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行刑

“刘珏,你还是吃些东西吧,陛下也是为了大汉着想。”

皇宫内的寝宫当中,卫青看着一点饭菜不进的刘珏,心疼不已。

他受了汉武帝的命令,在王崇明日斩首之前,他必须看紧刘珏,以防止她会做出什么过激或异常的举动。

“陛下为了大汉着想,那谁又为我着想?”刘珏坐在一处桌前,上面摆满了菜肴,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不少。

卫青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陛下为何会这么一意孤行,王崇的脾性,他比谁都了解,明明知道这样做会激怒他,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可能是陛下的龙威不容他人挑衅吧。”

“从陛下瞒着我布置九龙阵时起,我就知道他对王崇动杀心了。”刘珏神色涣散地说道。

卫青说道:“王崇虽然为人狂放不羁,但其实我明白,之前在与项羽作战之时,他若是真记恨陛下,早就可以下杀手了,但他没有这么做。”

刘珏说道:“王崇爱面子,只要陛下不去招惹他,他亦不会招惹陛下。应该是陛下不容许这个世界上有他无法控制的人存在吧。”

每个时代其实都有很多江湖英雄,但很多百姓不明白,朝廷为何总会对英雄下杀手,其实原因很简单,为官者,无法容忍那些不受他们控制的人存在,除了招安,便是铲除……

王崇是这样的典型人物了,就算王崇再怎么表现出不想和大汉搭上关系,但他也存在无法控制的可能性,一旦他动乱起来,汉武帝是没办法控制他的。

所以……在刘珏和卫青看来,王崇若是不同意加入大汉,汉武帝便要杀他,他要杜绝一切对大汉有威胁的可能。

“是我害了他,我不该让他再回皇宫,我也没想到陛下在最后会闹这么一出,总之,王崇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也只能以死谢罪。”刘珏语气平淡,但话语里的内容,却不容置疑。

卫青有些惊慌地说道:“刘珏,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此事,和你有何干系?”

刘珏似乎不想多浪费口舌,看着被门遮掩的天空,喃喃道:“我意已决,卫青将军不必再多问。”

卫青是亲眼看着刘珏长大的,刘珏虽和他无血缘关系,但卫青几乎是把她当女儿看待,连卫不疑他都是亲自交给了刘珏,两人之间的感情,不可谓不深。

他也知道刘珏的性子,这话都说出来了,她肯定言出必行。

“刘珏,我相信你和王崇,要不……今夜我将王崇放出来,你让他带着你走,不要留在大汉了。”卫青语出惊人地说道。

放在平常的任何一个时间段,卫青都是无条件效忠汉武帝,他也是汉武帝最信任的人了,没有之一。

连他现在都要拂了圣旨,可见汉武帝已经完全不得人心了。

王崇当时明明放了汉武帝一马,现在汉武帝却想将他杀掉,卫青觉得汉武帝此事根本不讲理,说白了,有违人性,他做不出来。

“卫将军,这又如何使得?”刘珏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卫青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说道:“陛下不会拿我怎样的,此事,是他做得糊涂,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王崇死不死倒是和卫青没关系,重要的是刘珏不能去给王崇陪葬了。

刘珏犹豫了那么几秒,随后便坦然一笑,对卫青说道:“卫将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恐怕不了解王崇,若是你将他救出来,让他带我走,他肯定不会带我走的。而且……他非但不会感激你,还会觉得你看不起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放他出来,他便会去寝宫行刺陛下了。”

“这……”

这下卫青也为难了。

他好心好意想救刘珏和王崇,却没想到这条路完全行不通,以王崇那种人的脾性,刘珏说的是完全有可能的。

“卫将军,若是你真的想帮我,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陛下赦免王崇,也不会激起王崇的怒火,让他在被释放出来之后行刺陛下,只看你愿不愿意帮我了。”刘珏忽然看着他开口说道。

卫青瞪大眼睛说道:“还有如此两全其美之策?!你快点说来,我定会帮你!”

