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优秀的陆瑜，她却不要。
其他人想要都得不到的东西，然而她却如此不珍惜。
“那又怎么样……”我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都是真相，可那又怎么样，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着陆瑜，我还是不想放弃这份爱情，“就算他曾经喜欢过你，可是陆瑜也为我做过很多事，他在我最低谷的时候帮我，他经常探我的班，甚至还以我的名义给片场的工作人员发礼物，他还在萧萧叶子澈为难我的时候保护我……”
如果不是他，我怎么可能成为现在的凌影。
如果不是他，可能我在两年多前被背叛的那一刻就会一蹶不振。
如果不是他，可能我的事业早就已经毁于一旦……
一直以为他对我来说，是守护者，是坚固的堡垒。
可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给予我的，已经不仅仅是机会和力量，而是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坚强的动力。
如果是爱让一个人变成更好更优秀的自己，那么没有谁能比陆瑜带给我的改变更大更深。
这样的陆瑜，已经让我不想离开他。
哪怕知道我在他心底可能永远都无法是那个最重要的人；哪怕知道他在咔隆的时候，会因为黄锦立提到秦楚而黑脸；哪怕知道他在金柏奖的时候，因为秦楚的一句话就不告而别，完全忘掉对我的承诺……
然而，在秦楚漂亮而悲怜的眼神下，我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
是的，她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怜悯，而是悲悯。
像是看着一个不自知的小丑，可怜地炫耀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根本无须用言语炫耀。任何会被炫耀的东西，才是你真正缺乏的。
“退出吧。”
终于，秦楚弧线完美的唇形再次启开，轻轻吐出了这三个字。心像是被人狠狠一揪，我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悲愤地直视向她。
凭什么这样命令我，凭什么让我退出！
然而，秦楚的下一句话就击溃了我所有的防御。
“别再自欺欺人。”
别再自欺欺人，这句话犹如最悲哀的诅咒回**在整个录音房，我以为那是秦楚来过的痕迹，可是当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我才发现，这句话其实如同一张悲剧符咒，永久地贴在了我的心底。秦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她的离开就像她的到来一样，猝不及防又极具伤害性。只不过是一个晚上，只不过一场短暂的碰面，我的整个人生就已被她弄成断壁残垣……
录音房被外面巨大的夜色包围，深蓝色的夜幕仿佛海底悲凉的眼泪，我从未觉得哪个晚上会过得如此艰难。陆瑜黑色的手机被遗留在桌子上，我伸出手拿起了它。平板，黑色金属漆，指尖一滑就可以解锁，上面的屏幕还是我那时开心却佯怒的“小猪脸”，穿着黑色西装的陆瑜在一旁笑得俊美又奸诈。我的指尖滑过陆瑜的眉眼、鼻梁、薄薄的唇，在这个世上，我觉得只有陆瑜才能笑得这么恶劣又迷人，只有陆瑜才能把黑色西装穿得这么时尚精英又不沉闷，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不属于我……
当时陆瑜要把我的照片设置为屏保，我曾故作不允许说自己的样子好丑，但其实心里却因为那张有着我的笑容的屏保而雀跃不已，因为那是陆瑜拍的我，因为那是我们的合照，我真的以为这部手机是用来见证我们甜蜜的。可是，如今我才知道，这部手机竟是秦楚送他的。难怪陆瑜这么爱用最新款奢侈品的人，却一直都舍不得换掉这部手机，甚至永远将它贴在离胸口最近的地方。他删了通讯记录里她的名字，她的手机号，她的一切，可是却不会在人生里将她删除。就像那条简单的短信，他并不是没有能力删除，而是不想删除。
我闭紧眼睛，将小小的手机贴在胸口处，猜想每次陆瑜看到这个手机时，第一个想起的，到底是我……还是秦楚？
眼泪瞬间就滑了下来。
陆瑜，陆瑜。
今晚秦楚说了那么多，可是你知道吗？能够伤到我的，不是她口中所谓的真相，而是你。
因为这个世上，能让一个女人这么笃定，只可能是源于一个男人对她的爱。
可如果爱是一瓶用自欺欺人的虚幻所酿出的美酒，那么只要不是由你亲自揭穿，这一次我情愿卑微地长醉不醒。
录音师和其他工作人员回来了，我赶紧将鸭舌帽用力往下拉，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那个，我嗓子状态有点不好，今天就录到这里吧。”声音还是有点沙哑。
尽管已尽力掩饰，可录音师是老熟人了，对方半开玩笑地走近：“怎么突然就不好了，该不会是想偷懒吧？”接着一把把我的帽子拉了下来，我动作没他快，完全来不及抓回来，整个脸顿时就暴露在了录音室的灯光之下。录音室一下子陷入安静之中，其他人惊讶地看着我，大概都没想到，他们才出去了一会儿，我就变成这样了。刚刚拉下我帽子的录音师也震惊极了，眼睛都瞪大了，像是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有些结巴道：“怎么回事，有谁欺负你了？”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摇摇头：“没，没事，是歌曲太悲伤了……抱歉，我自己控制不了。”
我说着连我自己也无法相信的理由。可是不管这个理由再怎么烂，总比大家知道真相开始八卦要好。录音师像是真的相信了我的话，点点头：“那、那今天就到这吧，你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啊。”
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压着帽子快速离开。
背后传来大家的窃窃私语。
“凌影怎么了？”
“说歌曲太悲伤，谁信……”
“是不是要跟萧萧拼销量，压力太大？”
我将车开得飞快，红色宝马像是一道光冲进这个城市的夜色中。这个城市的夜晚很是繁华，流光像是翡翠琉璃，绚烂不已，却温暖不了夜行人的心。副驾上的手机不停震动，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但无论是Jolie，还是陆瑜，我现在都不想接。
一回到家，我就将自己扔进大床。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中，如同失重一般，黑暗温柔而沉默地将我包围。脑袋里天旋地转，一下子是这些天准备新专辑的疲惫，一下子是金柏奖时宋微那优雅而哀伤的微笑，一下子是陆瑜吊儿郎当地对我说“该不会是等着再当上歌坛小天后，就一脚把我踹掉吧”，然后这些画面支离破碎，逐渐拼成秦楚的脸——她说：“陆瑜，他根本不爱你。”
悲伤犹如大雨侵袭整个梦境，陆瑜出现在我们两人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后花园。那时我拎着裙摆穿过漂亮的庭院，风吹过矮矮的蔷薇丛，晚风里有花的香味，而陆瑜沐浴在一片月光之中，迷人的眼睛含着桀骜与不屑，在喧闹的舞会背景音中悠然自得。
他依旧毒舌地嘲笑着叶子澈。
而我则穿着当时嫩黄色的晚礼服，缓缓地走到他面前，这一次我没有维护叶子澈，没有推他，只是端详着那张其实早已十分熟悉的脸道：“你嘲笑的那个是我男朋友，你知道吗？”
陆瑜在梦境里眯起好看的眼睛，嘴角的不屑更甚，以一种我熟悉的模样说道：“那又怎样？”
我说：“你以后也会这么干，也会对着另外一个女人念念不忘。”
