划。
可是这一次,我却是先斩后奏,要离开时才告诉她。
我还记得Jolie当时的声音都沙哑了,不同于平日的镇定与干练,而是一副难受、震惊、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语气。
“你这跟不告而别有什么区别?!你就这么不能承受绯闻压力吗?哪一个艺人不分手,哪一个艺人没有绯闻,你说说看!你专辑销量现在超高,你现在已经是国内顶尖级别的大明星、天后、影后!你即使蹬了陆瑜秦楚那对贱人,你也可以过得很好。身为明星,难道你还指望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感情?演艺圈没有真爱!只有地位和事业才是你一辈子都不会失去的东西,才是你的成就!”
“Jolie,你说的我都懂,只是,sorry。”
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理,我只是过不了自己这关。
登机处的广播一遍一遍播放,提醒大家赶快登机,温柔的女声不断传入手机。大概Jolie从没想过我会筹备得如此谨慎,不透一点口风,不留一点后路,她开始语无伦次,变成只要我答应回来就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只是散散心对吧,你不会不回来对吧……”
“也许会,也许不会。”
“Jolie,带新艺人吧,不要管我。”然而,当时的我无法承诺任何事。
“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啊,凌影!”在我挂电话的前一刻,Jolie扯着嗓子用力说道,像是这样就能说服我一样。
那时,我只是想离这个世界远一点,不曾想到现在会是这个样子。
那时心力交瘁,精疲力竭,每次与陆瑜秦楚相逢都是一场残酷的战役,快要花光所有力气,用光所有感情,而如今,我已经可以很好地处理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的事情了。即使天后的光环不再,我也可以找到自己的价值。
陆瑜,我不会再为你而哭。因为,我已经将你从我的人生里删除了。
从回忆中抽身,我对杜慕摇摇头,笑道:“不需要,我可以面对。”
杜慕新电影的发布会照常进行。
这几年他保持着国内拍一部电影,国外拍一部电影的频率,票房、口碑都很不错,甚至逐渐被好莱坞认同接纳。能有这样机遇的人屈指可数,国内演艺界寥寥无几,也因此杜慕在国内的地位日渐高起来,不再仅仅是成功转型的偶像演员,现在更是拥有权威性和话语权的导演,很多投资方更是将“杜慕”两个字认定为金字招牌。
发布会布置得简单不失重点,新电影的巨幅海报被设置为背景,几个演员的人物海报也都清晰可见。
杜慕坐在发布会的主位上,两个男女主演分别坐在左右,其次是主要配角,台下是一排排黑压压的记者。我在这部电影里担任的是场记,打打下手,不用上台,所以只是低调地站在一边。事实上,为了避免曝光给我造成困扰,我在剧组的消息,杜慕对全体员工强调过不得外泄,他手下的工作人员一向口风严谨,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虽然离开了两年,但是国内记者抢新闻的**还是跟过去一模一样。
我站在一旁,听到他们激动地问杜慕:
“杜导,杜导,您这次的电影是什么类型?”
“杜导,您这次回国准备待多久?”
“男女主角的表演,您觉得怎么样?”
明明只是一些常规问题,却意外地令人觉得亲切。
台下的闪光灯啪啪直闪,我瞥向正在讲话的杜慕,他正侃侃而谈。大约是曾经做过偶像的缘故,又受到了美国那种乐观主义和幽默主义的熏陶,他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感觉到热情与活力。
我真的要感谢他。
如果不是他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也不可能在片场学习到那么多关于电影拍摄的实用技能。
带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连望过去的目光里都多了些感恩。杜慕似乎与我心有灵犀,趁着记者们问女主角感情问题的时候,朝我放电般地眨了眨眼。这个有点轻佻的小动作,如果是年轻一点的偶像来做,太刻意,偏偏杜慕这种有内涵有个性的大叔做出来却是风流诙谐人人都会喜欢,我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突然,我感觉到一道危险而灼热的视线凶狠地朝我袭来。
那道目光太明显太强烈,想不发现都不行,我下意识地望去,却在触及对方的视线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只见陆瑜一身黑色风衣,低调地坐在一群记者当中。
他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怎么混到记者中的?我惊讶不已。
其他记者都兴致昂扬地往导演主演跟前凑,个个眼睛发亮,脸上放光,唯独陆瑜一脸沉默,仿佛一块格格不入的黑铁。他死死地盯着我,嘴角紧紧地抿着,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逼人的寒气。
两年了,他变得更加成熟了,身上的气质也变了许多。以前显得有些轻佻的发型,现在剪得很短,根根挺立,稳重而冷硬。整个人也瘦削了很多,轮廓变得更有棱角。以前,他毒舌、玩世不恭的性子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太容易令人觉得难堪和尴尬,而现在,他深沉寡言,眼神幽深,整个人都像是透着一种“请勿靠近,违者必究”的气质,像是冬日的寒风,阴森森冷飕飕的。
尽管他的变化如此之大,可我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设想过无数与他再见的可能,但是没有想过竟会是如此突然,如此不合情理。试想过很多次再次相见时,云淡风轻地朝他说声“嗨”或是“过得不错嘛”,却没有想象过会被他以阴沉的眼神这样凝视着,好像我欠了他什么似的。
我被他看得心慌,干脆掉头离开。
记者群里忽然“哗啦”一声,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些椅子被接连撞翻,台下**起来,几个记者站了起来,对着陆瑜拉拉扯扯:“你干吗?”“突然站起来是想干什么?”“你——陆总?咦,陆总你怎么在这儿?”
就在我回头的那一刻,陆瑜已经甩开那些记者,冷着一张脸,向着我的方向追来。
我一紧张,撒腿就跑。
发布会掌声雷动,欢声笑语,而我和陆瑜在办公楼灰色的玻璃楼道里横冲直撞,跑来跑去,周围来往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们。幸亏这半年在片场工作,体力好了很多,我穿过大厅,跑了好几个廊道,最后溜进安全通道,顺着楼梯往下跑去。
“站住!”身后的陆瑜大声喊着,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蹦出一样,“给我站住!”
我没有回答,听话的人才是傻子。而且在奔跑中说话,浪费自己体力,造成呼吸混乱这种事,我才不会做。我跑得更快了,噌噌噌就从十几楼跑到了第三层,只要一跑出大门再拦个的士就安全了!
“凌影,我说站住,听见没有?!”好像更咬牙切齿了。
我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就在我奔向第一层楼梯时,一个阴影突然从上方出现——只见陆瑜一手撑住楼梯扶手,一个翻身敏捷跃下,黑色的身影几乎是从天而降。我整个人都惊呆了,他竟从上一层跳了下来,竟然从足足一层楼高的上方跳了下来!