卫青几乎都觉得王崇是一个死局了,除了在今晚将他强行释放出来,其他无药可救。

没想到刘珏语出惊人,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乌卓随大军而行,速度应该不快,我想要卫将军帮我找回乌卓。”刘珏看着卫青,神情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道。

卫青骇然道:“你该不会是想让乌卓的军队来威胁陛下……放过王崇吧?”

刘珏说道:“怎么可能?当然不是了,只需要乌卓一人就行了,你就和他这么说……”

随后,刘珏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卫青,卫青越听越心惊,频频点头,在半个时辰之后,卫青便风风火火地出门而去。

等卫青走后,刘珏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拿过饭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小口。

“不知道乌卓这一次还愿不愿意帮助王崇……但愿这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磨难了。”

……

第二天,正午。

皇宫纹龙大殿广场。

王崇跪在地上,两边站着文武百官,霍去病弟弟霍光将军亲自持刀当刽子手,站在了王崇身边。

古往今来,没有哪个皇帝会把行刑地点选在皇宫内,一是晦气,二是没有人值得皇帝亲自看其行刑。

但王崇却是享受此“殊荣”的第一人。

王崇由于真气被抽空,身上缠满了缚灵石锁链,此时的他已经是有气无力,全身都是极为虚弱,连话都不想说一句了。

而汉武帝则是坐在行龙椅之上,也是王崇的正前方,他两边站满了宫女太监,全都是来看这位楚国最后的修霸者余孽王崇的行刑过程。

宫女,太监,文武百官,加起来数千人在旁边对王崇指指点点,在讨论着。

“陛下为何执意要杀他啊?”

“他不是咱们大汉的恩人吗?听说乌卓和项羽都是他驱除的。”

“因为他太强了,强到陛下都拿他没有办法,这一次是用九龙阵将他拿下的,以后就很难有机会再抓到他了,陛下怕他对咱们大汉不利,谁叫他不愿意当咱大汉的官员?”

此时的汉武帝,已经没有了昨天晚上的颓势,他庞大的身躯与精致的龙服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他的威严,他面庞遮挡在帝冕之后,双目犹如星辰般浩瀚,当真有几分万国之主的气势。

“王崇!”

汉武帝坐在龙椅上,发出了如洪钟般威严的大声,令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

王崇抬起头,冷冷地看了汉武帝一眼,并未发声。

“经过一夜的思考,我相信你应该有了分寸。朕现在最后问你一次,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大汉的恩人,亦是朕的恩人,朕承诺,只要你归降大汉,朕就封你御前大将军,给你想要地一切!现在,你大声的告诉朕,降,还是不降?”

汉武帝亲自询问,伸着一只手,指着王崇说道。

“降了就有这么好的待遇?”

“这傻子都会选啊!”

“原来这件事不是武帝的原因,是这王崇确实有问题啊,这么丰厚的代价,他有什么不降之理?”

这个时候,旁边的宫女太监窃窃私语着,他们不知道昨日朝堂之上的状况,汉武帝如此诱人的代价,换作他们,早就叩首谢主隆恩了,这还用想?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王崇身上,王崇却只是冷笑一声,仍然没有回答。

“朕在问你话,回答朕!”汉武帝皱眉大怒道。

“喂,你叫霍光是吧?”

王崇此时偏过头,气若游丝地对全副武装,手持大刀的霍光问道。

“陛下在问你话!”霍光皱眉对他说道。

“给我一碗酒,我喉咙冒烟了,说话嗓子疼,回答不了,给我搞碗酒润润喉。”王崇对他说道。

霍光听后,对汉武帝大声传话道:“陛下!他想要一碗酒!”

“准!”汉武帝摆了摆手。

随后,霍光取过了旁边用来行刑染刀的白壶烈酒,放在了王崇面前。

王崇顺着他的碗,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用牙齿将这酒叼着,扯到一边松开,砸个稀碎,哈哈笑道:“好烧的酒!舒服多了。”

王崇的声音,明显比之前嘹亮了不少。

“现在,可以回答朕了?”汉武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王崇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锁链窸窣作响,他用尽全身力气,用以足以响彻整个皇宫的大力,犹如能直冲九霄的巨大音量,大吼道:

“我……降……你……妈……”

说到一半,王崇气息上涌,打了个酒嗝,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完最后一个字:

“逼!”