陆瑜双手抱臂，身形修长完美，他墨色的眼睛看着我，露出高傲的讥笑：“怎么可能？我只喜欢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
我心如擂鼓。
“就是你。”
我瞬间泪如雨下。多么希望，这才是真实。
我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坐在餐厅最低调的位置。这家餐厅并不十分出名，不过装潢还可以，金黄的色调，复古的欧式灯具，仿原木的台阶。恐怕谁也不会想到，我现在等的人不是Jolie，也不是陆瑜，而是——叶子澈。说实话，我并不想跟他出来。不管是现在这种糟到极点的心情，还是从任何方面来看，跟他出来碰面都十分不妥。但昨晚叶子澈打了那么多个电话，又在电话里对我说必须当面谈，希望我不要记恨过去的事，我才终于答应了他。
叶子澈穿得也很低调，不过遮掩不住他好看的眉眼——曾经我深深着迷过的眉眼。
“什么事？”我冷淡问道。
“凌凌，”他温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浓密黑长的睫毛低垂，“我一直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
我低下头用小勺子搅动了一下咖啡，咖啡的热气熏着我的眼睛。
有些回忆汹涌而来，像是旧时伤感的细雨。
“如果你要说的是这句话……那么不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不应该那样对你。”然而，叶子澈依旧认真地道着歉，声音中充满着浓浓的自责，他的眼睛带着悲伤凝视着我。
我和叶子澈相恋三年，而后分手了两年多，期间纠纠缠缠，这固然令人心酸，可是，面对曾经喜欢过的人，如今的心情却很是麻木，这不能不说是一件悲哀的事。
平心而论，分开的这两年多，他一度伤我很深，而我也做出过一些反击和报复。最恨他的时候，恨不得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样我就不必每天醒来都要面对镜子里狼狈、失败、满是泪痕的自己。可是，在这些伤害和反伤害中，磨损掉的，却是我和他之间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于是，到了后来，连复仇的胜利滋味都变得寡淡。
第一次他为了萧萧跪下来求我，发泄过后还是浓浓的恨意。
第二次他只身挡在萧萧面前，心里是满满的委屈与悲愤。
第三次他跟萧萧公然出现在剧组，只剩下淡淡的唏嘘和尴尬。
再后来，无论是他来找我，还是金柏奖走红毯时那些让人不自在的小举动，我不是没有注意到，但是，这些对现在的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没有意义。
因为如今我全心在意的，是另外一个人——那个将我从低谷中拉出来的男人，那个让我顺利从歌手转型为演员的男人，那个在任何时候都让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却可以依靠的男人。
尽管那个人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
如果是两年多以前，叶子澈如此对我道歉，我最终肯定还是会选择原谅他，可是如今，面对叶子澈，我的心却空****的，没有半分波动，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其实你很好，心地善良，可爱……不好的那个人是我。”冬日的阳光有一种寒冷的明亮，叶子澈在这种圣洁的光线下继续忏悔，显得如此的虔诚。
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说辞，微微有点恍惚。
我很好吗，我善良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当初你和萧萧联手背叛我后，却一直说我做作，说我任性，说我多么多么不好？当时我本就已经陷入被背叛和抛弃的双重痛苦中，再被这样指责，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那个时候我们的感情太好，好到一点波澜都没有，好到让我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叶子澈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他的眼睛，像是无法面对我一般，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极其晦涩，“虽然不想承认，但那时我的确是被神秘高傲的萧萧迷住了。我很清楚，那只是一种偶像形象营造出来的感觉，可是却无法阻止自己想要更了解她的欲望。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很抱歉，我最终也没能战胜它。”叶子澈顿了顿，仿佛攒够了勇气般，这才重新将视线凝聚在我脸上，“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真的，从来没有。”
我从恍惚之中渐渐回过神，手中的小勺子在咖啡杯里搅了搅。白色的热气从褐色的咖啡里冒出，像是被融化的眼泪。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大概是这两三年已经想通和看开的缘故，我甚至可以理解叶子澈了。是啊，这个时代，粉丝们可以因为一首歌而喜欢一个歌手，可以因为一个银幕角色疯狂地迷恋一个演员，那么，为什么其他人不可以？在这个娱乐圈里混的人，本身就犹如扑火的飞蛾，会更容易被闪耀有个性的事物吸引。谁的名气更大，谁的人气更高，谁就像更强烈的镁光灯一样，令其他人趋之若鹜。这就是娱乐圈的定律。萧萧比我更有个性，更闪耀，叶子澈觉得我乏味，那么见异思迁喜欢上更有魅力的人，现在看来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虽然，在我的爱情里，我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事。
“我不怪你了。”平静地说出这句孕育了两年多的话。
不怪你。
过去的那些伤害，过去你带给我的那些美好回忆以及残忍毁灭的那些记忆，都不怪你了。
叶子澈听完后，黑色的眼睛立刻睁大，一贯温柔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震惊，他吃惊地看着我，连嘴都忘了合上，像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平静。
“可是……”叶子澈的眼神突然难过起来，他的嘴唇动了动，最后一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伸出手一下子覆在我的手背上。哪怕曾经我们无数次地牵过手，这一次我却下意识想抽出，能够这样牵住我的，已经不是他了，不再是叶子澈了。
但是我的手却被叶子澈牢牢握紧，而且一点都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叶子澈好看的眼睛纠结地望着我，连嘴唇都有点发白。
“可是我无法不责怪我自己。这两年多以来，我一直在自责，为什么我要违背对你许下的诺言；这两年多以来，我一直在悔恨，如果不曾跟萧萧认识就好了；这两年多以来，我没有一次能够真正忘记你，没有一次能够真正不在乎你。看着你在大雨中大哭着离去，那天晚上我难受地在楼梯口坐了整整一夜。你是我爱了三年的人啊，我怎么会舍得看着你痛苦而不自知，我怎么会面对你的难过而一点都不心痛，只是当时……再后来，我看着你离开皇冠荣耀，看着你进入品优娱乐，看着你在萧萧的光彩下一点点变得黯淡，又看着你一点点重新发光，我既内疚又自责，我既欣慰又不舒服——因为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已经不是我。因为我曾经的位置，已经被另外一个人取代。”