“砰”的一声,楼梯间似乎都因为他这一跃而晃动了一下。
他踉跄了几步,终于站稳身形,渐渐直起身来。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眼神阴霾,面色阴沉,黑色风衣像是一面招魂幡,像是要把我死死捆住。
我手足无措,心跳加快。
陆瑜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浑身上下阴沉沉的,步步逼近,带来骇人的压力。两年未见,尽管再见时他变化如此之大,可我却依旧感觉恍如昨日。陆瑜想将我困在楼梯间,困在这里,害怕、忐忑、不安,种种情绪重重围住了我,我还没做好与他这么近距离交流的准备,条件反射地推了他一把,陆瑜被我推向墙壁,我转身就逃,然而身后却陡然传来一声闷哼。
沉闷的,难受的,像是因为受伤而不得不强忍。
仿佛踩了一个紧急刹车,我的心瞬间停在了半空中。
刚刚他从楼上跳下的情形在我脑海里浮现,他不是超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扭到了?
我心生不安,转回头一看,只见陆瑜低着头,紧紧咬住嘴唇,额头上冷汗直冒,一副异常难受的样子。他追着我跑的时候,我可以硬起心肠,可是看着坚毅如他一声不吭地强忍痛楚,我的心却一下子软了下来。
楼梯间一阵静默,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有没有怎么样?哪里受伤了?”踟蹰了半晌,我终究挨近了他,轻声询问道。
就在这一刹那,手腕被牢牢抓住,陆瑜抬起头,刚才隐忍的神情从脸上褪去,乌黑的眼眸闪过一抹冷酷的流光,我刚察觉情况不妙,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他拉扯过去,被他重重压在墙上。
他竟然假装——连这一招都用出来了?!
他的脸贴近我,仿佛沉默已久的休眠火山突然轰隆爆发。陆瑜凝视着我的眼睛,眼中狂怒、悲伤、气愤、伤心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当初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你够狠!一点消息都不透露,临走前宁可告诉Jolie,都不愿对我说一个字!你就恨我恨到这个地步了吗?!到了这种地步,啊?!”
他钳住我的胳膊不停摇晃,跟往日的举动大相径庭。以往的他都是漫不经心的,玩世不恭的,然而现在,他整个人却突然狠戾地咆哮起来,什么形象都不要了,声音响彻整个楼梯间。
“两年,整整两年,我等了你整整两年,这七百多天,你有没有想过给我道一声平安,给我打一个电话?!没有,统统没有!你只是不断地让Jolie和宋微她们瞒着我,让她们不要透露你的行踪,不要告诉我关于你的哪怕只言片语的消息……你换掉手机号,不写微博,把所有跟我有关的联系方式全部清除……凌影,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陆瑜力道极大,我胳膊都快被他抓青了。
他就这样狠狠摇着我,仿佛这样就能摇出一个答案,摇出一个令他满意的解释。
“你就这么不愿意让我得到你的消息,不愿意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凌影,你狠,你比我想象中的狠心多了。”
陆瑜凶狠地拭了一下眼睛,眼中的痛苦一闪而过,快得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他逼近我,做出一个穷凶极恶的表情:“如果这次我不来,是不是就算你已经回国了,也永远不会告诉我?!”
他看着我的眼神像一团燃烧着的炭火,上面布满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
我从没有见过他情绪波动如此之大,没有见过他如此愤怒,又如此绝望的神情。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告诉你怎么样,不告诉你又怎么样?”
“什么叫作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个分手的消息不是我放出去的,”陆瑜愤恨地挥着手臂,高声澄清道,“是那群记者搞出来的,什么官方消息,根本无凭无据,那种话你也相信?那时我打了那么多电话给你……”
“不是无凭无据。”我抬起眼皮,打断他的话,“不是无凭无据。”
陆瑜诧异地望着我,眼睛里充满着疑惑。
“是我让他们发表的。”
“你,你……”陆瑜的声音戛然而止,瞳仁一缩,像是突然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嘴唇动了好几次,都无法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刚才那些凶狠的追问,那些不甘心的反问,此时都像被消了音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就像一条被抽了筋的龙,再也无法动弹。
我看着他的眼睛:“是我让他们发布的。是我,想跟你正式分手。”
那晚在宴会上发生的一切,我不愿再想起。
隔天报纸上为什么没有陆瑜为秦楚戴上戒指的消息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个夜晚,月色泛着惨白的光,江水在黑暗中有种微幽的蓝,夜幕上有夜航的飞机低鸣飞过,空气中的凉意渗透进浑身的毛孔。我像一个得了癌症的病人,急需把癌细胞切除,才能得以生存。
原以为这个决定是那么难做,可是当拨出记者的号码,对她说“Hey,有个独家新闻给你要不要……”的时候,在残酷和痛苦之外,还有一种久违的轻松。
无法让自己不再心痛,就像无法控制自己不再爱陆瑜。既然无法抑制,那么就斩断后路,斩断爱着他的那一部分,告诉世人,我与他再无关系,强迫自己剥离掉爱他的那个部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陆瑜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冷漠深沉的脸上流露出突兀的笑意,有种可怕的反差,笑声在楼梯里不断地回**,令人毛骨悚然,“我一直以为,你是被那些记者气跑的,我一直以为……哈哈哈,我等了两年,原来这就是真相。”
陆瑜靠近我,眼睛里满是狠意。
陆瑜伸出手,我情不自禁地往后一缩,但他的手却非常轻柔地抚着我的脸。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秦楚当年甩我,还挣扎犹豫了很长时间,而你,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觉得陆总他受伤了。”法式风情的咖啡厅内,Jolie一边喝着柠檬汁,一边跟我分析着。
在我离开之前,她还是精明干练、不相信真爱的女强人,这两年却谈起了一场姐弟恋,对方是个名模,缠她缠得要死,恨不得马上把她绑走扛回家去。
两年了,很多东西没变,很多东西又都变了。
在国外游学的这段时间,我唯一还有联系的,就是Jolie和宋微,还有圈内圈外的几个好友。
“他?会受伤?”我摇着头笑笑,搅拌着面前的冰拿铁,“他是那么脆弱的男人吗?”
陆瑜没那么容易受伤。
不,应该说,除了秦楚,谁也伤不了他。
“秦楚嫁给ESE总裁的那一年,我们都亲眼看着他从一个精英气质男变得毒舌刻薄起来,连跟黄锦立十几年的兄弟情也崩了。黄总为了补偿他,给了他很多股份,但是陆总一分钱也不要。陆总对他说,因为他从未爱过人,所以他根本不懂这种痛苦,若有朝一日他也如此,那便是他的报应!”