“凌凌，你是一个好女孩，看似柔弱，最后却总能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发光，我应该知道这点，我从来都知道这点。只是我没有料到，会有人能更快地挖掘到你美好的内在，看到你的本质。虽然我也曾清楚地看到过，可是我后来却……我已经走错了路，结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所以我强迫自己，我对自己说，你应该下定决心，她已经跟另外一个很好的男人在一起了，但是……”叶子澈痛苦地抬起头，长长的睫毛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忧郁，“萧萧神秘、张扬，像一颗流星，刹那划破天际的时候极其璀璨，可是你……你是一颗小小的恒星，没有那么炫目，却是永恒。我试过放下，可是、可是……”
“别说了，别说了。”我意识到苗头不对，飞快打断他的话。
再说下去只会更尴尬，将局面变得更复杂。现在的局面已经够混乱了，再继续下去，更不可收拾。我不想让情势失控。
但是叶子澈却丝毫不理会我的警示，反而沉默了一下，以往温柔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果决，接着像是鼓起了所有勇气，准备为即将说出口的事情负上全责一样。他又悲伤又偏执地看着我：“如果、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愿意原谅我吗？凌凌，我知道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这样的我还能得到一次机会吗？”
叶子澈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眼中布满了水雾，声音像是最伤感的潮汐。那是一个男人最软弱，也是最内疚的眼神。那张温柔的脸在冬日的柔光中，更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错觉。
但我只觉得：疯了，疯了，这个世界简直疯了。
昨天秦楚才过来对我示威，今天叶子澈就过来对我说要求复合。秦楚有想过我会怎么想吗？叶子澈有想过如果这件事被萧萧知道，萧萧会怎么想我，会怎么想他吗？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不计后果，只要自己一时高兴就好？抛下真心追求自己的男人，为了家族利益结婚，一个后悔就想重新抢回已是别人男友的那个男人。被更有个性魅力的女友的好友所吸引，根本不考虑爱情和友情的意义是什么，根本不考虑到底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现在两三年过去了觉得跟当初想要的**不一样了又想重新来过。
但是，这不可能。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既然知道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那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想清楚？利益、**，是你们自己选择了这些，那么凭什么让别人帮你们埋单？
并不是想看着他们为过去的选择付出代价，但是真的不喜欢这种不断伤害周边人给别人带来困扰的人。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除此之外，今天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拿起手袋起身就走。
再说下去已经毫无意义，我不想陷入这种纠缠不清的关系里。
但叶子澈比我的动作更快，他也紧跟着起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叶子澈也同样有些错愕，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激动的事情来。下一秒，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的轮廓依旧可以看出往昔温柔的影子，也依旧清雅隽永，但是却流露出沧桑、疲惫和一些说不出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变得这么冷淡？”叶子澈的声音隐隐透着伤心，“真的连一个机会都不能给我吗？”
我沉默了一下，最终冷冷说道：“冷淡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有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已经有女友了，而我也有男友。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都应该好好想想，已经不能再那么任性了。”
叶子澈皱了皱眉头，抓住我手腕的手力量也微微减弱，像是在犹豫和挣扎着。他微微低垂着头，神色阴晴不定，就在我几乎以为他只是一时发蒙，总会回归理智的时候，叶子澈却突然抬起眼皮，眼睛里划过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萧萧……”他几乎是艰难地开了头，像是在披露一个巨大的秘密，“我和她已经几个月没在一起了。现在在外面做出亲密的样子，只是为了应付媒体，以及帮助她炒热最新的专辑。”
我眼睛都瞪大了，几乎是倒吸一口冷气。
的确会有明星情侣会在镜头前秀恩爱，博人气。可是就在前不久的金柏奖上，我还看着他们两人一起亲昵地走红毯，当时萧萧还对我做出一些示威的眼神和举动，没有想到……
难道这就是萧萧最近又迁怒于我，甚至在电视节目和采访中毫不掩饰对我的挑衅的真正缘故？
“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叶子澈明显不想多谈，他的神情又恢复成对我的内疚和自责，连声音也哀哀的。他好看的眉毛几乎是绞在了一起，眉心都深深地皱起，黑色的眼睛里是挣扎是不舍。
“叶子澈，我真的已经原谅你了。可是，我们也真的已经错过了。我已经有男友了，而且我很爱他。”我再一次重复道。
“……就算那个男人不爱你？”叶子澈牢牢抓住我的手腕，脱口而出。
你什么意思？！我几乎快要下意识发飙。但是随即昨晚秦楚对我说的那句“别再自欺欺人”就闪现在我脑海里，这句话顿时让我整个人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放开！”最后只能这么命令道。
但叶子澈依旧扣住我的手腕，就是不松手，他是那样用力，抓得我的手腕都在发痛。
“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难道你不知道吗？陆瑜爱的人不是你，他爱的是秦楚！”他大声说道。
我手一颤，接着只是冷着脸挣扎，试图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但我从不知道向来温柔的叶子澈，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见我似乎不信，飞快地在我耳边说道，像是要把这些话烙在我身上：“他很早的时候就喜欢秦楚，这是整个娱乐圈都知道的事，只有你们新人才不晓得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我死命地抠着他的手指，想一根根掰开，从这里逃脱。但是叶子澈丝毫不给我这个机会，声音依旧不断地传入我耳朵里。
“……他爱秦楚，是整个娱乐圈都知道的事。他曾经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秦楚能过得幸福，只要这点能实现，他可以用一切来交换。”
这么自信而大言不惭，的确是陆瑜说得出来的话。
可是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只要是秦楚想要的，陆瑜就一定会为她搞到手，谁对秦楚不好，陆瑜就一定会为她教训那个人。你看他现在的做事风格，强势又不屑，这全部是因为秦楚的影响。”
我掰着叶子澈的手指，却不知道竟需要这么大的力气，掰得我的眼眶都在发酸。
“陆瑜跟黄锦立是什么交情，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他们被称为整个娱乐圈的最佳搭档，连曾经突显败势的品优娱乐在他俩手上都能被重新盘活，变成如今一手遮天的地位。黄锦立给了陆瑜很大的权利，很多的股份，可是面对这样的条件，陆瑜却还是整整消失了好几年，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根本不想知道！
我抓住叶子澈的手指，狠狠往外一扯，叶子澈痛到整个脸都皱起，却依旧不肯终止：“——因为秦楚嫁的那个人是ESE的总裁厉睿，而黄锦立却曾经不顾陆瑜的反对执意要跟ESE合作！这其实是两个男人之间的面子问题，而黄锦立一直以为一个女人不会对男人的事业有什么影响，更不觉得一个秦楚就能将他跟陆瑜这十多年来铁哥们的交情怎么样，但是你看到了——陆瑜因为这事跟黄锦立闹翻了，到现在也没有和好！他有多么爱秦楚，就有多不会原谅黄锦立！”
“你够了！”我终于忍不住，浑身发抖，几乎是崩溃失控地吼出，“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难道告诉我陆瑜爱的人是秦楚，就是为我好吗？难道告诉我陆瑜可以为了秦楚牺牲这些，就是为我好吗？！我根本不想知道，我根本不想知道，你懂不懂！不想！”
根本不想听这些，根本不想知道这些。
不想知道陆瑜有多爱秦楚，不想知道陆瑜为她做过多少事，只要陆瑜在我的世界爱过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连我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
叶子澈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可是他爱的人是秦楚！是秦楚啊！”
是啊，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点吗？你以为昨晚秦楚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得还不够吗？你以为昨晚秦楚没有强调过陆瑜是有多么爱她吗？
你以为……以为我不曾考虑过这些，不曾想过这些事吗……
昨晚我反驳秦楚时，说陆瑜为我做了多少事，为我探班，为我创造机会，难怪秦楚会露出那种悲悯的眼神。那时的我不懂，现在我懂了。因为与过去陆瑜为她做过的事情相比，他为我所做的简直就不值一提。也只有我傻傻地以为那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也只有我傻傻地以为那些可以当成陆瑜爱过我的证据，可以当作守护我和陆瑜之间爱情的力量。
可是，就算是这些也很好，也够了。
对我而言，他能为我做到这些已经足够了啊。
如果爱情是一场付出与牺牲，那么我其实并不需要他以牺牲什么来让我幸福。因为我爱他，我舍不得让他付出更多。
可是，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不断地不断地强调陆瑜是爱着秦楚的？难道他爱的人不是我，你们就会比较开心吗？
我恨恨地盯着叶子澈。
我知道我这是在迁怒，我知道这对叶子澈不公平，可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我的事不用你多管！陆瑜爱不爱我，也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他爱过谁，还在爱谁，对我而言，只要我爱他就够了！”
跟当时的情况不一样，发现叶子澈背叛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分手，报复。
而如今得知陆瑜另有所爱，我却发现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分手，连想一想跟陆瑜分手情景的勇气都没有……
秦楚说得没错，我是在自欺欺人。
可是自欺欺人有什么不好呢？这样的自欺欺人从没有伤过谁，害过谁，除了我自己。
除了自己误以为的幸福感觉。
叶子澈先是一怔，接着以一种我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眼神望着我，到了最后连握住我手腕的手都因为我这番话而失望地放开了。
是啊，失望，呵呵。
“我所认识的凌影，是一个会勇敢面对现实，哪怕跌入低谷，都会正视一切问题的人，绝对不会如此自欺欺人，明知道对方不爱你，还苦苦纠缠。凌影，陆瑜明明不爱你，你不要再这样执迷不悟了。否则，再这样下去，你真的是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连一点尊严都没有……
佯装的冷静已经完全崩裂，我的手指都在发颤，原来我在其他人眼中已经是这么可怜的形象了。是啊，我一直追求的就是骄傲与尊严，但是现在却被人说，连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我有自知之明，我也知道这份爱情已经千疮百孔，甚至没有我想象中的美好。
可是……
连吼叶子澈的力气都没有了，接连着两场被人指责被人告诉这么惨痛的真相后，我整颗心都一点一点在冬日里萎缩了，我失去了力量，唯独对陆瑜的那点爱还在强撑。在清冷的空气中，我对叶子澈露出一个最后的、惨淡的微笑。
“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怎么做，你也没有资格。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喜欢他……而且已经喜欢到，连自己的尊严都可以放弃的地步。只要他不主动提分手，我愿意一直这样自欺欺人。”
我从没和陆瑜提过这些事。
这段日子我与他一直若即若离。我心里还是想跟他恢复成以前那样，还是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然而，我发现，我做不到。只是看着陆瑜俊美的脸孔，我就会想起精致完美得无可挑剔的秦楚，只是看着陆瑜投向我的恶劣中透着一些宠溺的眼神，我就不由猜想他以前看向秦楚是什么眼神……
之前我一直都埋头在专辑的准备工作中，可是现在，我却像只小狗一样想一直待在陆瑜的身边，一步也不想离开他。有时陆瑜会挑着墨黑的眉毛，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不去工作，该不会想我来养你吧？”
我不需要你养。只是待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
可是这样的话，我却不敢跟他讲。
我已不知道，他如今的这些话是不是另有所指，是暗示我太缠人了，还是其他……
我仰着头，故作镇定地说：“养我难道不是你的荣幸？”
我假装不在意，可是实际上却仔细地留意着陆瑜的神色，想看看他对这话是什么反应。然而，令我失望的是，他只是笑笑，像是把我这句话当成小孩子的玩笑。