我用勺子戳了戳咖啡表面漂浮的奶油。原来还有这样一段陈年旧事,真是一语成谶。
“所以你看到了,没有秦楚的陆瑜,毫无弱点,肆无忌惮。他没有爱情,对金钱权利毫不在乎,于是对一切变得挑剔嘲讽。直到跟你在一起后,虽然依旧毒舌,可是整个人却开始变得开朗起来……”
有了爱情滋润的Jolie,连说话都变得温和多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咄咄逼人。
“那看来我的魅力还是不够。”我打趣道,“跟秦楚在一起,是积极上进的精英男,跟我在一起,还是别扭挑剔加毒舌,根本就没好转嘛。”现在的我,已经可以淡定地谈论这些了,连过去幼稚的自己都可以拿来打趣。
“可是,秦楚回来后,他变得更沉默,更阴冷了。”Jolie朝我投来冷静的一瞥,“如果他真的还爱着秦楚,那么按理来说,不应该是变回最开始的性格?”
“说不定他觉得这样更酷。”
“不,这说明秦楚对他的影响已不如从前,秦楚治愈不了他。”
“秦楚又不是医生,而且这年头谁没分过几次手啊,还要赶着让人治愈?”我喝了口咖啡,耸耸肩。
“凌影,你这是对陆总有成见!”Jolie无奈极了,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你这两年到底在外面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
“变得怎么样?不好吗?”我故意无辜地睁大眼睛,朝她卖了个萌。
“你的心境更开阔了,眼界更高,视野也宽,成长了很多。”Jolie冷静地评价道,“我很欣慰看到你这样。只是,你远走他乡,所以你并不清楚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偶尔也有浏览娱乐新闻,我并不是山顶洞人好吗?”
这两年来,娱乐圈的爆炸性新闻还是层出不穷。这个与那个分手,那个与这个结婚,谁又传出丑闻,谁又劈腿等等。
萧萧没有再谈恋爱,一心一意发展事业,新推出的专辑销量超过了我,为此她的粉丝又神气起来。皇冠荣耀也格外重视她,俨然被当作一姐重点培养,期间她还参演了两三部电影,不过这方面却是反响平平。
宋微复出。她复出后的第一部电影就惊艳众人,不负众望地在国际A类电影节上拿了影后的奖杯。为此,娱记们对她的孩子更感兴趣了,据说黄锦立甚至愿意接受这个孩子,只要能让宋微回心转意,但宋微很有风骨,仍未答应。
叶子澈事业不错,从偶像少年变成偶像艺人,在国内新生代的男演员里,他算是比较有潜力的一个。公司也比较看好他,给了他不少机会和代言。目前他担任主角的爱情电影,票房已经破了一亿。
“是吗?那你知道陆总现在过得怎么样吗?”Jolie问道。
陆瑜,至于陆瑜……倒是真的很少看到他的消息。也许是之前我正当红,所以我和陆瑜的恋情经常被写,后来我与他正式分手,我远走国外,淡出众人视线,秦楚又不是圈子里的,有地位无名气,更无庞大的粉丝团与anti-fans,写出来自然没了话题性和争议性,所以反而消息更少了。
“这么偏袒他,你果然不爱我了。”我看着Jolie,半开起玩笑。
“不,凌凌,正是因为我关心你,所以我才希望你不要被过去的阴影蒙蔽。你看看现在的陆总,看看他。没有秦楚,他变得愤世嫉俗,可他起码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然而你走了之后,你看他现在的样子,那还叫活着吗?成天面无表情,连笑都不会笑了。没有人敢接近他,他也不让任何人接近他。秦楚拿走了他所有的善意和柔情,而你,却带走了他所有的快乐、所有的感情……”
我低着头,慢慢地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
Jolie在为他说话,为什么呢?原来的她可一直是站在我这边的。
“这次你回来,会在杜慕的发布会上出现,这个消息是我告诉他的。你看到了他的反应,他是真的想再见到你,想跟你在一起。当初我以为是秦楚又做了什么,所以才有分手那个爆料,没想到竟然是你自己安排的。”
“是啊,因为那时已经无法再忍耐了。”我轻笑着,当初陆瑜为秦楚戴上戒指的事我谁也没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
“不,我只是希望你幸福。”Jolie握住我的手,诚恳地望着我。
我回望着她:“可我觉得,没有他的日子,很宁静,很好。”
我依旧在杜慕的片场里忙碌着。
没有媒体的打扰,没有漫天的绯闻,我觉得过得很充实很惬意,除了偶尔有些新来的工作人员会惊讶:“凌影,你是凌影吧?你这是退居幕后了吗?”碰到这种情况,我总是淡淡一笑,说:“是啊,要替我保密啊。”因为背后有杜慕这棵大树,所以即便风光不再,大家也予我三分薄面。
但是,自从那次见到陆瑜之后,偶尔不忙时,Jolie的那番话就会跳入脑海。这两年,其他人的动向我都有留意,唯独陆瑜除外。或许他真如Jolie说的那样,他变得沉默,变得不开心,可是,他身边不是还有秦楚吗?
想什么来什么。投资方过来巡视的时候,我竟然又看到了陆瑜。跟其他几个投资方的人物比起来,他身材高挑,面容英俊,连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都显得禁欲而动人。他漆黑浓密的睫毛遮住眼眸,在片场巡视的神情一丝不苟,一言不发,其他人殷勤地为他介绍着。
“这个女主角以前演过不少片子,演技很不错……”
“我们这套摄影机是国外最先进的,拍出来的效果好极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之后我们可以专门为你放一段剪辑……”
我低调地站在阴影处,有好几次都担心陆瑜会突然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让我解释解释我对Jolie说的那番话。然而,事实上,陆瑜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我一眼,一直沉默寡言,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认真参观了整个片场就回去了。我松了一口气。
直到一群人走后,才有工作人员开始八卦:“那是我们新的投资方,真是好大手笔,一来就扔了一个亿!一下子就成了投资最多的一方。”
“一个亿,我靠,我们杜导真是有魅力啊!”
“那是,肯定是觉得我们这部片子能大卖。”
原本以为陆瑜过来巡视不过是突发奇想,偶尔为之的事,没想到过了几天后,这部戏的女主角还有一两个重要女配角看着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起来。
“都已经攀上了杜导,还这样。”
“她到底想要哪个角色,不如早说,我还能安心一些。”
越听越觉得奇怪,我过来就是学习电影拍摄的,而且电影都拍了一大半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流言?
我抽个空去了杜慕那儿,他正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我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两下:“喂,怎么回事,怎么外面都在传我要演女主角啊?”
杜慕漫不经心地斜睨了我一眼,不肯说,反而把我当女佣一样指使着:“给我倒杯威士忌。”
我翻了个白眼,故意把酒倒得哗啦响,凶巴巴地道:“快说。”
杜慕叹息着摇头:“你看你,这么凶,怎么可能当女主角……”他意味深长,“可惜投资方却觉得你名声大,人气高,还获得过各类奖项。”
我脸色微变。杜慕这样一说,我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突然来片场巡视,难怪突然投资了一个亿,成为最大的投资方。
我极其生气地拨通陆瑜的电话。很好,号码还没换。
“谁?”三声之后,语声简短冷淡地响起。
“陆瑜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让这边换人?你凭什么要换主演,你以为仗着自己是投资方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我跟你已经毫无瓜葛了,做这样的事,是想让我怎么想?