因为小孩子的话，从不用认真在意。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在觉得失落的同时，也只能故作坚强。我很清楚，我的爱就像是海边建起的沙堡，自以为建得好看而美丽，以为可以永恒，然而实际上只要海水一涨潮，它就会全数毁掉。我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我知道自己只能看它滑下悲剧的深渊，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还是推了很多通告，推了很多活动，只想静静地跟陆瑜在一起。
不打扰他，只是静静跟他在一起，像是珍惜着最后的时光。
有时陆瑜也会从公务中抬起头，等我发现时，他的目光已经落在我身上许久，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是思考，又像是莫名的迷茫。每每被我发现时，陆瑜总会扬起眉毛，拿起一支钢笔像是做着什么决定，唇线抿成一种让我陌生的弧度。
“你现在正当红，其实应该多接点工作。”
“如果现在拼一拼，说不定一两年之内就可以接到国外好莱坞的角色，对你的发展更有利。只要有了这个基石，萧萧很难再赢过你。”
他分析的方法总是很见成效，他对我的规划从没有出过差错，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只觉得陆瑜是想把我推得更远，更远……
我悲伤地摇了摇头。
陆瑜看向我的目光有诧异，也有更多的不解，而我却什么都不想解释。我不想问他，也害怕他再问我什么。就这样，像个逃避的蜗牛，和陆瑜一起，缩在自以为安稳的壳中，就是我现在最想要的。
总之，这段时间，他办公，我就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剧本，他要出席什么商业晚宴，我就要求一起去。那些晚宴华丽而闪耀，水晶灯，漂亮的餐具，美丽的鲜花，金色的流光……每次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有时连我都开始恍惚，我跟陆瑜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那些在晚宴中纷纷投向我的目光，像是被高斯模糊过一样，形成一片虚焦的光影。我分不清他们在窃窃私语和无声打量中，究竟是把我当成陆瑜的正牌女友，还是等着看我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一场笑话。而陆瑜就在这片光影之中，游刃有余地朝他们打着招呼，寒暄，或者微微地讥讽。
“那个大佬，外面情人一大堆，还在跟别人炫耀自己跟妻子的感情坚不可摧。”
“圈中的模范情侣？上次花了一百多万从狗仔队手中买回跟人去酒店的照片。”
我默默地听着。
陆瑜这种作风我并不陌生，从一开始我就是因为听到他吐槽叶子澈才认识他的。只是现在，我才明白，他之所以会吐槽娱乐圈这种光怪陆离的畸形爱情，是源自另外一个女人的婚姻。
终于有一次，我忍不住开口：“你总是吐槽他们的爱情，那么你呢？你还相信爱情吗？”
这个问题的暗示实在太明显，陆瑜收回望向别处的目光，墨黑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我，像是要从我脸上端详出些什么，最后在一片虚幻的光影之中，他扯动嘴角：“不。但是我会守护她。”
我已经分不清猜不出，这个“不”和“但是我会守护她”到底是针对谁，又指向谁。
不相信爱情么？不相信我跟他之间的爱情，还是不相信所有的爱情？
而守护她，到底是指的秦楚，还是指的我……
从各种迹象来看，是后者的几率真的很小。我发现自己已经自欺欺人到一定的程度了，居然连这些话都可以开始不放在心上。虽然，推掉那些商演，也没有见陆瑜为此更高兴，陪他那么久，也没有见到他因此更开心，或许，不是这些行为不能打动他，不是这些不能更促进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因为我不是那个对的人？
想握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真的很累，但是很快，我连这种很累的权利也没有了。
——因为，就在年底，萧萧正式掀起了专辑销量之战！
年底是市场最好的时候，更是冲销量的最好时机！萧萧此番动作来势汹汹，更是从不同渠道传出她一定会打败我的消息。品优娱乐严防死守，密切关注着萧萧的动向，整个对战状态一触即发。萧萧新专辑面市时气势非凡，如同一场狂躁的龙卷风，所到之处引起强烈反响，惊天动地！十几款不同风格的海报铺天盖地地涌来，各个网站不断地被皇冠荣耀的通稿刷新头条，就连公交车的车身都印着萧萧和她的新专辑，凡是触目可及的地方，都有萧萧的影子。
“The Queen is back！”——这就是萧萧最新专辑的slogan。
绝对霸气，绝对震撼，绝对具有攻击性！
仅仅在第一首MV里，萧萧就带来了绝对的视觉盛宴。整个MV都是金属质感的光泽，像是一颗在银河系独自发光的外星球，充满着未来的科幻感和后现代主义的美感，给人一种华丽深邃到极点的感觉。无数荧光的浅蓝色像是科幻电影中的扫描系统，一圈一圈在闪烁的星空上出现，旁边不断跳动着各种电子数字。紧接着，大型太空船落地，银白色金属质地的舱门“唰”地一下打开，一双高贵、充满着禁欲感的军筒靴踏出舱外，落在满是红黄色小碎石的星球表面。
“滴滴滴——Are you ready？”三声人造声般的电子音出现，“The queen is back！”
气体被释放出来的巨大声音，混乱的星球颠簸的视觉感，整个电子音突然变得铿锵有力。在剧烈的颤动中，忽然几声警报鸣响后，金属质感的电子乐直冲星空，带来一种整个星空都会被震动的感觉，好像所有星辰被旋进一种急促激动的光华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它狠狠拽住，一同陷入它强烈的节奏旋涡。这就是电子音最迷人而强势的地方，你可能从未听过它的旋律，但是那种喧嚣的劲头却可以激发你骨子里的酣畅淋漓。
而在陡然飙升的电子乐之中，最先混入的却是“啊——”一长串令人惊叹到极致的海豚音。飙长深邃的女声之中，隐隐透着极端的大气和神秘的未来感，这道海豚音声线流畅完美，高昂绚烂，随着电子乐的起伏而上下，显露出极有层次的音色……
这是萧萧最拿手的高音，这是萧萧罕见的绝招！
只不过这一个开场，就给人一种耳目一新和无法超越的压力，而这首歌曲的MV才刚刚开始！
镜头飞快地捕捉着刚刚从太空舱下来的那双银色军筒靴。在银色星球的光环中，发亮的靴面和长靴靴身呈现出一种不羁的姿态。就在整个海豚音一结束，镜头像是扫描系统定位一样，突然闪现出萧萧的形象。
萧萧穿着黑色修身的军装，肩膀上是特别设计的印着萧萧西方英文字母的银白色徽章。
她头发极短，戴着黑色镶金边军帽，手上一双雪白到极点的白手套，双手优雅地交叉摆在胸前，黑色禁欲感的军服和雪白手套呈现出一种极大的迷人的反差。
而下一秒，镜头飞快拉近。
萧萧银灰色的瞳仁微微一眯，露出一抹亦正亦邪的中性笑容，所有看到这个特写的人绝对会被迷死！太酷了！太邪恶了！她不仅回归到她以前最擅长最酷的中性风格，而且还完全是以前风格的升级加强版！飞碟、太空舱、黑色军服、有力的舞曲、未来感的电子音，伴随着萧萧酷得令人心跳加速的面容，简直就像是外星来客在众人的心头狠狠一击。所有爆炸性、喧闹的外星场景，竟然跟萧萧的歌声配合得相得益彰，完美无缺！她单飞的第二张专辑，最遭人诟病的地方就是高音太出挑，让人听得费力，毫无感情，可是这样一个激烈的、未来大片般的MV一出来，却将她的优点强势地锁定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华丽的高音，空灵的海豚音，酣畅淋漓的曲风，这就是萧萧！The Queen Xiao Xiao is back！
我和陆瑜也透过电视看着萧萧第一波主打MV。
我们两人在乐坛的经验不少，什么样的歌曲能红，什么样的MV能红，只消一眼，我们心底就有一个大概的准数。而此时，我们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萧萧这首MV绝对会刷新所有排行榜的记录！
事实也正如我们所料，她新歌才一天，一天而已，就霸气地占领了几乎所有排行榜的TOP1！
这是什么概念？
即便在我和萧萧的YOUNGIRL最红的时候，我们也需要三天才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而且越是年底，有实力的歌手就越是更多，爬榜也就越难！在以往的历史记录上，能够做到这些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歌神裴清！但“裴清”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几百场世界级别的演唱会，代表着演唱会完售的最快记录，代表着整整一代歌坛的巅峰实力！萧萧如何跟他比，萧萧怎么能跟他比？！但是萧萧仿佛完全无视了这种规定，牢牢地霸占着TOP1的宝座，整整三天丝毫未降，甚至还有越来越坚挺的趋势！
这首歌的歌迷越来越多，喜欢这首MV的歌迷粉丝们越来越多！他们完全疯狂了，网络论坛、街头巷尾都可以听到他们兴奋地议论着萧萧和这首歌，简直像是华语乐坛的全盛时期再度来临！
“萧萧回来了！”
“我们最爱的萧萧回来了！”
“啊啊啊啊，萧萧真是太帅了！她新专辑什么时候面市，我一定要买！我一定要买一打！爱死萧萧了！”
才一首歌就已经引爆如此巨大的反响，她新专辑的预热势头空前高涨，话题榜指数居高不下，这一点简直让品优娱乐高管们压力倍增，如临大敌。而萧萧在接受采访时，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跟凌影的专辑之战，从实力上来说，我当然看好我自己”“对，你猜得没错，我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她——嗯，就是我会赢的意思！”“为什么这么笃定？答案就在我最新的MV里，喜欢的话请支持我的新专辑！”
她的眼神和话语就跟她如今利落的短发一样，咄咄逼人。
最后一个镜头里，她的脸部表情有一个特写。
黑色流丽的短发将她的中性风格展现得淋漓尽致。萧萧白皙的脸上，一双眼睛跟最新MV中一样，戴着银灰色的美瞳。那双银灰色瞳仁里面射出来的光芒，有挑衅，有桀骜，有不屑，有复仇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一抹锋利无比的光芒从她眼中划过，她在透过所有的屏幕对我说：“凌影，你必输无疑！”
我的新专辑其实根本还没完全制作完毕，由于后期减慢速度的缘故，如今只完成了大部分。但是萧萧跟我的专辑之战，实则还暗暗透着两大娱乐公司的实力之战，所以品优娱乐的高层紧急开会后，决定立刻猛烈宣传主打歌，绝对不能让萧萧的士气继续高涨，否则一旦被她强势抢占了市场，那么我们这边的新专辑就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
因为萧萧走的是她最擅长的路线，品优娱乐这边也一致决定用《Sweet Sweet》来做我的第一波主打歌曲，打算同样用我最擅长的甜美路线来对抗萧萧！《Sweet Sweet》是一支甜美中透着些“小嗲”，清纯里伴随着可爱的MV，甜美轻快的节奏，朗朗上口的歌词，很容易提高它的传播率和KTV的点唱率，MV试播和无数张宣传海报同样如这个冬季的雪花一样四处飘散。
在这支MV里面，我边唱边跳，做着各种卖萌的姿势。
在甜美的舞曲里，一会儿是改良版的粉色空姐制服，一会儿是胸前有着红色领结的海军水手服，一会儿是欧式皇家公主造型，奢华华丽的金色蓬蓬裙和白色细网状的珍珠面纱，以各种小故事串联的场景，跟国际名模Icon谈了一连串的恋爱……
将近三年未出新专辑，这样的歌曲陡然一播放，还是吸引了不少的老粉丝老歌迷回归。不少萝莉少女在微博中评价道：
“凌凌好萌啊！”
“~\(≧▽≦)/~凌凌越来越美了，我的偶像！”
“拍得真好，我也好想跟凌凌一样，好想谈这样的恋爱。”
虽然反响度不错，赢得了很多歌迷的喜爱，但是跟萧萧犹如暴烈龙卷风的席卷程度相比，这种杀伤力真的太低，在专业音乐点评网站上，口碑更是差萧萧一大截，甚至被冠以这样的标题：
凌影VS萧萧：甜美无奇的蛋糕VS锋利冷冽的妖刀
萧萧的第一波主打歌，给人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也许你可以想象到这样充满未来科幻感的星空场景，也许你也可以想象到萧萧一开口就震撼人心的海豚音，但是你绝对无法想象整个歌曲所带来的震慑力和颠覆力。萧萧一头利落冷酷的短发，银灰色的瞳仁，她整个人就是一把冷冽神秘的妖刀——以无可挑剔的嗓音和实力让无数男男女女为之尖叫。
凌影的MV就是一部制作得不错的偶像剧，穿着漂亮的衣服，在浪漫的地点，跟同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上演着大大小小的爱情。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也是如此，只不过当年走甜美路线的歌手，现在也可以拍拍少女偶像片了。
我看到这样的评价，心里非常不好过。
——这不是我的音乐，我也根本不是如他们所言的那样，只懂得装甜美卖萌，演演偶像剧。我想做的是真正的音乐，真正能够让人尊敬赞赏的音乐！
而另外一边，萧萧所在的皇冠荣耀发现我们的第一波主打歌并不能构成威胁之后，立刻大张旗鼓地发行了第二主打歌。跟第一主打歌充满科幻星球大战感的视觉效果大相径庭，萧萧的第二主打歌《红尘乱》竟然是水墨淡然、竹韵潇潇的中国风，邀请的更是成名已久的作词人。萧萧从没有尝试过这种风格，但仅仅是作曲人和作词人这两大质量保证，就已经奠定了此首歌的基石。新歌才刚刚发布，《红尘乱》的歌词就已经引发了所有古风爱好者的热议，纷纷对这首歌赞不绝口。而这首MV更是吸取了萧萧在《大唐风云》里面所扮演角色的灵感，萧萧这次古装扮相不再是公主，而是女扮男装，身穿武甲，戴着半面银白色阴刻优昙花的面具，骑着一匹四蹄矫健的雪白大马，在梨花花落冷月之辉的夜色中奔驰，飘逸的披风猎猎作响，潇洒到了极点！
品优娱乐虽然倍感压力，但是毫不示弱，同样拼着一口气，再次播出我的第二波主打歌——这是一首伤感的小情歌，唱的是关于少女们在恋爱中的忧愁。台式的拍摄手法，日系的取景风格，每一帧场景都优美得仿佛一张明信片，有着隽永的画面和回忆里淡淡的自己。所拍摄的画面，也以我一个人的镜头为多，悲伤，仰望天空，独自蜷缩在沙发里，孤独，落泪……
这首歌制作得不错，在演唱的时候，感情也比较到位，但是跟萧萧那首时下最流行的中国风一比，顿时就显得乏善可陈，甚至连第一波主打歌的对抗力度都不如，瞬间就淹没在其他歌手的主打歌之中了。有专业音乐人比较客观地评价道：
虽然凌影这首歌唱功不错，但是前有古人，后有来者。那些早期实力大将的情歌首首都比这个更加经典，更加深入骨髓。在最不恰当的时机，选择了这么一首不恰当的歌，真是自爆其短。反观萧萧，这次真是将扬长避短做到了极致！
接连两首歌的失利，不仅对我而言是沉重的打击，对品优娱乐来说更是非常不利的消息。尽管还在预热期，真正的专辑销量之战还未拉开，但是整个市场都看好萧萧，几乎所有的乐评人都对萧萧赞不绝口，那么可想而知，一旦专辑发行，真正的战况必将是非常惨烈，甚至从头到尾都会被萧萧那边压着打，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有这个想法的，显然不止我和品优娱乐。
萧萧那边已经像是看到了胜利女神的曙光，如果说之前她只是带着敌意和挑衅的话，那么现在她便是直接在电视采访中放话：“这次的专辑，赢凌影是毫无悬念的——因为，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作对音乐的热爱，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作音乐。那种只是穿着可爱的裙子，唱唱小伤感的情歌，根本就是对音乐的侮辱！”
萧萧的这番话引起轩然大波，简直在网络上炸开了锅。
我的粉丝纷纷骂她，指责她说话太不客气了。