“你离开这边的圈子太久。杜慕这部戏不错,如果你是主演,可以顺利复出。”然而,面对我的怒火,陆瑜只是冷静地为我分析着。
他的商业天赋一向很好,眼光独到,只要是他觉得成的,基本不会出错。然而,我听得不怒反笑。
“我复不复出关你什么事?你以为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你从以前就喜欢玩这套,看来到现在都还没有变,投了这么多钱,想让我当主演,然后呢,是想潜规则我吗?”我语气冷淡,句句刻薄。从前他对我的那些帮助,也被我说成是罪大恶极的罪证。
杜慕听得频频咳嗽,在旁边喊:“凌凌,我好像呛到了。”
我扭过头,对他也毫不客气地吼道:“叫你喝,叫你喝,不能喝就少喝点……”
杜慕不满地反驳:“我还没那么弱……”
陆瑜在另外那端沉默着。
“陆瑜,我以为Jolie有帮我把话带到。”我语气更加冷淡,“如果她没有跟你说明白,那我现在再说一次:没有你,我觉得日子过得很安宁,很好。所以,我并不希望你打搅我的生活。你能做到的,对吗?”
我干净利落地把电话挂掉,不给陆瑜任何反应的机会。深呼吸了两下,我对杜慕说:“不用担心女主角的事,不会换人,他们那边也不会撤回投资。”
“你就这么了解他?”恢复过来的杜慕朝我抛了个白眼,“不过,有必要把人家训成这样吗?这样默默投钱,想要把你弄成女一号,还不敢让你知道,做这么多却被你骂得狗血淋头,真是让人情何以堪呀……”
心被他说得有些松动,连我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
可是,面对陆瑜,我拿不出什么好的方法。
我故意装作听不懂,作势要勒他:“俗!你不是一心追求艺术的杜大导演吗?!”
“哈哈,但演艺圈不就是这种地方?资源换资源,能付出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最大的真心了吧。”
我的心,随着杜慕的话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从以前开始,他就对我很好。但是两年过去,人总要有点长进,真的不能一错再错。
片场平安无事,不知道陆瑜后来又做了什么手脚,那些女演员对我没再怪声怪气的,估计是得知我不会再威胁到她们的位置,反而变得客客气气。在演艺圈,只要不跟自己的利益有冲突,谁都可以是朋友。
我继续做着我的场记,加快了对其他方面的学习,光影的调度,镜头的转换,怎么导戏,时而跟宋微通通电话。跟倒戈的Jolie相比,宋微很少问我私人感情方面的事,但她支持我保持事业上的独立。
陆瑜时而过来巡视,时而过来探班。每次过来的时候,他都面无表情,一脸沉默,只是默默坐在一旁看着我。他很少说什么,但是这样一个俊美的男人待在那里,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的。得知他是投资方后,一些小新人总喜欢过去围在他身边。
我目不斜视,只是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可是有他在片场,就算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还是让我觉得不自在。每每到这种时候,我干脆就躲去杜慕的私人休息室。有次我从休息室里出来,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口,不由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陆瑜。我又气又怒,却什么都不好说,陆瑜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随着回国的时间渐长,知道我回来的熟人越来越多。
不久后,叶子澈也过来探班了。
跟两年前相比,现在的叶子澈状态好了很多,他本来就长得温柔清俊,而今经历过更多的磨炼后,整个人又多了一分稳重。他随意穿着一件V领的羊毛衫,简洁的蓝红线条沿着领子勾勒了一边,显得清新又整洁,下面一条白色牛仔裤,整个人随便一站,就是时尚杂志的封面。
他带了一束花来,是我当初最喜欢的香水百合。洁白的花衬着他清雅的脸,他干净得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
他一步入片场,就很多工作人员窃窃私语起来:“哇好帅,是叶子澈吧。”“真人比电视上还帅呢!”“皮肤好好,好想找他签个名啊……”
两年未见,跟我的淡定比起来,叶子澈显得略微有些激动,一见到我,那张清秀的脸庞上就激动不已,眼睛里仿佛有水花**漾,我跟他轻轻相拥了一下。
叶子澈从上往下地打量了我一番。
我如今盘着头发,穿着一条吊带牛仔裤,一件有着火车图案的简洁Tee,很简单的样式,衣服也是中档价位,但叶子澈竟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夸赞道:“凌凌,这么久没见,你变得更好看了。”
我大笑:“别言不由衷。”
叶子澈眼神闪动,眉宇之间流淌着春天的气息,嘴角的笑容如冰雪初融:“是真的。”
之前的恩怨已经消散,剩下的,只是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温情。
也许,我跟叶子澈的确是做熟人比做情人更好。
我们在拍摄基地散了会儿步,聊了聊各自的情况。
“以前旅游的时候不觉得,等在国外待的时间一长,才觉得分外孤单。语言不怎么好,而且也不知道做什么,在国内忙得要死,在国外突然什么都不用做,那种落差你知道的……”我朝叶子澈笑笑,“后来我对自己说,凌影,你不能这样了,你一向都很棒。于是,我报了个语言补习班,天天对着电视学英语练听力,而后又进修了音乐,对发声和唱法有了更深入的体会。再后来,这已经不能满足我了。于是我又开始在欧洲游学,参加国外的表演艺术培训,一些歌剧和舞台剧需要人时,我就跑跑龙套。再后来,就在那边时尚圈的一个party上见到了杜慕,就干脆在他那儿了。”
“经历很丰富,比在这边充实得多。”叶子澈温柔起来,会让你觉得如沐春风。他轻笑着,将飘落在我头上的花瓣拈了下来。
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说好以后有时间再出来见个面。
陆瑜这一天待得特别久,等全天的戏都拍完收工了,他还没有走。暮色中的片场多了几分凉意,被蓝黑色的天际包围,人也不由得没有了白天的理智与克制。陆瑜摆脱掉那几个一直围在他身边的少女,走到我身边,沉默地帮我整理道具。
我正做着记录,见到是他,手上的动作不由加快了一些,等一完成,转身就走。
陆瑜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往他怀里一带,我差点惊呼起来,连忙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警告道:“干什么啊!放手,快放手!”
陆瑜默不作声,只是深深地看着我。
他的确比以前说话少多了,每次在片场,那道一直停留在我身上的沉默的视线,我知道都来自于他。
“叶子澈跟一个新人走得很近。”
如果是以前,他这句话一定是充满嘲弄的,而现在,陆瑜的声音里只有沉静。
他看着我,像是想知道我会有什么反应。
“我又不会同他复合。”
我察觉到陆瑜紧绷的身体有些放松下来,原来他真的一直都很紧张。
夜风习习,路灯温柔地照在我们身上。本来想让他松手,然而这一刻,却突然生出一点怜惜。如果,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后一点温柔,那么,就在这一刻,尽量对他好一点吧。
我想起对叶子澈没有说完的话。
刚到国外的时候,除了空虚、孤单、语言上的隔阂,更多的时候是那段感情造成的痛苦。那个时候,总是整日整夜睡不着,每晚就顺着梯子爬到阁楼上,一条一条翻着以前陆瑜给我发的短信,然后抱头痛哭。那个时候,一起上语言班的同学总在问我:“Angle,你怎么不参加party?”“Angle,你怎么不date?”“Angle,你怎么不交个男朋友?”再后来,终于有一天,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把那些陆瑜曾经发给我的消息和照片一条一条、一张一张全部删掉了,我咬着唇,看着它们一个又一个消失,眼泪落在手背上、手机屏幕上,一直流淌到天亮,眼睛肿得几乎快要睁不开。
可是,人总得学着遗忘。
陆瑜用力揽了我一下,我犹豫了片刻,也回搂了一下他。陆瑜眼睛睁大,冷漠沉静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像是很久以前那样,又帅气又动人。
我看着他,想起今天跟宋微的那通电话。基本上所有事情都快敲定了,资金,监制,服装师,立项也已经被广电总局批下来了,剩下的只是发布会,以及正式通稿告诉大家这个消息。
陆瑜,Jolie说得或许没错,没有我你很痛苦,也许我应该给你一个机会。然而,这两年来,我唯一学会的就是要靠自己。
所以,我不会跟叶子澈复合的。
也不会跟你复合。
一个重磅炸弹再次震惊了娱乐圈——我、宋微、杜慕的新戏即将开拍!
发布会异常隆重,除了杜慕这样名扬四海的名导坐镇以外,更有复出后人气不仅不减反而空前高涨的宋微出席,而我,虽然销声匿迹了两年,但由于之前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流传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大家对我还是有点印象。
这样重量级别的发布会几乎引起了所有媒体的关注。很多娱记一受到邀请,就立马答应会到场。“杜导的新片?”“是什么题材的,宋微女主,凌影女配?”“透露点吧。”娱乐记者们心底都有各自的猜测,但这一次我们对工作人员要求很严,让他们务必守口如瓶,等到了发布会才能揭晓答案。
发布会的会场布置得时尚大气,吊顶的水晶灯熠熠生辉,到处都装饰着白紫相间的新鲜花球。玻璃大厅门口有专门的签到处,签到的红色记事簿和优雅的白色花束放在一起,旁边是金色的签字笔,签到后工作人员会派发一个小小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小礼袋。
越过庄重的红毯,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长的背景板,上面印着一张电影宣传海报。宋微一袭墨绿色曳地长裙,站在雪地里,半侧身仰望着星空,如瀑的黑色长发垂在她的背上。寒风从她的身体穿过,她明明微笑着,眼里却含着泪水,仿佛一个融化的冰雪女神。整个构图文艺而清新,周围的景色虚化成钻石一样璀璨而冰冷的光芒。
但整张海报最吸引人的,并不是她姣美的身段,也不是这款优雅的晚礼服,而是宋微的脸——她的脸一半在熠熠星光下,映出精致端艳的妆容,让你联想起无数光鲜亮丽的词语,比如小金人奖杯、影后、大牌代言,而另外一半脸却被浓浓的阴影遮住,似乎不愿给世人看到,但尽管这样,还是能分辨出,那半张脸上的眼泪冲毁了黑色眼线,眼影晕成一团,散发着冰冷、黑暗、孤独和寂寞的气息。
极端的荣耀背后是极端的孤寂。世人只看得到你最光鲜的一面,却无法看到你在冰雨之中摇摇欲坠的痛苦。鲜花与冷雨,荣光与诋毁,你被人爱着,你被人憎恨,你一路用眼泪铺成钻石般的星光。
——海报的左上方印着五个大字:
星光的彼端
下方的阵容信息则被红纸遮住。
我们坐在发布台前,看着娱乐记者们对着海报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看来女主角是宋微,这个肯定没错。”
“那导演就是杜慕咯!这次是什么剧,都市情感,还是小清新爱情?”
“奇怪,为什么把演职员信息那排用红纸蒙住?”
“是啊,在搞什么名堂?”
主持人引入话题,他是发布会的主持老手,一开场就把记者们逗得欢笑连连。
开场白后,主持人便进入正题:“……好了,不多说了,下面就请杜导讲讲。”
杜慕这次难得穿戴整齐了一些,浑身透出雅痞的气质。他眼风往台下一扫,很多女记者顿时脸红耳赤,像是被电到了。
“主持人叫我杜导,叫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他一只手拿话筒,另一只手摸了摸头,惹得大家一阵笑,“虽然执导多年,但这次呢,这部电影《星光的彼端》的导演真不是我。”
记者席一片哗然,开始**起来,所有人大概都没想到杜慕一开口就爆出这样的料。
“不是您,那是谁?”
“那您今天为什么来呢?”
“真正的导演在哪儿?难道是宋微?”
穿着红色礼服的宋微坐在我右手边,闻言朝我笑了笑。即便生过一个孩子,她还是美艳不可方物。岁月夺走了青春,可是时光蕴出了气质。她韶华最盛的时候,艳光四射,如今风华内敛,举手投足之间却有着一股更沉稳的女王风范。
宋微拿起黑色话筒,金色中长耳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如今很少露面,连绯闻也少了很多,越来越神秘,这导致她一开口说话,不少男记者就在下面欣喜地惊呼“女神”。宋微朝他们看去,那些年轻的男记者立刻纷纷化为小粉丝。
“看来大家都很惊讶!”她漂亮的眼睛转了转,语气温和,“我第一次听到关于这部电影的提议时,也很惊讶。我演过很多角色,古代的,现代的,甚至包括影后林萱。突然有一天,有人对我说,林萱是影坛上不可磨灭的经典,但宋微你的人生我也很感兴趣,我希望能拍你的故事。我当时吃了一惊,问道,你是要拍我在家里邋里邋遢,能睡就睡,要多大大咧咧就有多大大咧咧的样子吗?”
台下的记者们都大笑起来,有男声高呼:“——即便这样,我也爱你。”
宋微也跟着笑了笑:“怎么说呢,出演自己的故事还是感觉不太习惯。因为当我们还年轻的时候,会觉得哭泣是一种发泄,但当你长大后,就算伤口再痛,你也只会咬着牙强撑着对这个世界笑,当然这未必是件好事。演《星光的彼端》,我必须重新找回这种感觉并诠释出来,这很难,但我愿意试试。”
我看到大家的神情正经严肃了很多,开始意识到这部戏并不是玩玩而已,宋微是认真地投入进去了。
“原来这是宋微的自传电影……”
“宋微出演自己,那‘星光的彼端’的含义是?”