但是她的粉丝，还有之前的一些中立者，却因为这番言语更加爱她，觉得她就是这么有个性，敢讲敢言！就连乐评人也因此更加对萧萧刮目相看！各大报纸纷纷将萧萧这番话作为头版头条，在打压我的同时，再次提升了萧萧新专辑的热度。
“这次情况太糟糕了，凌影的专辑要不要延后再出？”市场带来的窘迫，让品优娱乐的高管们也一再开会。
“不行，如果我们此番延后，皇冠荣耀一定会以为是我们怕了他们。”
“但是现在的形势大家都看到了，如果我们同时发行专辑，我们的销量肯定杠不过萧萧。而且凌影的专辑本身就没有完全制作完毕，所以根本也不算是真正的延期，我们是还需要时间再制作嘛。”
“不过这样的话，就是在真正承认我们的失败……”
我已经不想再听了，被萧萧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她已经是彻底同我决裂了，所以才能如此开口放言。就在我刚刚关上会议室的大门时，里面传来议论声。
“凌影的实力人气还是不行啊，根本干不过萧萧。”
“在原来的组合里，也就是萧萧一个人在撑啊，萧萧那是真实力，凌影只能靠脸……”
“真搞不懂，这样的人陆总干吗还要签到我们公司……”
门一点点地关上，我的心也一点点变得麻木，从门缝里透出的细长光线一点点被阴暗吞噬。
然而，就在萧萧新歌如日中天的时候，网上突然爆出一段我和叶子澈的视频！视频里叶子澈拉着我的手腕，好看的容貌被一层悲伤的气息笼罩，迷人的眼睛里面盛满了忧郁，弥漫着一种快要落泪的气息。整个视频只有短短二十几秒，画质也不是很清晰，还有点摇晃，好像是用手机偷拍的，但是里面的话音却几乎震撼了整个娱乐圈——
“萧萧……我和她已经几个月没在一起了。现在在外面做成亲密的样子，只是为了应付媒体，以及帮助她炒热最新的专辑。”
萧萧叶子澈已分手？让前男友帮忙炒销量？！
人前假恩爱的娱乐情侣
叶子澈插足凌影陆瑜三角恋
凌影是叶子澈萧萧分手的罪魁祸首？
才短短的几个小时，这则视频就已经被疯狂地转发了几十万次，点击超过了6000万，谁也不会料到两大天后新专辑PK之际，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而人气爆棚的萧萧竟然恋情已经告吹，还要故作恩爱炒销量，而且这种话还是从前男友口中说出来……
一时之间，整个娱乐圈都炸翻了天！
我看到视频流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谁拍的，为什么会现在流出来？紧接着就想，陆瑜有没有看到，他看到会不会不高兴？我得赶紧给他解释一下，免得他误会！原本正要去拍封面杂志的我，立刻让Jolie跟那边推迟道歉一下，气喘吁吁地奔回了品优娱乐大厦。
熟悉的公司，熟悉的艺人同事，熟悉的工作人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见到我立刻就分散开了，而且眼神充满着探究、好奇和看好戏的光芒……
我一下子就觉得不对劲了。
陆瑜办公司的门半敞，我伸手推开，正要说话，一道熟悉的女声就吼道：“你到现在还相信她？！她就是个骗子！你以为她是真的爱你吗！不，她一点都不爱你！是她亲口对我说的，她根本不爱你，她只是利用你达到她的目的！她只是利用你打败我而已！”
我手中的包包“啪”地一下跌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办公室内，萧萧和陆瑜听到这道声响，视线纷纷转向我。陆瑜的目光黑沉沉的，看不出愤怒，但是也看不出一丝波澜。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完全猜不出他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听到萧萧这番话会有什么反应。我是说过这种话，但是这话是上次萧萧挑衅时我在电话里赌气故意说的，根本不是我的本心，也不是我的原意。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就慌慌张张地否认：“阿瑜，你别听她瞎说，我根本就没有讲过这种话，我从来都不是为了利用你……”
萧萧转过身盯着我，仇恨和背叛的火焰在她眼睛里燃烧着，唇角更是流露出一抹讥笑：“你没说过？凌影，你真是好记性，你没有在电话里对我说过这番话？呵呵，现在的你别的本事没有，撒谎的技术倒是越来越高超了。”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我和陆瑜之间的感情本来就已经很脆弱了，再承认只会让这场本身就已很是尴尬的爱情雪上加霜。
我强迫自己要镇定，要镇定，不能流露出一点破绽。
“你不要因为叶子澈跟你分手，就来破坏我和陆瑜的感情。你当初从我这里撬走叶子澈还不够吗？现在又来污蔑我，你到底是什么居心？难道是因为今天的视频，你恼羞成怒？真正利用人的是你吧——是你明明已经跟人分手了，还欺骗大众，欺骗歌迷，利用叶子澈为你炒作专辑……”
“你、你——”萧萧眼神憎恨地盯着我，火大得像是要杀死我一样，“你狠！凌影！不过你等着，你的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拆穿，我就等着看你被陆瑜抛弃的那一天！”
萧萧恶毒的诅咒如同她最后恶毒的眼神一样，深深刻在了我的心里。
我的心底一片寒意，几乎无力阻挡。
但是此时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等着我。我走上前，陆瑜正站在办公桌前。背后的落地窗外是一片铅灰色的凛冽天空，钢筋混凝土铸造的高楼大厦像一排排灰色的石碑耸入天际，又沉重又残酷。陆瑜穿着灰色的西装，浓长的睫毛覆盖在他的眼睛上，我看不出他眼睛里的神色。巨大的阴影投射在他的身上，像是要把他拉入浓浓的黑暗中一样，看得我心惊肉跳。
我瞥了他桌面一眼，笔记本的屏幕微微斜着，从我的角度正好看得到，上面正打开的那页标题是——叶子澈凌影旧情复燃？
空气里仿佛弥漫着一种哀伤。
我努力了半天，终于再次开口，轻轻说道：“萧萧说的不是真的。”
陆瑜眼睛落下的阴影显示出一种隐隐的锋利，他没有不高兴，也没有激动，只是淡淡说了一声：“嗯。”
可我却几乎快要激动起来，恨不得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这是什么反应？这种态度算什么！但我还是逞强着，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和叶子澈也没有什么。”
“嗯。”他依旧淡淡的，毫无反应。
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却只是微笑着说：“我爱的人是你，真的。”
真的。
把我的心挖出来，你会知道，我说的真的是真的。
房间里一片沉默，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几乎站都站不稳的时候，陆瑜终于再次应了一声：“嗯。”
他迷人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我，俊美的脸庞上也是一种淡淡的、有点不耐烦的情绪，尽管我说的任何话，他都回应“嗯”。看着他的表情，我有点绝望地想：他不爱我了，那天秦楚诅咒般的话语终于要成真了。
我看了眼外面的天，惨灰色的天空几乎快要压了下来，透着一种无法阻挡的绝望。
我跟陆瑜再次陷入了无声的冷战，我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求和，然而一看到陆瑜冷漠的样子，我的心就隐隐作痛。好想握住他的手，让他对我笑一笑，好想依偎在他的怀里，直到世界终结。他继续对我毒舌也好，捉弄我也好，只要不再是这样冰冷、克制、礼貌……
越这样，就越觉得我们两人只剩下穷途末路。
然而大约是萧萧到品优娱乐闹了一场的关系，我和陆瑜已经分手的流言像是冬日凛冽的寒风四处扩散，最开始是背着我私下讨论，再后来是当着我的面小声议论，到了现在是在我面前大声议论：“新专辑很惨，完全不敌萧萧的三分之一！”“都被陆总抛弃了，怎么可能好得起来，以前都是陆总在捧她，否则你以为她有这个实力？”