“里面会爆料她的恋情么?会说谁是她孩子的爹么?”
“好期待!不过导演到底是谁啊?”
话题掀起了一个小**,而这正是我精心布置的——先让杜慕说自己不是导演引起悬念,再让宋微吊足大家的胃口,最后在大家讨论得最热烈的时候公布答案。而他们两人都不愧是老江湖,又有料又有深度,还让记者们这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杜慕老师和微姐是我非常钦佩的两个人。这部电影,我也很高兴能邀请到他们参与。”我站了起来,这个动作果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我镇定地向大家鞠了一躬,顿了顿,对着话筒声音清晰地说道,“今天,是我首次执导的电影《星光的彼端》的发布会,非常感谢各位的到来!”
下面的记者们齐齐一怔,不可置信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凌影?没有听错吧?”
“她不是陆瑜的绯闻女友么?”
“早就分手了,不过陆瑜也没跟秦楚在一起。”
“那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谁知道,她能行吗?”
我继续说道:“我从微姐这里得到的最大的一个启示就是,身为女性,应该有自己独立的事业。我做过歌手,当过演员,我做得很开心。但是到一定程度时,我也想突破自我,挑战自我,去做一些自己更想做的事。到现在为止,我在娱乐圈也待了快八年,这个圈子带给我很多快乐,这个圈子让我的人生经受的比任何同龄人都要多,这个圈子里,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血与泪的故事,每个人背后都是一段传奇。”
是的,经过两年的认真思考之后,我选择了电影作为新的出发点。
唱歌,演戏,我都做过。这些经验正好可以被我用在电影上面。唱歌有时只能唱公司为你选的曲子,走公司为你制定的风格,而演戏想要找一个适合自己的角色也并不是很容易,一旦你某一个角色演得出彩,只会迎来更多类似的剧本。所以,我决定拍电影!
一个曾经的小天后转到幕后拍摄电影,这听起来也许有点不靠谱。但从很久以前,我就想拍一拍关于女性、关于梦想的电影,在这个圈子苦苦奋斗的女性,被珠光宝气团团围绕的女星,她们到底是镁光灯下的胜利者,还是被华丽丝线操控的木偶?她们对事业和爱情会如何取舍……
“这两年我在美国学习戏剧,学习电影拍摄。因为是首次执导,可能我经验还不够丰富,但我会努力把它拍好!我也特别感谢微姐给我这个机会,授权我拍摄并答应出演女主角,杜慕老师也愿意担任监制,帮我监督电影的品质,也请大家多多支持。”
我走到背景板面前,一手撕开上面的红纸,露出演职员信息。
监制:杜慕 领衔主演:宋微 音乐指导:萧萧
台下的记者们一瞬间都瞪大了眼睛,纷纷拿起相机朝着名单拼命拍照。
“居然还有萧萧!”
“萧萧不是跟她不和吗?!”
“这保密工作做得真是可以!”
我朝他们笑了笑,手一扬,后台传来早就准备好的音乐。熟悉的歌声回**在会场,这是当年YOUNGIRL最红的单曲。“因为有你,所以梦想都变得好接近。无论做什么,我都知道你会挺我……”而随着音乐走上台的,正是萧萧!
记者们再次惊呼起来,镁光灯再次闪耀成海。
如今的萧萧已经告别少女时刻意的酷劲,她沉稳了很多,也低调了很多。她还是习惯性的一身黑,欧式的利落剪裁衬得她的腿笔直修长。她坐到座位上,摘掉了墨镜。年少气盛时的她是不会摘下来的,但现在,她更懂得尊重他人了。
“萧萧,你也加盟了凌影的电影?”记者们纷纷问道。
“好友的首部电影,必须支持!”她帅气一笑。
这个回答,顿时让熟知当年我和萧萧交恶内幕的每一个人都惊讶不已!
“此次作为音乐指导,你感觉怎么样?”记者们像是不相信,再次问道。
“这是我的荣幸,也感谢凌凌的信任,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会努力把音乐做好。”萧萧认真地答道。
萧萧朝我笑了笑,而我在她的笑容里找回了当年的默契。
我们的默契从未消失。
时隔两年,刚刚回国的时候,是Tim搭的线。
Tim找到了我。他现在已经不年轻了,眼角都出现了鱼尾纹,可是听到他喊我“宝贝,宝贝”这种有点肉麻煽情的昵称时,我的心里还是有一种温暖的亲切感。
“宝贝,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会消失这么长时间。”Tim其实是个很情绪化的人,再次重逢,他的眼睛里甚至带着一些湿意,“你真是太坏了!这么久都不联系我们!知不知道我们很想你?!”
我跟他重重拥抱了一下,又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你现在也过得不错啊!我听说你带的几个小艺人都发展得很不错。”
“他们是他们,没有人能代替你。”
我笑了笑。
Tim见我不信,兰花指都翘了起来:“你还在这个圈子的时候,我们不觉得,因为随时都能看到你的新闻,知道你的动向,好像你还在我们身边一样。可是宝贝,自从你走之后,我们都觉得人生少了什么。不过最伤心的人其实不是我,而是萧萧。”
“萧萧?”我诧异地望着Tim,不肯相信。
“在我们这个圈子,名气越大,知心好友就越少。因为大家看到的你,不是真正的你。他们先看到的,是你的名气,你的商业价值,你能带给他们的东西。大家都戴着面具,很多时候,你连一个能够说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和萧萧这么多年,默契和相互之间的信任真的是说忘就忘,说断就断的么,宝贝?萧萧一直嘴硬,是因为她不愿认输。你知道她是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妈妈是音乐家,对她特别严厉,很多时候她说出来的话都只是自尊心作祟,实际上她并不这样想的。你走之后,她越来越孤单。以前有你这个朋友,而后有你这个‘敌人’,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我沉默着。
Tim难得正经一回,眼睛又湿润起来:“我一手培养起你们,看着你们从十六岁到现在二十四岁,我不希望你们将来一直这样……你能离开一次,谁知道你会不会离开第二次?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Tim的话我会听,他其实也是对我很好的人。因为他的缘故,我给萧萧打了电话,约她晚上在烧烤店见面。毕竟以她那种性格,是不可能先打电话给我的。
烧烤店装潢成地中海风格,墙壁绘成航海地图,上面挂着救生圈、贝壳、海鸥和船长室的舵轮等物品。这家店比较低调,知道的人不多。萧萧来的时候戴着一副大墨镜,但她真的准时到了。
萧萧没有开口,一如既往般冷酷,因为戴着墨镜,我看不到她的神情,只看到她的嘴唇微微抿着,带着隐隐的警惕和防备。
我们点了些烧烤,静静坐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开口。
“听Tim说,你很想我。”终于,我打破沉默,顺手拿起一串蜜汁鸡翅。
“我很想你?!”萧萧一口啤酒差点喷了出来,她用纸巾擦了擦桌子,垂了垂眼,哼笑一声,“怎么可能?!”
我递了一串香菇到她的盘子里。是的,那是她最爱吃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萧萧的手微微一颤。
“真没有?”我继续淡定地咬着鸡翅,“没有我就走了。服务员,埋单——”
“不要。”萧萧狠狠抿了一下嘴唇,一把按住我的手,“我、我……你走的这两年,我的确有想你这个死敌。”
大大的墨镜遮挡了她的眼睛,但我听见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这一刻,我相信萧萧是真的很想我,所以她才会主动开口做出挽留的姿态。我了解她,让她做这种事,对她而言不亚于让她亲自粉碎她的高傲。
我顿了顿,回握住她的手,萧萧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萧萧极力控制着情绪,可我还是听出了一丝哽咽。
“呵呵,也许真的像那句老话——有些东西逝去了,才知道珍贵。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想着赢你。我对自己的要求很苛刻,从小到大都不愿输给别人。即便组成YOUNGIRL,我的实力也是最强的,人气也是最高的。可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切做到最好的我是这么孤单,而你,天天有Tim宠着……”
“他也很宠你。”我插嘴。
“那只是因为我有价值,他心底最宠最疼的人是你。不过,一个经纪人而已,就算了,我不想跟你争。可是后来,连叶子澈也是如此,他照顾你,教你唱歌的技巧……你只用撒撒娇,全世界就围着你转。不公平——明明当初最先喜欢上叶子澈的,是我!”
我瞪大眼睛。
“不相信吧?”萧萧自嘲一笑,一口喝尽杯中的啤酒,“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他,可你成天说他很帅他很帅,那我只好什么都不说。我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太顾及自尊,没有先表白。那天你回来说,他同意跟你交往,我的心……”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原来在我享受叶子澈的关心时,一旁萧萧的心情却是这样的。
萧萧一直以来太酷了,哪怕是装的,也酷到让我觉得她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但我现在才发现,一个人太酷也未必是件好事,因为这种性格注定不能软弱、无法软弱,一旦软弱,大家就会失望,发现原来你也只是凡人,跟想象的不一样,太令人失望了。
这就是偶像的代价。
那些年,我们争得头破血流,难过又委屈,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怀着那么多的心思,想打败当初的友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也许,很多事根本就无法说清谁对谁错。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更真实一点。”也许是因为陆瑜的缘故,也许是远走他乡两年,现在的我对很多事已经释然,“真实并不可怕。被束缚在偶像的光环里,才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我喜欢最初的你,不用太酷,正是因为有着小缺点和小毛病,才会让我更爱你。”
“还用你教。”萧萧破涕为笑,把墨镜下方的眼泪抹去,她吸了一口气,“我现在可是越来越红了,你要加油才是,必须赶上我!”
“切,那是我真人不露相。等我的项目一启动,到时你不要太害怕喔。”
我倒了一杯啤酒给她,又倒了一杯给自己,然后举杯。萧萧同样举杯,我们狠狠碰了一下,异口同声:“干!”
一笑泯恩仇。
时光流逝,青春易逝,幼稚过,失去过,很多东西你以为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但其实它们一直都在,一直都在过去的时光轴上等着你,等着你回头,等你温柔地将它拾取……
《星光的彼端》的电影发布会完美结束。回到家时,没想到陆瑜竟早已等在我的门外。我又吃惊又有点恼怒:“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址?!你跟踪我?!”
夜晚的光线十分暗淡,陆瑜大半张脸都被阴影笼罩着,像是笼罩在一层悲伤的纱里。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自言自语道:“原来你这次回来,并不是想复出歌坛,更不是想当女主演,而是拍电影?我还真是想多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一开始投资杜慕的电影,想让我当女主角的事。那时杜慕还对我说——“有必要把人家训成这样吗?这样默默投钱,想要把你弄成女一号,还不敢让你知道,做这么多却被你骂得狗血淋头,真是让人情何以堪呀……”
我沉默不语。
陆瑜抬起眼皮看着我。他的目光里没有了之前见到我时的冲动与灼热,而是多了几分自嘲和隐隐的失落:“今天的电影发布会,你没有邀请我。”
“反正投资方是品优娱乐,黄锦立一个人来就够了。”
“可这是你首部执导的电影。”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你邀请了萧萧,你跟她和好了?”
“嗯。”
陆瑜点点头,像是慢慢咀嚼着这些话一般:“什么时候的事?”
“刚回国的时候。”
陆瑜勾起唇角笑了笑:“你回国这些日子,情愿联系她,也不愿联系我?你要拍电影,杜慕,宋微,黄锦立,萧萧,他们全知道,却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我?你执导的首部电影的发布会,如果我没从其他人那儿得到消息,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对我说?”
我被陆瑜说得几乎一滞。
他漆黑的眼睛看着我,里面却充满了苦涩。
的确,在我最低谷的那几年,一直站在我背后,为我出头的就是陆瑜。可现在,我跟萧萧和好如初,却跟陆瑜保持着距离;我运作电影,杜慕、宋微他们都知道,却刻意没有告诉陆瑜;电影发布会,这个转型意义的确很特别,我却没有邀请陆瑜……
我推开他:“我们现在只是普通人的关系。”
“普通人?”陆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仰头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只是普通人的关系?!凌影,我等你等了两年,你一通电话不给我,一封信不给我,一个消息不让我知道,这就是你对我们关系的定义?普通人?我陆瑜到底是哪里没做好,让你这么不待见我,你说啊!”
陆瑜紧紧摁住我的肩膀,把我圈在他与墙壁之间,恨恨的眼神含着隐隐的水光,像是要望进我的心底。
“陆瑜,你不要这样。”他摁住我,我捶打着他,他再摁住我,我继续挣扎,“你不要这样,我们早已经分手了!分手了!”
陆瑜好像更加愤怒和伤心了:“那是你单方面分手!你根本就没有问我是否同意!”
我终于按捺不住,脱口而出:“你不同意又怎么样——反正你爱的人从来不是我!”
“我爱的人不是你?”陆瑜一脸不可置信,冲我大吼,“我爱的人不是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爱你?!”
我也悲愤地回吼:“还用我说出来吗?所有人都知道你爱的是秦楚!”
如果不是这样,我为什么要离开你?我爱你已经爱得连尊严都不要了。如果不是这么爱着你,我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跟你保持距离?不跟你说话,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你,因为我怕一说话一靠近你就忍不住回心转意,重蹈覆辙,再也离不开你!