在会议厅里，在公司的走廊里，处处都可以听到这样的谈论。
这样的落井下石以前也有。
可是以前除了这些，我还有陆瑜的爱，还有会当着他们的面说“这种话再也不准出现在公司”的陆瑜。但是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和陆瑜之间到底算什么，陆瑜他……到底还爱不爱我？
很想知道答案，然而比起知道，更害怕的是，听见最不愿听到的那个答案。
那些传言和讽刺，像是地上的钉子，一颗一颗越积越多，在地上泛着幽深的冷光。以前对爱情患得患失的时候，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即便装作毫不在意，我的内心都会动**不已，然而现在就算踩在那些钉子上，流出血，也不会觉得痛。
因为已经麻木了。
那些讥笑，明知道是针对我，我都可以像没有听到一样。
最在意的，已经不在意我了。所以任何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了。
我不停地让Jolie给我接商演接合作，随便什么，越多越好。工作、工作、工作，现在的我只想着工作，只要工作。每天忙得昏天暗地，有时恍惚地听着Jolie安排的schedule，看着化妆镜中妆容精致的我，会生出自己被分成两半的错觉：其中一个我忙忙碌碌，眼神漠然，穿着最时尚最华美的礼服，在摄影棚里听着摄影师的指示摆出姿势，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而另外一个我，素颜，躲在自己的小世界中，隔着远远的距离，悲伤地看着这一切……
跟我关系不错的艺人说我瘦了很多。我站在圆形的透明电子体重秤上一称，才发现短短两周，上面的黑色电子数字从42KG跳到了36KG，整个人瘦了十几斤。Jolie对此忧心忡忡，从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变得像个老妈子一样，令人每天给我煲汤，找营养师为我设计食谱菜单，她非常担心我的状态：“你接这么多，身体会吃不消，不行，我不准你接了。”
“前阵子耽误得太多，难道你想看我人气下跌吗？”我淡淡回应着。
前阵子为了跟陆瑜待在一起，真的推了很多工作，连新专辑都没有完成。演艺圈从来就是要么一日千里，要么一落千丈，那些因为不工作而减少的曝光率和合作机会，都要想办法弥补回来。虽然，我其实真的已经不担心人气问题了，甚至就算新专辑卖不过萧萧，也觉得没有什么了……
没有人会是这个银幕时代永远的赢家。
人的一生，到了某个时候，总有比赢更重要的事情。以前赢，是为了自尊和骄傲，而现在……而现在，对于我来说，陆瑜是比赢还要重要的事。
只是这一点，陆瑜从来都不知道。
他从不知道。
虽然才二十二岁，可是出道这六年里所经历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却让我有了一种很沧桑的感觉。
十六岁的我，对自己充满勇气，对闪闪发光的未来充满期待。
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尝试过得到，也没有尝试过失去，更不知道什么叫作伤害，什么叫作求而不得。
而现在，二十二岁的我，经受了眼泪、喜悦、崇拜和讽刺的洗礼，终于变得沉稳大气，进退有度。只是，每当我在各种镁光灯下应对得体的时候，却开始怀念曾经的活力和天真，怀念那个曾经无忧无虑、只要鼓起勇气向前冲就好的自己，那个从不怕失败、更不怕受伤的自己……
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喜欢的人明白这些，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陆瑜不要对秦楚那么好，让他更爱我一点点。我就像是个落魄的孩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喜欢的人，然而到了最后也只能看着他对另外一个人一往情深。所以，如果不做些什么，如果不用繁忙的工作把自己累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那么，我只会每天都思念着陆瑜，每天回忆着我们过去在一起开心的事，每天想着请他多喜欢我一点点，不要跟秦楚在一起……
喜欢一个人，已经喜欢到如此没有原则了。
餐桌上铺着一套田园风格浅绿色格子布艺桌巾，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汤，用日式的酱色钵盛着，汤味鲜美浓郁。我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为了不辜负Jolie的好意，还是拿起白色汤勺一口一口喝着。
冬日的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
Jolie叹息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她的掌心放在我的肩头上，我突然眼眶一热。这三年来，她从不感情用事，向来公私分明，无论艺人怎么撒娇，怎么发脾气，或者合作方有多难缠，她都可以搞定。然而，现在Jolie却以一种安慰的姿势，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眼睛里透着一点点怜悯，但是这种目光却一下子戳得我有些难受。她才二十七八岁，可眼角却有了很深的细纹，那是在这个浮华万丈的圈子往上爬的代价之一。
Jolie缓缓开口，好像为了避免给我压力，她的眼睛都没有看向我：“陆总对你很特别，真的很特别，但是他对秦……唉。这条路太难走，不要太为难自己。你是一个好姑娘，这么漂亮，这么努力，喜欢你的人还有大把大把。”
拿着白色汤勺的手抖了一下，我努力握稳了它，麻木地点点头，继续喝着她让人煲的汤。
Jolie离开之后，眼泪才一颗一颗掉进了汤里。
不想做什么好姑娘，不需要被人赞扬很漂亮很努力，也不需要未来再遇见更好的人，被更多的人喜爱。
——只要你。只要你就够了。
可是陆瑜，你看，我们俩之间的爱情就是这么悲哀，连站在我这边的同盟者都不看好我们的结局。
在Jolie又为我争取到一个一线代言后，几个比我资历深的女星堵住我的去路，故意在我面前冷嘲热讽：“公司凭什么把好的资源给她！”“投了巨资的专辑不是连萧萧都没有超过吗！”“说不定人家就是对着陆总哭得梨花带雨，求着看在自己是下堂妇的分上，可怜可怜她呢……”
这种闲话，其实已听了很多。
心情也从最开始的愤怒，然后的漠视，变为现在的麻木。
但她们越说越过分，连Jolie都听不下去了，她冷着脸厉声道：“凌影得到这个代言，是对方公司看中她的形象，有本事你们也让对方公司看中你们！”
Jolie很厉害，但这些女星在娱乐圈混的时间也不短，谁没有几个后台，因此说话也就更加放肆，她们要么撇撇嘴，要么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
“切，看中什么形象？装清纯做作吗？我们当然不会。”
“她现在被陆瑜甩的消息没被放出来，对方公司自然觉得她有身价咯！”
“也只有陆总厚道，才没有……”开口的这个女星语气讥讽，但她才刚刚讲到一半，尖酸得意的话语却戛然而止，漂亮的脸上眼睛瞪大，整个人都惊恐起来，“陆、陆总……”
陆总？该不会是……
我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呆呆地同她们一起望去——只见陆瑜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雪白的拐角处。他穿着灰色西装，冷冰冰地抱着双臂，漂亮的眼睛里面一片森森的寒气，就像国际T台上那些面无表情的美丽男模，美得没有一丝烟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