月光惨淡,照得周围的草丛都苍白不已。
陆瑜看着我,显然已经被我的话刺伤,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悲伤和难受。他一向很少流露情绪,恶劣而高傲,然而现在却暴露出了他的弱点:“呵呵,你就这样看待我?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在你离开的这两年,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你。可我思念的那个人,现在却告诉我,我爱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陆瑜的声音里明明满是自我嘲弄,却听得我的心痛苦极了。
我噙着眼泪,笑着说:“因为你本来就是。”
陆瑜大笑出声:“好,好,好。凌影,你说的很好。”
我想再说些什么,动了动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而陆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中是浓浓的失望,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最后越积越多,等我望向陆瑜的背影时,沉重的夜色和模糊的视线已让我无法看清。两年前,我为得不到陆瑜的爱而哭,而现在,陆瑜说爱我,我却为无法相信他而哭。
我花了两年的时间,一封一封、一张一张删掉他的微信、消息和照片,才让自己渐渐心如止水,我不想再陷入跟他的爱情里。
因为每多爱他一点,我就愈加无法承受不能跟他在一起的结果。
陆瑜,就让我们回到普通人的关系吧。
只有这样,我才不会继续因为你而心生嫉妒,因你而感到难过。
我站在夜色里,身边传来小狗的叫声,是一只呆呆的拉布拉多犬。它从门前的草丛里钻了出来,黑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的,呜呜地叫着,吐着温顺的舌头,直往我腿上蹭。
这是谁家的拉布拉多?
我一把抱起,却看到它脖子间熟悉的狗牌——小呆。它现在长大不少,也壮了不少,看得出它被照顾得很好,干干净净,性情温顺又活泼。这是我养的那只,可当初我明明交给了Jolie,为什么它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陆瑜的到来让我再一次开始失眠。
不过,第二天传来的好消息挽救了一点我的心情。昨天《星光的彼端》的电影发布会非常成功,杜慕和宋微连番掀起悬念,最后神秘嘉宾萧萧登场,一波三**,全场的记者们都轰动了,大家纷纷写稿,今天的头版头条全部被《星光的彼端》占据!
凌影首次执导 《星光的彼端》开拍
宋微半自传电影 杜慕为凌影护航
凌影萧萧再次联手 昔日YOUNGIRL是否重现
或许我一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可是有了宋微、杜慕和萧萧,整个电影刚一启动,就受到了极大的关注。而过去YOUNGIRL的粉丝们更是高兴不已,他们纷纷说着“凌影终于回来了!”“萧萧凌影终于又在一起了!”“YOUNGIRL是我们的青春……”
我的心情其实是很糟糕的,不过看着歌迷们这样积极强烈的反响,我还是感动得快落泪了。
原来我们从未被他们遗忘。
纵使情绪受到影响,但就算是为了这些一直支持我的歌迷,我也必须把这部电影拍好!如果没有工作,也许我真的会耿耿于怀,只是我现在要对更多的人负责,要拍《星光的彼端》,私人的感情问题根本无暇顾及。我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到了电影的拍摄里,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更没有时间再想这些。
也许,这就是事业对于女人的意义,它不会让感情成为你世界的全部。
在杜慕手下的时候我还不觉得,等真正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去处理,去协调的时候,我才发现拍摄电影真的是一件非常琐碎、非常需要耐心的事。艺术和投入资金的平衡,各个艺人与资源的协调,进度与支出的掌控,每一项都可以搞得我筋疲力竭,不过好在宋微一直相当支持我,杜慕这个监制也当得很尽责,我们每天的辛苦没有白费。
分析剧情,画好分镜,构建场景,摆设灯光,预演走位。
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盯着监视器。因为一直担忧地蹙着眉,都快生出抬头纹了。有时甚至被刚拍完戏的宋微取笑:“凌影啊,你这完全是杜慕第二的架势啊!果然严师出高徒。但当年的甜蜜教主如今都快变成糙汉子了,多少人要心疼!”
我叹了叹气,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我不介意变成糙汉子,但是赶紧让我尽得杜慕真传吧,啊啊啊!”因为我压力大得想狼嚎啊。
干电影这行很难,有些导演秉承商业流程,一切为了票房,而我则想成为那种导演——那些看过电影后的观众,无论知不知道我,都会在背后说一声——这部电影导演拍得很用心。
身为投资方,黄锦立每天都来片场观看,有时跟宋微聊聊,他的目光里充满着爱恨与纠葛,但宋微只是用像跟好友一样聊天的态度,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尽管这样,黄锦立还是风雨无阻,天天探班,片场缺什么他就送什么,但更多的时候都会被宋微直接谢绝。
每次一看到黄锦立,其实我都会条件反射地想到陆瑜。
有时我也会止不住想想,如果是陆瑜来,会是什么情况呢?他会对我说什么?是继续生着我的气,还是冷淡得如同陌生人?
想来想去,我想不出结果。
宋微现在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几乎全身上下都是“戏”,她的眼神是戏,脸上细微的表情是戏,连一个不经意的肢体语言都是戏。正是因为种种细节叠加起来,她现在所诠释出来的感觉,内心非常有层次,连用“演技精湛”形容都不够。这一个多月拍摄下来,我已经连连感叹。
由于《星光的彼端》是她的半自传电影,讲述的是宋微从二线女星、绯闻女王,变成真正有实力的影后的故事。其中经历了前任经纪人的死亡,对手的陷害,拍戏意外坠马,包括息影前的最后一次金柏奖颁奖典礼上,她没有得到最佳女主角奖,在一片遗憾和唏嘘中收场,而后生下孩子,孩子的父亲不详,而宋微又从不肯说。这些事迹的每一条都可以从当年的八卦消息上找到出处,宋微的人生比她演的电影还要跌宕起伏,只是人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演技会提升,为什么她会坚持走这条星光之路,她到底是绯闻女王,还是实力派影后,她最后到底是嫁入豪门,还是带着孩子单身终老……
而这,也正是我拍这部电影的目的。
我想在人的价值观、世界观和爱情观里探索这些事情。宋微经历得太多,这些事情都可以成为一个横截面,它看上去是一个女性影后的自传,但是包含的却是很多女性共同的想法和态度。
或许是因为半自传的关系,有时我会发现,宋微真的陷入了过去的情绪之中。
当剧情发展到一个对她很重要的经纪人死掉时,宋微的悲伤刹那间涌出,几乎不能自已。那一刻,我觉得她其实是回到了当年的情境中,她浓重的情绪溢满了整个片场。
宋微是老戏骨,一般演完戏抽身而出是很快的,可这一次她的心情依旧很沉重。
黄锦立在一旁看着,脸色难看极了。他想过去安慰宋微,可宋微身上那种拒绝他人靠近的气场又太强烈,最后他只好走到我身边,半是抱怨道:“好好的,拍什么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